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那人爽快的笑道:「可以,你想问什麽?」
「你为什麽会选择我的宫殿下手?」司马槿明白自己的宫殿与其他皇子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为此他更加好奇这人选择这里的原因。
「你的宫殿让我最顺眼。」
率性的回答,让司马槿绝倒,嘴角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心情因为他莫名奇妙的理由而感到愉悦。
「你真是个很奇怪的人。」
听到司马槿的话那人扬唇一笑尽管他的笑容被脸上的红布给遮掩,但司马槿却能从他仅露出的深邃黑眸得知他愉悦的心情。
「你也很奇怪,一般皇子看到凭空出现的人时第一个反应应该是大喊刺客才对。」
「也是,可看到你不知为何,我竟然不觉得害怕。」司马槿看著他由衷的笑道。
「所以我才说你也很奇怪。」
那人边说著边拿了一张椅子坐下,两人就像是久未碰面的故友般。
「或许吧?我想问你第二个问题,你拿到寒夜珠後想做什麽?」
「救人。」
短短的两个字让司马槿感到讶异,急忙道:「救人?救谁?寒夜珠可以救人吗?」
「救我师傅,寒夜珠的确可以救人。」那人端起了放置在一旁的茶水优雅的喝了起来。
看到他的举动,司马槿顿了顿,因为桌上的瓷杯正是他刚才使用过的,来不及制止,他看著那人一派悠閒的模样嘴角脸一红,嘴角在他不自觉的情况微微弯起,他听见自己还来不及思索便先对那人道:「寒夜珠在我这里,我可以给你,但相对的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或者是一样东西。」说完,他不禁顿了顿,讶异自己所说的话,但他却不懊悔,甚至带著一点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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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讶异於他的要求,那人怔愣了一会才摘下手中的红色串珠鍊饰道:「这是我身上目前仅有的东西。」
看著手中的鍊饰,司马槿顿了顿,眼神复杂,他走向左侧的柜子中拿出了那人口中的寒夜珠,递给他的同时,司马槿对他道:「如果……下次我们在碰面时,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那时我们能不能以朋友的身份认识?」
「当然可以,亲爱的皇子殿下。」
接过寒夜珠,那人向他作揖,表示谢意,旋即脚尖一点,从窗外越出,一如来时,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见他离去,司马槿又呆坐在床沿一会,才拉下床帘,睡梦中嘴角带著淡淡微扬的弧度。
翌日清晨当司马槿张开双眼的同时,便看见一张对他而言熟悉万分的俊脸,他带著憨笑对上方的人道:「皇兄你回来了,檃(ㄧㄣˇ)端国之行可有什麽有趣的事?」
「想听吗?」司马流看著他笑道。
「嗯。」
「先起来梳洗一下吧!待会用过早膳在告诉你。」司马流拍了拍他因为刚睡醒而显得凌乱的发丝道。
「好。」
闻言,司马流笑了笑,退出了他的房间,并叫凤挪替他端来一盆水位司马槿梳洗,望则是替他更衣,虚拿起一旁的梳子替他整理那头乌发,自从那日以後,司马槿便不再拒绝凤挪和虚要替他更衣这事了。
「主子你手上的鍊饰是四皇子殿下给的吗?」凤挪看著他手中红色鍊饰问道。
「啊?不是,这是……我捡到的……」司马槿摸著手中的鍊饰犹豫了会才道。
「捡到?」
显然凤挪对於司马槿的回答有些疑惑,但基於坐下属的不应过问上属太多事情为原则,他并没有多嘴的继续问下去。
这也是第一次,司马槿开始庆幸凤挪他们那过於恭敬的举止,这让他免於继续扯谎的下场。
当凤挪替自己梳妆完毕後,司马槿便赶紧来到饭桌前和司马流一起共食,一吃完,便像个急於听说书人说故事的孩童般,眼神熠熠发亮的看著司马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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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看见他的举止司马流先是一下笑,才将他去檃端国所发生的事回报给他知道。
「皇兄你有没有看见檃端国传说中的半人马?」司马流话才说到一半便被司马槿给打断。
