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心不改+插花——飞檐走壁的奇迹
飞檐走壁的奇迹  发于:2010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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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久到什么程度?几十年,十几年?”

“不到一年。”

“啊?”老鹰吃吃笑起来,“乘飞扬啊乘飞扬,一年不到也算认识的久吗?”

乘飞扬睁开眼睛,无言以对。倒是老鹰迫他再次闭眼:“好了,好了,我不调侃你了,你专心致志听我问下去……你会把他当做朋友吗?首先会觉得他是怎样的朋友?”

乘飞扬骄傲的点头:“最好的朋友,可以生死相交的那一种。”

“无话不谈?”

“不必无话不谈,很多时候,谈也未必见得交心。”

老鹰翻翻白眼,你个乘飞扬,还给我来诡辩的一套,我就不信套不出你本来心意:“设想一下,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你,再也见不到了,你会怎么样?”

“……我会想他。”

“想到什么程度?会发明信片给他,还是会去找他?”

“……我铁定要见他一面。看他真好,我才会放心。”乘飞扬眉头早就不知什么时候重重锁起。

老鹰看的仔细:“如果他不好呢?离开你,他过的很糟糕,你又怎么办?”

乘飞扬斩钉截铁的回答:“带他回来!”

“乘飞扬,一个人要离开,必然是下定决心斩断了他与原来生活的所有联系,要重新开始的结果,当然,原因不见得是你,即便是你,你也无权替他决定该怎么做。这是对他最起码的尊重。明白吗?”

乘飞扬眉头锁的更深:“那么,我要怎么办才能让他好过?”

这一句已经让老鹰心知肚明:“你只能看着他难过,或者是替他难过,你选哪一样?”

乘飞扬更加不犹豫:“当然是后者!我不要他难过,即便我看不到,听不见他的状况,我都不愿意他难过。一星半点也不可以!”

老鹰反问:“你有发小吧?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铁哥们,不是个个都过的舒心吧?”

乘飞扬愣住了,眼睛慢慢张开,定定的看着他——的确,那些哥们,他会同情会接济,但从没想过感同身受,抑或是代替对方承受。乘飞扬总算明白了,在自己心里面,早就不知不觉把郎延心当成最要好的最亲切的人,早就超过了他以为的朋友关系。只是因为后知后觉的原因,到今天才开窍。

“……这是爱吗?”乘飞扬问的小心翼翼。

老鹰略加了力量碰了碰他的伤处:“疼吧?”

乘飞扬龇牙咧嘴:“很疼!”

老鹰目光深沉:“这就是爱了。只不过,是两个人一起疼。在共同承担里,有那么点甜蜜。”

乘飞扬大彻大悟。

晚上,乘飞扬难得按响了呼叫器,跟护士撒谎说自己伤口疼的厉害,希望值班医生来看看。结果来了个刚上班不久的小大夫,看了看乘飞扬的伤口没发现什么问题,便有些手足无措。乘飞扬趁机怂恿他叫郎延心来,说是只有他了解自己病情。小大夫傻乎乎的就中了圈套,乖乖的给郎延心打了电话,不到半个钟头,郎延心已经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乘飞扬病房里:“呼,呼,怎么回事?”

十三

当班的小大夫呆呆的看着郎延心,十分不解一向注重形象胜过一切的师兄怎么忽然这样狼狈,被郎延心又问了一遍,才想起介绍病人情况。因为他并不了解乘飞扬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说的也是一团乱麻,听的郎延心越发焦躁,急的一头大汗,赶紧就把他撵了出去,亲自来查看伤口。伤口确实无恙,可乘飞扬还是一直说疼,手指着胸口的位置,叫郎延心根本静不下心来仔细思索。

“这样好了,我叫主任来,你忍一下。”

见郎延心要走,乘飞扬赶紧伸手把他的袖子拽住,脱口而出:“主任不会治,只有你能治!”

