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辞+番外————海晴
海晴  发于:2009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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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一个人有何不对,如果,真的必须有一个人承担责任的话,就由我来吧,与

令幽无关,只不过,我们刚好都爱上了一个男人而已。” 

  “盟主,那么,夫人怎么办?夫人是您明媒正娶回来的盟主夫人呀,这件事天下

皆知,而且钱府的事发后之后,您要夫人如何自处?” 

  “我,对不起她。我与纤纤之间,并非没有爱情,只不过……她的事我自会解决

。你们放心,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我会辞去风起云涌楼楼主的身份,

不会连累你们的,反正我也不是正式经过擂台大会选拔出来的公认首领,你们就当我

是个篡位的骗子,将我从‘风云录’除名也行,但是请你们,放过令幽,他无罪,我

辞去一切之后就会和他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 
  “盟主,辞去风云楼楼主身份就等于辞去武林盟主的地位,从‘风云录’除名就

等于从此打入魔道,永不翻身,请盟主考虑清楚。”一干跟随齐砚初身边,早就对他

心悦神服的干部全体跪下来,恳求齐砚初收回成命。 
  “为了一个郁令幽,值得吗?” 

  “……我今天做的决定绝对不会更改,你们不必劝了,下去吧。”齐砚初在断案

旁坐下。众人你望我我望你,终作鸟兽散,只有封不平一人留了下来。 

  “不平,你怎么还不走?我说过,我绝不会改变我的想法,你不必劝了。” 

  “如果郁令幽他不要您呢?您要怎么办?” 

  齐砚初笑了,“令幽不会不要我的,他爱我呀,爱了十几年,也只有我这样的傻

瓜才会将这么深这么浓的爱意当成兄弟之情视若无睹十几年,才会无视他的伤心悲痛

,丢下他和女人结婚。我不想再让自己后悔了。” 
  “人是会改变的,龙冷沙是个魅力超凡的男人,我听说,有很多有名的大家闺秀

,巾帼英雄都抵受不住他的爱情攻势,对他死心塌地。” 

  “你是说令幽会变心?他不会的,他是个男人呀。” 

  “可他爱上的也是个男人。盟主,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您又

何必苦苦执着呢?您别忘了,郁令幽是龙冷沙的三跪九磕迎娶过门的妻子,他们不但

在众人面前拜过堂,也有……夫妻之实……” 
  “够了,不要再说了!” 

  “如果当初给你这个机会,你会做到那个程度吗?十几年的机会,你明明知道却

一直没有珍惜,郁令幽等了你十五年,我认为已经够了,他的情已经偿够了。十年修

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缘份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别人的东西无论你怎么抢都

不可能得到,他不属于你。” 
  “抢走别人的东西的人是龙冷沙,令幽爱的人是我!” 

  “我现在是以朋友的身份,劝你认清事实。既然你不听,不如你亲自去问郁公子

,亲口确定他的心意,如果你们真的两情相悦,我封不平就算拼着一条老命,也会保

你俩平安。但如果,他决定了要放弃,我劝你还是尽早斩断这段本来就脱轨的情丝比

较好。” 
  推开封不平,齐砚初铁黑着面走出“天璇厅”,直往“天枢阁”走去。 

  

