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Hyacinthus]————天戒-流[下]
天戒-流[下]  发于:2009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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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雷篇 24
次天,我带著两个盛有烤牛肉沙拉的饭盒回校。如常地上学,如常地在午饭时间来到後山的凉亭,等待难得地迟到的文迪。文迪没有让我等太久,才等了一会儿,我便见到他拿著一大一小的纸袋出现,我知道那小纸袋袋著的,是文迪从外面买回来的午餐,那..大纸袋呢?

我心中不是没有疑问的,可是表面上,我又刻意地装出若无其事的冷漠样子,一发不语地把饭盒递给文迪。
只见文迪在打开一看时,脸上先是流露难以置信的神色,在确认我真的弄给他吃後,便马上露出一个深受感动的样子,像看什麽宝物的目光望著饭盒中的菜,之後更一脸不舍得吃的样子。看著,我不禁觉得好笑,连忙低下头掩饰。

「啊..对了,送给你的。」
感动了一会,文迪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从身旁拿过那巨大的纸袋,硬塞到我的怀中。嗯...怎麽软软的了?打开来一看,却看到一只很面善的黑色熊布偶。
「之前不是送了一只给我吗?」
把熊布偶拿出来,仔细地看清楚,我这才发现文迪刚送给自己的熊布偶,跟他之前送给我的,有九成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绒毛和蝴蝶结的颜色。
「因为之後我要每天都去田地洒水,陪你的时间少了,所以..我买这只,想请你把他当成我..去陪你...」
嗯..原来如此,看来,不管是不知为了什麽而去沈凛和南学长的家,还有现在突发性地说要学耕作,文迪都是抱持著为了我而认真努力的态度。
「哦..是吗?吃饭吧。」
摸摸熊布偶的头,我平静地说道,然後低头吃饭,与文迪讨论只要努力便可得到好结果的事,然後在閒聊了不久後再次开口:「好吃吗?」
我不认为文迪敢说不好吃。而如我所料的,文迪闻言急急点头说美味非常。
「下次我再弄给你吃。」
「真的吗?」
文迪就如想像不了父母会给自己玩具般,既是惊讶、也是兴奋地问道。真是的,我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说谎吗?心中难免会这样想,但另一方面,却很享受见到如小孩子似的文迪。

感觉上,这才是真正的他?
「嗯,真的。」
「那..那你...」
咦?文迪想问什麽了?难道他是问我是否有多少喜欢他?很可惜啊,现在,我是不会回答这问题。
「那..你有没有兴趣..我们..一起去种甘荀?」
什麽?种甘荀?在听到的一刻,我真不知自己应该失望、生气,还是放心下来好了...
我不禁极为无奈、也很没好气地回应道:「我只种过花,没种过蔬菜,这行不行了?」
「我也不懂耕作的,但沈凛会教我们。」
怎麽..我觉得文迪好像在极力邀请我跟他一起了?唔..不过这也正常吧?之前..我们也只馀下午餐和放学至晚餐的时间内可以相聚,而现在呢?在文迪答应沈凛要耕作时,我们的时间便只馀下午餐的时候。

别说是文迪,连我也觉得不舍得,於是我想也不想便回应了:
「嗯,那好吧,反正我很空閒。」
「那今天放学後,我们一起去找沈凛!啊..不..或者..明天?这只熊..要你拿来拿去,你会很麻烦吧?」
看著文迪那既想时时刻刻跟我一起,却又怕阻碍我的样子,我的心便不由得高兴起来,深觉得扭曲的灵魂逐渐平衡过来。
既然我不想以激烈的手段来让自己心理平衡,那我只好用平和,却慢得过份的方法。
「没关系,塞到储物柜便行。」
「嗯..那我们今天放学就去吧?」
「没问题。」
我想,这样子的话,文迪便可理解到,其实我想跟他待在同一地方。
於是,我们约好了放学时间在校门前等待,然後一起出发到沈凛的温室後,便再次低著头,静静地吃著午餐。
对现在的我们来说,说话与否,已经不再重要了。
抱著大纸袋,在学校中穿梭,的确为我引来不少怪异的目光,同学们看到後,都忍不住问我为什麽突然抱著这麽熊布偶四处走,更有多少知情的老师私下跟我说,说明白我喜欢抱熊布偶的原因,都是想得到有人陪伴自己的感觉,他们很明白,但我不能老是这样,被过去囚禁著,无法迈向未来。

