洛洛 第三卷——w
w  发于:2010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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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玄昌开始着急,站起身来呼喊魔使。石定当然不理,反倒更饶有兴味地琢磨起周州靠墙闭目,那脸上的舒爽表情。
“你为什么高兴?”石定忽然出现在周州身前。
周州甩甩头发,很是惬意:“你既是魔使,便该知道。”
石定二话不说,抓起周州手指就是一口。周州突然吃痛一脚踢过去,只扫到灰雾。
“……血之盟誓,……永不背离。”石定用舌蹍着嘴里的血喃喃。
“你知道了什么??”这会周州握着拳头,皱眉急问。
“我既是魔使,自然一切知道。”石定眨眨眼睛,笑得很可爱。他一闪身,又不见了踪影,惹得周州皱眉沉思。
“魔使!……魔使!”
“干嘛干嘛!叫魂呢!”
玄昌一见石定,立马单膝着地:“请魔使息怒。玄昌召见魔使已是不敬,刚才属下又有冒犯,实属不该,请魔使息怒,放我们回去,日后定有交代。”
“哼,稀罕。”石定很不以为然,抠抠鼻屎瞄准玄昌一弹。“你要什么我知道,狼子野心。如今你国库丰盈兵强马壮,正想一展宏图。只是怕那紫廖小国暗箭伤人,还有国内官僚F·B勾结。哼,前怕狼后怕虎,做皇帝果然无聊。”
玄昌抬头看着高高在上一脸淡然的瓷娃娃,竟一时无言以对。最后沉下心来,慢说:“魔使身在世俗之外自然是看我们蝼蚁求生可笑。可一将成名,万骨枯。身在世间,我也只是求得一片天地罢了。”
“求得一片天地?呵呵,好大的口气。凡夫俗子要开天辟地,扩疆建业,必舍七情六欲。你这觉悟,想来多年前已是具备。”石定转身挥手,周州出现在玄昌身后。
“请魔使成全。”两人都齐齐跪在了地上。
石定凝视两人半天,忽然露出一个淘气诡异地笑。
“半年之后,有一青年自西方风尘而来。让使者带着他出行各国。自东向西再由北及南。”
消失的瞬间,石定当着玄昌的面,走到周州面前,轻佻一勾他的下颚,满意看玄昌沉脸周州苦笑。
半年后,当牵着毛驴的烂叫花子在宫门外叫嚣的时候,周州接过玄昌亲手递过来的熟酒,掩杯饮下。
被烈酒烧浊的喉咙低缓恬淡:“愿吾王宏愿天成。周州在此辞行。”
玄昌凝视眼前人,竟与六年前的一幕如此相似。
他震颤着手指捏紧松开又捏紧,最后抑不住一把抓过周州,吻上。
“朕等你回来……”
七情六欲,哪是简单就可割舍?
