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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五皇子顿了顿哼道:「当然不会,既然七弟想睡觉,本皇子就不打扰了。」
「恭送五皇子殿下。」凤挪轻轻一笑道。
「你很厉害,」望看著他不冷不热的接道:「睁眼说瞎话。」
听到他的话凤挪噗嗤一笑,恭维的举手作揖道:「谢谢夸奖。」
「不客气,以後如果看到那些害虫,记得立刻远离,如果躲不过就像刚刚你所做的那样。」望看著他淡然道。
「真是的,怎麽说他们是害虫。」司马槿没好气的看著他们道。
「这是实话,主子你先进去看书,我把这里消毒一下。」望不冷不热的道,下一秒看见他拿著扫除用具,彻底实行了他刚刚所说的话,执行之前还先将司马槿请到了房内。
「你好宝喔!」凤挪看著他哧笑道。
闻言,望抬起了头,皮笑肉不笑的说:「谢谢,我会将你这句话纳入赞美之中的。」
「为什麽你会讨厌那些人?」凤挪不解的问道,这个问题同时也是虚的疑问。
「他们是败类。」望哼了哼,眼底下有著显而易见的愤恨。
看著他们依旧不解的模样,望幽幽的道:「狗眼看人低,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典型败类,如果身分没有比他高阶的话靠近他会死人的,所以不想死就别靠近他。」
「如果刚刚七皇子殿下去的话,会怎麽样?」凤挪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但话一出口他便感到後悔,因为望现在脸上的表情已经不适淡漠,而是强烈的愤怒,颇有怒发冲冠的姿态。
望看了看司马槿所在的方向,低语道:「不怎样,只是身上多了几道抹灭不去的疤痕。」
听到他的话,虚和凤挪不禁抿起了嘴,聪明的不再多问,他们相信待在这里的时间足够让他们明白所有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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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们噤若寒蝉的模样,望勾起了意昧不明的笑道:「在夕阳西下前你们可以随意去逛逛。」
「嗯。」
两人点了点头,一走出门外凤挪便开口道:「虚,我们……选择进来这里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说完,他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虚,像是极需要对方给予自己解答。
「不管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我们已经站在这里了。」虚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
「希望我们能早点把情况弄懂,那个七皇子看就知道是个失势的人,但是四皇子似乎很宝贝他。」凤挪皱眉道。
「目前总共有几个皇子?」对於时势并不清楚的虚问道。
凤挪笑了笑,一一向他解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据说有十位皇子,六位格格,大皇子今年十六岁,大格格是十七岁,最小的皇子则是今年年初出生的,据说目前最得宠的是十五岁的二皇子,听说他抓周的时候是拿到一只毛笔,而他的才华果真是从古至今无人能比,二岁能识字,三岁听说能倒背所有的经书,四岁能用一盏茶的时间写出一首诗,据说每首都是好诗,许多文人都争相传阅,再来就是之前沐天宇所说的三公主,可惜她是女性,所以不列入天子继承人之中,而今天看见的五皇子虽然才十一岁,但背後似乎有不小的势力……」
语未毕,蓦地,一道响亮的拍掌声响起,两人警戒的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名少女拨开草丛,走到他们面前。
「小弟弟你知道的还真清楚,不过下次说这些话之前得看看四周倒底有没有人才行,不然免不了会被降下杀头之罪的。」那道甜美的女声带著几分戏谑的说。
「你是谁?」凤挪戒备的问道。
