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江 上----妄起无明
  发于:2009年07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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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昀站起来往外走,小番儿马上跑了过来:“皇上要去哪?小番儿这就让人去备小舆。”
“不用了,我出去走走。”
小番儿转身要去拿罗伞,司马昀说:“你别跟来,朕要一个人走。”说着他就走进了雨里,小番儿在后面喊:“皇上!皇上!小心龙体着凉!”司马昀不耐烦地摆摆手,径直朝后园的竹林里走去。
在雨中的竹林里,司马昀很快就被浇透了,身上很冷,心里却舒服了些。他闭上眼睛,仔细听雨水打在竹子上的声音,竟比什么乐器都好听。突然他听见了脚步声,睁开眼睛,看见有个人正提着灯笼打着罗伞朝自己走来,是小番儿吗?不对,他没这么高大。司马昀忽然有些紧张,虽然是在自己宫中的后园,但也难保没有刺客。那人还在走,有点眼熟,再仔细看,是陈远。
“你怎么又回来了?”
“想起还有件事要问皇上,就回来了。可番公公说皇上正一个人在外面淋雨,我就找过来了。”
司马昀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怪异举动被陈远发现了,倏地就红了脸,“朕……朕……朕只是在……”
陈远走到司马昀面前:“臣明白。”
司马昀抬起头来看陈远,“明白什么?”
“什么都明白。”
陈远突然扔了灯笼和罗伞,一把抱住了司马昀。
司马昀的身体冰凉,微微地颤抖着。陈远的身体很温暖,但也在颤抖。他略微低下头,鼻子正好碰到司马昀的额头上,冰冷、没有任何味道、极致的光滑细腻。
“你又犯了死罪。”
“皇上随时可以杀了微臣。”
司马昀慢慢抬起头,嘴唇碰到了嘴唇,一个柔软湿润,一个温暖干燥。
两个人都不动,就那样站在雨中。
过了一会儿,司马昀突然一把推开陈远。陈远错愕了一下,立刻也就恢复的平静,他捡起罗伞和已经灭了的灯笼。
“臣只是想问,吴都尉是皇上派的,臣直接给他下命令,他会听吗?”
“会,只要不违背朕的旨意。”
灯笼已经灭了,陈远看不见司马昀的表情,说了句:“臣明白了。”就走了。
剩下司马昀一个人站在雨中,仔细地回味着刚才突如其来的拥抱,从小到大,在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人抱过他,父皇没有,母后没有,兄长没有,后来在床上也都是他抱着别人,硬要说有的话,恐怕只有他的奶娘。
陈远回到将军府,董氏给他换衣服时说:“打了罗伞怎么还浇成这样?”陈远不答,只是怔怔地坐在床边,任董氏把他的脚泡进了铜盆里的热水中,他在想刚才司马昀在雨里的样子:白玉一样的脸,微皱着的长眉,修长的脖子……其实小番儿告诉他皇上在淋雨时,他还想这皇上疯了吗?可当他看见浑身都湿透了的司马昀孤孤单单地站在竹林中,心里却抽搐了一下,很疼。当他把司马昀抱在怀里时才发现:皇上很瘦,只是一个架子撑着层层叠叠的衣裙,几乎没什么肉。而且即使是骨头也远没有像陈远这种经过长年累月东奔西走锻炼出来的人结实,只要一用力,好像就要断了。
最后陈远长叹一声,无力地垂下头:我这是怎么了。我投降是为了能杀掉裴悫,为了能当个辅佐明君的良将,可我都在想些什么啊?
