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秘笈是吗?」柳凌非嗤的一笑,「你知道它的用途吗?你知道怎麽用它吗?你知道它并不是什麽武林秘笈也非剑法吗?你知道应天擎体内的毒需要它来压抑吗?我想你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一点点吧,因为…当初就是你下的毒不是?」
「你…你怎麽知道?」
「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柳似,我想不到你狠毒至此,连一个六七岁的小孩都不放过,狠心让他痛苦至死!若非应昊天觉悟在先,有时间创作昊天剑法来压抑之後你对应天擎下的毒,应天擎早就七孔流血死了!」
「既然如此,你还把昊天剑法烧了?!你就不怕你心爱的应天擎死吗?」柳似咬牙切齿地说。
柳凌非低了头,沉默。
柳似见柳凌非如此,以为他动容了,趁机想说服他:「没关系…他死了也好,他死了…你就跟我一起走吧!我不会亏待你的!」柳似缓缓的想将脖子拉离柳凌非的剑下,这时,柳凌非的剑又凌厉了起来,直逼柳似跳鼓鼓的脖子上的大血管!
他倏地抬起头来,一双眼锐利的逼视。
「难道我要给你再有机会危害天下吗?当初是你放出消息说只要有昊天剑法就有全武林,谁知你心里竟是打个坐收渔翁之利!」柳凌非冷冷的笑,「你也未免想得太聪明了,谁说没有剑法就不能解毒的?」
「跟我走会好过他!」
「凌非不可能跟你走的。」
门外蓦地闯进一道声音,然後门被打开,走进了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子微哥!?」柳凌非错愕、震惊的瞪著双眼。
庄子微微笑地说:「我们在门外听了很久,本来是想来看看凌非你的,可是……」
柳凌非摇摇头,苦笑:「听都听见了,算了吧!」
「杀我家人的不是你的父亲?」应天擎低沉的开口,一双眼直直盯著柳凌非看。柳凌非感觉到那道视线里似乎多了一种让他浑身炽热的东西,慌张的别过相对的视线,简单的回答。
「嗯。」
「那为何我爹会写是柳真所杀的?」听见应庆秉不是自己的伯父,应天擎一点也不失望,只是有些落寞……原来,他并不十分在意应庆秉这个伯父的,他早就有预感,他只是想要有个人陪伴;原来,到头来,他仍是一个人。
「柳似他擅长模仿别人字迹,但总有不像的地方,但当时你还小,所以无法认出吧。」
「……可你是绝情庄的澄澄还是没有改变。」你是一个杀手还是没有变;你骗了我的这个事实也没有变……
柳凌非的眼神黯淡下来。
是啊…就算自己不是他的仇人之子,然而,欺骗他仍是一个事实──一个不被原谅的事实。
庄子微暗自叹息:是哪个人不都一样吗?他都是柳凌非啊!为什麽大哥就是看不清楚这一点呢?为什麽就是拉不下面子、放不下而耿耿於怀呢?为什麽一到要弄到两败俱伤呢?
「哼!既然你们都听见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们!」柳似心有不甘的说道,「你们最好快一点,否则……他们就要攻来了!哈哈哈!」
「我们不──」
庄子微说到一半,一个仆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气喘嘘墟地说:「庄、庄主,杜门、杜门的人…杀、杀进来了!」
「什麽?!」
「哈哈哈!我早跟你们说过了!」柳似听见救兵到,捡回了一命,不禁得意的大笑。
「闭嘴!」柳凌非手一使力,柳似的脖子马上多出了一条血痕!
