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Hyacinthus]————天戒-流[下]
天戒-流[下]  发于:2009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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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学长..连这些也教你吗?」
我不禁愣愣地问道。一切的改变来得太突然、也转变得太厉害了,令我几乎意识不了,眼前人其实是文迪来的。
只见文迪的脸如被蚊叮了一口的抽搐一下,过了一会才有点不爽地回应:「那只狗说煮饭给心爱的人吃是很甜蜜的事,我是觉得很婆妈,可是又想试试...」
听著,我有点奇怪,文迪不是不再叫南学长为狗吗?怎麽现在又突然...难道在过去那段日子里,文迪无法减少对南学长的憎恨吗?尽管我多多少少猜测到..为什麽文迪讨厌南学长。

错的其实不是南学长,也不是文迪,而是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吧?
「你是不知道啦...那个程慕南,在沈凛面前,根本与狗没分别。不过...沈凛那家伙,在程慕南面前,又像是一只猫?」
「那...在你心目中,我像什麽?」
「兔子!」
无意识所发的问题,换来一句理所当然的回答。果然,在文迪眼中,我真是只兔子,其实早在很久之前,他已一次又一次地在欢爱中,失神地叫我为小兔子,一种只比白老鼠好一点的弱小生物。

一种很可怕、很呕心的念头突然从脑中出现,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我想知道事实的真相...我想...
「但兔子很懦弱,很容易被欺负,被欺负了也不敢开口、不敢反抗...」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请你老实地回答我。」
笔直地望著文迪,认真而偏执的,不让他有机会逃避。文迪不语,很快便别过脸,接著在一阵烧焦味传来时转换话题,说蛋都焦了。
不,我不会让文迪逃避的,我要知道答案,於是我很快地抢过文迪的工作,处理好那只可怜的太阳蛋,再次无声地瞪著文迪,迫使他解释清楚。我想,文迪也知道我有多认真,终於他叹息一声,把我带到客厅,拥著我坐在沙发上,并跟我说,要求我不要生气。

「从前有一个孩子,父亲因为工作,所以不太想陪自己。母亲害怕外表俊朗的父亲会招蜂引蝶,亦常常陪他出席大小应酬,对自己的儿子,虽然疼爱,但都只是给予物质,而从未好好关心。」

「然後儿子呢?愈大就愈感到不满,开始撩是斗非,做出一堆恶行,让父母注意。他成功了。每当他犯事,父母都会尽力保护自己,这让自己感受到父母对自己确实有爱。就在儿子满足於这种爱的证据时,他却听到父亲另有一个儿子的消息。这让儿子再次怀疑起父亲来。」

文迪先是说得很慢,像是不知如何解释他家的复杂关系,而我听到这里,几乎马上肯定了南学长与文迪之间的关系。
「父亲爱自己吗?还是爱那个儿子?儿子不断这样想。而母亲则不断告诉儿子,私生子的母亲是怎样缠著父亲,又告诉儿子,私生子的出现,是想抢走父亲,夺去儿子的一切。对於一直爱护自己的母亲的说话,儿子当然全信,於是对那私生子产生了敌意。」

「後来,在某一天,母亲把儿子叫到跟前,告诉儿子那个私生子的资料,告诉儿子那私生子是怎样的优秀,说父亲怎样照顾那私生子。儿子曾经为此而与父亲摃上,并告知儿子并没有认私生子为自己的孩子。其实..儿子有相信父亲,但母亲却不相信,说那只是父亲骗我们的谎话。父亲..从没对儿子说谎,而母亲的说话,把儿子刚建立起来的信心再次瓦解。」

「为此,儿子再次作奸犯科起来,想父亲紧张自己,多关心自己。最後,儿子因藏毒而被赶离校,母亲则在此时提议把儿子送到私生子就读的学校,说这样才证明父亲疼爱儿子。父亲虽是万般不愿,但还是拗不过母亲,只能把儿子送到国外。」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反驳起来。我明白,南学长与文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明白文迪为何讨厌南学长,可是我不明白,为什麽自己会成为男人们自私的陪葬品!
文迪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我很性急,然後又继续说下去。
「到国外後,儿子终於见到私生子了。私生子...
与父亲真的好像,反观儿子?反而与父亲如陌生人。而私生子的一切一切,都昭示著他的优秀,亦让儿子更不是味儿。儿子想赢过私生子,於是想尽一切办法要陷害私生子。刚巧..儿子遇上一个少年。这个少年..不幸地被心情不爽的儿子遇到,让儿子残忍的肆虐心泛起,想对他.......而救他的..是私生子...」