「你们是四皇子挑选的侍卫吧?」她不答反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好奇的注视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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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凤挪皱眉道。
「这里可是皇宫,说话这麽冲可不好喔~毕竟位阶比你们大的人比比皆是,我劝你们说话要小心点,至少这是你们生活在皇宫中所必须学会的第一件事。」她眨了眨眼从嘴里吐出欢愉的笑声。
「请问姑娘是何人?」虚沉声问道。
「以後你们就会知道了,看在你们今天出入宫的份上,我送你们一个经验谈吧!在皇宫得学会察言观色,关於这点那位你们所说的失宠的七皇子倒是做得很好。」少女轻笑了几声便留下了句耐人寻味的话。
「真是位奇怪的人。」
凤挪看著拍拍衣袖不带有一片云彩的模样不禁感到一阵茫然,而虚则是若有所思的望著那名少女离去的方向。
「虚你怎麽了?迷上那位小姑娘了?」凤挪看著他打趣道。
「挺漂亮的。」
虚淡漠的语气,让凤挪不禁感到瞠目结舌,他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对方称赞异性,他不免结结巴巴的指著他道:「不、不会吧?」
「回去吧。」
看著他那令人发笑的举止,虚的眉眼间染上了笑意,但表情却依旧没变。
「虚、你、你真的喜欢上那个姑娘了?」凤挪抓著他的衣袖错愕的问道。
对於他的问题虚并没有给予正面的答覆,而是迳自迈开自己的脚走向了司马槿所在的宫殿。
在回宫殿的路上,凤挪不停的想套出虚的想法,但却徒劳无功,一走进宫殿司马槿便看见了凤挪那张略显无力的俊脸,不由得问道:「怎麽了吗?」
闻言,凤挪抬起他垂下的肩膀,似乎试图展现他的活力道:「没什麽!」
「是吗?」说著,司马槿将手探向对方的额际喃道:「还好,没有发烧。」
「没事,请主子不用担心。」凤挪笑了笑学著望对他的称呼道。
「……是吗?」听见他的称呼司马槿顿了顿,抽回了手,好半晌才接道:「晚膳已经备好了,快过来吃吧……」
「是。」凤挪和虚必恭必敬的回道,司马槿对於他们恭敬的态度只是以笑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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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凤挪和虚必恭必敬的回道,司马槿对於他们恭敬的态度只是以笑回应。
吃过晚膳後,过了约一个时辰後,司马流便出现在司马槿的宫殿外,身边只有沐天宇一个侍卫,看见他来,司马槿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迎了上去。
「去散步吧?」司马流揉了揉他的头笑道。
「嗯。」
夜晚,晚风习习吹来,吹得草丛中的小花们摇曳生姿,独领风骚,清香阵阵扑鼻,墨色的夜空点缀著一闪、一闪的耀眼繁星明明灭灭、闪烁不止。
「今天有人找你麻烦吗?」
「被凤挪挡掉了。」司马槿挽著他的手说道。
「五弟?」
看著他摇头的模样,司马流不禁蹙眉正想说什麽,却被司马槿看穿,他笑著道:「反正我没事就好了,不是吗?」
「槿……你太好心了,你以後会很痛苦的。」司马流怜惜的说。
「不,皇兄我一点也不好心,反正只要我最後没事,不就好了?」他摇了摇头笑问道。
「随你吧……」
过了好久,司马槿才听见了司马流那近似於叹息的声音,不禁鼻头一酸,拉住了他的左袖,跟著不发一语。
司马流轻轻的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喃道:「槿,我唯一的亲人,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听见兄长的声音,司马槿用手紧紧抓著他的背,眼框盈满了热泪,但却没有低落,在尔虞我诈的宫廷之中,能得到这份难能可贵的亲情对他来说便已足够了,所以为了司马流他愿意学会忍耐。
抬眼,夜色依然如墨般,月色依旧如水般温柔,勾玉般的皎洁明月和星星点缀了夜空,让那单调的墨色看起来不再那麽寂寞,万里无一片云遮住月娘的身影,莹白的朦胧月光洒落在每个看月者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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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後──
