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心不改+插花——飞檐走壁的奇迹
飞檐走壁的奇迹  发于:2010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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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样的发现很快就让乘飞扬觉得不安了,因为他似乎丧失了斗志,整日里都会不自觉去想郎延心,临睡前不肯他离开,黑眸亮亮的恳求;睡熟后依然攥着他不肯轻易松开的手,被乘飞扬硬掰开后就会紧紧攥着不知是他传递给乘飞扬的温暖,还是乘飞扬传递给他的温暖,睡的更沉,嘴角会挂上一丝甜笑,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好吃的,还咂摸嘴……

“飞扬!乘飞扬!乘飞扬!”同事的呼唤和奇怪的眼神,让乘飞扬猛地清醒过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出格了,以前他从未在工作中失神,哪怕是为了爸妈都没有过。这一现象,就他学到的可怜的心理学知识来解释就是——身不由己。

控制不了自己,这一发现让乘飞扬方寸大乱,他想了很久,最终选择逃,逃离内心深处自己都不敢窥伺的犹如岩浆似炽热的秘密。不忍心看他辛苦一个星期也吃不上一顿好的,就陪他吃完赶紧以任务为借口逃之夭夭;实在腿沉,不愿不忍再撒谎时,也不能当面拒绝郎延心的留意,就等着郎延心睡熟后远离。总之,一夜都不敢留。乘飞扬是有点怕,他怕一夜就会改变什么,再也回不去从前。

不过,命运,似乎总喜欢来点玩笑什么的。

某天,乘飞扬他们组破了大案,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醉也不成醉,不过走路有点原地画圈的趋势。一向遵守规矩的老实孩子,怕回家被老人骂,过家门也没敢进,于是依着感觉,摇摇晃晃的顶着大风,徒步一个多小时走到了另一处颇为熟悉的地方。还是不敢留,只能傻站在门口看窗户里透出的光,想像着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啊嚏——”

“你还要站在那里多久?!”屋子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出来,正站在门口凶巴巴的问。

乘飞扬老老实实跟着郎延心回家,披上了他的外套,捧过了热腾腾的红糖姜水。顺便听着郎延心的口是心非:“你才一站在我门口,人家保安就打电话给我了,说门口有个不明人士,希望我报警……”

骗人的,乘飞扬自信即便自己喝了酒,什么人从身边过过还是能够注意到的,别说保安了,就连个社区居民都没从周围出现过。再说,保安不会报警吗?傻子才信。乘飞扬听着他的絮叨,不敢拂逆,只能温柔的笑笑。却遭来更泼天一顿骂:“你当你铁打的是不是?!连续工作七个昼夜了,还不知道早点去休息!你奇怪什么?你们同事前天昨天都有因为疲乏晕厥送到我们医院的,别以为你瞒的过我的火眼金睛。告诉你,伟人都说过,会休息的人才会工作,你学了四年大学都没学会这一句?!学心理?我看你学保健最重要,至少知道该怎么保养自己,百姓可不需要一个过劳死的烈士来保卫!”

噗嗤,乘飞扬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招来一个大白眼:“笑!笑什么笑?!难道我说错了?”

“没、没错。”乘飞扬不大会喝酒,一喝舌头就有点打结,“你说得都对、都对。我就爱听你烦我。”

更大的白眼:“你——有——病!”喜欢别人烦,脑子肯定有问题。

乘飞扬还是一门心思的傻笑:“你假装生气的时候特别好玩。”

郎延心气的差点背过去:“什么叫特别好玩?”

“唔,就是很、很可爱。像只小猫,猫。”

郎延心深呼吸,他不想揍人:“你喝了多少?”

