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江 上----妄起无明
  发于:2009年07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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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江
作者:妄起无明

文案
腹黑别扭皇帝受和倔强忠直将军攻的故事!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附表说明:
1、人物表在看文之前不要看!那是为了在弄不清楚人物的名和字或者想了解某人职务权限时拿来查找用的,没有特殊癖好,没事不要瞎琢磨,会晕~
2、地图应该看看,挺简单的。
3、时辰划分感兴趣的话也可以看看,挺有意思。

其实这些附表不看也不影响看文,但想尽量创造出一个有真实感的虚幻朝代,所以就做了表,可以看得清楚些,也方便YY。以后可能还有其它附表。但本人能力毕竟有限,所以不足之处还请见谅!

本故事纯属虚构!!!切勿把文中角色与历史人物进行比较!!!
如文中出现有违历史常识的错误,请指出。

内容标签: 遥远星空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主角:陈远,司马昀

 

本文虽为架空历史,但各种制度习俗等史实资料采纳于魏晋南北朝时期,故虚设朝代——北晋。
孝成帝——司马昀,字,昱昌,十一岁即位,二十二岁还未能亲理朝政,身边几无亲信。上有皇兄、权臣,下有天灾、战乱。司马昀日日夜夜处心积虑,一心只想揽回朝政大权。偏在此时陈远的“青衫军”已逼近建康城……
起义军将领——陈远,字,之遥,与司马昀同年,祖上曾官居太尉,后因遭诬陷,被诛九族。陈远随父逃亡至北方战乱之地。十八岁时在涿县揭竿起义,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短短四年,已发展至十万大军……
北晋,太和八年,建康,宫城内。
司马昀一只手托着腮,半耸着眼皮看着跪坐在下面的群臣。他们此刻都微微低着头,睨视着跪在地当中的中书令曹允。曹允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正絮絮叨叨地禀报着为什么陈远带领的七万青衫军能在三天之内接连攻破武陵郡和吴稽郡,并打退前去支援的十万晋军。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曹允之所以这么卖力地替镇东将军曹公达辩解,是因为他们的叔侄关系。
司马昀恨恨地想:你个乖滑老儿,当朕不知道你们曹家仗着你在朝中的地位在外侵占公田、封固山泽。你那侄儿曹公达,更是个不学无术的武夫!你当初力荐他当镇东将军,就是想拿下武陵、吴稽二郡,继续侵田占地。只是你们没想到陈远如此厉害。
正想着,曹允已经说完了,正抬起老脸来,巴巴儿地看着司马昀。
司马昀长得玉面桃腮、发若墨染,长目、高鼻,唇似朱漆,齿比皓月。因为他老是半垂着眼皮,又唇似角弓,所以看起来总让人觉得他是在笑。他就这样面带微笑地把头转向了丞相裴悫。
“裴卿以为如何?”
裴悫站起来,走到曹允身边,跪下开始帮他讲情。
司马昀继续在心里暗骂:一丘之貉!裴悫老贼,早晚有一天朕要诛你的九族!
裴悫言毕,司马昀微笑了一下:“裴卿言之有理。下诏,立刻着公达回朝。降为从四品都尉,罚禄五千石,以示小惩。”
裴悫露出满意的神色,曹允抹了把冷汗,长出一口气。
裴悫又说:“今晨有报,陈远乱军已拔营向建康附近各县而来。臣以为,当下之际应尽早与东凉联手。”
司马昀微微皱眉,他最恨与匈奴联手攻打汉地,“晋军刚刚败于陈远,此事不如稍后再议?”
