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蝶————寒月
寒月  发于:2009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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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悄悄的往腰间一探,准备抽出同样闪著银光的武器准备与之搏斗,却在听在耳旁极近得距离传来得声音时,顿住了动作、瞪大了眼,一颗心猛跳著。
  「柳凌非,这就是你真正的目的?!」
  室内随著这一句话恍然亮起。
  只见应天擎凝著一张脸注视著柳凌非,而他身後则有几个人举著烛火,还有庄子微和应庆秉站在他的身旁。
  怎麽是他!?柳凌非心慌。
  难道是他设计让自己中计的吗?
  「为什麽不说话?」应天擎冷冷地道,没有表情,柳凌非看不出他的心情,但他自己也知道,这次,或许再也难也挽回了。
  他,再也不必假装了。只是,有些事仍是需要保密,以免打草惊蛇。
  柳凌非看看应庆秉,只见在微弱灯火中,他的脸有些扭曲。
  他深深吸了口气,扯下自己的面罩,一双在火光中显得无比明亮得眼眸定定的看著应天擎。
  「我原本的目的是昊天剑法没错。」
  「……你一直在欺骗我?」
  欺骗?柳凌非自嘲的笑了笑。
  是啊,原本是欺骗,却在这一场计谋中丢了自己的心……
  「你又知道只有我欺骗了你?也许,有人正在你身旁虎视眈眈也说不定。你又可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看到的就是真实。」
  「唉……凌非,你说的──」庄子微叹气,正想接下去,应天擎却抢过了话。
  「抽出你的剑!」
  「大哥?!」庄子微惊讶,不明白他为何突出此言。
  「应大哥你?!」柳凌非大惊,应天擎怎会知道他身上有剑?!
  「别叫我应大哥!我早已不是你的应大哥!」应天擎低吼,「抽出你的剑吧!绝情庄的澄澄!」
  柳凌非震惊,张大的双眼写满了无法置信。
  一直以来,他将他自己的身份掩饰得很好,应天擎是从何得知他是绝情庄的人?!又为何知道他在绝情庄里的名号?!
  难道……!?
  柳凌非利眼瞄向应庆秉,只见他一脸复杂的情绪,不过他也猜得出来他就是揭露他真正身份的人。
  应庆秉果然是“对方”的人!
  「天擎,我跟你说过了……这柳凌非果然来意不善啊……」应庆秉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在应天擎耳边说道。
  应天擎紧抿著唇,他现在仍是不敢相信那天真可人的柳凌非竟是绝情庄派来的卧底杀手!他在听见应庆秉告诉他实情时,怒不可遏、痛心、懊悔、悲哀的矛盾情绪一齐向他袭来!他,到底该相信什麽?!
  那天真可爱的柳凌非和现在这冷静秀美的澄澄,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他在意的,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他?还是,在他面前的,从来都只是一副空的躯壳?!那天真美丽的样子只是欺骗他的道具和手段?!那……那些相处以来的真心呢?也都是假的?!
  「抽出你的剑!你为的不就是昊天剑法吗?」应天擎从怀中掏出昊天剑法,并抽出了剑指著柳凌非,「只要你打赢了我,剑法就是你的!」
  「大哥!」庄子微轻呼。
  「庄主!」
  昊天剑法一出,有的人瞪大了眼,有的人倒吸了一口气,有的人露出了贪婪的表情,只有柳凌非深深地看著应天擎,然後缓缓的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我是欺骗了你,可是……我的感情从来没有欺骗过你。」
  应天擎不想不能也不敢再听,也许,这又是另一种谎言……
  柳凌非心伤,要和心爱的人动干戈岂是他所愿,但……
  他收起所有的情绪和深情款款的表情,换上一张最适合杀手的面无表情,扬手一震,剑尖发出嗡嗡的剑鸣,然後脚尖一蹬,柳凌非的剑尖已飞向应天擎的方向!
  所有人连忙闪开,只有应天擎握著长剑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等著柳凌非攻过来。
  这次,我将不会再对你仁慈了,柳凌非!