「都是传说了,我怎麽可能会看见。」对於他的问话司马流回以一个无奈的笑容。
听到他的话司马槿沮丧的耷拉了自己的耳朵,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动物般,看见他失望的表情,司马流顿了顿拿出怀中的东西道:「虽然没看到,但是我帮你买了檃端国最引以为傲的磬岚珠。」说著,便替司马槿戴上那水滴形状的白色耳环。
「白色的?书上说磬岚珠大多都是蓝色的。」司马槿摸著戴在自己耳上的冰凉物体疑惑的问道。
「这白色的磬岚珠可是主子找了好久才找到的,绝无仅有的。」听到他的问话站在司马流身旁的沐天宇忍不住插嘴道。
「怎麽说?」闻言,司马槿眼底的好奇更甚了。
「据说白色的磬岚珠有健身的作用,所以主子才会花费如此大的功夫问遍所有的珠宝商才调来这凤毛麟角的珍品。」沐天宇笑了笑解释道。
听完他的解释,司马槿衷心的对身旁的人道:「皇兄谢谢,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不用跟我说谢谢,只要你喜欢就好。」司马流揉了揉他的头道。
「我很喜欢。」司马槿点头道。
「四殿下真是好眼光,白色的磬岚珠和主子的气质相符更衬得脱俗了。」凤挪笑了笑插嘴道。
「谢谢。」司马槿脸微红的道谢,过了半晌才对司马流问道:「皇兄这次会在皇宫待多久?」
「一个月,下一次出宫之後会在宫里待久一点,之後槿想去哪里的话皇兄可以陪你一起去。」司马流温柔的说。
「太好了!我想去看看响灡国最引人入胜的鲭(ㄑㄧㄥ)霜湖、莿(ㄘ`)海国传说中的鱼人之乡、昕汨(ㄇㄧ`)国的泉泯山还有……」司马槿滔滔不绝的说。
「知道了,承诺过你的话皇兄哪一次食言了,这一次一定会让你玩得过瘾的。」司马流看他说得欲罢不能、手舞足蹈的模样,失笑的拍了拍他的头宠溺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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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因为好久没出远门而感到兴奋……」司马槿微红著脸道。
「知道了,皇兄还不懂你的性子吗?」
闻言,司马槿的脸更红了,努了努嘴哀怨般的看著司马流。
「不闹你了!皇兄特地从檃端国带回了当地最有名的特产,想嚐嚐看吗?」司马流向沐天宇使一个眼色,对方便快速的端来两盘装满精致糕点的盘子。
看到盘上的糕点,司马槿好奇的凑上前,拿起了其中一个圆形的绿色糕点,凑近鼻间一嗅,可以闻到其中散发出的甜腻花香味,不由得咬了一口,口感滑润、入口即化,但他却说不出这是用什麽东西做成的。
「皇兄这是用什麽材料制作而成的?味道很特别,酸酸甜甜的,还散发出一股清香。」司马槿茫然的问道。
「七殿下这就由我来解说吧!这是用当地特产的汸莺子果实制成的,汸莺子有分为绿、红、粉红、橙、紫和蓝六种颜色,每一种颜色都代表了不同的味道。」站在一旁的沐天宇恭敬的答道。
「汸莺子啊?这果实真特别,皇兄可以让他们嚐嚐看吗?」司马槿笑了笑指著自己身後的三人道。
听到他的问话,司马流状似不经意的撇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司马槿才慵懒的道:「当然可以。」
「太好了!你们快嚐嚐看吧!」司马槿转身笑道。
见状,凤挪、虚和望为难的面面相觑,凤挪漾著愉悦笑容的司马槿叹口气,首先上前一步说了声谢谢四殿下和主子後,才上前拿取盘中的糕点,看到他的动作虚和望才依样画葫芦的趋上前。
「好吃吗?」司马槿看他们咽下去後才问道。
「好吃。」他们异口同声的回道。
闻言,司马槿露齿一笑,先吩咐他们自行活动後,又转过身和司马流聊著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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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流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人同样的吩咐道:「下去。」
「是。」
直到他们四人都离开後,司马流便露出了比刚才更和煦、温柔的表情对著司马槿问道:「还有人找你麻烦吗?」
「没有,望他们……都是寸步不离的跟著我的。」