「这让儿子生气极了,但很来却得到了更好的复仇机会,让儿子暂时性忘记了少年。只是复仇最後也是失败,就在苦无对付私生子的对策时,儿子再次碰上少年,而少年则告之儿子他爱私生子...儿子这时想到的是..又是那个私生子?怎麽全世界都像围绕著私生子在转?儿子不忿,於是对少年出手,想少年忘记私生子,只成为自己的,好显示自己比私生子出色。但..儿子现在後悔了..因为儿子在不知不觉间爱上少年..对於强占少年的动机,儿子现在心生悔疚...」

「我也知道..少年是永远也不会原谅儿子的...但儿子很希望..少年能让儿子与自己一起...只是..一个复活节也好...」
「儿子不是已经与少年在一起吗?」
我表情平和,语气没什麽特别改变的回应道,可是我知道..自己答得有多言不由衷,感觉就好像自己在说谎般讨厌。

葛雷篇 30
文迪望了我一会,在发现不了我的异状後便说再煮早餐给我,接著离开了,而目送文迪离开後,我把身体缩在沙发里,默默地、脸无表情的沉思。
所以..我是文迪用来报复南学长、报复父亲的祭品...
我应该如何反应?骂他?掴打他?责怪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我真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猜到,我和文迪的开始并不浪漫,但我从没想过是这麽的...丑恶,就因为一个男人的年少时风流事,所以我被文迪强暴,被他威胁,成为他的性玩偶。一切就只为了救我的人、我喜欢的人是南学长,文迪所痛恨、父亲曾经不忠的证明。

哈..我应该说自己的运气差到极点吗?文迪当初上我,就只为了报复喜欢上南学长的我、为了证明自己拥有的比南学长的多、为了抢去南学长的人,而最可笑的是,南学长根本没喜欢过我,他爱的,是沈凛。

这样我不是很冤枉吗?为了件这样的事,我..我就这样陪葬了,就算文迪最後真的爱上我,那又如何?可以弥补我曾受过的伤害吗?过去的一切就可以变得理所当然吗?

不,当然不可以,因为文迪爱上我,只是个可笑的意外啊...
那我该怎办?放弃文迪吗?背弃我说要试试交往的诺言吗?还是远远地逃离他?文迪他是曾视我为泄欲玩偶的人,他强暴我,视我为男娼,说我一脸叫人上的样子...可是..我明明知道得很清楚,我却做不到...如果可以离开的话,我刚才就已提出分手的要求,可是我没有。

错的是文迪吗?不对,真正错的不是文迪,是那对把文迪教为二世祖的父母,还有令文迪变得冷漠的家。错的不是文迪...其实他也挺可怜,不是吗?父母之间只是政治婚姻,父亲还要有个私生子,也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同父异母哥哥,从小到大都得不到父母的关心和注意,能得到的只有钱,没有一丝的家庭温暖,他...他...他只是个寂寞、渴望被爱的可怜孩子...

那麽..原谅文迪?我又做不到,曾发生过的事不可就此抹杀,更何况曾发生的是如此不堪的事了?我的自尊可是被文迪践踏到地上啊,怎可以说忘就忘?
那..忘记文迪,与他分手,再偷偷地离开吗?我也是..做不到,文迪爱我,我爱文迪,即使是文迪令我只能看到他一人、只能选择他一人,我还是爱他,不想离开他,不愿意失去他,我是真心真意地想跟文迪永远一起的...