“启奏陛下,陈远大军如今已成破竹之势,所到之处,当地百姓无不拥护。如不能及时加以控制,建康城恐将岌岌可危矣。依臣之见,应速派使者到东凉商议联手灭陈之事。”
司马昀想:谁会平白无故地帮你呢?东凉正等着坐收渔人之利呢。尔等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莫不是这老匹夫暗地里已经与匈奴达成了什么协议?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经过几次明争暗斗地较量,司马昀早已知道自己现在绝不是裴悫的对手。他面不改色地站起来,长袖一甩,“准奏,退朝。”背着手走了。
司马昀一路走,一路胸中憋闷着怒气。曾几何时,上早朝对于他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件万分痛苦的事。
十一年前,先帝突然驾崩,未留遗诏。司马昀的生母惠太后连夜诏裴悫进宫立了年仅十一岁的司马昀为帝。其实司马昀并非长子,在他之上还有两个皇兄。但裴悫当时已经手握重兵、权倾朝野。那时朝中盛传因惠太后曾委身于与裴悫,所以裴悫才力挺司马昀为帝。开始司马昀也这么认为,后来他才想通,他两个皇兄已过弱冠之年,他们登基之后即可亲政。而自己当时只有十一岁,虽然有惠太后听政,但真正主持大局的却是辅政大臣裴悫。这十余年来,裴悫始终紧握大权,虽然惠太后已经暗示过几次:皇帝已经到了可以亲理朝政的年纪。可裴悫却没有半分要放权的意思。想想也是,自打司马昀即位以来,他两个皇兄就无时无刻地不在绞尽脑汁想要除掉他,同胞兄弟尚且如此,何况裴悫,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呢?
一开始司马昀还觉得早朝很有意思,看着大臣们唇枪舌战、勾心斗角。可后来他渐渐长大,对大臣们启奏的事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曾经表达过几次与裴悫不同的观点,结果当时就被裴悫驳回了不说,事后惠太后竟然也告诫他“勿再妄言”。这时司马昀才明白,想要他死的,恐怕远不止他两个皇兄。从那一刻起,司马昀没有再说过半句自己真实的想法。他开始表现得不关心朝政,并日渐沉溺于酒色。这样似乎很有效,虽然他两个皇兄依然想害他,但裴悫却派人加强了对他的保护。
其实司马昀早已对裴悫恨之入骨,尤其近几年来,每次早朝,裴悫眼里愈发地没有他这个皇帝,而群臣对裴悫的阿谀献媚也愈发地不加掩饰。他在朝中的权势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有几位敢于谏言对抗裴悫的大臣,都被相继被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免职或处死之后,司马昀感到自己越来越孤立无援了。
想着这些,司马昀不知不觉走到了鸾苑。一个看门的内侍已经跑进去通报了。
进了园子,司马昀没走两步就看见了急急跑出来相迎的张汐,见了他就要跪。司马昀快走几步,一伸手把他扶住了,“子潮免礼。”
扶着张汐的纤纤细腰,一边往回廊走,司马昀一边想:为什么每次心情不好一看见他就释怀了呢?难道是因为看着他这个亡国之君,朕便觉得做个傀儡皇帝就没那么惨了吗?
“子潮在做什么?”
“臣在抚琴。”
“给朕弹奏一曲吧。”
坐到亭子里,已经有宫女给拿来了各种瓜果和茶点。司马昀靠在柱子上听着低沉哀婉的琴声,看着低头抚琴的张汐。
他头上没戴冠饰,没有方巾,只在头顶扎了一个发髻。没有束腰带,月白的交领宽单衣外套了一件紫檀大袖长袍,看起来甚是随意。
张汐本是前梁国君,长司马昀四岁。四年前桓原之战梁国兵败桓州,张汐被俘,本来应该就地处决,可当时率兵的将领吴虎见张汐生得一张素颜面白如雪,一双凤目顾盼生辉,就把他带回来献给司马昀了。见了这等美人,司马昀当然高兴,后来又发现这个张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又乖顺得惹人怜爱,第一晚就把司马昀伺候的周身舒畅。一高兴,司马昀把吴虎升做骑都尉了。
这鸾苑本是个养鸟儿的园子,让张汐选住处时,他便选了这儿。当时司马昀叹了口气想:他这是希望自己能像鸟儿一样生出双翼飞回故土吧!