第二十四章

  天枢阁本来就是齐砚初的寝室,是整个风云楼里最大最舒适的一个房间,为了让

郁令幽的身体早日康复,齐砚初让出了天枢阁搬到风云楼总议事堂——天璇厅,两个

房间之间只是隔了一层楼梯而已,不用几分钟就到了。 
  踩着每天都要走好几趟的刚刚被楼里仆人打磨润滑过的松木楼梯,齐砚初在心里

默默地一级一级数着,一、二、三、四……七、八,正好八阶。这层楼梯他曾陪令幽

一起走过,在令幽刚能下地走路那段日子,他就扶着那薄翼似的身子一步一步地踩着

每一级楼阶,慢慢地携手并进,每走一步都在心里叫着他的名字。 
  楼梯的终点是一条宽敞的长廊,往外延伸的斗檐上整齐地挂吊着银色的风铃,风

一吹,银色的使者便喧哗地发出声音,就像情人间小声的“叮咛叮咛”。高大的深红

色廊柱下一抹白色的身影侧身而坐,双眼无神地望着无云寂寞的蓝天,花白的长发轻

轻柔柔地带出数个美丽的弦度,如波浪般一波一波地拍打着削瘦的细肩。 
  尖瘦的瓜子面缓缓转过来,看着自己拉出一个浅薄的笑容,清秀典雅,美丽无伦

。 

  “你来了。……那是要给我的吗?” 

  “是的。”齐砚初低头看了一下手中捧着的用银线绣鹤黑缎包裹的长盒,他的聪

颖灵颉总是能轻易的取悦自己。齐砚初将黑盒放到郁令幽怀中,“我托人找了好久,

打开看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折开黑缎包裹,打开黄金小锁,揭开黑底绘着五彩飞龙的漆盒,里面是一架古旧

优雅的琴,几成透明的弦闪着冰冷的光芒,在黑色的木躯上映下刚直不阿的细影。瘦

长的素手爱怜地抚着琴身呕血刻下的苍桑伤痕,轻轻一拔,琴弦颤抖着发出空寂的哀

唱。 
  “喜欢吗?” 

  “喜欢,可惜,这双手有负师兄的厚爱,它的筋脉已经尽断,无法再抚琴乐。”

 

  “不要紧,我等你,我等你再为我抚出一首悠曲,我们有的是时间。” 

  郁令幽轻轻推开齐砚初,“今天我去见过大嫂了。” 

  齐砚初面色一变,“她说了什么?” 

  “大嫂……说了很多,她说了你们第一次见面时的事,说了她的初恋,而且,还

请求我离开这里。” 

  “什么?她这样说了吗?” 

  “大嫂还说,大师兄喜欢我。” 

  齐砚初露出来的半边面孔刹时变得纸白,但下一秒又转成紫红,“那么你呢,你

怎么回答?” 

  “我说,我不相信;我说,我会归隐;我说,我再也不会见你。” 

  “不!”齐砚初伸手抓住郁令幽的双臂,用力的摇晃着他,“你不能离开我,你

不能。” 

  “为什么?我只是你的师弟不是吗?一个被邪魔外道玷污过,被男人羞辱过,废

去所有武功的没有任何用处的废人,没有人会想爱我,没有人会要我,我还有什么面

目再立足在正大光明的齐大盟主身边,受着不属于我的武林第一人的爱宠呢?” 
  “我要,我会爱你,我会宠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我要你。” 

  郁令幽伸手拔开齐砚初掩面的长发,手指顺着那道长长的血红色伤痕一路划下,

“很痛吧。” 

  抓住那只没有一点血色的长手,冰冷得让人心颤,“已经不痛了。” 

  “大师兄,一切都太迟了,太迟了。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爱情是

个小器的小东西,他来敲门,却得不到回应,于是他一气之下一走了之,再也不来敲

你的门。而我的爱情使者孜孜不倦地敲着你的心门十几年,你一次也没有回应过,所

以,它哭着离开了,躲到连我都找不到的地方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你懂吗?” 
  “你不爱我了吗?令幽,你不要我了吗?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抛弃,什么都可

以不要。” 

  “师兄,你的勇气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展现出来吗?” 

  郁令幽将琴放回齐砚初手上,“这个琴,对我来说太沉,我已无法再弹奏了,抱

歉。” 

  “令幽!”齐砚初叫住那个移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回房间的人儿,“你要回龙冷

沙身边吗?你爱他?” 