微风徐徐,轻暖的风,浮上心头,让人为之一振,凤挪高举著手,颇有朝气的对著司马槿道:「主子早。」
「早安,昨晚睡得安稳吗?」司马槿笑问道。
已年满十岁的司马槿,原先那头及地的青丝已由凤挪替他剪去了大半,长度只到腰际,身子也抽高了不少,脸上的笑靥颇为讨喜。
「托主子的福,属下睡得很安稳。」凤挪边笑著边将早膳端上了桌子。
「虚和望呢?」
「很好。」虚不冷不热的回应道。
「很好。」望恭敬微弯腰的道。
闻言,司马槿带著一抹别人不容易看清的苦涩笑容道:「那就好。」,两年了,或者是更久,他依然不习惯那些过於恭敬有礼的回答,尽管这是他身为皇子一生都必须面对的事,但他依旧不能习惯,也不愿习惯,因为他想要一个能和他平起平坐的朋友,而不是主仆的关系,末了,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才道:「吃饭吧!」
说完,便响起了轻微的声响,夹菜声、筷子摩擦的喀嚓声与殿外小鸟的鸟鸣声,这样幽静的环境一直以来都不是司马槿所向往的。
他还记得自己五岁之前在餐桌上的情景,尽管那时候只有娘亲一个人的陪伴但他从来不觉得寂寞,因为他的母亲很温柔,总会变些花样让自己玩,不让自己有寂寞的机会,而且身为兄长的司马流也常常来探望他,所以就算身处在冷宫也不会觉得无聊,不像现在明明有很多人的陪伴却很寂寞,寂寞了五年了,他真的很希望能有一个谈心的朋友。
蓦地,司马槿搁下了筷子,站起身道:「我想一个人出去走一走。」
闻言,望快速的站起身来,但却被司马槿给遏止了,见状,他不解的看向司马槿。
「望,我今天想要一个人,放心吧!我只会在这附近走动的。」司马槿温婉的一笑道。
「可是……」望不死心还想阻止,但对方却退下了笑脸淡淡的落下六个字便离开了宫殿。
「这是我的命令。」
三人就这麽看著他走了出去,却不能发出阻止的声音,没有人知道那六个字对他们而言有多麽的震撼,望服侍了他四年从没听过他用这种口气,更别说是才相处两年的虚和凤挪。
「主子是怎麽了?」凤挪怔怔的问道。
虚摇了摇头,而望则是颓然的坐在了椅上,没有了继续进食的欲望。
自司马槿离开後,三人如雕像般的站在门口,从日正当中等到了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辉犹如泼墨般的渲染了整片天际,金色的彩霞挥洒在皇城内的向日葵,连绵的恍若金色麦浪,波澜涛涛,翻覆变换,恰似流金碧海,习习微风拂过,有淡淡乾爽舒适的清香迎来,但这样的好风景却全进不了三人的眼中。
「主子出去好久……」凤挪喃喃的咕哝道,又看了看那不停来回走的望,不禁摇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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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找主子吗?」虚淡淡的问道。
像是在呼应这句话似的,话一落下,他们便看见司马槿带著一抹浅笑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一如早晨时他们所看见的那个微笑。
「主子!」望一看见他回来便急急忙忙的跑到他身旁。
「我回来了。」相对於他的急躁,司马槿则是回以一个从容的笑容。
望看著他的笑靥,原本浮躁的心便瞬间被抚平。
「刚刚走得太久了,有点累,我想去歇息会,别打扰我。」司马槿淡笑道。
「是。」三人地下头恭敬的回道。
看见他们的反应司马槿只是一笑,便走进自己的房间,若这时他们有抬头的话,便会看见司马槿那略带虚浮的步伐。
一进到自己的房间,司马槿便倒在床上,牙齿紧紧著咬住下嘴唇,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般,额头也冒出了如雨粒大小的汗水。
「跟以前一样……只要睡一觉就会好的……会好的……」司马槿喃喃的念了几句,便昏昏沉沉的进入梦乡,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随著时间的流逝,司马槿开始觉得自己全身发热,过於高的体温让他感到不适而发出了难受的呻吟声,挣扎的想起身,接著便发现自己翻落下床,手还挥落了搁置在一旁的物品,发出了「砰当!」的碰撞声,他半眯著眼,强撑起自己的双眼,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发现没人不由得松下心,在望向窗外,发现天外已是一片漆黑,犹豫了一会,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探头探脑的走向宫殿後的一座浴池。