真是可笑,他们把我当成什麽了?真是一只软弱的兔子吗?没错,我不否认,现时的我的确被过去囚禁,可是囚禁我的,可不是父母离婚的事,而是..算了,因为我真的被过去囚禁著,正站在临界点,犹豫著应不应往前踏出一步。

唉..连与我最接近的文迪都不知我的心思,更何况是学校的老师和同学?所以在随便敷衍过後便再次上课。
最近总觉得,没有文迪在身边时,我过得很没趣。
或者我真是觉得闷了吧?所以放学後,我便马上把书包纸袋全塞到储物柜中,快步赶到校门前。原以为今次,我会比文迪更早出现,岂料在我到达之时,已见到文迪正倚在石柱上等候著自己的画面。

说起来..几乎每一次..都是文迪等待我呢!要他一直等候的我,是否太残忍了?
可是文迪却毫无怨言,只是静静地走上前,与我结伴往後山荒地之处走去,然後在远离校舍时,伸手牵著我。或者..我应该给他一点回应...或者..我应该仁慈一点点...或者..对文迪仁慈..就是对自己仁慈...

在肌肤接触的一刻,我想了很多,想过自己,也想过文迪,更想著我们之间的事,我用了很短暂的时间来想,可是感觉起来却彷佛很久,久得连自己轻轻回扣文迪也不知道。

「葛雷?」
文迪似是很惊讶的,以轻轻的低呼把我游离的意识拉回现实之中。其实不只是文迪,连自己也惊讶於自己的主动,但再细心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怎麽了?」
我彷如没事人般,反问文迪一声。其实..一直把手指绷直是一件很累的时,人类的手指本来就是自然微曲的,所以现在..就让我放松自己吧。
文迪闻言,很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把话题拉到熊布偶身上。
哈,我突然想到一件很有趣的事呢!之前我一直把家中的白色熊布偶当成文迪的分身,让它陪伴自己,而现在,文迪又再买一只黑色的熊布偶给我,并明确地要求我把那黑色熊布偶当成他,那现在的我,岂不是有两个文迪在陪伴著?

呵呵..一个文迪已令我快吃不消了,现在还两个啊..可能,文迪一直把白色的熊布偶当成我吧?想来也是,文迪本来就与白色不配嘛!
想著,有一句没一句的閒聊,我们很快便到达温室外,想也没想、也没有把内里的情况看清楚,就把玻璃门推开,映入眼中的,是沈凛与南学长相拥热吻的画面。真..真是的,他们明知文迪会来,但依然是这麽亲热吗?要是文迪这样亲我,我一定不再理会他!

总之..真是尴尬死了,沈凛和南学长不介意,但我介意啊!我才不要当这种戏码的观众!想著,我便把文迪拉离,站在温室外。
「葛雷..你有我...」
该死的!怎麽现在连文迪都在发疯,在说些莫名其妙、风马牛各不相及的话啊?沈凛和南学长在表演,关我们什麽事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只是尴尬吧,难道我们应该站著看戏?」
我几乎是发晦气,闷闷地回应道。如果文迪回答我们应该站著看这种真人表演秀,我发誓,我一定会撕破文迪那张烂嘴!

文迪篇 25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已习惯了等待这回事。等待午饭的时间与葛雷共进午膳,等待放课後与葛雷到後山一起欣赏日落,等待葛雷...对我的感情作出些微的回应...

