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定被所见的景象震惊了。久久无法回神。他设想了无数可能，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悲剧。难道这就是命运么？上天注定洛洛这个可怜人必须经受的磨难。
他回神发现洛洛已经跌跌撞撞跑出去很远，碧空下，油菜花田里，那细小的身影却是这样痛苦瑟缩。
洛洛想起来了，那风尘的记忆。最终还是没法逃过。
“天啊！天！”他疯了似地自语，一把抓开眼上的黑布。瞬间的强光刺伤他的双眼，世界变得真正漆黑一片。可白灼的烈日像地狱的邺火，仍旧煎烤他的灵魂。
“为什么会这样啊……喝醉……”石定从后面赶上来，一把抱住他，只听得洛洛喃喃自语，“爸爸那天怎么会喝醉……”
醉醺醺的男人摇摇晃晃趴到了出来搀扶的女儿身上。年轻女性的香软身体如同催化剂，一下子引发了雄性的本能反应。那晚，醉熏的男人做了一个不应该做的梦。梦见那年自己与年轻的前妻在落满枫叶的山谷中忘情地翻云覆雨……
“洛，好了，别说了。别说了。”石定紧紧抱着发抖的孩子，压制他陷入皮肤的手指。
“当时……他抱着我亲吻的时候……我真幸福得要死了……我在向上天祈祷，让时间停止在这一刻……永远……”阳光似乎在皮肤上发出呲呲的声音。
“洛，不是你的错！不是。”石定从后面抱着他，眼眶发红。
“早晨、妈、妈、进来、的时候……”洛洛哽住了，背弓起来，脸深深埋进泥土里。
高大的父亲慌乱地把她推倒在脚下，抬手狠狠对着孩子幸福红晕的脸掴下。
荒唐！怎么会！！怎么能！！！贱人！贱人！
男人崩溃地控诉，巴掌如暴雨掴打下来，就如刚才汹涌的唇舌，抽遍女儿的身体。
石定用力拉起洛洛，把他牢牢锁在两臂之间。他全身的皮肤在阳光下诡异地滚烫红肿，就如多年前的巴掌落下。石定焦急地摇晃他，想要阻止洛洛自毁。“停下！不要再想！停下！”
“……善恶有报……天啊……我跑出去，该是我，该是我……为什么他会追来……”洛洛全身都似烧灼，手指遮住脸孔，急速浮肿。
“停下！我命令你停下！”石定按住他痛苦到痉挛的手，摸出后腰的细鞭，毫不容情地劈头盖脸抽下。“洛洛！听我说！这是惩罚！你感觉到皮肤撕裂的疼痛了么！这才是主人的惩罚！才是上天的惩罚！放松接受！我命令你停下思维！安静接受！！”
天很蓝，阳光很温暖。精神上的极度专注，引发肉体的激烈回应。他张开双手等待上天的惩罚。他似乎正在被烈火烧灼，全身涌出可怕的艳红斑块。
“……主人……上天，怎么会让我这样一个，肮脏、丑陋、无耻、下贱……的东西，存在？”
啪！“不许思考！只感受我的鞭子！只感受我的惩罚！”
“……主人……为什么，父亲他，倒在了我的眼前……”
冲出家门的女子失魂落魄地跌撞进马路中间。愤怒的父亲尾随，却当场被卡车撞死。
最后阳光下定格的男人的脸，愤怒，狂乱，谴责，怨恨……
时间，停止在了那一刻。
“救救爸爸……求求你们……救救他……”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啊——————！杀了我！杀了我！主人杀了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
“洛！醒醒！看着我！看着我！……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叫我，叫我的名字。”石定丢下鞭子，抱住静止下来的洛洛。
那鞭痕交错的身体完全瘫软下来，烧伤的面积不再扩大。
男孩虚弱地张了张嘴，比了个口型：石定……
男人欣喜地回应：“是我，是我。不要睡着。和我说话。”
男孩一动不动地躺在男人手臂上，直愣的眼珠终于微微一动，无限疲惫地合上眼睑：我还活着……还是活着……
……
“事后我在医院里醒来，忘记了那天发生的一切。身边只有年幼的妹妹。她过来抱着我哭，说，姐，爸爸抛下我们，走了。”
“自从那天之后，我似乎丢失了什么，却总也找不到……妈妈不再联系我，我整天整夜与男人们的疯狂地做爱性虐，根本无法停止寻找刺激的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荒乱的日子没过几年，我也就灯枯油尽了。”
“……这些回忆太过痛苦。我却还是被迫面对了。石定，你让我太累。”
……