第二十三章 问
“周州你给我滚开。”
这话是蜷在石定怀里的洛洛淡淡说地。说罢他一转头恹恹把脸埋进石定胸口。
没办法,除了待在石定身边外,其他时间他毋庸置疑会被周州折磨。知道这是他两人的诡计,可是自己实在是濒临极限,需要休息恢复精力……随便什么环境,都妥协一下吧。
自从那天被石定诱抱了后,洛洛着实排斥了他好多天。
对他来说,那天之后……只要不与石定肌肤相触,心理上就莫名其妙地产生惶恐不安感,这样的情况十分怪异。明明只是熟睡的时候被上而已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效果?他自己没法解释,也记不得原因,自然是想与石定保持距离,消除这奇怪形成的依赖感。
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周州只要他离开石定身边就不让他好过。长时间用各种方式捆绑固定他让他维持很难受劳累的姿势,或是一直一直用工具缓慢折磨他的攻受性器……弄得他的身体从里到外无一不极限,每块肌肉每丝骨头缝都透出疲累僵硬,直到他实在坚持不住,主动表态想去石定身边休息才会罢休。其他的求饶方法,全部无效。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而每次石定的高热体温和熟悉的气息都让趴在上面严重体力透支的洛洛,很快就舒心下来,呼呼大睡。
今天的洛洛倒是特别,在石定怀里睡了一晚醒来,直接和周州表态,干脆放弃了无聊的挣扎,继续腻着石定。
周州挑挑左边眉毛,披着黑锦杉继续借光看书,听见当作没听见。
“洛。今天怎么了?不舒服么?”石定拍拍他的后脑,让他抬头看脸色。
洛洛眼袋黑晕,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半阖,体温偏低。他没力气似地微微配合抬头一下,马上又覆回去,待着不动,继续汲取石定身上安定的体温。
“洛。”石定不让他休息,扳起他的脸,双手捧着说话:“今天有个新规定:在我身边休息,必须回答我提出的问题。必须,真实,完整地回答。如果欺骗或者隐瞒,那就立刻停止休息,继续你今天和周州的功课。”
洛洛明显犹豫了一下,眼睛瞟了眼一旁的周州,最终还是赖回了石定怀里。“随便。”
石定搂抱了下洛洛,明显心情极佳。
从囚禁那天开始,时间已经过了几个月了,马车一直在向东赶,洛洛就一直没有接触外界过。石定想,是该让他出去晒晒太阳见见人了。于是他抱起洛洛,看好了一片油菜花地,准备下车。
“周州,你们继续往前赶路吧,我和他出去逛逛,一会赶上来。”石定一边嘱咐周州,一边在给挣扎的洛洛穿衣服。“洛,乖。听话。和我出去晒晒太阳。”
洛洛嘴上没有说什么,可肢体表情都在传达着不愿意出门的意思。他用手拖着脖子上的铁链往后缩,一脸厌恶。
石定用黑布覆盖了洛洛的眼睛,用衣服从头裹住他,这才抱起来,走出马车:“现在外面是阴冷的夜晚,没有人,没有阳光,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你不要害怕,乖乖抱住我,我们就这样走一圈。你需要新鲜的空气。”
洛洛不喜白天不喜阳光。以前也有这个毛病,只是没现在这样厉害。他的这种障碍,是和心理因素有关的。石定猜想,洛洛觉得阳光和白天会给他带来伤害。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灵上的。那种阳光下照出阴影的伤害。那种把自身一切丑恶曝露在众人目光里凌迟的伤害。那种,被一切正常伦理砍杀腐烂的伤害……是谁?带给他这样深重的伤害……让他宁愿,掩耳盗铃。
其实此时外面阳光普照,鸟语花香,正是春末好时节。
石定抱着洛洛,慢慢走过油菜花田,在一颗参天古树下席地而坐。他揭下披在洛洛身上的衣服,让他苍白的皮肤暴露在微风暖阳中。
石定拍拍洛洛瑟缩的身躯,温柔地说:“洛,我知道你厌倦。今天我们就这样坐着,什么也不干,聊天。”
洛洛把头搁在他的肩上,微微叹了口气:“为什么要让我出来?是非颠倒简单欲念的生活不是很适合我么?不用思考,不用追忆,慢慢忘记一切爱恨,回归初生的混沌。这便是我最好的结局了。”
