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蝶————寒月
寒月  发于:2009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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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里人儿身体的温度著实令他心忧,虽然了解澄澄有内力可抵挡寒意,可忍不住心疼。
  澄澄武功虽高,可身子自以前就比一般人畏寒,时常病了好几天在床上气虚力弱的。这怎教他不忧心?
  於是足下轻功一展,两人瞬间已到十里外。
  「风大了,早点回去歇著。」伊欲脱下外衣披在澄澄纤瘦的身子上,却被澄澄婉拒。
  「你穿著吧,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三日後会再回去一趟。」望了伊一眼,澄澄垂首转身离去。
  「澄澄……」双手环抱著自己的身体,彷佛方才那美丽人儿的温度仍留在自己的怀里。伊在寒风中孤立著,心中只有满满的澄澄……
  夜风冷沁,澄澄以轻功奔向归程,冷冷的夜风此时更加刺骨。然澄澄不以为意,满心只想回到那个让他挂念的地方,看看他挂念的人是否安好……
  狂奔了好几里路,澄澄终於停了下来,缓了缓气,在灯光斑烂的园庄外待了一会儿,才举步迈入。
  「凌非!」庄子微一见柳凌非自外头进来,忙不迭地迎了上去,口吻担忧,「你怎麽这麽晚才回来?!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令姐忧心的吃不下饭,正在房里偷偷哭泣著呢!」皱眉,柳凌非一身的疲惫让他不忍心,却又不解。
  柳凌非一脸歉意,轻声解释:「对不住!这说来话长……对了!应大哥可回来了?」抬头探了探厅内,并不见应天擎的身影,柳凌非不禁忧心忡忡:应大哥莫不是遇上了危险?!
  「不,大哥还没回来……怎麽这麽问?你遇见大哥了?」庄子微见柳凌非突地红了一张脸的点点头,甚是疑惑,「既然遇见了,怎麽没一道回来?嗯…你的脸怎麽这般豔红?」
  当然会脸红了!任谁遇到那般情景都会脸红吧!还是被暗恋的心上人抓到,更是羞愧不堪了!
  不过,这时候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刻。
  柳凌非暗骂自己儿女情长,让自己镇定,然後连忙将事全盘说出。
  那李广离去之前的凶残眼神让他心惊,可他却没将这一件事说出。因为他怕庄子微与应天擎一般,叱责他的不敬,对他不信任。他只能暗自祈祷是自己看错也会错意了。
  庄子微听了之後,只是微微一笑。
  「凌非,别太多想,杜门是武林正派,料想应该不会对大哥如何,大哥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你要不要先回房看看令姐?」
  「可是……」
  「别忧心,虽然不知杜门此次怎会突出此意邀大哥前去共商大事,但杜门与天微庄从未有过纠葛,若要对大哥不利不但没有理由和动机……」说到此,庄子微顿了顿,眼神定在柳凌非身後的地方,然後脸上划开灿笑,对柳凌非道:「你瞧,这下可不是回来了?」
  柳凌非会意的顺著庄子微的眼光看去──
  是俊逸的应天擎回来了,只是……他带回了一个老人。
  一个老男人。
  一个外表看似慈眉善目的老男人。
  应天擎此时脸上竟带著一抹柳凌非从未见过的笑!
  那笑,淡淡的,比起先前柳凌非看过的具有异样魔力的笑没有吸引力多了,可,应天擎的脸上却是满足的,似乎有点撒娇、有点依赖、有点欣慰……
  应天擎似乎如得到了全天下般的欣喜和满足,还有一点……骄傲……
  柳凌非望著这般和乐的情景,顿时,不知为何的,打从心底深处升起一股恶寒,让他不禁咬牙打颤。
  他该开心的迎上去的,可此时,他却只想拔腿逃开……
  「凌非。」应天擎唤了他一声,他听见了,他也很想对应天擎绽出笑容,可应天擎的面无表情让他打住了,那声音,也冷淡的很。
  心,刺痛。
  这几乎让他的身体瘫软。
  可柳凌非还是稳住了身子,表面镇定。
  虽然心里逐渐泛起一圈又一圈的酸涩……
  为什麽应大哥要对他这般冷淡?他做错什麽了吗?