乘飞扬竖起一根手指头,郎延心刚想猜一斤,就见那根手指头摇啊摇的:“我——也——不——知——道。”

轰隆隆,郎延心再好的心理素质也被这人击溃了,一把夺走他怀里的红糖姜水:“回你家去!我这里不欢迎醉汉。”

咯,乘飞扬打了个饱嗝,出来的是淡淡的酒气:“放心,我不会吐的,我刚刚在饭店里都吐干净了。不过,我还是不能在你这里睡,不能的,我就呆一会,我还得,一定得回家去……”

嗯?郎延心抓住了重点:“为什么不能在我这里睡?你这样子怎么回家?回家挨骂吗?”

乘飞扬瞥了他一眼,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你难道没感觉吗?你比酒还要……醉人,我怕会伤了你……”

话未尽,人已经软了,像只树袋熊一样张开四肢抱住郎延心,在他耳边厮磨:“延心,延心……你不知道跟你一起有多快乐。”

这是乘飞扬醉倒前的最后一句话,之后这一觉他睡的结结实实,也就错过了夜半时分,掠过自己嘴唇的一片柔软……

夜色朦胧,屋外似有雾霭弥漫,又似有月光迷离,再或者就是月光糅合了雾霭,一起发生的梦幻。梦幻里包裹的两个人,一个睡的香甜,一个醒的欣喜,都分不清是真是幻,都不愿分清是幻是真了。

若是可以这样静谧相守,一直下去,一直安逸,又何必管它究竟是真是幻,又何必追问源头结果。

若是没有这样一天的到来,那些平淡乏味的生活又何来的回忆的价值,那些绮丽梦境又何来追寻的意义?

郎延心知道自己沦陷了。早晨起来对着镜子里一对大大的黑眼圈,他知道自己完蛋了,被那个乘飞扬的几个字几句醉话就搞的神魂颠倒,乱了手脚。一觉醒来更是怕乘飞扬发现自己拥着他一宿,偷偷躲进卫生间来揉胳膊腿。狠狠掐着自己的肉,郎延心暗骂活该,这样的狼狈,这样的深陷,是之前潇洒生活里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而如今非但出现,还是自己找罪受,自己先爱上,真真没救了。

乘飞扬小心翼翼的吃着郎延心做的早餐,偷眼瞧他,不是这早餐做得差,事实上他吃了十分钟还没品出味道。此刻的乘飞扬一心想知道昨晚到底怎么来到的这里,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虽然除了宿醉有些头痛外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但郎延心看起来情况很不妙,难道自己说了什么刻薄的言语中伤了他?害他这样无精打采的,都不敢抬眼看自己。

“那个,”想了半天,乘飞扬决定自己先开口,“我昨晚喝多了,你别和我一般见识。下次我保证不会了。”

郎延心这时才抬起头,心里困惑着这人到底昨日是真醉还是假醉,到底他记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扔个石头探探路:“你什么都说呀,就是吐了好多,害我收拾到大半夜。”

“啊?这样?”乘飞扬好惊讶,他明明记得自己在饭店里已经把胃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了,难道记错了?还有那么长的一段路程,他路上倒是也吐了些,但是没有记得在郎延心这里污染环境过呀。顺着思路,一不留神回忆起一幕连自己都诧异的——他似乎很亲热的抱住了郎延心,在他耳边说了很多,郎延心不知是怕他摔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手抱住他,也是很亲密的样子,也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然后他就倒进卧室的大床里睡到现在了,郎延心在哪里睡的他确实忘记了——到底说了什么呢?

生日

到底说了什么呢?

乘飞扬拼命的想,想的脑袋疼了又疼,还是没想出来。

一上了年纪的同事看乘飞扬像小学生那样托着脑袋想事,以为他失恋,赶紧学居委会大妈一样开导之:“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人到处都是,你错过一个,说不定前方会有一千个等着,不怕,咱什么条件,要身板有身板,要模样有模样,还是公务员,有三险有保障,勾勾手指头,只怕追来的姑娘就排成排了……”

不防他老婆来查岗,恰巧听见这番高谈阔论:“哦?你倒是勾一排来我瞧瞧。”

那人顿时虎落平阳外加蜜语甜言:“呵呵,来几排也不敌我老婆国色天香啊。”等他被拎着耳朵回家去之后,有人凑过来,好心劝诫憋着笑的乘飞扬:“千万别找国色天香的母老虎。再国色天香咱也不要!”