  想到那个任性的大男人,郁令幽微微一笑,“不,我从小就喜欢恶作剧,他伤了

我的心,所以,他要用他一辈子的泪还我为他流过的血。”“啪”一声关上大门,独

留那个一时半刻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男人在外面吹风。 
  该让大家都好好冷静一下了,这份爱来得太突然,太激烈,他们三人之中没有一

个人能抵抗得了这种禁忌的强烈感情的诱惑,同时投身这个注定要伤、要痛、要动情

的大漩涡,所以,这份太过狂热的激情同时伤害了三个人,现在,一切都应该有个了

结。 
  三个人,一份爱。 

  爱的是他? 

  还是他? 

  深夜的风起云涌楼,月色朦朦,风声胧胧,高大的树影尽数落在空旷幽白的广场

上,提着灯笼的风云楼侍卫十个十个成队,交错走在每一层华丽庄严的楼阁和平坦的

大地上,目光如炬地注视着黑暗中恶魔的每一个蠢动。 
  难得的满月之夜,风起云涌楼已经好久没有像今晚这样大开宴席,热热闹闹的了

。自从盟主的师弟,那个姓郁的瘦秧子来了之后,整个风云楼就进入了严密的全线介

备,做上面主子的人倒没什么。可苦了他们这些做小卒的,两个多月以来,不但白天

眼睛要瞪得大大的,连眨眼的功夫都不能超过一秒,到了晚上更是防得滴水不漏,巡

逻的人数是以前的三倍,就连身上的装备也沉得跟打仗似的,说是为了防犯那个九阙

宫突然来袭。其实,以他们这些做小兵的人来说,还巴不得九阙宫快点来将那个郁令

幽劫走,好让他们少受几天罪。 
  防贼防了两个多月,大伙儿的戒心也放轻不少,守得也不是那么严了,难得今晚

上面的还记得他们受的罪,特别让厨房加了好菜上了好酒,大伙儿一喝酒就开了话匣

子,抱怨着上头不体恤下属,八卦着盟主和他师弟的暖昧传闻,聊着“温柔乡”哪个

姑娘脚大,黑水巷那个姓李的寡妇又勾搭上了楼里哪个光棍……不知不觉已月上中天

。 
  三声敲杠一过,楼外高大的树上飞出数个连系着粗绳的铁爪,牢牢地抓住楼墙上

的突起,接着无数连月光也照射不出形体的黑暗影子如夜中的蝙蝠顺着这同样染着黑

夜颜色的丝绳张着皮翼飞爬在“涌楼”粗糙的外墙上,不一会儿,整面斑灰的墙上就

爬满了黑压压的一层人墙。 
  “喀!”正在喝酒的“涌楼”北门守备队长放下了手中满满的碗。“你有没有听

到什么声音?” 

  “声音?没有呀!我看是猫吧?”喝成关公脸的麻面阿三醉里醉气地摆摆手,“

五爷,我跟你说,最近我们楼里的母猫还真是骚,一到三更就在老子屋顶上叫呀叫的

,他奶奶的,叫得你爷爷我这心里……” 
  “别吵!我一定听到了什么声音。”五爷放下碗走到环廊上左右看了一下。“最

近楼里不太平,封军师下过死令,夜里一定要小心门户,你们也别喝了,快去四处看

看,四大楼都没出过差子,要是就我们‘涌楼’出事了,咱们的脑袋别想留着了。…

…你们还喝个什么劲儿,等事情过去了,要喝多少,大爷我请!” 
  “真没劲,兄弟们,走了!”正围坐喝酒猜拳的众人懒懒地收拾起自己的武器铠

甲纷纷乱乱地走出酒气熏天的耳房,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才刚站稳,突然,一阵寒

凉横在了脖子上,冷光一闪,血花四溅。不一会儿,“涌楼”上尸横遍地,用松木铺

设的地板上,血花朵朵怒放,极力的绽放出生命最后的光华,红与红相融,变成一片

殷厚血海,沿着地板的细缝,一滴一滴地落到下一层地板上。 
  瞳孔扩充着的染血的眼睛,目送着黑色的军队源源不绝地进驻他们的领土,践踏

着他们的道路。 

  “风楼·天璇厅”。 

  封不平屈膝坐在榻上闭目养神,大腿上放着一把剑,近两个月了,他都是这样休

息的,六十多个日子以来,他没有到过甜美的梦乡漫游,没有怀拥过温暖的被褥享受

高床暖枕的舒适,这样,发生情况时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跃起,挥剑而出。身为中原