“?”郎延心狐疑的回过头来,端详着乘飞扬的表情,忽然明白过来,眼一眯,透露危险信号:“大半夜的折腾人,乘大警官,看来你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都到了有心思琢磨别人的地步!!你到底要干什么?!”

乘飞扬被他瞪的心虚,乖乖把手松开:“你已经好久没跟我说话了……”

“嘿嘿,”郎延心笑的古怪,“我竟从来不知道,乘警官也有寂寞的时候。是不是很久没约会女孩子有点无聊?”

“不,和女孩子没有关系,”乘飞扬垂着眼睑,不知道该怎么表白,只好胡诌,“我想知道,我那天来的时候是不是你给我动的手术?”

郎延心继续笑,越笑越叫乘飞扬觉得冷:“我哪儿有妙手回春的本领?是我们主任做的,你的军功章可以分他一部分。”

“为什么不是你?”

“我说了我没那个本事救你!”

“……你生气了?”乘飞扬知道今天晚上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开这一顿骂了,只好认命,反正缩头也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倒不如换郎延心个痛快。

郎延心果然颜色大变:“你看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看不出呢!”乘飞扬把头一扎乖乖等骂。郎延心也是毫不客气,嘴皮子磨快的像刀:“我是听说了,你是孤胆英雄,独自深入虎穴抄人家老窝,身上却连件防弹衣都没穿!所长叫你去探看敌情,你干脆来个直捣黄龙,不战不休,多伟大呀。你可是生错了时代,要是赶上世界大战,我估计,你至少也是个墨索里尼!”

“墨索里尼?不是坏人吗?”乘飞扬小声的点醒郎延心的语句错误。

“哦?你还记得墨索里尼是坏人?看起来流血流到快干也没让你脑子坏掉,不错,不错,你爸妈以后还能依仗你……”郎延心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难控制情绪,到最后已经成了黄河入海之势,“你知不知道,他开了两枪!!那个坏蛋开了两枪!!他绝对是想要你的命!!怀表只挡住了其中之一,另外的一枪擦过你的心脏边缘,只差一点点……一点点……”郎延心红了眼圈,别过头去。‘失去’两个字卡在了喉咙里。

乘飞扬看的真切,心头一热,又够到他的手,攥在掌心,感受着对方难以抑制的战栗:“延心……对不起,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郎延心不愿把手扯回,又怕牵扯到他的伤口,于是就势坐在他床边,拿眼神狠狠的剜他:“你跟我说对不起有屁用!有良心的话就别叫你爸妈、你上司和同事他们两个昼夜不合眼的在外面心惊胆战的守着,或者把这几个对不起,挨个送他们去,也算人家没白担心你一场,总之,别跟我说,我受不起!”

“两个昼夜?怪不得我醒来见你两只眼睛都有黑眼圈,你也熬得不轻吧?”

郎延心还他个白眼:“少来,每次到理亏的时候你都用关切这一招转移话题,别以为我还会再上当!”

乘飞扬见说了半天话,郎延心都没有收回被他牵着的手,心里已经是一片澄明:“延心,我不是在转移话题,这次真的不是。我这次疼的也不是伤口,是里面,胸口里面有个会跳动的器官……”

郎延心似乎听明白了一些,睫毛一动,两只黑眼珠开始滴溜溜的转,光转不说话。心眼走马灯一样乱动——飞扬的手热热的,不会是发烧了吧?该去碰一碰他的额头来解答自己疑惑的,可郎延心实在贪恋这一刻的美妙,天知道他已经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即便乘飞扬就是发烧说胡话,郎延心也愿意当真话听一听。

乘飞扬的手牢牢的握住他的,一开口,除了声音有些发颤,确实不像个发烧烧到神志混沌的病号:“延心……我们,或者可以试试。”

郎延心猛地一下转过头来,不可思议的盯着他,张着嘴,欲言又止,不知道是问不出还是不敢问。

乘飞扬又使劲的捏了捏他的手,觉得微凉,于是塞进自己的怀里暖着:“你是不是又吃的泡面?红烧牛肉味的?”