一曲弹毕,张汐不说话,只是抬起水润的眼睛看着司马昀。这正是司马昀格外宠幸他的原因。因为自己平日习惯了把话放在心里,久而久之就越发地不喜欢别人问东问西的,这也是他讨厌女人的原因,那些后妃们老是在问他有什么需要,老是在讨好他,聒噪得很。
见司马昀呆呆地看着自己,张汐又低下头去抚琴。没弹了两下,琴弦便被一双白玉样的手按住了。他抬起头,看着正朝自己逼近的那张微笑的、俊美的脸,然后闭上了眼睛。司马昀随即轻而易举地把手伸进了他宽大的衣领中,顺着他柔软的腰肢一路摸了下去……
身边的宫女和内侍熟练地拿出随身携带的纱帐把亭子围了起来。
陈远坐在帐外的火堆旁,抬头看天上的星辰,一道璀璨的星河从天正中流淌而过,与他身边的江水在远处相接。他不懂星相,军师施墨懂。此刻他只是觉得星空很美,说实话,每次施墨说什么天有异象,必有灾祸或出师大捷之类的话,他都是不大相信的。但至今为止施墨还没看出过什么跟他的想法相去太远的结果,所以只当施墨说的准了。
陈远在北方长大,不怕冷,只是这江南的潮气让他有点儿受不了。突然一件斗篷被披到他的身上。他转过头,是夫人董氏。
“文君,还以为你已经睡了。”
“你一个人坐这想什么呢?”
“睡不着。”
董氏拿了根干树枝扔进火里,“夫君真的打算攻进建康城?”
陈远盯着火,点点头。
“然后呢?”
“不知道。”
“如果胜了,你会杀了当今圣上吗?”
“杀他有什么用。得杀裴悫。”
董氏是陈远的师妹。董家枪法在江北一代可以说是名震四方。陈远十三岁的时候跟父亲定居在涿县,就拜了董氏的父亲董浣青为师。后来陈远的父亲陈山和董浣青一商量,就让两家的儿女结为连理了。
董氏长得说不上貌丑,也算不得好看,但很贤惠,枪法很好,不在陈远之下。
这时突然起了一阵风。陈远头上的玄色方巾和额前垂下来的几绺乱发随风飘了起来,脸上也开始影影绰绰的。
董氏站起来,“夜深了,去睡吧。”
“你先去吧,我再稍坐片刻。”
陈远忽然想起十几岁跟父亲流落胡地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一个道士,一把拉住他,只是怔怔地看。父亲说没钱给,那道士摇摇头说不要钱。最后那道士说:“唉,本当出将入相,只可惜……”
“怎么讲?”父亲急了。
“你看这位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若悬胆,龙睛凤项。只是他目陷于后,承浆过深,恐命有克星,终将困其一生,难以摆脱……”
后来道士又跟父亲说了什么,陈远已经不记得了,这些年来只是念念不忘“克星”一事,他觉得很有意思。而且他经常会想这个“克星”是谁?在哪儿?
陈远站起来,准备回帐中休息。
“之遥!”施墨远远地跑了过来。
“只玄,有事?”
施墨走到陈远旁边,抬起头,指着天,“之遥,你看,前日我看空中似有荧惑守心之相。但你看现在,紫微垣却突增异彩。居我推测,晋军不日就会有援兵前来相助。看来北晋王朝气术未尽,凡事不可强求,还是不要往建康方向去了。”
施墨很瘦,宽大的衣袍套在他的身上,被风一吹飘飘荡荡的。此刻他正从侧面仰起脸来看着陈远,火光映在他的眸子里闪着光。
陈远想:你的星相说终于有跟我的想法相悖的时候了。
“打了大半年,一路杀到颖县,眼看就要破建康了。现在还没有交兵,你让我就这么撤回去,我做不到。我也没办法对跟我一起拼杀了这么久的将士解释。”
“我知道你是个不信命理的人,可你能不能听墨一次?”
陈远将已经快灭了的篝火踩熄,“晚了,去休息吧。”
“就一次,你听我一次。”
陈远将斗篷一裹,转身进到帐中,剩下施墨一个人站在风里。
司马昀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被泼湿了的衣服,大喊一声:“来人!给朕拿鞭子来!”
一个宫女跪在地上,已经吓瘫了。
小番儿趁着出去拿鞭子的档儿,一把抓住一个宫女,“快!去找惠太后!皇上正在气头儿上,非把英哥儿打死了不可!”
“出什么事了?”