武林正道支柱“风起云涌楼”的军师,楼子的安危就是他个人的安危。从宣誓效忠前

任楼主开始,封不平就给自己下了一个咒,楼在人在,楼亡人亡。 
  多少个日子以来,凭着他的小心谨慎,风云楼躲过了无数次覆灭的危机,这次,

他同样也是以着一千万个心眼来看待任何一个小小的意外,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与那

个素来以阴险毒辣著名的九阙宫作对,即使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环节出了差错都会导

致全局的溃败。 
  但是,也未免太久了一点吧。 

  “唉!”又是一个无眠夜,封不平睁开眼,抖抖衣衫站起来。只要九阙宫一天不

来,他是别想有合眼好眠的一天了。抬头望着窗外,乌云刚退露出清冷的月色,很安

静的一夜,很适合血拼的一夜,那个龙冷沙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他的耐性可以强到

这种程度,他曾经以最大的耐心最好的状态等着与他一战,也曾想过这会是一场双方

比试耐力的竞赛。但是,两个月了,发痛的神经已经崩到极限,再等下去,他一定会

发疯。 
  “与龙冷沙作对,真是件可怕的事呀!”喉咙有点干,封不增执起瓷壶想为自己

倒杯茶,却发现壶里一滴水都没有了。如往常一样,封不平大声唤着自己的专属小厮

:“小李!” 
  没有人回答。 

  “小李!”这混小子睡猪圈去啦,他这个当主子的都没几天好过,当奴才的反而

幸福去了?封不平越想越气,提剑就要走出天璇厅,经过窗子前,被冷冷的月光一晒

,封不平打了个冷颤。 
  这……不是太平静了吗?“风楼”是“风起云涌”四楼中最主要的行政中枢,所

以,一向是兵力重地,从底层起,每一层楼都有全副武装的卫兵和武功高手看卫,不

可能连一点人声都听不到呀。 
  越想越不对劲,封不平立即推开房门,马上就被一阵怒人的腥臭味熏得几乎连隔

夜饭都呕出来,一抬头却被眼前的景像吓出一身冷汗,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门外的横廊上站满了一重重的人,全是风云楼一流的护卫,个个在江湖上也算是

赫赫有名的高手,此刻却全像被人点了死穴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栏杆前,面上毫无

表情地望着下面,刚看到还以为是哪里跳来的一大群僵尸呢。 
  “你们全部梦游呀!”封不平走上前去推倒几个碍眼的侍卫,往下一望,却连他

自己都吓呆了。 

  只见底下平坦宽广的广场上层层叠叠地是一个又一个用尸体堆叠起来的保垒,黑

与白的交错,红与黑的纠染,硝烟弥漫中是一片血色的腥红,一片修罗练狱的惨像。

而脚踩着人间练狱的正是现身尘世的魔王。 
  龙冷沙一身洁白长衫,外面罩着宽大的淡银色长袍,披散着长至腰际的如丝黑发

,姿态优雅地站立在浸满鲜血的尸首之上,美丽的容貌,妖媚的神情,突凸的色彩,

让他看起来仿似降至十八层练狱的修罗仙子,手中掬满的是流淌不息的血华。而龙冷

沙身后,竟是一大片手持盾牌利刃整装待发的黑衣人——九阙宫的龙侍卫! 
  而再看那被认为是固若金汤的风云楼大九寸厚的大铁门,哪还有坚固可言?可不

是大开着就差没在两扇门面上写上欢迎两字了。门的两侧,不意外的,全是风云楼血

肉模糊的子弟兵们的尸体。 
  往“风楼”的方向望了一眼,龙冷沙长笑数声。风突然大起来,呼呼地让刮着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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