「凌非,我们先出去看看了!」庄子微话一完,他和应天擎飞也似的奔了出去。
临走前,应天擎深深地看了柳凌非一眼。
猎人心中,有一只蝴蝶;蝴蝶心中,有一滴泪。
第十二章
李广挟带著广大的门徒闯进了天微庄,每见一个人便杀一个人,见一双便杀一双,连狗儿猫儿也不放过,势必要将天微庄杀个精光不可。
李广庞大且血腥野蛮的势力让庄里的人见了他便四处窜逃,可惜却都死在李广无情的眼下。他看著那些倒地不起的尸体,血流满河,那残破的景象和血腥的气味让他笑咧了一张嘴,心情兴奋不已,似乎这景象更能鼓动他的杀戮之心。
李广的门徒踩过那些残破不堪的尸体上,避免让那些血污了自己的脚,然後停在天水楼前……饮茶吃甜点,似乎在等某人出现一般。
应天擎等人一奔出来见到的便是眼前那些屠杀过後的景象。
那血,红了他的眼。
「李广!?」
见到自己等的人终於出来了,李广放下手中的甜糕,笑道:「应大庄主…你可终於出来了,李广等你好久了呢!」
「李广!你太无法无天了!竟然在我天微庄里杀了我的人!你眼中还有王法吗!?」应天擎怒不可遏,红了眼,心在颤抖──是怒气,也是心寒!那李广居然眼也不眨的杀了这麽多人,彷佛人命跟他无关一般!他……是个杀人魔!如今这些看似正义的杜门门徒其实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吧?难道杜门其实才是武林上邪恶的一门?
「王法?!哈哈哈……」李广像听到笑话似的放声大笑,笑里还有一点轻视的意味。「这世上还有王法吗?!怎麽我不知道?!」
「你──」
「好了!别废话!」李广打断应天擎的话,在他身後张望了一眼,「怎麽那小美人不在?」
应天擎一震:小美人?他说的是凌非吗?他见凌非做什麽?
「你见他做什麽?」一想到凌非有可能是跟李广一伙的,应天擎不由得沉著脸问:「你跟他是什麽关系?」
「关系?哈…我跟他的关系可大了!」李广以下流的眼神瞄了应天擎的下身一眼,暧昧地说,「你试过他的味道了吗?是不是很销魂刺激啊?」
「住口!」
「那小美人的身子一定很骚吧?瞧瞧那脸蛋、那腰身……他在床上一定浪得不得了……」
「住口!」
「虽然让你抢先一步,不过要是能让我跟他好好翻云覆雨,死也甘愿了!」
「住口!住口!住口!」应天擎见李广说的下流淫秽,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大吼。柳凌非在他心中纯洁的像张白纸,怎能容忍李广以那种眼光看待他的柳凌非!
「哟!有人吃醋了吗?不过……」李广露出阴狠的表情,「你是注定要死了!那小美人你无福消受了!你乖乖的将小美人和昊天剑法交出来,或许我还可以饶你一命,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休想!」
应天擎抽出剑,与李广对上。
「大哥!」庄子微惊呼。
「休想?哈哈哈……你知道杜实那老不死的也是说了这两个字,现在还不是被我砍成好几断丢给野狗吃了!你也佩跟我说“休想”两个字吗?去跟阎罗王说吧!」李广眼一瞪,他手下的门徒冲了过去围住了应天擎。「我再说一次,将柳凌非和昊天剑法交出来!啊,对了,顺便将柳似那只走狗给我丢出来!」
「你知道那个假的应庆秉叫柳似?」庄子微说。
李广眉一挑,「当然!怎麽,你们还不知道啊?现在告诉你们也没差。柳似原本就是杜门派进天微庄里的卧底,企图就是昊天剑法,所谓武林第一大正派只不过是散发出去的晃子罢了!只是他笨得像只猪,连本剑谱都偷不到!我只好亲自来找他了,顺便要他交出一些东西!这可是他心甘情愿被我们利用的!」李广颜色一变,不耐烦起来,「别多说了!你们快快将东西和人交出来!我可是快要等不下去了!」
「那就别等了!」应天擎话一落,剑已划过一人的脖子,使其气绝倒地,反手又划向了另一堆人,抵住偷袭。
天邑也加入战场。面对敌人凌厉的攻击,他只是一个侧身,空手一夺,手中多了一把兵器,随後又将另一人的胳臂砍断,毫不留情!
双方你来我往,彼此已失去了一半的战力,应天擎和天邑的身上也免不了受了些擦伤,却仍在激战中。
双方打得正激烈,突然冒出的清冷声音一喊:「住手!」
那是柳凌非挟著柳似走了出来。
柳凌非手握长剑抵著柳似的脖子,而他手上那把剑便是从柳似那里抢回来的九龙剑!李广一见,很是高兴,九龙剑终於出现了!