洛洛闭着眼睛,思维好似在薄脆冰尖上滑行,所到之处尽是碎裂声音。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纳兰鸿飞这个人,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昨日种种,好似痴人烟梦,黯淡不可回复。你们之间又有什么新的恩怨,那也与我无关,以后不要再牵扯到我。”
他被窜入树荫的氤氲热空气蒸腾得额上冒出细碎的汗珠,可仍旧当自己置身幽暗的林间,月光打在身上冷辣清幽。
“梦想和愿望对我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我不愿再为了自己曾今的偏执付出热情。”
“我迟早会忘记所有的事情,变成呆傻。这样的一具躯体,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所在乎的那个能与你分享未来的人,早就不在了。”
“……而且,我可能已经……在无意识中,开始错乱了。曾经的情感和冲动会在梦中真实地再现,可醒来,那种浓烈与爆发就即刻烟消云散,我甚至不能去揣摩理解。”
“如果你对这样的我还有兴趣,那我愿意做你的奴隶,承认你这个主人。”
“至少这种关系在我看来,还比较单纯直接。你喜欢就玩玩我吧,玩完了就丢。到时候我也许也不认得谁谁了。以后的事情,随便了吧。”
“不要和我说阳春白雪轻软动人的感情。可能我本性就没有具备那些东西。呵呵呵……”
洛洛偎在石定身上懒散得很。
“你还想听什么?我告诉你啊……”
石定收拢手臂,低声说:“谁说过,多情人最是无情,博爱者最是冷心……一点都不错呐。洛,如果真和你说得一样,那你根本不懂感情。根本不懂。……不论是对你哪一个情人,你都只是在努力模仿恋人间的付出,什么关心,爱护,协助……都做到,努力做到完美。为了什么?你好奇怪啊,洛洛。你尝试所有热恋的方法,却从来不去用心感受自己,不在情人面前坦率地表达自己。你这个偏执狂用赌誓地心情去一次次交往,是在证明什么?还是掩饰什么?你是完好的,有爱人的能力?你是期待那些痛苦和折磨出现的。你在享受那些背弃和伤心的过程。为什么?那样才能感觉自己有血有肉地活着?还是……这样才能救赎你一身无法洗清的罪孽?”
洛洛只觉得自己胸口闷闷地,似乎是这些话语堵塞在那里,让他言语不成。
而石定在继续说:“可你现在说的这些,是完整的你么?你真的这样洒脱?这样无所谓?那为什么又急于向我表态?洛,你在害怕什么?怕人们因你受到伤害?怕我太过直白地了解你?洛,我告诉你,我比你想象更了解你。”
“你从不对我说谎。”
“帝释是你,修罗也是你。”
“你喜欢我。”
“你需要我。”
“对么?洛。”
洛洛拉拉嘴角,无谓地问:“我喜欢你什么?又需要你什么啊?”
“你喜欢我却用了最卑怯的心情。”
“需要我,却因为最不堪的原因。”
“你接受我对你内外最廉价的用弃玩弄。
你希望我对你施行最恶劣的虐 待折辱。”
“洛,听好今天你唯一一个必须回答的问题:是什么导致你这样?”
啷啷马车震动,忽然停下。车内认真阅读的周州甚至没有来得及感受到任何异样,车帘就被几把锋利的刀刃刺开。随之而来的是一只踏上车箱的沾满泥土的靴子。
“贵客到了我的地界,怎么能如此怠慢。周侍郎,皇上近来可好?”粗扩的手掌拍在门楣上,熊一样的男人弓着背探头。身后箭阵的每支箭矢都没有因为他熟念的口气产生丝毫变化,仍旧在阳光下闪着银白刺眼的光。
周州提笔沾墨仔细写下一个个蝇头小楷,“姐夫大人,您欢迎小舅子的方式依然热情如往昔。……怎么?今天清明么?您踏青往这条路上绕?姐姐坟包上的蓑草想必已经老高了吧。”
男人看车里幽暗处华衣斜披玉体舒懒的周州,皱起眉头:“绑起来!”
“慢!”周州提气喊住胡乱冲上来弄脏车厢地毯的两个侍卫,不解恨地瞪了眼车外的行凶者,转身从‘百宝箱’里摸出一捆油麻绳朝侍卫示意:“还是自己的东西细软结实,用这个绑吧。”
车外男人平地打了个趔趄,尴尬地朝天清清嗓子。看侍卫面红耳赤地从车厢里拽出衣衫凌乱狼狈不堪的周州。周州稠似的黑发披散,阳光下在雪白的皮肤衬托下形成圈圈诱人的光晕,黑红重杉衬托着周州唇红齿白的素颜,乍一看,让所有人都惊艳地忽略了性别。
周州带笑的眼角扫过全场男人,朗声道:“姐夫你什么时候也有这种癖好啦?让众人眼光奸辱你小舅子?”