虽然他话语中的停顿很短,但司马流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伸手摸了摸司马槿洁白的脸颊道:「他们惹你生气了吗?」看到他摇得如同波浪般的头,司马流又问道:「怎麽了?不开心吗?」
「我……不喜欢他们过於恭敬的态度……」犹豫了一下司马槿还是在疼爱他的兄长面前如实的全盘托出。
「他们是你的下属,恭敬是必然的,这麽久了也该习惯了不是吗?」司马流柔声道。
「皇兄,我……想要能真诚相待的朋友。」司马槿抓著他比自己宽大的手掌软声道。
「朋友?有皇兄陪著你不好吗?」他敛下眼帘低声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除了家人以外我想要一个能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朋友,不要过分拘束的言语,也不要什麽都以我的意见为主。」司马槿慌忙的解释道。
「槿……不喜欢皇宫的生活,对吧?」司马流看著他慌张的神情安抚般的对他一笑。
「我永远都过不惯这种生活。」他摇头,无奈叹气。
「放心吧!快了,皇兄很快就会让你出宫过你想过的生活的,只要再给我五年的时间,你……可愿意等?」
司马槿看著兄长不过二十二岁却有著几根白银的发丝,他犹豫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强求,但却因为他那过分温柔的神情而不自觉的点头,因为兄长的眼神带著冀望司马槿不忍摇头。
得到他的答案,司马流将他抱在自己的臂膀内,一如儿时,他在司马槿的耳边低喃道:「我知道你累了,但是五年、五年一定可以的,等我,再等皇兄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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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不管几年我都等。」司马槿看著兄长疲惫的神情低语道。
身处宫廷外的平民百姓无不羡慕出生便是皇宫贵族的人,但身陷在皇宫的人却与他们持著相反的意见。
身处皇宫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就像身处在一个华丽的牢笼之中,而想要保护自己的方法就是先学会自卫,甚至是学会先下手为强,在尔虞我诈的宫廷中谁都不能肯定的说下一个受害者不会是自己,因为被利益薰心的人,不管是什麽事都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尽管这条路上必须染上拥有相同羁绊之人的鲜血。
良久,一道悠长规律的呼吸声自司马槿的的颈侧传来,正当他想将司马流移至床上时,一条横臂伸了过来将司马流抱了过去,这一连串的动作让司马槿愕然,转过头,正巧看见沐天宇温柔的表情,而那表情是对著被他抱在怀中的司马流。
「你……」司马槿迟疑了一下将到嘴的话吞进嘴边。
「主子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过了。」发觉他的迟疑,沐天宇笑了笑道,似乎对於他未完的话并不在意。
「皇兄总是不懂得克制,你在他身边的话,我或许可以放心些。」司马槿回以一个笑容道,虽然他不懂世俗间的食色性也,但他却不会看不懂沐天宇刚才那带著浓烈爱意的眼神,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会明白沐天宇爱惨了司马流。
男人和男人或许不容世俗,但不知为何的他……却不在意,或许是因为男子眼中的认真让他没有拒绝的馀地,男子的眼神让他确信自己的兄长在不久的未来会过著连天人也羡慕的生活。
听到他几近默许自己情感的话语,沐天宇露出了浅笑道:「谢谢。」
落下这句话後,沐天宇便抱著司马流离开了司马槿的宫殿--落心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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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宫殿外头的三人似乎也看见了沐天宇的神情,神色复杂的看著他离去的背影,千头万绪缠上心头,心绪纠缠了一片呈现一片浑沌,自己却不知是为了什麽。
「……主子不反对吗?」凤挪站在他身後不解的问道。