在宫殿後方的是一座乳白色的浴池,透明的池水正升起了代表热雾腾腾的袅袅炊烟,萦回缭绕著浴池中所有的物体,使人眼前呈现一片烟雾白茫,边上有两尊雪白的人型雕像正源源不绝地流出温热的泉水,在池面下形成一股股小小的漩涡,墙壁上没有过多的繁复华丽的雕刻,一如这宫殿的形象,朴素而典雅。
司马槿扶著一旁的岩石摇摇晃晃的走到水池边,脱下了自己因为流汗而充满汗臭味的衣衫,露出了自己那布满丑陋红痕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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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该是洁白的身子上有著乾涸的、未乾的,结疤的、未结疤的林林种种各式各样的伤痕,一道道错综交杂的恐怖疤痕印在了司马槿娇小的身子,他掬起自己及腰的头发,露出了背部,而他背部的伤痕比胸前、手臂、大腿上的还要多出一倍,他蹲低了身子,让自己的双脚先浸泡到浴池之中。
还未结疤的伤口碰触到了水,引起司马槿一阵阵的攀痉,他紧紧得咬住下嘴唇,不让呼痛声从嘴巴溢出,却没发现身後走出的三道人影。
「主子!」
听到这个称呼司马槿吓得往声音的来源望去,看见来人,他不由得白了一张脸。
「你们不是去睡了吗?」司马槿惨白著一张脸道。
「我们不放心。」凤挪看著他担忧道。
他们早在司马槿以不稳的步伐走出宫殿时就已经跟在他们之後了,更不用说是在司马槿将衣服脱尽露出那布满伤痕的身躯的时候,他们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主子这是五皇子做得吗?」望沉声问道。
「……」
对於他的问题,司马槿笑了笑,选择保持沉默,三缄其口,一直以来都是司马槿处理这件事情的方式。
「为什麽不告诉我们?」凤挪看著他,悲凄的问道。
司马槿摇摇头道:「说了,也没用,反正不会很痛,忍一下就好了。」
闻言,望一脸惨白,而凤挪则是露出了一抹苦笑,虚则皱起了眉头。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是五哥他……不是我们惹得起的对象。」司马槿笑著安抚道。
两年了,凤挪和虚才明白当初为什麽望会称呼那些皇子为败类,或许或多或少也是因为司马槿从未让他们更衣的关系,所以他们完全不知道他身上会有疤痕。
「主子……请让我……帮你上药吧……」望看著他带著恳求的语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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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们先进去吧……我等一下就会回去了。」
「是。」
带著如同以往的恭敬语调,三人带著不同的心思退下了。
看见他们离开,司马槿脸上强撑的笑容已然退下,他用著一块布小心翼翼的擦拭著自己的身躯,清理完毕的同时那块布也已经染成了刺眼的红。
司马仅换上了新衣,勉强的支撑起身体往殿内走去。一踏进厅堂,望便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搀扶他,司马槿藉由他的搀扶慢慢的走到自己房间,嘴边漾著一抹苦笑。
「主子请把衣衫退去。」凤挪拿著药膏恭敬的说。
「嗯。」
司马槿依言脱去了衣服,露出了自己洁白但却布满伤痕的身躯,仔细一看,他们发现那些伤口像是对方有著食肉寝皮般的深仇大恨要打进对方骨髓那般的用力,但上药的过程司马槿却不吭一声,好似那些伤口并不严重。
望看著对方露出浅笑但额上却冒出冷汗的模样不禁感到心酸,这种无能为力的窘状就像两年前在他的疏忽之下害对方躺在床上一个月时是一样的。
「主子,以後请让我陪你去散步好吗?」望满脸凄楚的央求道。
「……我想要……自己的空间……」见状,司马槿别过头叹道。
「但是主子你会受伤的。」
「没关系,我习惯了……唔!」
听见他说自己习惯了的时候,凤挪不禁加重了抹药的力道,是的,他在生气,气司马槿这样不爱护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