博弈
第二天早朝时,司马昀和陈远都在不自觉地躲避着对方的目光,可好像越是躲就越容易碰上,搞得司马昀说了几次话都断断续续的。陈远也一直是如坠云雾,早朝的内容只听了个大概,其中比较关键的就是北晋腹地泯水一带,连续发生了几桩针对寒族地主的灭门惨案,而且此事已经牵扯到朝中的某些官员。司马昀派徐焕之两日后启程去泯郡调查此案。因为是徐焕之的份内之事,而御史大夫是御史台的最高长官,裴悫不好阻拦,但他还是派了个叫姚贺章的侍御史一同前往。明着是说辅助查案,但其实是为了监视徐焕之。当然徐焕之那边明着是说去查泯案,实际上也是为了调查裴党的案子。
退了朝,司马昀恨恨地想:什么样的男人朕没见过,怎么偏偏要执著于陈远?他哪里好呢?长得也就那么回事,要说英俊端正,朕的哪个男宠不端正?哪个都比他貌美细腻!皮肤不白净也就罢了,还整天不修边幅,头发从来都没有好好地全都梳到头顶的时候,衣冠也从不按规矩穿戴,朝中的礼数又不懂。口才比不得徐焕之,武功也未必就比宫中的高手厉害。可是……他就是与众不同,就是敢做别人怕掉脑袋的事。是他根本就没把朕当皇帝呢?还是因为他在朝中日子尚浅呢?……
反反复复,司马昀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不知不觉又快到鸾苑了,他停下脚步,想了会儿,转身就往回走,他现在不想看见任何男宠。
“小番儿,去车华宫通报一声,今晚让车贵嫔来泰明宫侍寝。”小番儿刚要走,“等等,然后再派人到淮王府去一趟,把淮远王给朕找来。”
徐焕之回到府中换上便服,正跟管家交待自己离开之后府上要注意的一些事情。一个下人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老爷!老爷!不好了!”
“怎么了?”
“外面有个穿胡服的高大年轻男子,带了好多人,说要见老爷。大秦正在门口周旋着呢。”
“胡服?年轻男子?该不会是……”
陈远正跟徐府的家丁说:“我真有急事要见你们家老……唉,徐大夫!”
徐焕之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陈远身后的二十几个人,各个高大威猛、虎背熊腰。
“果然是之遥,进来吧。”
进到院子里,其余的人都站住了,只有两个人跟陈远进了内厅。陈远说:“徐大夫的家仆还真是训练有素啊。”
“叫我焕之或者即明吧。谁让你穿这身衣服还带了这么多人。”
“在北方穿惯了,像你这长袍大袖的,多不方便。”
“之遥是来给我送行的吗?”
“我是来给你送人的。”
看徐焕之瞪大了眼睛看自己,陈远就笑了,“院子里的二十个人是送来给你当护卫的。”
“什么?”
“还有。”陈远用下巴指了一下坐在旁边的蔡绪,“这位是蔡至末,蔡将军。明天你出城之后,我会让至末再带一队人马跟在后面。”
“你这是干什么?”
“即明兄此去泯水腹地,除了调查泯案,还要搜集能坐实裴丞相各种罪名的证据,必定一路凶险,还是多带点人手的好。”
“焕之乃朝廷命官,谁敢动我。再说,这次出建康,除了明查,还要暗访。你弄得如此轰轰烈烈,让我如何查案?”
这时刚才拦在门口的大秦送茶进来了,徐焕之指指他,“我带着他就行了。”
陈远一把抓住正要给他倒水的大秦的手腕,他疼得哎呀一声便扔了茶杯。
“这身手怎么行?”
“我再带几个御史台的侍卫就行了。你的人太显眼,再说裴悫还派了姚贺章跟着我呢。”
“至末带的大队人马会偷偷地跟在你们后面,不会让别人发现的。院子里的人你带着,一个钦差身边带上二十几个人应该不为过吧?”
“可是……”
“是皇上的旨意,你就带着他们吧。都是跟了我多年的兄弟,个个身手敏捷。”说着陈远掏出一个布袋,“这里面是青衫军近距离互相联络时用的火炮,有需要的时候,你点燃一个放到天上,至末很快就会带人赶到的。”
徐焕之接过布袋,打开正看,陈远又一指旁边的时琴,“你把木也也带上。如果需要更大批的军队,让他回建康来报信。”
最后陈远又嘱咐了送来的二十个护卫一些“听徐大人的命令”“务必保证大人的安全”之类的话就带着蔡绪走了。剩下徐焕之看着他留下的二十个壮汉不知如何是好。
司马旬来到泰明宫的后园,参完礼之后说:“皇上召微臣进宫可有什么事?”