“英哥儿撞了皇上不说,还把汤泼了。”
“啊?!”那宫女转身就往惠平宫跑。
司马昀接过小番儿递过来的鞭子,一边往英哥儿身上抽,心里一边骂:裴悫老贼!裴悫老贼!你这个卖国贼!!!朕要把你千刀万剐!!!
刚才在朝上,听裴悫说已经答应让驻守晋凉边界的北晋守军南撤六百里,以换得东凉出兵三万以解颖县之围。当时司马昀只觉得气血上涌,直冲天灵,差一点儿当场晕倒。退朝之后,他像无头苍蝇一样气势汹汹地在后宫转了几圈儿,正准备去马场撒气,一转过回廊就撞上了正要去给德皇后送汤的英哥儿。其实这事儿不怨英哥儿,司马昀是从拐角处突然冲出来的。
英哥儿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司马昀紧咬着下唇还没有停的意思。这时有人喊了声:“太后驾到!”司马昀才停了手,他把鞭子往地上一扔,这时一直等在边儿上的宫女赶紧上来拿干净的外袍把他身上那件脏了的换下来。
“儿臣参见母后。”
看司马昀行完礼,惠太后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英哥儿说:“看看她还有气儿吗?还活着的话带下去给治伤。”说完她又看垂着眼皮站在那儿的司马昀,“有什么话,去哀家宫里说吧。”
惠太后在来之前已经知道了裴悫在早朝上说的事,她想司马昀想是为了这事找人撒气呢。
到了惠平宫,惠太后坐到横榻上,司马昀坐到她旁边。惠太后示意左右的人都退下后说:“皇上是在生裴丞相的气吗?”
“不是。裴卿所奏正合朕意。”
“那皇上又何苦为难英哥儿?她是皇后的人,你平日冷落皇后也就罢了,现在又这样对待她的婢女,实是过分了。”
“茶水也就罢了,偏偏是汤。弄得朕满身腥骚。”
“你知道皇后喝的是什么汤吗?”
司马昀摇头。
“是妇人进补的汤,她想为你留存子嗣。皇上以后对她好些吧,多去去永和宫,别总去鸾苑、乔台了。国丈与裴丞相的交情毕竟不浅。”
司马昀心中一紧:现在朕的后宫之事也要顾虑到裴老贼了,“儿臣知错了。”
从惠平宫出来,司马昀一路走一路想:做皇帝做到朕这个份儿上,真是悲哀。在母后面前也不敢说半句真心话。谁知道她跟裴悫是否真的有通呢?何况现在这宫里到处都是裴贼的耳目。到底该怎么办呢?朕就不信满朝文武都怕裴悫。
司马昀把所有的大臣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选定两个人,一个是骑都尉吴虎,另一个是御史大夫徐焕之。他决定要找机会试一试这两个人。
不知不觉,司马昀又快走到鸾苑了,他停下脚步,“小番儿,去找人来,朕要去马场。”
“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蔡绪抱着帽盔站在陈远面前,“咱们已经围了颖县半月有余,城中却不见任何动静。再这样下去,咱们的粮草就要不足了。”
施墨走过来说:“裴亶(裴悫的弟弟)和陆长铭(颖县县令)一定是在等救兵。县城中的粮草恐怕也快被裴亶带来的六万援军耗尽了,一旦开战,他们肯定支撑不了多久。可你看现在城中静得如同死城,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们不会这样,肯定还有其他援军。”
陈远摆弄着部署兵力用的石子,“他们哪里还有什么援军。西南边境的蛮夷部落造反,牵制了七万晋军,北方地区在咱们离开之后相继又有孙盛跟杨成起义,他们又派了十万晋军去镇压,其他的边防守军不能轻易调动。难不成健康城要把看守宫城的禁卫军也搬来吗?”
“你不怕他们跟别国联手?”
“和谁?大燕还是西越?那两个小国已经被东凉逼得自顾不暇了,那还有能力理会北晋。”
“还有东凉啊。”
“那不是引狼入室吗?除非孝成帝疯了。”
“还是撤兵吧。”
这时一直站在后面没说话的公孙冶和宁长两位将军沉不住气了。宁长一把拉过施墨,“军师,你说什么?撤兵?为什么?”
公孙冶站起来,“大哥,咱们别等了,打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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