  「应大哥?」强打起笑容,回了一声,却是那麽的苦与痛。
  应天擎看了他一眼,转而对庄子微说:「我来跟你们介绍一下……」
  应天擎其实不若表面的冷漠,他的内心很是澎湃、翻腾,尤其在望住柳凌非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时,他恨不得挖去自己的双眼,这样,他就不会为那张勉强的笑颜泛心疼……
  可恶的柳凌非!你可否别露出那副表情!
  可恶的柳凌非!你还想搏得我的同情吗!
  可恶的柳凌非!你可否别让我心痛!
  应天擎的心语,柳凌非听不见。两个人,两样的心思──那是从来都不曾交会的悲哀。
  「他是我的伯父,应庆秉。」
  「伯父?我不曾听你提起过你还有位伯父。」庄子微悄悄打量著那位称是应天擎伯父的老人。
  脸形相似,眉眼等五官也相似,只是身材佝偻了。
  不过大体而言,他们两还真是有点相像,那麽应是没错了。
  「嗯,因为伯父他长年经商在外,不常回来,所以我也不知道,全是靠杜门的杜掌门的相助,我才有幸找到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嗯,那必要恭迎伯父住下了。」庄子微说道,唤人来将天水楼清出一个房间出来。吩咐完,对应庆秉展言一笑:「在下庄子微,是大哥的结拜兄弟,应伯父只管叫我子微便是了。」

  应庆秉呵呵大笑,眉眼间尽是慈祥。
  「乖,子微不必如此拘谨,同天擎一般叫我伯父即可。」
  庄子微没有回答,以一个微笑代替。
  「这位是?」应庆秉看见了柳凌非。这样的美人儿可不多求,只是……这娃儿似乎神似“那人”?
  柳凌非吞吞吐吐,一句话说也说不出来,应天擎於是抢过了他的话。
  「他叫柳凌非,还有个姐姐叫柳叶儿,现在住在庄内工作。」
  闻言,应庆秉脸色变了一变。
  柳?莫非是……?
  对於应庆秉的反应,应天擎自是明了。
  「他是柳真之子。」
  柳真!
  应庆秉登时张大双眼,直瞪著柳凌非。
  「原来如此……」难怪乎如此神似了……
  「应伯父?」对於应庆秉如此失礼的反应,柳凌非很是不明白。他直觉在应天擎他们的背後似乎藏了一个秘密,却是他不晓得的。
  柳凌非望了望应庆秉,对於他的眼神柳凌非感到很不自在。他转而向应天擎求救,却见他冷漠的瞥了他一眼,然後别过头再也不看他。
  柳凌非好不容易压下的心痛又攀升了起来,应天擎看他的眼神像在对待一个仇人一般。
  他不解,也伤心。
  尴尬的场面,应天擎大变转的冷漠态度,在在都让柳凌非心酸。於是匆匆丢下了一句话就奔回房。
  应天擎望著柳凌非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应庆秉也望著柳凌非的背影,只是他扯开的竟是一个笑容,有些阴森的,没人发觉。
  庄内另一端的深处,一个黑影翩然离开。
  猎人的接近,蝴蝶没有飞走,那是蝴蝶的迷恋却被伤了心,它不想也无力离开了……
  第八章
  「你们这些蠢猪给我滚!」暴怒声自昏黄的室内传了出来,只见两三个下人鼻青脸肿的被里面的人踢了出来,门外的仆人是缩著脖子,低著头,一个声也不敢吭,深怕下一秒火上加油顶上人头就落了地。
  脸色蜡黄的总管匆忙地赶来,看见下人那惧怕的模样,心眼儿也不禁吊得老高。他知道这次主人真是动了怒了!
