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蝶————寒月
寒月  发于:2009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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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叶儿也出现在门边,一脸歉然。
  「抱歉,因为苍主去清理人数去了,我就再也拦不住他……」
  柳真宽容一笑,「没关系,我能了解他的心情。」
  「你就是伊吧?」庄子微释出友好的笑容,接近伊道,「我看得出来你很关心凌非,不过…现在我们先出去,让凌非好好休息好吗?」
  伊瞪著庄子微,低吼道:「我又不会对他做什麽,为什麽我不能待在他身边!」
  「伊──」
  「不要说了!我就是要在这里!」伊说完,任性的别过头,只看著柳凌非一人,心疼且坚定的握著他的手。
  庄子微看著,很是头痛,柳真却对他无奈一笑,「他要是牛起来谁都拉不动。我看我们先出去,让他陪著凌非也好。」
  庄子微又无奈的看了一眼,随即与柳真等人走了出去。
  看来,伊比大哥更懂得自己要的是什麽。
  杜门已被王爷和绝情庄带来的人给清掉了。死的尸体埋了起来;活的已经押入地牢等候审判行刑。
  王爷在这一事件解决後,便偕著绝情庄游江南去了;绝情庄也留下了一些人帮忙处理善後,并且严加看守犯人。
  真相解开,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
  不过,这厢事情已经解决,某人那厢事情却还没完结。
  「哎~」应昊天深深叹了口气,难得的面露焦虑的神色。
  庄子微一见疑祸问道:「应伯父,事情都解决了,您在叹什麽气呢?」
  柳真一笑,代他回答:「昊天是在担心天擎。」
  「担心我大哥?他没什麽好担心的啊?」
  柳真摇摇头,「天擎他自小毒根深种,不解不行。」
  「中毒这事我知道,只是那不是一直都靠昊天剑法来压抑吗?」
  「嗯,可光是压抑不行的。」应昊天脸色凝重的说,「昊天剑法是我临危时作出,算算时间,它也能压抑天擎体内的毒也已经到极限了。因此毒一天不解,天擎就有一天的危险。」
  「大哥中的是什麽毒?」
  「他中的是一种叫作倾天红的毒,是柳似自个儿研发出来的。」
  「那找他拿解药去!」
  「来不及了……昨天我去见他,他当著我的面将解药全部吃下。这世上……已经没有倾天红的解药了……」应昊天说著,不禁黯然神伤。
  也许,这就是天擎的命了吧……
  「没救了吗?」庄子微脸色苍白。难道大哥他会……
  一旁的柳真低吟著,若有所思。
  一连串的事件下来,对於柳凌非,应天擎还是不知如何面对他。很矛盾的,他想见他,又不想见他……
  挣扎之间,他不免疲惫。
  这夜,他宽衣准备上床时,心口间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瞬间白了脸,身体支撑不住的也倒了地,在地上抽慉著!
  他只能捂著心口,盗著冷汗,想出声叫人也发不出声来!
  疼痛越加剧烈,他的意识就越模糊。忽然哇的吐出一口血,人就这麽昏了过去!
