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心府,微微浇熄了丝丝心火。
“嗯……”不想让这舒凉的快感离开,郁令幽忍不住伸出两只瘦长的手臂用力搂
住压在身上的温软,努力吸吮着冷源。品尝着淡甜的水流,同时一条温热的软滑活物
也毫无预警地伸入与郁令幽尽情纠缠起来。
“呜嗯……啊……”热情的湿吻几乎让人窒息,不舒服的感觉让郁令幽想到了他
恶梦的来源,不禁颤抖着双手推拒着这加诸在身上的情欲诱惑。
“令幽,令幽,快醒过来,求你快醒过来……”
长睫如蝴蝶振翅般抖动了几下,一双漆黑乌亮的大眼珠勉强睁开来,在看清近在
咫尺的人影时,大眼珠刹时盈满了泪珠,水气模糊了光滑的眸镜。骨瘦如柴的手不敢
致信地抚上那张半掩着的成熟面孔。
“大……大师兄……”
“令幽,是我,你的砚初师兄。”抓住那双比以前纤瘦了一倍不止的手捂在面颊
上,感受着那冰凉的体温。
“这是真的吗?我是在作梦吗?”
“不,这不是梦,我现在正抓着你的手,来,摸摸我的脸,你回来了,你回家了
,令幽,相信我,你回来了。”
将郁令幽从枕被中抱起,搂进怀中,用力箍紧那不堪重压的病弱身子,只感到胸
前一片湿热,齐砚初只恨不得立即将怀中玉人溶入体内,尽情怜爱,从此相偎相依,
永不分离。
“咳!”
哗,不得了,不但那两个主角在哭,连站在一边旁听的三线配角也在抹眼泪,再
下去,恐怕就要当场上演五子哭坟了,不行不行,站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的封不平不
由得要提醒耽于重逢喜悦中的主子,现在他们可是身在“风起云涌楼”的主政中央“
风楼”的“天枢阁”内,旁边还有交头接耳着的侍女们,外面是一大群闻风而来的武
林人士打包满坑满谷的问题等着他们的武林盟主召见呢。
“盟主,郁公子病体初愈,体弱力微,甫自醒来,不宜妄动愁绪,好应多加休养
才是。”
“是是是,看我,真是粗心,令幽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才刚醒来,我偏又在这里
惹你掉泪,别哭了,泪多伤身,好自保养为是,要是你又再昏倒,倒是为兄的不是了
。”
用衣袖为他抹去泪水,将郁令幽放倒,温柔地为他盖上棉被,刚想起身,郁令幽
却一把抓住齐砚初的大手,“师兄,我……真的回来了吗?”
“是的,你回来了,我和带清、世玉还有想容一起将你从姓龙的手上抢回来,你
什么都不用担心。”
“世玉他们呢?有没有受伤?”
“世玉受了一点轻伤,想容正在为他诊治,等他伤好就会来看你了;至于带清,
都江府发生了命案,他这个御封‘天下第一大捕头’两天前就走了。你不要操心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抢走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我的’令幽……”
最后一句有语病,郁令幽睁大眼看着眼前的大师兄,为什么,他会觉得眼前的人
不再是以前的大师兄了呢。大师兄的眼神是这么温柔地注视着他的吗?大师兄的手有
如此紧密地拥抱过他吗?还有……大师兄的唇……唇上还残留着陌生的气味……
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正在悄悄地改变着呢?