司马昀正趴在水榭的栏杆上看水里的鱼,“皇兄,你看。”
过了会儿,他扭过头,见司马旬还恭恭敬敬地站在游廊里,只是抻长了脖子在往水中看。司马昀双眼一弯,笑着走过去,拉起司马旬的袖子,“皇兄到这儿来看。”
司马旬被司马昀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弄得很紧张,一脸窘迫地被拉到栏杆旁边,然后他往水中仔细看:是几条大鱼在围捕一群小鱼。大鱼总是先冲进鱼群把小鱼冲散,然后小鱼再次聚拢时,便会有几条被孤孤单单地留在鱼群之外,然后这些孤单的小鱼就被大鱼吃掉了。
司马昀站直身体,“二皇兄已经不在人世,你是朕唯一的亲兄弟了。现在朝中司马氏一族掌权的人已经越来越少,皇叔远在艽野,权儿和敬轩年龄还小,而裴丞相从没有停止过扩大自己的势力,朕怀疑二皇兄是被他……”
司马旬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司马昀,“不会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他如果先对朕下手,有你和二皇兄在,这皇位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的。再说诏书都是中书省草拟递送的,曹允是裴悫的人,所以……”
“皇上是说,吴虎是遵照裴悫的旨意故意不及时赶到函阳城的?”
“嗯……当然这个只是朕的推测,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司马旬紧锁着双眉,目光游移地看着脚下,似乎在努力构想整个事情的经过,司马昀及时打断了他的思路。
“所以朕不想再坐以待毙了。今天早朝徐大夫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若能助朕从裴悫手中夺回大权,朕一定封权儿为函阳王,并将鈫城、墟阳等地的州郡都划给淮远城。”
听到这儿,司马旬立刻跪倒在地,“谢皇上恩典,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吾皇万岁万万岁!”
司马昀上前一步扶起司马旬,“皇兄不必如此多礼。”
司马旬看着笑黡如花的弟弟想:你不过是想利用我除掉裴悫老贼罢了,到时候得了天下,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司马昀看着感动万分的哥哥想:你不过是想等朕除了裴悫老贼再除掉朕,你这个皇长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坐这个皇位了。
但不管两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兄弟二人还是暂时达成了默契,统一了目标,就是先解决裴党的一干人等。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朝中暂时没什么大事发生。只是司马昀觉得自己的行为日益怪异起来。每天上早朝之前他都兴高采烈的,退了朝就开始垂头丧气——当然都是在心里,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而且他几乎都住在泰明宫,也没有找人侍寝。他先是把积压了很久的奏折都批了,然后又让人把全国上下各个封地的封王,各个品级,各州、各郡、各县的官员的名字报了上来,研究了几天。后来他把以前想看而没时间看和一直没看完的书和古简也都看了。最后干脆没事就跑到竹林里站着,小番儿也不敢多问,只能抱着个斗篷在旁边候着,见起风了就赶紧给披上。
陈远这边这些日子也不怎么好过,上朝的时候他只是一味地看着地,很少抬头去看司马昀,就是偶尔不小心看了一眼也会赶紧挪开目光,然后故作镇定,心情却要起伏一会儿。回到家里,没事的时候他大都在发呆,吃饭时也常常一手端碗,一手执箸,然后就愣了,每每董氏问:“想什么呢?”往往是“啊?哦。”便没了下文。
这天司马昀不知不觉又往竹林走,走了几步又停下了,他忽然想:这是何苦呢?朕是皇上,九五之尊,想做什么都行,想得到谁都可以。陈远,不就是个将军吗?不就是有十几万的兵吗?做不了男宠,朕照样能要了他!
“小番儿!去,派人把陈将军找来,说朕有要事找他相商。”
沐芳
小番儿带着陈远走到一个写着“沐芳”的门前说:“陈将军请进去吧,皇上就在里面。”陈远见眼前的门缝儿里似乎有白色的雾气在不停地冒出来,“番公公,这不是……”陈远回头,却已不见了小番儿的踪影。
陈远推开门,眼前果然是白濛濛一片水雾,什么都看不清。
“皇上?!”
没有人答应,却听见一阵水声,陈远只好关上门往里走。走进云雾里视线倒是比在门口清楚多了,接着陈远看见一个巨大的汤池,但烟雾缭绕,看不清池有多大,水有多深。陈远站到池边又喊了一声:“皇上?!”