  像是算好时机般,此时走进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不很轻柔的将应天擎托抱到床上,另一人则是以事先准备好的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腕,将汩汩涌出的鲜血滴在一个瓷碗里。
  等一滴满了一碗,安置应天擎的那人连忙紧张的拿出一条乾净的白绫为他上药包扎。
  「你的脸好苍白!真的没事吗?」那人紧张问道,手上更是将白绫围了一圈又一圈。
  见那人紧张焦急的模样,他不禁失笑,柔声安慰道:「没事的。你看,血不是已经止了?只是轻伤,你怎麽将我包得像重伤一样?」
  那人红了脸,终於在厚厚的一层白绫上打上结,完成工作。「我可不许你以後随便伤了自己!」
  「我知道。趁著温热,你快将那碗给他喝了!」他摸摸手腕间,一只手膨胀了一倍大,真是觉得好笑。
  闻言,那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那碗温热的血喂昏迷不醒的应天擎喝下,嘴里还不时叨念著:「他值得你对他好吗……真是……」
  他听了,只是笑。
  「喂完了没?三更天了,我们该走了。」
  「完了完了,走吧。」那人随手将碗一丢,把应天擎一放,也不顾是否会摔伤他,风也似的牵起等待的人的手,一同离开了。
  深深的,情深意重的,割腕的人回头望了应天擎一眼,然後断然离开了。
  「这一生,就当我们从来不曾相识。」轻轻柔柔的嗓音,飘在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中。
  蝴蝶死了,转生成为一只丑陋的毛毛虫,然後爬走了。
  终章
  如果说时间像流水,那柳凌非倒觉得它像极了风:看不见,抓不到。
  流水是有形的,看得到,也抓得到,只是砍不断;风是无形的,看不到,抓不到,也砍不断。说来真的比流水适合极了。
  於他,也形容得恰当极了。
  其实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了,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当他察觉,已经又是另一个春天了。
  「澄澄,你看我带什麽好东西回来了?」是伊,他仍像以前那样孩子性,兴高采烈的抓了一只山猪回来。
  蹲在灶前,柳凌非抬起一张黑漆漆的脸,笑道:「这次是山猪呢!今晚可有猪肉吃了!」
  「啊!你看你的脸,全黑了呢!」伊丢下山猪,连忙以乾净的袖子擦掉柳凌非脸上的污渍,「擦乾净後你先休息吧,这儿我来就好。」
  柳凌非微微笑,起了身,跟伊争执可不是什麽好事。伊孩子气,也相当霸道。
  「那我先去休息了。」
  「嗯,晚饭好了我会叫你。」
  在小屋前摆了一张躺椅,柳凌非就坐在那上面。
  他们自离开天微庄後,便四处游山玩水,为的是平抚自己那颗悸动的心,也为了弥补伊一直以来对他的好,玩累了,然後就寻了这麽一个地方住下。
  小屋盖在半山腰,不冷也不热,风吹来,很是凉爽,閒暇时还可往外望去看看那细致如画的风景。
  他们的生活一直是很平淡的,他刚一开始还以为伊会不习惯,毕竟他的性子比较好动,可後来一观察,伊适应的比他还好。
  一个月中,除了他父亲来的传书外,其他一切都很祥和安静。
  只要父亲还幸福的活著,那怎样都无所谓了。
  当年柳似以为杀了父亲,岂料父亲却只是陷入假死状态,柳似却自作聪明的将以为成了死人的父亲运到北方去,反而让皇室御医救了父亲,让傲龙堡毁了血海盟。
  一切应该都很平静的。
  若没有那件事的话……
  三天前,他父亲来的书信中说著一件事:
  应天擎要成亲了!
  乍见那些字句,他的心里如平地雷击般,淡淡的刺痛散了开来,彷佛将他的心劈成了两半!
  他还以为他不在意的,他还以为他已经忘却的……
  时间多麽无情,应天擎已经忘了他,要和另一个人共度一生了;而他,还在做些什麽呢?
  澄澄又睡著了。
  伊煮好一桌的菜,准备叫澄澄吃饭,见到的便是澄澄这样的模样。
  他无奈的笑了笑,澄澄时常躺著躺著就睡著。
  其实澄澄最近烦恼的心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只要能够与澄澄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他就尽量不去想那事。因为他知道,一但提了,澄澄可能就此离开,不再回来他的身边。
  所以他只能这麽自私,将澄澄绑在他身边。
  然而,他发现澄澄越来越不开心,时常发著呆,面有忧色。他渐渐的…不想澄澄就这麽一辈子不开心不快乐下去。纵使结果可能是他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失去澄澄,也总好过澄澄在他身边,却寂寞一辈子来得好。
  他是很霸道,可是他希望澄澄幸福,因此……他决定了!