  绝对不会!
  不会!
  绝对……
  『铿』的一声,应天擎格开了柳凌非直指的剑尖,反手一转,攻向柳凌非的心窝。
  柳凌非连忙以剑挡剑,向後退了一步。
  应天擎抽回了剑,脚下一滑,逼近了柳凌非两步,拉近了距离。然後大步一迈,企图绊倒柳凌非。
  柳凌非纵身一跃,又一个转身,手上的剑顺势刺出。
  应天擎眼明手快的一挡,又是『铿』的一声。
  柳凌非藉机划开两人的距离,然後纵身一飞破门而出。
  应天擎也随即跟著出去。
  所有的人也跟了出去,见他们仍是不相上下的一来一往,双剑互击的声音听得在场的人心慌慌。
  电光火石间,眼尖的庄子微瞧见柳凌非竟举著剑这人群这边飞了过来!
  天邑连忙挡在他的身前,岂知柳凌非的目标并非是庄子微,而是应庆秉!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应庆秉自己也没料想到竟会成为柳凌非的目标,一脸惊惶,正急忙往後退而至退无可退时,柳凌非的攻势在剑尖离他的眉间一寸之处停了下来!
  众人讶然看见柳凌非的左胸口多了一把剑!
  ──那是应天擎的剑!
  应天擎冷漠的看著柳凌非被他刺中後,手中的剑缓缓的滑落,落在地上发出悲凉的铿锵声,然後柳凌非的身子也缓缓的滑落地上,那小小的身子里也溢出了刺眼的液体。
  那双曾经明亮的大眼缓缓的闭上了……
  那张曾经豔红的小嘴里则是轻轻的张了张,想要说些什麽,可最後都化作一抹微笑的……
  淡淡的,有著泪光的笑容……
  柳凌非静静的,躺在地上,任月华洒落。
  应天擎的身子顿了顿,然後收回了昊天剑法後便无情的转身离去。
  「看看他死了没……」这仅是他唯一的吩咐。
  猎人,杀了,蝴蝶……?
  第十章
  伸手不见五指,彻底的黑。
  「消息传到了吗?」阴邪的声音问。
  「传到了。」
  「哦?他怎麽说?」
  「他什麽都没说。」门外火光闪过,一张老脸汗如雨下,脸色苍白,语气战兢。
  随著火光消逝,一只有力的手不声不响的握住了老脸的脖子。
  「他当真什麽都没说?」
  老脸大吓一跳,连忙跪著哀求。
  「是真的是真的!那小子什麽都没说!」
  脖子上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後缓缓收回。
  「你再去一次,就告诉他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将来等我登上帝基又坐上了武林至尊的宝座,他们是死定了!」阴邪的声音低低笑了开来,「现在朝廷与他们打开了,还自以为有靠山吗?咱们不如坐等渔翁之利吧!还有,顺便去告诉那个老不死的,将九龙剑和昊天剑法交出来!如果不从……那就杀了他!」
  「那主人那边……」老脸犹豫。
  「什麽主人!你现在的主人是我!那个好色的白痴就别管他了,我自会应付!还不快去!」
  老脸见对方动怒了,连忙挟著尾巴逃了。
  火光又闪过,一只手将油灯完全点燃,李广的脸吓然清晰。他表情扭曲、利欲薰心,「龙傲天、应天擎、柳似…还有绝情庄……你们都得死!」
  男人与男人正在饮酒。
  一个身著囚犯衣服的男人和一个身著锦绿上有降龙图样衣服的男人正在饮酒。
  只是,这饮酒的地方既不是閒暇之处,也非烟花之地,他们更非是为作乐而来。
  他们谈的是大事。
  「你的演技还真不错,那小娃儿可被你吓哭了呢!」绿衫男人想起那天一举进入傲龙堡抓拿囚衫男人的情景──一个轻灵灵的小娃儿不知死活的跑来他的眼前哀凄的哭著,求他不要带走他的夫婿,那小脸泪汪汪的,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囚衫男人只是眼露温柔的微笑了一下,似乎是想到那绿衫男人说的“小娃儿”了。
  「那小娃儿长得美丽十分,你怎麽忍心让他哭得凄凄惨惨的?唉!遇到你这种男人,那娃儿也真够辛苦的了!不如……把他让给我吧!至少我还懂得甜情蜜意呢!」绿衫男人又浅酌了一口,不怕死的挑拨离间。