乘飞扬忍不住,噗嗤笑出来,然后把这一段当笑话第一时间发短信给郎延心,郎延心的回复是:“如果要找国色天香的母老虎,那么将来,她可能会觉得你配不上她,而另攀高枝,她走你才有机会自由。如果找个不国色天香的母老虎,那么很可能一辈子都被她摁在爪子底下,永无出头之日。你选哪个呢?”

乘飞扬抱着电话笑的肚子疼,周围人还当他病了,失恋失的失心疯了,纷纷同情的看着他,甚至有人去招呼了所长来。所长一来,就看见蹲在地上抽搐的乘飞扬:“还一个个愣着干什么!赶紧叫救护车去!”乘飞扬一听,赶紧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看了个好笑的短信而已。所长眼睛瞪得更大,差不多快赶上牛眼了:“飞扬,你,你可从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

所长这话是对的,往年节假日值班,和同事们一起说笑话听相声看小品,乘飞扬都没有这样子失态过。在别人眼里他一直都是淡淡的,除了工作积极外,对什么似乎都是风轻云淡不太在乎的样子。曾经退休的老所长说他,像一口深井,清清爽爽,放再多盐或是糖,舀出来的水依旧是不大咸也不大甜,好像溶开了一切七情六欲。

相对往日的表现,乘飞扬今天确实太异常,以至于同事甲总结:“他恋爱成功了,飞升成妖了。”

而同事乙坚决反对:“他分明是恋爱失败了,堕落非人了。”

就连所长也心里打鼓,坚定的无神论者此刻在怀疑乘飞扬是不是鬼上身了:“飞扬,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啊?”

“当初给你看病的那个郎大夫说过,人太累的时候容易免疫力下降,免疫力下降就容易得病。”所长压了一句话没说——免疫力下降大概也容易招鬼上身吧。

一听郎延心的名,乘飞扬又笑出声来,他又想起天才短信里的母老虎论,很可惜不敢分享与同事们听,因为郎延心不让。那个人说过短信也是有版权的,他首发的短信就是他的版权所有。要传播必须交版权费,还要经过他同意。

乘飞扬那边干笑不说话,可把身边的连同所长在内的同事们吓得更傻,急急忙忙塞进警车里,就要奔医院。乘飞扬发觉,赶忙跳下车,解释说自己没事没事,可谁还信他?个个都用无限同情的目光看他,顺便用怨毒的眼神齐刷刷望所长。望的所长直觉得脊背发凉,头皮发麻,急中生智招呼一个人把郎延心请了来。乘飞扬提过,这个人不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很要好的朋友。把他请来,于情于理,乘飞扬都不会再讳疾忌医,手下人也不会觉得他当头儿的无情。

实在是个两全齐美的策略。可是郎延心并不这么想,他一接到乘飞扬有事的电话立马打了出租车飞奔,路上碰见堵车,他便用飞毛腿一口气跑着就奔了警局,连白大衣都没来得及换。惹得周围的路人诧异旁观:“这大夫是来报案的?还是来投案自首的?还真是头次见这样大汗淋漓冲刺似的进派出所的。他到底干什么来?”

一见乘飞扬,好端端的,笑呵呵的。一见旁边人,傻的傻,愣的愣,几个胆大的还死死拽着乘飞扬的手臂,生怕他再发病抽到地上去,刚刚所长上网查了一下,说乘飞扬好像是犯羊角风,一定要注意,不能让他咬到舌头。没人敢把手塞进乘飞扬嘴巴里去,只能形式主义的抓住他的胳膊,好像是尽力的做做样子。

郎延心一到,所有人默契退后,只剩下乘飞扬一人突兀。郎延心气还没喘过来,已经抓过他的手臂,探寻他的脉搏:“呼呼……哪里,不舒服?”