「快住手,伤了小美人就不好了!」
「凌非!」应天擎和庄子微也转头一瞧,他们注意的不是九龙剑,而是柳凌非苍白的脸色和那一身白衣上的粉红血丝,想必白衣下的伤口正在汩汩的冒著血,浸染了裹著的白绫。
柳凌非面无表情,将柳似往李广的方向一丢。
「你的走狗你拿去!」
李广抓起已被柳凌非砍伤的柳似,「柳似,你可让我找得真辛苦!你杀了我另一只走狗,虽然我不心疼,可害我得劳师动众的找你。你…是不是该付点代价,嗯?」此时李广却瞄了柳凌非几眼,心想:既然九龙剑在小美人身上,那只要将小美人打昏带走,便可一举得到小美人和九龙剑了!
「我才没杀他!」柳似气冲冲的要反驳,却料在李广身後的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众人转头一看,竟是柳叶儿、苍主、伊和身著锦绿上绣降龙图样衣袍的男人,领著一支个个看似身怀不凡的队伍缓缓走来。
「你说的走狗不会是这个老头子吧?」苍主笑嘻嘻地指著被绑著的老人。
「绝情庄!?」李广显得相当惊骇。
不!不可能!他们不是早被我灭门了,怎麽可能……!
「你现在一定在想为什麽我们还在对吧?」苍主将老人丢给李广,接著道,「你派来的那些人未免也太低能了吧?光靠我绝情庄的伊护法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了!还有一些被我们用一些金钱诱惑一下就临阵倒戈了,马上冲回去向你回报绝情庄已灭,然後逍遥快活去!你被骗了都不知道……啧啧!」
苍主涛涛不绝地说著,伊只是站在一旁直直盯著柳凌非看。他心疼他脸上的苍白、他身上的伤,和他那一双寂寥的眼眸。
这次,他一定要带他走!
「白苍苍,你说太多了!」锦绿衣袍的男人说道,苍主不满意的睨了他一眼,然後闭口换人说。「李广,你勾结邪门叛党意图谋反篡位,还意图嫁祸,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麽话好说!」
「王爷,你的话好没创──好!我惦惦!」苍主閒閒地说道,泼了王爷一身冷水,因此被瞪了一眼。深怕这位高权重的王爷发起狠来整他,他也就识相的闭嘴,不敢再说话。
李广眼看情势对他不利,心思一转,瞧见站在一旁毫无防备的柳凌非,出其不意的将他一把抓到自己的怀里,威胁众人道:「不准再过来!否则,他可就没命了!」说著,便真的将手移向柳凌非纤细的脖子,只要他们一靠近,他就将柳凌非一把掐死!
「凌非!」众人紧张地高呼,尤其是应天擎,几乎是反射性的冲向前去,若不是庄子微及时拉住了他,只怕柳凌非已断气在疯狂的李广手中!
被挟持的柳凌非一点也不紧张,反而勾起了一抹微笑。
手中的剑一扬,已砍断了李广的一只手掌,只是锐利的剑锋也划伤了他的脖子,血顿时涌了出来。
「凌非!」
「啊──!」李广放开了柳凌非,握著另一只手,疼得在地上打滚,那暗红的液体彷佛流也流不尽般的喷流而出。众人见机不可失,马上一涌而上,制服了剩下的叛党。
庄子微将柳凌非拉到一旁想为他察看伤势,应天擎也神色紧张的跟了上去。
「凌非……」
柳凌非深深的看了应天擎一眼,看他为他担心的表情,心里很是欣慰。但那英挺的身子却马上被另一个人给挡住了──慌张担心且心急的伊。
「澄澄,你怎麽样了?疼不疼?」伊将应天擎和庄子微挤到一旁去,自己担心的看著柳凌非,并撕下自己乾净的单衣为他包扎。
望著伊,和一旁的应天擎与庄子微,柳凌非摇摇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就在此之际,柳凌非瞥见应天擎背後的剑光,他大惊失色的冲了上去,推开应天擎,奋力的反手一击,将九龙剑刺进偷袭的人身上!