「如果皇兄排斥的话,我会反对的,不过在事情明朗前,我会选择默默祝福,毕竟皇兄……也已经……寂寞很久了……也许沐天宇会是个不错的人……至少他的眼神没有骗人……」司马槿低声道。
「男人和男人……不容於世俗……」望看著司马槿迟疑的问道。
「去除了性别,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而且喜欢上就喜欢上了,这事挡也挡不住,不是吗?我并不在意性别。」司马槿温声解释道。
「……不在意……」望重复著他所说的话低喃了几遍,所有的思绪因为刚才的话而茫茫然,剪不断、理不断
「望?怎麽了吗?」看著眼中一片茫然的望,司马槿不解的唤道。
「属下没事。」望摇头道。
「那就好。」明白他不想明说,司马槿依旧对著他微微一笑。
十年後的今天,他们都依旧记得司马槿那抹温柔的笑,一如初遇时的清灵笑靥。
※※※
三个月後,响灡国,鲭霜湖。
是日,秋高气爽的十月天,凉爽的清风吹拂过湖面,潦起了荡漾碧波,其姿态就像名可人的大家闺秀,如此明媚的湖上喜好游赏的人当然不会错过如此好时节,几艘游船随波而行,红男绿女都为了一窥鲭霜湖难得的娇媚姿态而齐聚一湖。
湖畔栽种的是遍地的白茫茫的管芒花,白絮随风飞舞好似雪花漫天的情景,吸引了湖畔上过路人的目光,引人流连忘返。
「这里真漂亮。」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站在船头由衷的说。
「那就在这里多停留几天吧!」一名身穿玄黑色华服的男子站在他身旁温声道。
「好主意。」白衣男子轻笑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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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可曾来过这里吗?」白衣男子温婉的问道。
「三年前的春天曾经来过。」
「春天的鲭霜湖是怎麽样的景致?」白衣男子又问道。
「湖畔杨柳随风摇曳,桃花满天飘,文人聚集在此湖作文会友,各大名门的大家闺秀在此时都能有幸一睹芳容。」对於白衣男子的问题,他全都不厌其烦的一一答道。
「兄长可曾在此结识红粉知己?」白衣男子轻笑著调侃。
「没有。」玄黑色华服男子无奈的说。
「以兄长这般英俊飒爽竟没有姑娘来结识,真是怪哉。」白衣男子摇了摇头怪腔怪调的回道。
「槿……」闻言,他看著自己的弟弟语气虽带著几分无奈眼底却净是宠溺。
「皇……呃、兄长可有心仪的对象?」明白身在宫外必须掩饰身分但十多年来的习惯终究无法在几天内改过来,每每说上一段话总会因为不习惯而停顿了数次。
话一落下,司马槿便看见站在司马流身後的男人僵直了身体,但在听见对方的回话後不免泄气的垂下了肩膀。
「没有,现在以大事为重,儿女情长乃大忌。」司马流摇头道,看著一脸失望的司马槿不禁有些好笑的道:「槿呢?可有上心的姑娘?」
「兄长真爱说笑,我哪能认识哪家姑娘呢?」司马槿轻笑道。
「如果槿想认识的话,做兄长的我可以推波助澜,何况我也该带你见见世面了,毕竟你也十八了,够大了。」
闻言,司马槿红著脸赶紧摇头道:「不、不用了!」,看到司马流似乎还想说下去时,他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望呢?望可有心仪的对象?」
被点到的人顿了顿,看著司马槿,末了,才做了一个点头的动作,他这个动作可惊坏了若干人。
「谁?是哪家的姑娘?喜欢上她多久了?在哪里认识的?」对於平常甚少谈论自己私事的望,司马槿不免好奇的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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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相逢在雪夜之中。」望敛下眼帘淡淡的道,说著,他回想起了十二年前的那一个飘著雪的夜晚,一名身穿素色衣饰的孩子走到他面前来,笑著朝他伸出手的情景,十二年了,他依旧没忘记那名孩子那时候的稚气笑容。
闻言,站在他身旁的凤挪忍不住追问道:「她叫什麽名字?」
听到他的问话望收回了心绪,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以对,让人分不清楚是不知到还是不愿说,但他眼底的哀伤却让人不忍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