  伸手拨开缠人的发丝,他在澄澄的额上落了轻柔的一吻,深深的看著那怜爱的面容,想将其烙印在心里。然後叫醒澄澄。
  「咦?伊?」澄澄睡眼惺忪的坐起身,「真对不起,我又睡著了。晚饭好了吗?」
  伊瞅著澄澄,没有回答。
  「伊?怎麽了?」澄澄不禁摸摸自己的脸,怀疑脸上黏了什麽东西。
  「澄澄…跟我在一起你快乐吗?」伊摸摸澄澄近来有些消瘦的脸颊。果然,他还是不能给他幸福快乐…澄澄要的人不是他……
  「快乐。」澄澄温柔的笑了笑,「你怎麽了?你好奇怪喔,一点都不像是平常的伊。」
  「真的快乐吗?」
  「嗯。」澄澄有些心虚,难道伊看出他心里在想什麽了吗?
  「我相信。」伊笑著,随後又叹气,「但是你要的人不是我。在没接到应天擎要成亲的消息前,你是快乐的;可之後,你却常常锁著眉头,常常走神。我知道,你不快乐。」
  「伊!我不懂你在说什麽……」澄澄心慌的别过头。
  「你懂!我知道你懂!」伊扳正澄澄的脸,双手捧著,「──我也知道你并不爱我。」
  澄澄垂下眼,没开口否认。
  「……回去找他……他就要成亲了,你快回去找他吧……」伊咬著牙,说出痛心的决定。
  澄澄错愕,「伊!?」
  「你心里挂念著他,回去找他也好。也许见著了他,你可以决定,你到底要和谁在一起。」
  澄澄苦笑,「当初我若要和他在一起,我就不会跟你走。如今他要成亲了,我又为何要回去?」
  「可是你的心底仍在犹豫不是?」
  「我没有!」
  「澄澄──」
  「伊!别说了!」澄澄转移话题,换上一副灿然的微笑,「我们吃晚饭去。你今天猎到的山猪一定很好吃。」
  牵著伊的手,澄澄自说自笑的走在前头。
  「澄澄……」
  是夜,澄澄早就睡了,伊坐在床边,直盯著那平静的睡脸。
  直到门外一声剥啄声,伊才将澄澄身上的被子盖好,踏出内室。
  「你们来了。要喝杯茶吗?」伊说著,就要动手沏茶。
  「不用了,我们来说声就走。」应昊天和柳真坐下,口中虽中不用,倒也将那香纯的茶水送入口中。「你真决定了?」
  「嗯。」看著杯中的茶叶,伊应声道。
  「你明明很爱凌非,怎麽舍得放走他?」
  「舍不得也要舍下,澄澄过得怎样我最清楚。我只是希望他能幸福。」
  「你看开了?」
  「我只是不希望澄澄将来後悔。」
  「你真的很爱他…我代我的的笨儿子谢谢你的成全。」应昊天诚恳地说。
  「先别高兴得太早…只要澄澄回到他身边後,他敢让澄澄流一滴泪,我就会立刻将澄澄带走!」
  「不会的。我相信他这次懂得珍惜的。」
  伊哼了一声,「这样是最好了。」
  一年前的人祸之後,李广被秋斩,其他的门徒也一一问刑,有的流放边疆,老死都不准离开一步;有的是跟随李广的脚步去了;有的耐不住刑罚而自杀、病死了……剩下来改过的人大多也成了街边的乞丐,靠著别人的施舍过著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
  杜门自此从武林史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情庄。
  而天微庄经过一年的整顿,变得更加强大旺盛了,尤其与绝情庄合作,在生意往来的尔虞我诈中,取得了强者的宝位,宵小也不敢再觊觎那份大饼。这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就像现在……管江南河运的方老板与应天擎正在商谈生意,可一反之前势利的模样,哈恭低腰的。之前应天擎有一批货要河运,可方老板见钱眼开,依靠著垄断市场的实力,将河运价钱抬得跟天一样高。为此,应天擎很不满,这次再商便找了绝情庄的苍主一同前往。虽然苍主只是不发一语的笑著,但从方老板的脸上表情来看,他的存在的确给方老板有了特大的压力,不禁冷汗涔涔。
  绝情庄的事迹谁不曾听过!