郎延心的眼睛继续睁得大大的,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那副惊讶到可爱的模样,乘飞扬心情大好:“我的心理学学到家了是不是?你一定想知道我怎么猜到的,对不对?告诉你,我么——我是用闻的。”

郎延心大窘,一把把手抽回来,大步流星就朝房门去:“都快十二点了还不睡觉,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病人,我现在就让护士给你打一镇静针!”

“会不会痛啊?”乘飞扬的声音在他身后追着问。

郎延心想了一下,停下步子转回身,还没开口,已经被乘飞扬抢了先:“我知道,你不会叫我痛的。”

郎延心的脸上腾的起了火烧感,赶紧拉门离去,背影有些狼狈。乘飞扬看着,吃吃笑着,他一语双关的提示,郎延心肯定听懂了。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晚上,他睡的极为安宁,既没有护士来打什么针,也再没有梦见当初挨枪子儿的那场恶战。

次日的例行查房里,郎延心也没再给过乘飞扬冷脸,不过还是不肯正视他,只是偶尔偷瞄上一眼,然后迅速再把头扭过。如果不是乘飞扬因职业关系早已练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敏锐力,肯定就会错过那双欲诉还休的眸。

心是跳的更快了。扑通扑通的简直要飞奔着跳出口去,乘飞扬不明白,怎么说透彻了心里更不平静了?莫非自己真的得了心脏病?可为什么得病的感觉第一次觉得美滋滋的?不就是看到了郎延心唇角带的一丝笑意么?怎么就跟过了电似的,全身舒畅?乘飞扬觉得,是该找个机会问问‘专家’了。

‘专家’和颜悦色的哄走了乘家二老,说自己这些天值班会比较勤,有机会有时间照看病号,再说,郎延心的病情已经稳定,没有生命危险,只需要好好保养就可以,二老可以放心的把他交给自己云云。二老感恩戴德的走了,他们本来对二次搭救自己儿子性命的这个小大夫非常的信赖,听说他是儿子的好朋友时更是觉得开怀,加上没有人比医生更了解自己病人的病情这条铁打的定律,乘家爸妈完全没了拒绝的理由,高高兴兴的就留下保温壶回家去了。临走还说明天要煮郎大夫最喜欢的酸菜鱼来。

门一关,留下的两个顿时陷入尴尬。郎延心磨蹭了一会儿才低着头拎着保温壶凑近病床:“嗯,西红柿鸡蛋疙瘩汤,闻起来就很香。你能自己端碗吗?”

乘飞扬举了举手臂,牵扯到伤口丝丝的疼,不过尚能忍受,于是点了点头。没想到却逃不开郎延心的法眼,招致了一顿数落:“明明就是不能端!你还想勉强?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病人,是病人就绝对不能逞强的。否则叫别人多难过。”

“为什么会难过?”

“笨,能来到病床前照顾你的,必然都是关心你的人,你难道就不能撒撒娇耍耍赖,给别人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吗?!”郎延心训斥的理直气壮,气壮山河。

乘飞扬眨了眨眼睛:“我以为只有小孩子才会跟自己最亲最爱的撒娇耍赖的,难道大人也有这个资格?!”

郎延心眼一瞪,老大:“食古不化,脑筋死板,你是周口店来的吗?”

乘飞扬还是在咂摸着他话里的含义:“大人应该向谁撒娇呢?是自己认为的最亲最爱的人,还是被人家当成最亲最爱的人的那个人呢?”

郎延心火大了:“我确信你不是周口店人……因为你绕口令说的不错。吃饭!”