  「叫你们办个事也办不好!」又是一声暴喝,「老李你给我死进来!」
  总管一听,脸色大惊,却也不赶迟疑片刻地踏了进去。
  屋内狼藉一片,而沉著一张脸的主人就坐在床上,脚下踩著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男人。
  一个不但被剥光衣服,浑身是伤,双腿间还有汩汩血液混著白浊液体流出的男人,已没了声息的像条死鱼般躺在地上。
  「主、主子……有、有何吩、吩咐?」李总管牙齿打颤,瞥了一眼地上男人的腿间──那涨得紫黑的男根已被割下,正被塞在翻了白眼的男人口中,他的心儿抖得更是厉害。
  「你还敢说!」床上的人眼眯了起来,「你给我张开你那张不中用的老眼看看!这是谁!?我要的美人儿呢!?」
  「主、主子,属下不知──」
  「不知!?那我还要你何用!」床上的人声里透了丝杀意,李总管马上求饶地跪了下地。
  「主子,属下真的不知啊!请主子饶命!请主子饶命!」
  「饶命!?你的狗命值几两钱!」
  李总管听了,拼死的向床上的人磕头认罪,「主子饶命!饶命!」
  「主人,留他一命还有得利用。」李广从外走了进来,脸上带著歪斜的笑容,不屑瞄了地上李总管的愚蠢模样一眼。
  「哦?你事都办好了?」
  「当然,那愚昧的男人真信了我们,相信不久便有昊天剑法的下落。到时……那美人柳凌非便也手到擒来了!」
  床上的人闻言大笑,「李广,做得好。那这条狗就赏给你了,任你宰割。」
  李总管一听之下,以为有生机,马上转向李广求情,一张老脸瞬间老了好几十辈,冷汗直冒,深怕错过了这唯一的生门。
  「李广,请救救我这条老命!要我做牛做马也行!」
  李广蹲下与李总管同高,拍了拍那张皱纹纵横的老脸,哼笑道:「我不用你作牛作马。我只要你帮我送个消息便可。」
  「消息?」李总管茫然。
  「是。」李广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若有深意,「只是一个消息。」
  应天擎将带回的应庆秉安排住在天水楼里,庄里的仆人听闻应天擎的长辈到来,莫不纷纷私下讨论。有人说著应天擎好福气,孤身多年还能在这时候寻得一个亲人长辈;有人说应庆秉的出现是看上了天微庄的势力;有人说应庆秉其实不是应庆秉,贪图的是应天擎的财产……
  众说纷云,有人眼红,有人真心祝福。
  不过住在天一楼里的柳凌非和柳叶儿可没他们那些人长舌,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尤其是柳凌非,上次见应天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转变,冰冷的眼神和态度莫不让他心神俱伤,好几日都提不起劲工作,差一点就丢了饭碗!
  就拿昨日来说吧。
  昨日柳凌非应应天擎的命令帮他看著帐册,结果一个不小心,手边的茶水翻倒濡湿帐册!虽然柳凌非赶紧抢救,但有些帐目仍是模糊了一片,狼狈不堪。他颤颤惊惊的将帐册交还给应天擎,那时应天擎的眼神冷的像雪,沉默无语,可也没对他出言责骂或羞辱,也没当场辞退他,只是让他退下休息几天。
  应天擎的宽容让柳凌非很感动,至少他保住了饭碗,保住了他和姐姐的生活。
  不过,在这休息的几天中,应天擎没有找他,倒是那应庆秉来了好几次。每次来都只是坐著盯著他看,有时夹带几句令他浑身打颤的暧昧言语,每每让柳凌非一见到他就想要逃开。或是偶尔随行带上药膳或参茶,说是要给他补补身子,柳凌非也都被迫接受。
  今日,应庆秉又来了。
  此次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带补品,反而带了另一样东西:裹著布巾的长形物体。
  「凌非,你瞧我今日带的什麽好东西给你,你可知这是什麽东西?」应庆秉在那张老脸上堆起笑容,皱纹四溢,看来就像是个和祥的老人给自己的亲儿亲孙说故事一般。
  可柳凌非是打从心底对眼前这个老人感到畏惧,他深觉老人看他的眼神很不简单,似乎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似的。
  这是他的直觉。
  而且一向很准。