「澄澄!」伊随之想冲过去,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柳叶儿和苍主给拦住了。
「他自己的事由他自己做决定解决。」苍主说。
「柳凌…非……你…好狠……的心……啊!」柳似瞪著眼,捂著胸口,不敢置信。
「我放过你一命,是你不知珍惜。」柳凌非冷著脸道,一想到若方才他迟了一步,那应天擎可就会……!他再也不敢去想像!恨意猛然升起,他抽出剑要再刺上一剑,手腕却叫另一只纤细的手给抓住。
「凌非,别杀了他!别污了你的手!」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清冷声音,令柳凌非为之一震,不敢相信的抬头一看──那是他的父亲,柳真!
「爹?!」爹没死?!真没死?!他不是在作梦吧?!那纤细、有出色容貌、疼他爱他的爹真的没死?!
取下柳凌非手中的剑,柳真将他拥入怀,以宠爱怜惜的口吻道:「是我。傻凌非,哭啥哭!」
爹没死!爹真的没死!
「爹…爹…爹……!」柳凌非紧抱著柳真,脸上的泪早已沾湿柳真的前襟。他正想抱著他的爹声嘶力竭好好的哭一场,刹那间眼前却黑了一片,然後昏了过去!
「凌非!」柳真惊慌喊出,然後抱起怀中虚软的身子,这才发现柳凌非的胸前已染红了一片!
在一旁的应昊天催促著还楞著的应天擎,「臭小子!看啥看!你爹我没死!不过你的小爱人已经昏过去了,还不快带著他回屋里去!」
被这麽一催,应天擎才恍然大悟,注意力一转,果真看见柳凌非昏倒在柳真的怀里,便飞也似的接过柳凌非冲回屋内。
那是一只,浴血的蝴蝶。
──身染鲜红的白蝶。
应天擎瞅著苍白的柳凌非,不禁这麽想。
他不禁後悔了……他後悔他不该刺那一剑的!如今,却无法挽回了……
柳凌非伤得不轻。
原本应天擎那贯胸的一剑已经伤了柳凌非不少血脉,加上伤未开始愈合又动气使武的,再加上一见亲人的激动,血气逆行冲击,伤势不很理想。
普通人都看得出来柳凌非现在极为虚弱,昏睡一两天都是正常的,可应天擎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却始终紧抿著唇,不发一语。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应天擎对柳凌非的感觉很不一样。
「凌非这次伤得不轻,恐怕得休养个把个月才能养好伤。心脉重创,如今一身武功可能……最多也只剩下四成了。」庄子微把完脉,将柳凌非的手放回被子里去,忧心无奈地道。
「身子能好得完全吗?」应昊天问,他舍不得柳真那副焦虑的模样,这可是让他很心疼啊!
柳真无奈的看了柳凌非和应天擎一眼,接过话叹道:「他的身子本来就不大好,这次的剑伤未愈又使内力重创了他的心脉,日後难保不会有一天两天小病缠身……」
应天擎一听,脸色沉重。顿了一下,然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应昊天见状,也是深深的无奈和愧歉。
「是我们家的儿子亏欠凌非了。」
「嗯,是大哥不分青红皂白就伤了凌非。」庄子微也叹著。方才听了那个什麽王爷的话,才知道原来人称武林第一大正派的杜门其实是奸淫掳掠的邪门,而绝情庄虽手法不光明,但可没伤害过好人。原来他们一直都被蒙骗了,还帮著杜门欺压绝情庄!这时他才了解了柳叶儿说的话。
「不,谁都没有亏欠。」柳真心疼地剥剥柳凌非额前的青丝,「凌非卧底欺骗天擎在先,若要说谁错,是凌非先做错了……绝情庄所用的手法太不正当了……」
「才不是澄澄的错!」伊冲了进来,挤开庄子微和柳真,一屁股就坐在柳凌非的床边,不管是否尊不尊敬。「澄澄一点错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