  囚衫男人闻言皱了英气的眉间,低沉的开口:「……王爷,您的情人似乎远走他方,让您找他找得可辛苦了。」
  绿衫男人表情瞬间僵硬,咬牙切齿的看著囚衫男人自顾自的喝酒。顿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跳过这个话题。
  「你来这里也将近五天了,相信再过不久对方就上勾了。」绿衫男人嗤笑,「他们还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这麽薄弱,怎麽可能轻轻一耍弄就会被离间!真的天真有馀!不过他们这招也挺不错,竟然想到将“东西”运来这里,还在你我的势力下杀人嫁祸,要不是我们都太了解彼此,有可能就顺了他们的意了!」
  「……他没事吧?」囚衫男人说。
  「没事没事!在那群御医手下还有事,那群老糊涂就该斩首了!想想两人应该也已经到了南方几天了……不知他们是否顺利见到人……」
  「会见到的还是会见到,王爷别操心了……」
  「你们聊得可真开心。」另一个声音此时插了进来,两来欲作恭,却被挡了下来。「怎麽…聊出什麽心得了吗?」黄金锦袍且上绣升龙的男人坐了下来。
  绿衫男人一笑:「现在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後呢!」
  「你说什麽?!」应庆秉低吼,「那把剑是我的!」
  「小声一点!你想让所有的人知道你跟我们有关系吗?」一张老脸不屑地说,「那把剑真的是你的吗?……那应该是你抢来的吧!」
  应庆秉眼神沉了下来,「是谁叫你来的?」
  「谁叫我来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赶快把剑和秘笈交出来!」
  「你──」
  「别再你了!赶快把东西交出来,我好回去交差!主人还等著呢!」
  主人?真的是主子要他交出剑的?
  应庆秉沉默了一下,随即嘲笑那张老脸:「你以为他会给你任何好处吗?你不过是他一颗棋子罢了!等他利用完你就会把你杀了,你以为他有那麽好心?哈哈哈…别笑死人了!」
  老脸恼羞成怒,「你别胡说!再怎样都比你这两面不是人的好!哼!这事一但暴露,你就会被两方人马追杀了!到时候……谁活得长还有得瞧呢!」
  「你……」应庆秉气得想杀了他,但想想这里人杂,好不容易取得的信任会因此瓦解的,因而便按奈了下来。「我还没拿到昊天剑法!」
  闻言,老脸扬声怪叫:「你还没拿到?!都这麽久了你居然一点进展也没有!」
  「闭上你的嘴!我已经知道应天擎将它藏在哪里了,再过不久就可以拿到了!你先回去告诉主子,等到剑法一拿到,我自会回去!」
  老脸沉下气,「……好吧。」
  「你可不要妄想逃走,现在两方不是人的你,一但东窗事发,你可是会脑袋搬家的!别想著跟我作对,你的秘密都掌握在我手中啊!哈哈哈……」老脸长笑而去。
  应庆秉忿恨的看著那嚣张的背影离去,心里打定总有一天他要亲手杀了他!
  「被杀的是谁还不知道呢!哼!」
  应天擎除了在多年前的某一天有过外,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的心慌意乱。
  当一直注视著他的眼失去光芒时,他竟是如心脏停止般的难受,彷佛下一刻就会要了他的命。
  『看看他死了没……』
  其实他不想他死的。
  因为心脏难受得很,如果他死了……
  修长而又有力兼骨感的大掌缓缓的降下,想要抚摸那张白瓷般的脸颊,可在快要接触到的那一刹那,他犹豫了……
  他不敢,触碰。
  他害怕,这会像多年前他触碰倒在血泊中的父亲的感觉一样──冰冷、沉默、哀恸的。
  虽然那单薄的胸膛仍是不明显的起伏著,呼吸著,证明了床上人儿的存在。
  但他又愁闷,或许,这只是一场梦,碰触了,梦的泡泡破灭了,那朝思暮想的容颜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一直都想好好照顾他、保护他的,可是……他是他的仇人!