想来还真是一件可笑的事,以前的我虽然守时,却不会特别为了某人早到。大抵上,他人等我比我等人的时间还要多,现在呢?常常害怕葛雷会因等我而不高兴、对我的评价变差,於是每次约会时,我一次比一次更早到达目的地,然後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对方前来。

变了...我真的变了...变得愈来愈多,愈来愈不像自己了...
「苏文迪,你已经来了?」
讪笑著自己的改变时,葛雷的声音突然响起。抬起头望上去,只见到葛雷以不徐不疾的步伐向我的方向走来。挺起身子,我走上前,对葛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後,便示意起行前往温室。

我想,我们真的很有默契,不需要说话,只要一个眼神,便会明白接下来该做什麽。然而这种默契所代表的是什麽?我们二人的距离,还是像天遥地远,所谓的默契,或许只是习惯而已。

逐渐地远离校舍,在无意识下我自然地握住葛雷的手。这个动作真的很自然,然而葛雷反握我手的回应,却让我惊愕起来。
「葛雷?」
「怎麽了?」
想问他为什麽会给我回应,却被那平平无奇的反问所打断,让我也不好意思问下去。看葛雷脸上的平静脸色,就算我问他,他也未必给我回应,我还是识趣地别在这个话题上打转比较好

牵强地把话题拉到熊布偶上,我赫然发现在今天午饭时把布偶送给葛雷,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我怎麽没想到在校园中抱著这麽大的布偶,会是一件多麽突兀的事?还有,我怎麽没想到带同布偶回校有可能是触犯校规的?虽然我只要说布偶是我送的,那些教师也不会说什麽,只是...现在的我不想再以关系去让人屈服...我不想再被人说我是絝纨子弟...

然而幸好学校的老师都知道葛雷怕寂寞、特别喜欢熊布偶,所以并没有多说什麽,这才让我安心下来。而在这样的閒聊中,我们在不知不觉间已到达温室,并想也没想到推门进去。

真是...沈凛与程慕南...这两个人真是混帐!虽然他们喜欢何时亲吻也与我无关,但也请他们考虑一下将有人来访啊!
想发出声音打断他们时,手上突然感觉一紧,下一刻我已被葛雷拉离温室。转过头看看葛雷,只见他一脸难过的,让我的心揪了一下。
对啊...我怎麽会忘记的?葛雷他...喜欢程慕南啊...看到喜爱的人与他人接吻,心里一定很难受的...
「葛雷...你有我...」
所以...你不用羡慕他们...你的身边还有一个人爱你的...纵然我并不是你所期待的人...
「我只是尴尬吧,难道我们应该站著看戏?」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葛雷,你不知道你现在的脸色有多难过吧?你还是很爱程慕南吧?葛雷...对不起...什麽事我都可以为你做到,只有让程慕南爱上你这件事,我真的无能为力...

与葛雷相对无言地在温室外,等待的时间好像只有几分钟,又好像有几十年似的,感觉上有点难捱,幸好程慕南与沈凛的吻比预想的快结束,把我从这难堪的气氛里解救出来。

「葛雷,败家子,你们来了吗?」
「嗯...南学长,我们来找沈凛了。」
就算明白葛雷心里最重要的人是程慕南,但当看到他和颜悦色地以亲腻的语气叫程慕南时,我心里还是觉得很难受很痛苦。不论自己如何的不抱期待,这种痛苦得如同呼吸不了的感觉仍然是挥之不去。

被葛雷拉进温室,与二人寒暄一会,沈凛不知从那里变出两套工作服,要我和葛雷换上。拿上手,仔细地检查一下,我真想立即把那套衣服扔下!怎麽可以这麽脏的?程慕南到底有没有清洁的?

「真的要...穿上这套脏衣服?」
「当然!难道你想穿著身上的衣服下田吗?将就一点,在里面换吧。」
指一下背後的仓库,我的眉头又皱了一下。那间又窄又黑的货仓吗?可以容纳人换衣服吗?打算真的穿著身上的衣服下田,然而葛雷已二话不说的把衣服取走,走到仓库更衣。

啊...我刚刚的态度...会否让葛雷觉得我一点点的肮脏也忍受不了,所以绝对不能好好耕作?又或者他会觉得我不愿屈就,觉得我还是一个不可一世的二世祖?不行...我不能让葛雷这样想的...一点点的脏算什麽?为了葛雷...怎样我都愿意!