“洛。对不起。我还是没有考虑周全，让你伤得这样重。”
“洛，事情必须学会放下。从今天开始，以后你要真正地忘记它。”
“我在你身边。会一直在你身边。我爱你。依然爱你。”
“来，靠在我身上，再睡会。一会我会叫你吃药。乖。”
第二十五章 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一直认为，被苛刻艰辛的生活压迫的人，为了不拖累家庭和所爱，选择死亡，是值得的。而像我这样，只是放不开过往的人，没有资格那样做。
几天之后，沙县死牢被劫，周州成功被救。
马车在继续前行。如今车上消停了，两个孽障都只能直挺挺躺着养伤。石定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左伺候，右伺候。
“你越狱的消息怎么被压下来了？”石定捧着碗米饭，捏着勺子喂洛洛吃，不忘和周州攀谈。
“咳咳咳，你别傻了，他们匿名抓我善用私刑，被朝廷知道可是重罪，怎么可能声张？”周州皱着眉头看那对傻子，肚子咕咕叫。好不容易等石定记起来转身喂他口，无奈嚼嚼。重色轻友四个字，原来可以这样具体。
“我还没看见他呢！能让你这么失常自动送上门去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石定夹起鲜笋喂洛洛，再来一筷青椒嫩肉，再一勺米饭
“哼，一个白痴。”周州侧头，上下颚机械运动，“愚忠，鲁莽，善心泛滥，智力极其低下，典型的易利用跳板加炮灰。”嘴里吃着东西，话越说越含糊。半响，咕咚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吞的是口石头。
石定哦一声，仍旧沉浸在吹凉勺中鸡蛋羹的幸福中。小心喂一口洛洛，哦，看起来蛮喜欢吃~再吹一勺~……啊，忘了这边还有个等吃的，匆匆崴一勺塞过去。“这人最后怎么处理？”
周州含着口滚烫的羹，眼眶憋红，有苦难言。“烫死了！还能怎么样！私通他国，叛上作乱，渎职徇私，祸国殃民！奉圣上玉令，就地正法！”大概是嗓子被烫得破锣声响，原本义正词严的话，听上去却有几分妄执无奈。
“真无情，不再考虑下？”石定探头看周州脸色，照旧挂一弧嘲笑。
“他是两江总督兼通商大臣，杀了就对了，不用考虑。”
“这几天，你没劝？”石定着实好奇。
周州很不屑地转头不再理他。
“呵呵，姐夫姐夫，没人说过你么？”
“说什么？”
“说你就一白痴啊~”
“你个死小子！欠打！别跑！”
“哈哈哈~”
“周州！你到底说不说！”
“……说什么？”
“谁指使的你潜入周氏接近皇上？你杀人灭口证据确凿还想抵赖么！这次南下又蓄意如何！”
“咳咳，姐夫，没人告诉你么？”
“说！”
“我来就为最后看你一眼。呵呵。”
“你！给我继续打！打到他老实招为止！”
几日之后，真如周州所言，两江总督人头落地。周州听得下属回报，挥手停车出帐，信步走上一段，脸上依旧淡淡讽笑。
石定这个人，就这脾气，主次很分明。抓住洛洛，其他事情就基本不管。
那厢有人伤感，这厢两只比较幸福。
洛洛被他扶着坐起，脸色发白，咬着下唇，十足痛苦状，可换了口气，他眯眼睛笑说：“痛，真痛。”
石定收起药膏罐子，摸干净双手，凑在他身边傻笑：“这药刺激，但好得快。”
洛洛忍了会新药渍入皮肉的阵痛，缓缓又喘口气，才侧头看石定。顶着那张脸还敢一直在他眼前晃，美滋滋地认定自己不会看错么？呵，确实不会。自从那日，再不会看错。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看他是满眼疼惜迷恋，另一个……洛洛忽然抬头笑了一下，决定不去想。好！继续侧头看石定。小样最近心情很好么？长胖了点点好像。前一段时间……倒是没有那么好心情来着，要他绷脸当个皮肉鬼畜攻，也是不容易。这要算为我牺牲，倾情奉献演出角色么？被他好处吃尽的说。想到之前那些欲念横生的日子，周身的疼痛都麻痒起来。
“怎么了？”石定见他脸色怪异，上前确认。洛洛扭躲，却还是暴露了自己勃起的欲望。
“……真是厉害啊。这种痛也能引起身体的反应。让人印象深刻。”石定嘴上这么笑话，却已经动手去握。
“啊。”被抓个正着，温热的大掌包住，说不出的舒服。洛洛脸上不由映出淡淡桃红。
石定边欣赏边擩动，等到洛洛完全闭眼享受了，又忽然恶质停手命令：“不准射。”