郁令幽无法再思考下去了,房间里燃著有镇定安神兼催眠之效的宁忽草,浅淡的
幽香一丝强过一丝地将他整个人都麻醉了,意识也渐渐沉重起来,不多久便重新坠入
黑暗中。
不舍地注视着郁令幽恬静的睡颜,如孩童一样天真烂漫,被泪珠与汗水滋润过的
苍白面孔此刻浸染着一抹异样美艳的桃色,唇瓣因为刚才的哺食而泛着晶莹,好似诱
人的鲜嫩果实般散发着奇异的惑香。一股彰示着情欲的热流从下腹处涌现,齐砚初忙
挥手落下绞纱帐,掩去一切乍泄春光。刚转身却正对上一对冷冽的眸子。
“谢谢你救了令幽。”齐砚初嘉许式地拍了拍花想容的肩膀。
“还有一次。”
“我知道。”
“他不能留下。”
“我知道。”
“对你来说,他是个危险。”
“我知道。”
“……”
“我不能再负他了。”长叹一口气,当初,自己与纤纤成亲之日,那个心思纤细
的人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笑着祝福他的呢。
“我,对他做了一件非常残酷的事呢。”
“而你现在对他做的,却是另一件残酷的事。”花想容甩开齐砚初的手掉头就走
,“从你成亲那天开始,你就失去再爱他的资格了,他已经属于别的男人。”
“不!他爱我,而我也像他爱我一样的爱着他,我终于认清自己真正的想法了,
以前的我只是在逃避,我抗拒不了世俗的桎梏,我放弃不了这武林第一人的虚名,所
以我才会愚蠢的将自己的心关在重重道德的铁门内,现在,我终于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我不能再失去他了,就算要失去一切,就算要被天下耻笑唾骂,我也不要再次失去
他。
想容,你一定会明白的对吧,你也曾经同样拿过自己全部的生命去爱一个人,甚
至用自己的命运去交换一个永不可能实现的长相厮守的至爱的盟誓,你会明白我的。
”
花想容停住了脚步,背对着齐砚初,但那颀长的青色身影有一点点有一瞬间颤动
过,“龙冷沙比你勇敢得多。”
稳健的步伐再次迈开,青色的冷硬背影在齐砚初视线内越来越渺小,黄昏的薄雾
掺和着太阳的余光朦胧着消去了最后一点清俊。
繁梦京华,以磅礴魏峨的紫禁皇城为中心,呈十字分布的有四条大街,汇集了所
有京畿权贵富商逸乐的庄严。而在这高贵的处地中,却有一处与众不同。它同样华丽
,却更加奢华;它同样贵气,却越加傲气;它同样活泼,却最加轻佻。
朱雀大街,与其说是一条京中居民高度集中的人口高密度大街,还不如说是这京
城之地内的另一个小京城,两旁丝毫不比候门相府逊色的高门大户,川流不息的人潮
,昼夜不息的喧嚣,简直就是名闻海内外的天朝大国繁华京事的一个极版浓缩。你想
得到的,想不到的玩乐享受,香艳刺激,这朱雀大街上的红灯秀户,花馆琼楼可绝对
不会让你失望。
说穿了,不就是一条红灯区嘛。
从朱雀大街第三条十字路口转左就是著名的“温柔乡”,一走进去,窄巷两旁那
高高悬起的串串艳红灯笼直似花姑美娘涂着朱丹的纤手,在你面前飘过来,绕过去,
阵阵脂粉的浓香直让你浑身就似着了火一般,一头就栽进不知哪门哪户的秀房,往那
赤裸的软玉温香上压去。
欲情是最让俗人沉迷的催命毒药,“温柔乡,英雄冢”,被玉臂酥胸堵住了心眼
的英雄们哪会想得到他们的头颅明天是否还牢牢的挂在他们此刻正与冰肌玉骨耳鬓厮
磨的脖子上。
温柔乡同时也是最致命的杀戮场,谁会想得到那软不胜丝的纤纤玉手挥下手中寒
利时居然比她们伴着香案弹琴调粉时更加熟敛,那一张张,让人品之忘俗的朱色樱唇
,上面涂的恐怕就是你的血。
一个男人的杀命之地,又位于京城的主要地段,这红灯高挂之地从来都是江湖人
物你争我夺的黄金地段,在京城说得了几句话的龙头老大们哪个不想在这销金窝的势
力圈里掺一脚呀,历代的武林盟主大权在握之时都不约而同地搅尽脑汁想将“温柔乡
”归于翼下。
但是教人怎么也想不到的就是,这个各路人马都极欲争夺的著名红烧肉“温柔乡
”却原来早已是塞外魔教的私脔。
此刻倚在“温柔乡”“醉红楼”楼顶密室古雅的太妃榻上,隔着紧密的珍珠珠帘
望向古典地毯上跪倒一大片的黑衣男子,龙冷沙冷邪着一张美丽绝伦的面孔,修长洁
白如玉雕般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手中托着的镶着玛瑙与翡翠的白玉夜光杯。软枕两旁是
两个修长半裸的美女,只在下身羞处搭着绸布,各自捧着波斯酒壶与大食金盒,身后
是一名全身赤裸仅披着透明薄纱挽着高髻打扮得艳丽撩人的丰满美人正用雪藕一般的
长臂柔柔的环着龙冷沙的肩,而龙冷沙脚边,一名长发委地,一丝不挂的舞娘正迳自
喘着粗气,面泛潮红,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光洁的裸身全落在十数名男子眼中,只是如
水蛇一般地爬在龙冷沙大腿上,渴求着主人难得一施的雨露。
“风起云涌楼?”