  「应伯伯,凌非不知。」柳凌非恭敬地答道。
  应庆秉呵笑一声,揭开长形物体上的布巾,那是……
  ──剑。
  一把剑鞘上刻著飞龙图样,龙爪握珠的剑。
  飞龙刻样上龙眼以青色的宝石缀上,龙爪握的龙珠则以夜明珠为饰,漾著琉璃般的色彩,映著青色宝石很是美丽。
  柳凌非看痴了。
  应庆秉对柳凌非的反应笑了笑,反手一抽,一柄剑身光亮、上绘九龙图案的剑就这麽现世。
  九龙缠绕,直往云霄。
  柳凌非一见,心里大惊,这剑,他好似在哪见过……
  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柳凌非盯著剑,默语思索。
  似乎在哪个地方、似乎在哪个人身上、似乎在某张纸面上,他见过、赞赏过、好奇过……
  记忆冲破重重的迷雾,来到一双纤细的手上,那手握著笔,似乎正在急笔振书……记忆随著手降临纸面,手不是在写字,而是在画图。
  画上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其容貌不失俊美而且带著英气。
  英气俊美的男人手中握著一把剑。
  一把剑身是九龙缠绕的剑。
  记忆中的手停下了,在画上落下笔款。
  ──柳真。
  那是他死去的父亲。
  是了,他是看过这把剑,他父亲画的。
  回忆渐渐结束,应庆秉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声里似乎有著怀念。
  「这是我死去的爱人的剑,我一直将它保存的很好,每日都会取出来擦拭,舍不得它有一点灰尘、一点损伤。」
  柳凌非看著应庆秉,不明白他话里的爱人是谁。
  难道……是那画里的男人?!
  柳凌非不可思议的想著。
  「我一直都好爱好爱他,可惜……却有人抢走了他!连对他表白都来不及,他就不再出现在我眼前了……」
  柳凌非不语,静静地听应庆秉徐徐道来。
  「可抢走他的那人却不珍惜他,重重伤了他的心,而後居然丢下他迳自与别人成亲!」
  「最後他伤心意绝的离开……多年後,他与抛下他的那个人又重逢,可两人的身份已经不同,其中一人已经成亲且有孩子了,再怎样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一直都很爱他,直到他死了,我还是一样爱他……」
  「……我长得很像他,所以你才时时找我?」柳凌非听著,淡淡的开口了。
  同性之间的恋情果真是不可能的吗?
  应庆秉收回远望、略显失神的目光,定定看著柳凌非,许久才勉强道出一句:「嗯,你很像他。」
  柳凌非皱了眉,「可我不觉得我像他。」
  画里的男人五官深刻、身材高大,哪像自己这般瘦弱娇小?
  倒是应大哥与画里的男人相像的很。
  与应伯伯也是有几丝相似。
  这又怎会与自己相像呢?
  「不,你真的很像他。」
  柳凌非不想再和他辩论,沉默了下来。
  「好了,我走了,明日再来。」应庆秉眼中闪过了几分情绪,柳凌非没看见,只是一直在心里希望眼前的老人快快离开。
  应庆秉将剑包起,转身向前踏了几步,又回头看了柳凌非一眼,扯出怪异的笑容,柳凌非没看见,因为他早已迫不及待的将门给阖上了。
  门一阖,柳凌非便转身直入内室。
  「怎麽了?那应老伯又来了?」柳叶儿放下了手中的女红,迎了上来。
  「嗯,还说了一些话。」柳凌非扶著姐姐坐下。前些日子柳叶儿出外卖女红不小心得了风寒,这几日才好,身子还虚著,柳凌非才面色紧张的连忙搀扶著她。
  「他倒好心情,风雨无阻的来找你。」
  「可我十分不情愿。他的眼神……我不喜欢!」柳凌非蹙起柳眉,那应庆秉的举动好似透过他在寻找著某人的身影一样,加上方才应庆秉同他说的那般话,想是准没错了。
  柳叶儿拍拍柳凌非的手,那应庆秉的眼神她不是没瞧过,她知道柳凌非长得像柳真,柳真以前就是个绝色的美人,神似柳真的柳凌非当然也不在话下了。因此那应庆秉的眼神才时时跟著柳凌非吧!不过……旁人是看不清,可她却瞧得一清二楚。那应庆秉的眼神……有时可猥琐的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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