水声又起,由远及近。陈远蹲下来探头仔细往水中看,果然看见一道白影在碧绿的汤池中窜了过来,接着水花突起,没等陈远反应过来,一双修长的手臂突然从水中伸出来,一把抓住陈远的衣领把他头朝下拉了下去。
陈远不会游泳,惊慌地在水里扑腾起来。司马昀在水中一个优美的翻转,抱着陈远的头,把他拉出了水面。陈远被水呛得咳嗽了半天,站定之后,他才发现其实水只到自己的腋下,捋了一把脸上的水,他看着眼前水汽腾腾、白里透红的司马昀,吃惊地问:“皇上,这……这是何故?”司马昀不回答,吸了一口气又沉入水中,陈远愣了一下,司马昀突然又从远处钻了出来,然后他就□地爬上了池边,走进云雾里。没办法,陈远只好一边抗拒着水中的浮力,努力保持着平衡,一边艰难地向司马昀消失的方向移过去。
等陈远吃力地从水中爬上来,司马昀已经穿了一件长袍,正悠闲地斜倚在一个双人高榻上。
陈远全身都湿透了,非常狼狈地站在司马昀面前,他站的地方不一会儿就汇成了一滩水。陈远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不说话,只是瞪着司马昀,想要个解释。
过了一会儿,司马昀终于朱唇轻启,说:“爱卿的衣服都湿了。”然后他指指放在旁边一件叠得整齐的外袍,“把它换上吧。”
陈远看看司马昀,又看看旁边提前给他准备好的衣服,明白了司马昀的用意。陈远不动,看着司马昀,他一手托着腮,半眯着本就细长的眼睛,正不可一世地看着陈远,等着他脱衣服。陈远眉头一皱,然后挑衅地盯住司马昀的眼睛,先是一伸手扯掉了革带,然后是胡袍,靴子,襦袴……最后陈远把头上的方巾也解开了,长发散到肌肉紧实的腰间和臀部。
看着陈远匀称结实还有几道疤痕的身体司马昀想:果然跟朕以前见过的男人不同。
陈远抓起那件给他准备的薄如蝉翼、几乎透明的长袍擦了擦头上和身上的水之后,把它丢到了地上,然后就□着走到司马昀跟前。
司马昀抬起眼皮把目光从眼前的庞然大物挪到陈远的脸上。陈远正低头看着他,“皇上看够了吗?”
司马昀伸出绵软的手放到陈远的腰上,“没有。”然后他的手便向下滑去,陈远不动,任由司马昀的手蛇一样地在自己身上游走。
摸了一会儿,陈远又问:“皇上摸够了吗?”
“没……”,这回不等司马昀回答,陈远突然俯下身捧住司马昀的脸用力地亲吻起来,两个人的呼吸也不再顺畅。陈远一伸手把高榻中间的方案拉到地上,然后就把司马昀按倒了。
司马昀的衣服本就没系带子,陈远抓着他的双肩向上一提,他便从真丝的袍子中滑了出来。
两个人纠缠撕扯了半天,都有点急不可待的意思。可当陈远毫不犹豫地把司马昀掀翻过去的时候,司马昀惊恐地回过头看着陈远,“你要干什么?!”
陈远哑着嗓子说:“你说我要干什么?”
“你敢!”
“为什么不敢?是皇上先来招惹臣的。”
“可……可不应该是这样的!”
“难道皇上想让我像那些傅粉画眉的男宠一样吗?”
“不是,但是……”陈远的下身已经顶到了司马昀的两腿之间,“朕要杀了你!”
“我说过,只要皇上愿意……随时可以……杀了微臣。”一边说着陈远便开始进入司马昀的身体。
司马昀疼得一把抓住了陈远撑在榻上的手腕,“等……等等……”挣扎了两下,确认已经不可能扭转眼前的形式之后,司马昀大口地喘着气说:“你……你慢点儿。”
……
可不管陈远怎样放慢速度司马昀还是疼得流了一身的冷汗。最后他说:“你还是快点结束吧!”
陈远直起身,抓住司马昀柔软的腰把他提了起来,开始加大速度和力量。司马昀的千金龙体哪经受过这种疼痛,他紧咬着下唇,左手抓着软垫,右手攥着拳头砸着榻板,最后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陈远从司马昀的身体退出来的时候,血便顺着他的大腿流了下来。陈远松开手,司马昀瘫倒在榻上,有气无力地说:“居然这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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