洛洛啊了一声，好梦惊醒，被欲望憋得满脸通红，却不敢自己动手，咬牙切齿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石定牵着洛洛的手放到自己的跨上，呵呵直笑：“你个家伙这么可爱，让我也很难过呢。”
摸着他跨上蓬勃的一团，洛洛有些腿发软，不由自主发嗲引诱：“主人……”
石定不为所动，只是趴在一边撑头看着他笑。
洛洛撇撇嘴，无奈放弃，不甚高兴地扭头在一边生气。
石定又围过去哄：“好了好了，随你高兴好吧，来啦~”
然后两个人静了三秒，都咯咯笑出声。
“有你这么当主人的么？一点立场也没有。”
“谁叫你洛洛这么酷哇，装不高兴也搞得这么清纯可爱。我能怎么办？”
两个人笑作一团。
笑着石定拉开洛洛双手，满意地看他欲望挺勃。
洛洛也是笑，眼底有压抑的欲火。“果然不觉得身上难受了。注意力都散在这里。”
石定拉他坐下，小心靠住软垫。“聊会天？”
“好。”洛洛舒一口气，疲惫倦懒。伤痛折磨人，如钝刀割肉，终日没有歇停。夜晚的噩梦轮回，消磨原本就脆弱的坚持。得空，先不去想它。
“你蛮搞笑的，明明成熟得狠，还老在我面前装小孩脾气，让我下不去手。”洛洛淡淡说。
“嘿嘿。”石定趴在他身侧，像只大狗把他圏住。“我本来就是小孩，就是！你不能欺负我的。大欺小，不仁道。”
“汗。”洛洛不做第二表情。“那这样好了，谁欺负人，就当一辈子受。”
“哦哦~我哪里是欺负你，我伺候还来不及呢。”石定说着又去逗弄洛洛，激他半天话说不出来。末了又是轻轻一句，不准射。
“呵……”洛洛侧头，面上淡带一点不明朗的笑，也不作计较，乖乖受着。
他这抑欲的样子是不是很诱人？！一点隐忍，一些忧郁，却有火热喷薄的欲望作无奈的纠结……石定大尾巴狼似地眼冒绿光，自己心里早萌得口水横流。
“……周州……”
“啊？什么？”石定擦擦口水回神说话。
“我说，周州是玄昌身边的人是么？”洛洛有些好笑地看神游物外的石定。
“啊，哦。是啊。那厮不就喜欢这皮相的么。”说完石定忽然做了个想咬自己舌头的懊恼表情。哇靠，我怎么说话的。提这个不是给自己找事干么！
“以他个性，会这么轻易让周州出来跟你？”洛洛抬手扶扶额，动脑子很晕人。
石定挺胸：“怎么不可能！我就当他面勾了下周州下巴，厮就放啦！”石定学样在洛洛下颚刮了下。把他的头仰得高高的，露出纤细的脖子，幼小的喉结在皮肤下滑动，性感非常。
洛洛半天没接话，任他摆弄着玩。过了会忽然茫茫然问石定：“刚才说什么来着？”
“说周州啊。”石定眨巴眨巴眼睛半天反应不过来。
“周州？周州是谁？”洛洛扶扶额，还是很晕。
“好啦好啦，别想了。你累了休息一下吧。”石定识趣让了让地方，让洛洛躺到身边。
“晚上吃鸡蛋羹。”洛洛抱着石定的腰身蹭蹭，想也没想就腻上去了。
“哦，知道啦。”真是好习惯。石定摸摸洛洛的脑袋，又摸摸，再摸摸。
第二十六章 他怎么说睡就睡啦？
“石定。”哗——！周州拉开一摞名册问，“哪一个？”
“唔——”石定挤到他身边探头琢磨，“这个、这个，哪个官大？”
“虚官他大，实权他大。”周州道。
“唔——还真不好定。”石定挤眉弄眼，“看看再定？”
“好吧。”周州拿出拜帖刷刷几笔，递出车去。“一起去。”说罢用眼睛扫熟睡的洛洛。
“哎，不出去了。这几天洛醒了都会发蒙，我们两个都不在他会害怕的。”石定乘机往回退。
“窝囊！”周州两三下穿戴好，动作利索得和脱衣相差无几。穿袜伸脚，直接点到洛洛鼻下。“起来！懒虫！”
“唔嗯唔嗯……”洛洛被忽然闹醒，咋巴着嘴，揉眼睛满处找。“石定……”
石定瞬间像猫见了耗子一样狂扑过去，把他抱在怀里揉，一脸感动。
周州被石定的花痴状惊出一身汗，心想：这厮毛病越犯越大了呀唬~“兔子。过来！”
“啊？谁？我？”洛洛傻傻扶额。
“对。你是兔子。我是石定。还不赶快过来！”
“哦。”洛洛乖乖撇开石定，颠颠跑到周州身边甜笑。“石定你真漂亮！”
听得石定差点没一口血喷死。
“走，我带你出去玩。”周州穿戴完毕，一把抱起洛洛往外走。
“石定石定，抱我是不是很吃力？你都流汗啦！”洛洛伸手胡乱往周州脸上摸。
“闭嘴！”周州抱着个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人，一步一顿往前走。今天就不信叫不出这两宝贝！
“石定石定，跟在后面的那人是谁哇？”洛洛像发现新大陆般揪着周州一绺头发兴奋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