乘飞扬把嘴一张:“啊——”

郎延心认命的用勺舀了一点,品了品,觉得烫,于是吹凉才喂给乘飞扬。乘飞扬闭着眼睛专心享受,嘴角扯的老高。他实际上还没完全弄明白爱的涵义,但不管那是什么,他都喜欢上了和郎延心这样超越朋友限制的相处。比起从前,更加惬意,更加舒适。

“我没吃饱。”

这一句便让郎延心匆匆跑下了楼,徒步十分钟在二十四小时快餐店里又买回来了许多热腾腾的食物,堆在乘飞扬面前。乘飞扬只吃了一点就不怕死的说饱了,气的郎延心跳脚,骂他欺负人,说着就举起了拳头。乘飞扬满脸无辜的申诉:“我是病人。”

长叹一声,郎延心做梦也没想到,这句话在这儿等着自己,只能认命的放下,换成一阳指不客气顶了顶那人的额,给他个警告。出够气才坐回床边开始处理一堆的食品,这时才想起好像自己一直还没有吃东西,这时才领悟乘飞扬的良苦用心。

讨厌,绕这么多弯弯,也不怕费脑子。郎延心在心里骂,嘴里却吃的津津有味。乘飞扬看着他温柔的笑,笑的郎延心偶尔抬头对上,就差点沉溺在那如水目光里。

“延心。”

“嗯?”

“你吃东西的样子变腼腆了,是不是东西不顺口?以前吃我做的饭的时候,你都是狼吞虎咽的,不计形象的。”

“……砰!”

“哎呦!”

“飞扬啊,”郎延心露着白森森的牙,笑的甜腻腻,“你长的真帅!尤其是头上这个闪亮的包。”

“……”

第二天的酸菜鱼做的辣了,乘飞扬不敢多吃,夹了两口就放了筷子,郎延心可逮着了机会,拼命的往嘴巴里装,一边还不忘将旁边的乘家妈妈夸的天花乱坠,鬼斧神工,只差说她是庖丁转世,苏轼重生了。老太太笑的眼睛眯成两道缝:“明天,明天我给你做东坡肉。”

乘飞扬刚要举双手赞同,就听郎延心极为惋惜的说:“可惜,飞扬大病初愈,不能吃的太过油腻。”

乘老太太想都没想:“我是做给你吃的呀,郎大夫。飞扬将来还有的是机会吃,现在不用管他。”

郎延心看着乘飞扬,满眼的调皮:“那,不太好吧?”

乘飞扬看着郎延心,满眼的郁闷:“没什么不好,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可以等到能吃的时候再痛快的吃。没关系的,我肯定能等。”

郎延心笑的极为诡异:“作为医生,我有责任提醒你,在日常生活中,除了禁烟禁酒之外,你还应该少吃高脂肪高蛋白的东西,多吃些蔬菜和水果,有利于人体健康。希望你能够尽量遵守。或者你需要你的家人协助你遵守?”

乘飞扬:“……”

十四

次日到下手术台时,天都黑了。郎延心疲惫的拖着两条腿,进了乘飞扬的病房。乘飞扬正听收音机,见他进来便摘了耳机,指指桌上的保温壶:“东坡肉,我一块没动。”

郎延心眉开眼笑:“真是听话的好孩子。为了不让你的好心浪费,我现在就吃掉它。”

拧开保温壶,空的。郎延心笑容僵在脸上:“怎么回事?”

乘飞扬又把耳机戴上,继续听广播:“我跟我妈说,你身为医生一定会以身作则,不去碰那些大鱼大肉的高脂肪高蛋白的食物,所以请她拎回去给爸爸吃了。”

“你!!!!”整整忙了一天的郎延心恨得现在吃了对方的心都有,肚子偏偏这时候咕噜咕噜的叫,火上浇油。

乘飞扬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追问:“你饿了?”

郎延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拧身,准备离去,他记得衣柜里还存有一袋方便面,虽然吃不饱,但总比肚子总唱空城计的好。谁知,手却先被人抓住:“下面那个柜子,有给你的。”郎延心狐疑的回头盯着乘飞扬看,严重怀疑他又逗自己,乘飞扬笑笑:“诶,还魂了,我再好看,你也该填饱了肚子有了力气,才好慢慢看啊。别怕,我今天晚上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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