乘飞扬一愣,回头看看所长,猜出了七八分:“所长,我没病,你把他大老远的叫过来干什么?”

所长一脸‘我不信你,我信医生’的坚定表情追问郎延心:“这个人刚刚抽了,好像羊角风发作。”

郎延心揍他的心都有:“笑,笑抽了也叫病?”

所长于是率一票警察齐刷刷点头:“对!”搁别人当然不叫病,搁乘飞扬身上就是古怪。

郎延心这下无话可说了,他只能另找个人泄愤:“闲着没事,你笑什么笑?笑就笑了,还抽什么抽?看把大家急得!”

乘飞扬好无辜的看着他,手指了指手机。他还是不敢拂逆郎延心不许泄露他们之间秘密的意思。郎延心心领神会,跟着便哭笑不得,心道这人……大概从未这样开怀过才会引起众人误会吧……难得他这样开怀,我又怎么能责怪他?脸一拉:“罚你把我送回家。”

乘飞扬乖乖的收了笑脸跟着走了,剩下一干人等醍醐灌顶状:“噢——原来大夫本身还可以当药使。”

脱了白大褂,换上便衣,把厨房扔给乘飞扬,自己转眼不见了踪影。一直到开饭才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礼盒。

乘飞扬要接,被他厉色制止:“煮面了吗?”

“煮什么面?”

“没有煮就快去煮一碗来。”

“我没买面条。”

“方便面总有的吧,去去去,煮一碗来。”

郎延心今天很不对劲,从那条搞笑短信开始,乘飞扬就觉察出他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到底哪里和平时有出入。只能按他吩咐的老老实实去煮面,顺便等谜底自己揭晓。他不担心郎延心会对自己不利,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

把面煮好,端上桌,乘飞扬才看见桌子正中摆上了一只圆形的硕大的巧克力生日蛋糕,上面点着蜡烛,写着祝你生日快乐。

“你……”乘飞扬一时怔忪,竟不知该说什么该问什么该答什么。郎延心把他按在椅子上:“许愿吧,寿星佬。”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关键时刻,乘飞扬冷静下来,第一反应是破案。追根究底。

郎延心翻翻白眼,心道你个职业病:“那次你住院时,住院通知单上有填你的身份证号。”

四个月前的病历,郎延心你是真的记住了,还是有心后来去翻的?乘飞扬想问,被郎延心手里挥舞的刀叉转移了注意力:“快吹蜡烛,我等着分蛋糕呢!”

“噢。”乘飞扬觉得眼前有一层雾气腾起,长这么大他没有过过生日,因为爸妈都是淡泊性格,不大看重节日,他们眼里,除了端午中秋,就剩下个春节。别的都不算节日。都没必要庆贺。再有,老爸一直说,乘飞扬的诞生之日就是老妈的受苦之时,与其庆祝生日,倒不如买补品给老妈吃来的划算,来的入情入理。事实上,乘飞扬这么多年也正是这样做的,他没过过自己的生日,他牢记的是爸妈的寿诞。

有哥们笑他古董,乘飞扬不理,有哥们说他是新二十四孝,他也不睬。这是他认为对的事,没必要人人都认可。

给爸妈年年准时过寿,也就捎带着把自己忘的一干二净,总是要等到第二天翻日历表,才想起头天似乎是又老了一岁。却又不敢提,生怕老妈又借题发挥,张罗着再见几个美女,早点把终身大事定下,早点抱抱孙子,早点把孙子抚养长大,早点把孙子的孙子抱在怀里……乘飞扬光听就头大,所以对于生日他只能保持缄默,能瞒多久瞒多久,只能在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对自己说一句‘昨天是生日呢,那么生日快乐吧’,仅此而已……

郎延心的这个蛋糕彻底牵起了乘飞扬对生日的怀念和感动:“……谢谢……”

“你还没许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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