“是,少主,据属下派出的探子回报,少夫人自被齐砚初掳走后,就一直居于风
起云涌楼。”回话的是龙冷沙“十常侍”之中最神秘的“龙影卫”赤子。
“然后呢?你们用了两个月时间都没有攻进风起云涌楼,而且还损兵折将大半?
”龙冷沙用力扯着脚边女子的头发,裸身美女发出一声痛苦低吟,又趴在龙冷沙大腿
上喘气。
“属下该死!”
赤子与一干“龙影卫”输人不输气势,训练有素地同时低头认罪,充分显示出“
龙影卫”平时的纪律严谨以及对龙冷沙的绝对服从性。
“罢了,如果风起云涌楼这么容易就让你们攻进了,哪还叫什么中原武林的正道
像征呀,你们下去吧。”“龙影卫”整齐划一地弓着身后退出温情暖玉的密房。
“叶烨。”
“属下在。”
“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了。”
“属下一定将少夫人带回少主身边。”
龙冷沙甩开粘在身边的裸女,走到叶烨身边,“不要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还
不是时候……”
望着窗外只余一半蛋黄面孔的嫩阳,龙冷沙用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低喃。
“那么,你会怎么做呢?齐砚初!幽儿,你等我,我一定会让你再回到我身边,这一
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郁令幽扶住“风楼”环廊上的护栏一步一步地向前踱着步子,一身绣着银色仙鹤
玉莲花黑绸滚边的素白细纱长袍,迎风轻舞着长长的摆边,一头斑白的黑发用珍珠色
缎带只是松松地束在脑后,仿佛随时都会散开一头泛着白浪的墨流。
高处不胜寒,一阵微冷的秋萧风直直打在郁令幽单薄的身子上,让失去武功后体
弱更胜常人一倍的郁令幽轻轻地咳了几下。
听见咳声,一直大踏步稳稳健健地做开路先锋的戚世玉忙跑回来,扶住三师兄骨
瘦如柴的身子。
“三师兄,你还好吧,我就说嘛,以你现在风吹吹就倒的身子不应该到处跑的,
可你偏偏不听,大嫂又不是嫦娥一下子就飞了,什么时候去看她都行,大嫂也不会怪
你,要是你又让风吹倒了,我又要捱大师兄骂了。”
将沈累的身子全部挨到年轻健壮的小师弟身上,微笑着看他没有间断过地活动着
丰厚润泽的嘴唇喋喋不休地抱怨。
“师兄你好重,别忘了我也是受伤的人也,等下要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滚到楼梯下
面去可别跟大师兄吹枕头风说我欺负你。”戚世玉故意摇了摇还包着崩带的脖子,以
示自己受伤不是假的事实。
“什么枕头风!”郁令幽狠狠用力敲了戚世玉的大头一下,这小子脑子里的豆腐
是不是越来越发胀澎涨了?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虽然他是住在大师兄原来的寝室天
枢阁,但又没有两人睡同一张床,事实上,是大师兄为了不打挠他养病老早就搬到四
楼的天璇阁去了。
“三师兄,别打头呀,你不知道头会越打越苯的吗?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打我的头
,大师兄是这样,林师兄也是这样,就连最温柔的柏龄也打我,现在你又打我,是不
是我的脑袋特别有弹性,打下去会像皮球一样蹦起来?”