手拿衣服,准备在葛雷出来後便去更衣,沈凛的一句话,又再次夺走的的注意力。
「我没说错吧?多好的机会了?」
机会?是什麽机会了?看他换衣服的机会?还是什麽有的没的?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些啊..我想要的..只是一点点让他对我改观的机会。但我刚刚的态度,应该是失败了...

没理会沈凛的追问,在葛雷步出货仓後,我即走到货仓把衣服换上。呜...这里好迫...还有...好像有点怪味呢...不行!我要忍耐...只要习惯了,便不再会觉得难受...

之後跟随沈凛离开温室,对於前往的方向与昨天的甘荀田不同时,心里难免感到怪异,而当我们停留在一片像是荒芜而久的土地时,我终於把我的疑问提出来。
「不是昨天的一块地吗?」
「要自己开垦的才有乐趣嘛!」
「那块地都被我种了些我想要的蔬菜了,你们想种自己想要的菜,当然要另外开一块地。偶然也有些学生对耕种有兴趣,又或是生物科学到些有关的,他们都会来找我。」

是吗?虽然程慕南及沈凛的话好像头头是道,但我就是有种...货不对办的感觉。
「好重...」
打断我的思绪的,是葛雷喊重的一声。立即转过身拿走他手上的锄头,沉甸甸的感觉立即袭上。或者我的脸色表现得太明显了?葛雷见状立即问我是否太重,并要从我手上取回锄头。拉扯了一会,像是受不了我们的拖拉似的,沈凛从葛雷手上取走锄头,开始作出示范。

「看清楚了,这是拿锄头的方法,右手在前,左手在後,用臂力锄下去,要种甘荀这类深根植物,要翻一个半锄头的深度。」
看过示范,我开始以沈凛所说的去尝试,却不知怎的,不论我怎麽挖掘,泥土好像都不为所动。转过头想再次请沈凛求教,却看见葛雷正以其瘦弱的手臂拿著锄头,颤抖抖的挖掘泥土。

「葛雷!翻泥这种工作,由我做好了。」
「这样我便没什麽好做。」
但我却不想葛雷太过操劳啊!看到葛雷每一下的动作都很辛苦似的,我就觉得心痛了。
取去葛雷手上的锄头放到一旁,我继续翻掘泥土的动作,在得到沈凛的再次提点後,终於比较得心应手,在每一下的锄地後,都能够掘出适合的深度,而葛雷,则因为无事可干而把多馀的石头搬离土地。

好热...好累...原来耕作是这麽辛苦的...手臂好像快要麻痹了...额上的汗亦像火般烫,把我的双眼都灼痛了...
然後,额上好像传来一阵柔软的感觉;然後,抬起头,我看到葛雷正在替我抹汗。
「葛雷?」
「汗水流到眼中会痛。」
是啊...我刚刚好像已觉得痛了,只是在葛雷的手碰上我的脸时,痛楚突然的消失了。目不转晴的直视眼前人,我觉得葛雷真的很美、很好看。傻傻地站著,直至额上的汗都被抹去、葛雷再次蹲到一旁搬运石头时,我才懂得再次拿起锄头挖掘土壤。

好像已经不累了。总觉得,只要葛雷在身边,做什麽我都不会觉得累。

葛雷篇 25
说起来,感觉真是奇妙,看到自己以前暗恋的人跟别人热吻,我不但没有一丝难过,反而有种..为什麽他们可以这麽甜蜜,而我们却不可以的遗憾。
我真是喜欢过南学长吗?
想当初,南学长拒绝我後,我随即被文迪强行带到宾馆施暴,那时的我,只想到自己再无面目继续活在世上,没资格再跟南学长说话,甚至连看他的资格也没有,当时我脑中只想到不知南学长会如何看待身体被沾污的我。

可是现在呢?对於南学长与沈凛在我面前热吻,我没有一丝难过,对於南学长可能知道我被文迪强暴的事,我没有感到羞耻没脸见人,我只是以平和的态度来面对南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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