男人烈日打抖,双肩抽搐,大手一挥:“押犯人回府!”
厚重铁牢门打开的瞬间,一股腐烂恶臭扑面而来,四面石墙的重犯囚室里不透一点光亮。
周州站在牢房门口无奈转身:“就不能给个环境好点的单间么?”
男人一把推他进屋,恶质地看周州赤脚踩上黏腻的地面,硕大的黑皮长尾老鼠窜过他脚背。周州双手揽着手臂当场抖了个巨大的哆嗦。门咯楞关上,上面的小窗口只能看见半张守卫麻木冷酷的脸,还有转身准备离开的男人的衣角。
“哎哎~!姐夫你临走就不再问我一遍居心何在?”周州的声音一提气变得虚软游丝,微微还有点喘。
男人往外走的脚步顿了顿,终于还是转回头来直视黑冷的铁门。
“你怎么就不再问问我,当年发病迫死让你捡着是真是假?”铁门内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怎么就不再问,当年姐姐代周家收养我是何目的。”
“……怎么就不再问……他们送我去京城……皇帝待我可好?”最终细不可闻。
你怎么就只记得,那姐姐的玉茶盏上,是我抹的砒霜?
男人在门外站了许久,抬手推门进去左看,果然那浑身带伤的受刑犯人靠坐在墙角,脑袋早已歪在一遍。
黑暗中,寂静了仿佛一个世纪,最终传来铁门沉重的移动声。
第二十四章 记忆
烈日正艳,阳光更炽。大树下男人怀里的孩子全身只有蒙着眼睛的黑布和脖子上的铁铐装点,反射的阳光透过树荫在他略显苍白的皮肤上滑行。
“……外面很冷,我们回去吧。”男孩略偏头,低声说话。
“洛。”石定双手捧住洛洛的太阳穴,目光描绘洛洛纤细的下巴。“不要再逃避隐瞒我。试着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不会。”
男孩静了静,朝男人露出淡淡笑容:“石定,我真的是忘记了。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么,你已经得到我了,驯服的。主人。不要再追究那些几千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我属于您。”说罢,男孩低头,向男人展示臣服。
“洛。”男人控掌再次抬起他的头,“最后一次机会。”
“……主人。”男孩把头侧向一边,犹带极淡的微笑,“奴隶真的忘记了。请主人责罚……”
男人深深注视他良久,最终叹了口气,掌心控着男孩的头部,徐徐道来,“洛,你的主人要求你坦白,你没有逃避的余地。你的思想,必须对我透明。否则一切都会回到原点,我们之间不会有信任和发展。”
“……石定,你不要任性。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没有骗你,我忘记了。不要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你既然说喜欢,那就接受!现在来追根究底还有什么意思?”男孩烦躁地改变了表达方式,语气显得不悦。
男人用一种类似心痛和悲哀的目光看着倔强的孩子,声音变得柔软:“洛,我不能一直让你这样自我否定下去。生活不能这样一直痛苦。”
男人的手指忽然发乌,似乎有雾化的触手透过皮肤,瞬间钻进男孩的脑部!
“洛,你忘了,我能读心。不管你愿不愿意,今天我必须知道。”
扣在耳上的男人的手掌像两个巨大的鼓风机,骤然轰鸣。高分贝的噪音充斥着大脑,尖锐的鸣叫使整个神经系统剧痛。洛洛感觉有只无情的手伸进心灵的黑暗处,大声翻搅。他恐惧地尖叫起来!
“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此时男人的话语已经传不进男孩的听觉系统:“洛,不要抵抗,那样会增加你的痛苦。我爱你,不会伤害你。即使见证你一切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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