  『他不是你的仇人!柳真才是你的仇人!』庄子微的声音蹦了出来。
  他知道!他都知道!可是……父债子偿不是吗?在这些年来他过得辛苦,而他却是在一个父亲温暖的怀抱中过著幸福的日子,他不能报复吗?他没有资格吗?!若不是因为柳真,他会落得这般地步吗?!这些年来的痛苦,他又该找谁讨还?况且,到最後,仍是他欺骗了他啊!
  他到底是柳凌非还是澄澄?
  他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他迷惑了……
  可他还是……救了他……
  那一剑并没有刺中要害,在刺进心口时偏离了一寸,这代表他……仍是不忍心的吗?
  「你到底是谁?你告诉我啊……」他到底该怎麽做才好?
  默默地、失神地凝视著从怀中掏出的,那块染血的玉佩。这玉佩牵绊了两家的恩怨,如果能就这麽将它捏碎话成飞灰的话……
  一想到此,他不禁五指收紧施力──
  「大哥!」
  吓!他吓了一跳,连忙回过神来,瞥见庄子微就站在他面前,一脸无奈,手上还端著冒著热气的药汁,而天邑则在一旁的桌上布菜。
  「子微。」他将玉佩收了起来。庄子微看见,皱了眉,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大哥…凌非吃药的时间到了,我顺便帮他换药。」
  应天擎没说什麽,只是有些失魂落魄地接过药碗,昂首含了一口,然後灌进柳凌非的口中。这些天来,他都是这麽帮柳凌非喂药的。
  喂完了,庄子微也动手俐落的拆柳凌非身上的纱布,上面还染了淡淡的血丝。
  「大哥,你先吃饭吧。凌非交给我就行了。」庄子微说著,一边还细心的清理柳凌非的伤口。
  伤得很深、很重,被灌以内力的伤,没有一个半月是好不了的。
  看著,庄子微也不禁为之心疼:大哥他怎麽下得了手?!
  应天擎在桌前坐了下来,却不动筷,只是眼神专注著柳凌非,口中却问著天邑:「……我做错了吗……?」
  天邑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
  这两个人之间的事,他一向是雾里看花的,不比庄子微来得清楚。
  庄子微换完了药,跟著在天邑的身旁坐下。
  「柳叶儿暂时被软禁起来了,不过她一听到凌非受伤,就嚷著要见他。」庄子微淡淡的说。他猜想,柳凌非既然是绝情庄内的杀手,那个柳叶儿一定也不简单,软禁是困不了她的。迟早她会冲了出来。
  应天擎闭了闭眼,有了决心。
  「柳叶儿就先交给邑来看管。」
  「那凌非怎麽办?」
  「他……交给你来照顾。有些事……我想弄清楚。」然後,应天擎丢下他们就起身离开。
  床上的人,落下了泪。
  天空很晴朗。
  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还有凉凉的风。
  风中有棵树。
  树下有个人。
  一个男人,长得像柳凌非,却比他多了丝英气。
  男人坐在草地上、靠著树干,闭著眼乘凉。
  忽然,有一双手盖住了他的眼,唇上也传来湿暖的感觉。他大方的张开口,无言的邀请对方进入,一起玩耍纠缠。
  唇分,两人之间牵出了一到银丝,暧昧不已。
  「你的体温总是这麽低,在夏天抱著你好凉快啊!」盖住他双眼的男人抱紧了他,在他耳边嘻笑地说。
  他也笑,微微的、包容的:「你像个小娃儿。」
  「怎麽?昨夜不是累惨了你,怎麽还有体力出来乱跑让我找的辛苦?」瞧对方说得情色,光天化日下居然公然调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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