  听说手段可心狠手辣,堪称武林第一大门派。谁惹了他,谁连洗乾净脖子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喀嚓”了!阎王要人三更死,绝情庄绝不让人留到三更!
  「方老板,你说呢?」应天擎凝著一脸问。这见钱眼开的人,做的是枉顾人命的生意,那他也只好学他一样,来个下马威了。
  应天擎一叫,方老板吓得差点尿裤子,赶紧陪笑道:「是是是,应庄主怎麽说就怎麽办了。」
  「是吗…我的要求也不过分,只是你把价钱拉得合理一点就行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
  「那就这样了,明日一早,货准时上船。」
  「好的好的。」眼前的财主可惹不起,方老板尴尬的笑著目送他们离去。
  回去的路上,苍主嘴上衔了根稻草,不大正经。
  「你真的要成亲吗?」
  「嗯。」应天擎表情平常,苍主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婚姻这玩意儿可是人生大事,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嗯。」
  「那…澄澄那边你怎麽办?」
  「……我自会跟他说清楚。」
  「是吗…他应该会很生气吧?」
  「这…我不知道。遇到了再说。」苦笑。
  「你确定他一定会回来?」
  「……我爹爹已经写信给他了。我只能相信他会回来。」
  「他有时心肠可硬得很,固执的呢!简直跟伊是一样的个性!」
  「……伊…他应该有好好照顾凌非吧?」
  「会啦!」苍主在应天擎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伊那麽爱他,怎麽可能让他受苦!」
  「那就好。」
  应天擎的货准时上船送出,而他的婚礼也到来了。
  天微庄里多是红豔豔的一片,喜气洋洋。客人们络绎不绝,一句句恭喜道贺的话听在应天擎的耳里,有的是喜悦,心里却也矛盾的苦涩。
  “云想衣裳花想容”──天上白霭霭的云儿,彷佛是那人身上的白衣;那开得娇豔却绽著清冽香气的花朵彷佛是那人离去时的面容……
  不过才一年啊…他却已经如此思念他……
  说什麽宁愿从来不曾相识,不过是自己不愿承认的藉口。一年了…他承认自己从来没有一刻忘掉过他,心中的那股悸动和情愫随著岁月的增长也渐渐占满了他的心……他认清了,无论是天真可爱或是无情冷冽,那都是最真的他!
  现在才认清,会不会太晚?
  「大哥,别想了,客人们都来了呢!」庄子微搭著应天擎的肩膀,安慰道:「快去外面准备接新娘吧…我想也应该要来了。」
  留恋的看著天上,应天擎才往门外走去。「嗯。」
  天微庄外,一顶大红轿子施施然的出现,一路上都有很多围观的人群。
  队伍不小,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街上的人看著阵势不免这麽猜测。
  应天擎看著轿子,眼中复杂的情绪无法扼住;心就像脱缰野马,有种莫名的冲动。
  「新娘到了,去迎接新娘吧。」庄子微在应天擎耳边微微提醒著已经略为失神的他。
  依照著礼法,连踹轿子三下,然後伸出手牵起新娘白皙的柔荑。应天擎忽然有种知觉:这就是他要相伴一生的人儿。
  看著身高有些高的新娘,应天擎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能无奈的牵著新娘拜完天地,然後送入洞房。
  这一踏入,便是他人生的另一个开始了。
  新房就是应天擎的房间,被布置的华丽灿烂,大红喜字方正的贴在墙上,桌上的红色蜡烛已经点燃,虽然外面天未暗。
  应天擎将一直都有些摇晃的新娘扶向床边坐著,细心的叮咛道:「累坏了吧?休息一下?」
  新娘有些困难的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我的头……好昏……」
  应天擎叹了一口气,眼神瞥向窗边偷看的几人。
  「你的头当然会昏了……因为你中了迷药了,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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