看著文迪为自己改变,甘愿抛弃自尊、甘愿忍耐自己的欲望、甘愿去跟自己最讨厌的人学习如何与人相处,我是真的很感动,亦感谢他在父母离开後给我温暖...
或者,今天我爱文迪多少,便恨他多少,同时亦有同等份量的烦恼矛盾。
就因为很爱很爱文迪,所以才无法接受他曾经视我为报复的工具、视我为泄欲的玩偶,恨当初的他并不爱我...
如果今天我不爱他,我大可直接了当地离开,甚至玉石俱焚地打电话报警。
该死,天晓得我有多爱文迪,有谁知道当我跟文迪在一起时,我是真的觉得很温暖;看到文迪傻呼呼地笑时,我会觉得很甜蜜;看到文迪不开心,我会忍不住想办法逗他开心;看到文迪被人打,我会觉得很心痛...

抚心自问,假如今天文迪就要死了,我想..我大概会想也不想地随他而去,我不要失去文迪,我不要再看不到文迪,我不要...单是想像便已令我快承受不来。
可是恨却如心中的一座火山,我不知他何时才爆发。
窝在沙发中,我想了很多。想了很多分手的理由、想了很多离开的理由、想了很多不爱他的理由,可是这些都不敌我爱文迪的理由。因为想爱文迪,於是我爱文迪,并希望跟他一起幸福,在爱的跟前,不论是曾经身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二世祖的文迪,还是曾经对文迪恨之入骨的我,都不得不低下头来,放下本来的原则及当初的信念。

到底我应该怎办?既然无法离开、也无法分开,就只可继续在一起。到底有什麽办法,可以清除我对文迪的恨?
我真的很害怕自己,明明是这麽的甜蜜幸福,却忘不了心中某个角落的恨意、忘不了这些恨意会随时随地爆发。我真的不愿这样,我希望从今开始,在我们之间只有温馨幸福,还有浓烈而纯净得令人窒息也愿意的爱。

要是我比现在更爱文迪,我会不会忘记他曾对我的伤害?
我不知道...我只知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自己更爱文迪,然後祈求我的爱可以消除所有的恨,弥补那些不是我犯下的错。
彷佛想了快一辈子的时间,可是现实中,原来我只想了一段煮早餐的时间,当我回过神时,正好见到文迪一边搔著手臂,一边走进来说早餐已煮好。被文迪的动作吸引著,我望向他的手臂,只见上面有著点点的红痕。

「你的手..怎麽了?」
文迪看看手臂,一边说没事,只是被热油溅到,一边走到我身边,牵著我的手。我顺势拉过他的手臂,在红痕下印下轻吻,抬起头再问:「痛吗?」
文迪彷佛有点吓一跳的样子,愣愣地摇头说不痛。或者,这对文迪来说是很惊吓的事,可是做出这麽亲腻行为的我却觉得理所当然,不论是关心他的语句还是轻吻他的动作,一切只出於我的反射动作。

见到喜欢的人受伤了,即使那伤口是多微小也好,我会心疼是正常吧?
「我帮你包扎一下吧,你先去冲冷水。」
态度自然地说了这一句後,我便站起来,准备到厕所找胶布及烫火膏,可是文迪却拉著我,不让我离开。
「要包扎的吗?」
文迪好像很好奇、也有点莫名其妙地问道,像是完全不知这种情况下,伤口需要护理一样。
「只是涂药膏和贴胶布。」
呃...其实以这些伤口之小,冲一会儿冷水便可以了,根本不用涂药膏贴胶布这麽夸张,可是我就是会担心这麽小的伤口会发炎,令文迪不舒服,甚至留下疤痕,再说,我也很想为文迪做这些事。

我知道自己是瞎操心,小题大做...呃...该不会文迪也知道这种小伤口是可以不理吧?那..他毫不是会知道我...啊啊!羞死了,文迪一定会笑我是傻瓜的!

我只感到脸颊又开始火烫起来...

文迪篇 30
其实自己也不敢肯定,葛雷是否真的原谅自己。没办法,谁教葛雷的表情是如此平和,他的语气又是那麽平淡?或许对他而言,那是无关痛痒的事,或许他已经气得说不出任何话,又或者...因为我们的感情刚开始,因为我们之前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很快乐,所以葛雷愿意原谅那个丑恶得如同恶鬼的我,还是愿意让我陪伴在则、成为他的恋人。

我想...是後者...我希望...是後者...我期待...是後者...不理会这是否自欺欺人,我都把答案偏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我实在不能再忍受葛雷对我视若无睹...我实在太不想失去葛雷...在享受过幸福後,我变得更不能没有葛雷...