“原来你的头还会像皮球一样蹦起来呀,那我倒要好好看看了,来,再让师兄打
一下。”
戚世玉摸着被打的头,一面无辜地望着笑得越来越灿烂清秀的郁令幽,“师兄,
我们还去不去‘云楼’了?”
“去,当然去,我到‘风云楼’这么久了一次也没见过大嫂,师尊不在,长嫂为
母,我应该亲自去拜访她的,而且,当初为了我,大师兄毁了半将面,大嫂也受到了
伤害,我对不起她……”
“三师兄你别自责了,那不是你的错,没有人会怪你的,而且这两个月来,你可
是连床也下不了呢,也没见大嫂她来看你,总之,我还是认为你应该乖乖呆在天枢阁
睡觉。”
“再躺下去我会变肥猪。”
戚世玉突然怪里怪气地笑起来,“嘻嘻嘻嘻嘻,老实说,我也很想看看肥猪三师
兄是什么样儿的呢。”
不能怪他,玄剑门以入门先后定排序,郁令幽虽然是他师兄但其实与他同年,只
不过稍长一两个月而已,与其说他们是师兄弟还不如说是打小拖着一管鼻涕穿一条裤
子长大的死党兼换贴。
“算了,不和你说了,整天跟着花想容,连想法都让他污染了,我们再不走,恐
怕就要天黑了。”
“走?这样子还走什么,还是这样比较快。”在郁令幽的尖叫声中,戚世玉抱住
他的膝,打横抱起郁令幽,大步走向“云楼”。
“风起云涌楼”位于京城朱雀大街正西,与“温柔乡”仅是隔了两条小巷。这座
由四栋五层高的唐式建筑呈“回”字形构成的气势磅礴的武林盟主宅第比起皇帝的行
宫都毫不逊色,皇帝的宫殿用九阶,而这武林皇帝的宫殿却用了八阶,天子脚下,还
敢如此张扬,可见这“风起云涌楼”地位之高,连朝堂天子都不敢置言,从另一方面
来说,也算是天朝圣主对这武林盟主地位的一种默首。
“风起云涌楼”有四楼,“风楼”、“起楼”、“云楼”、“涌楼”;一大三小
,“风楼”大,“云楼”次之,“起楼”再副,“涌楼”最小。四楼之间除了底层及
顶层外,其余三层分别以三条架空云廊两两连接,形成“回”字,每条云廊都有重兵
把守,要在四楼间自由行走必须要持有“风起云涌楼”特制的隐字金牌。
“风楼”是整个盟主府最重要的行政中枢,所有足以令到天下大乱的决策都出自
“风楼”,齐砚初和郁令幽就住在“风楼”内,“云楼”位于与“风楼”正面相对的
位置,隔着一个用来举行重大仪式及训练侍卫用的广大空旷的广场,是楼内众人家眷
的居住地,齐大盟主的夫人钱纤纤就住在“云楼”内。
一踏入雅致秀巧的“贵淑阁”,阵阵茉莉花熏香清清幽幽地扑散在每一处绣帘红
毯上。紫檀木造的家俱铺着酒红色的绒巾,与一室稳重秀气的雅红相映成趣的白瓷杯
壶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青玉雕成的观音像与翡翠十八罗汉从上往下一尊一尊地供奉
在同是紫檀木造的博古架上,然而,比这满室的尊贵更为惹目的却是一幅幅散乱地竖
立在室内的山水花鸟刺秀,每一幅都没有完成,要不是山上少了云就是树上没了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