没有葛雷,就没有苏文迪...葛雷已经成为了我生命的一切了...
目不转睛地望著葛雷,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感情外泄,完全让我摸不著头脑。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葛雷并没有讨厌自己,我鼓起勇气,提议再次让我煮早餐,而看到葛雷对我点头应好後,我终於放下心,专心致致的为葛雷烹调早餐去了。

一般而言,煮早餐的时间并不需要太多,特别是像现在般只是弄太阳蛋及香肠,普遍来说只要五分钟便行,双人份的话也只是要十分钟而已。然而,我需要的时间却是其他人的一倍,而且还狼狈不堪,煮蛋时像是在跳舞般左闪右避,企图避开飞贱出来的热油。可惜的是,不论我再怎麽闪躲,星星的热油还是飞到我的身上,让我吃痛。

呜...只是煮一个早餐便使我如此狼狈,若果要我煮一顿饭,葛雷不就不用吃了?不行...我说过要照顾葛雷嘛...煮饭这种事,我一定要做得到!还有,不能让葛雷看到我这副窘态呢...否则他一定会觉得我是没用的二世祖,一点事也办不到。

把早餐放置於餐桌上,我小心地想掩饰手臂上的伤痕。只是不知怎的,被热油灼到的地方总是有种痒痒的感觉,让我耐不住地不断轻抓。而这怪异的动作,在我告诉葛雷可以用膳时被发现了。

「你的手..怎麽了?」
「啊?没什麽,只是被飞践的油打中罢了。」
轻松地笑了一下,不想让葛雷为我担心,我动作自然地走到他的身边,顺势地牵起他的手。意外地,葛雷温柔拉起我的手,更在红痕处留下一个又一个轻柔的吻。
这...这...葛雷他...他吻我的手臂?他...他看到我这麽的没用,不止没有怪责,反而还担心我?这...这...是真的吗?
「痛吗?」
完全搅不清状况的自己,只感到被吻的地方己不再疼痛,相反,一种窝心的微凉感觉从被吻处袭向全身,让我只懂得享受地摇头说不痛。
「我帮你包扎一下吧,你先去冲冷水。」
呃?包扎?我的伤势...有那麽严重吗?怎麽要包扎了?声音中充满惊讶的向葛雷提出疑问,葛雷说只是需要涂药膏和贴胶布而矣,然而,这还是让我惊讶不已,因为我从没见过家里的厨师有贴上胶布的日子,而程慕南的手上亦没有这样的伤痕。

「但程慕南那家伙没有啊!」
「你对他不太好。」
我说那句话,并没有什麽厌恶的意思啊...我只是想把自己的疑问提出罢了...葛雷怎麽又怪责我呢?
而且,葛雷想我怎样待他好?他的存在,对我就是一种讽刺,一种否定我存在的讽刺。这个男人不论干什麽都比我强、比我优秀,他的样子与父亲如出一彻,如同嘲笑我与父亲的疏离一样。而且,他还与我争斗,把我的父亲,还有我最爱的葛雷抢走。

试问对这样的人,我怎会对他有好感?
「我也是私生子。」
「我没有要讨厌私生子的意思,我只是...讨厌他与我争。」
「我只想说,我的父母为了不让我打扰他们,所以把这屋子转到我的名下,还每月存钱给我。如果父母不愿承认,又不想事情闹大的话,便会这样处理,给钱要他远离自己。」

声音中,带著一点点的凄凉味道。我知道,葛雷在想念他的父母、在为自己被抛弃一事而难过。
对不起...葛雷...若不是我,现在的你还是会拥有一个美好幸福的家庭吧?慈祥的爸爸、温柔的妈妈,一家三口在这温暖的小家里,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玩各种游戏,然後在每个周末出外游玩。而这些..却因为我,葛雷完全地失去了..永永远远地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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