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绿宛菊
绿宛菊  发于:2009年08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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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没有动,只是斜倚在门上,离得远远地看著那个在药物和酷刑的折磨下虚脱无力的人,然後示意手下将食盒摆在石桌上。

  直到屋里的人都退到了门外,隔著铁栅栏,对面牢房里的向楷耸拉著头靠著墙角。他嘴角挑起一抹报复的快意,终於慢慢向明澈接近。

  

  双眼微阖的明澈像以往无数次那样苍白著,原本漆密乌亮的发在水波的冲荡下凌乱的散著。

  他好像......又瘦了......

  该死的,为什麽要接连二天不饮不食?他是断不会留下向楷自己去寻死。那麽只有一个原因,他不想再受自己控制,他不想再服酣梦。

  冷笑,再冷笑!

  明澈啊明澈,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样我就会轻易放过你?我要你知道,我和你是注定要被纠缠的,一辈子两辈子,永远你也别想摆脱!!

  似乎要斩断这种被他拒绝的痛苦,他蓦地俯身,扯起了明澈。

  

  力度大得要扭断他的腕子,本已破裂的血痂终於不再干涸,丝丝萦绕过男人的手指,明澈睁开眼,淡淡的看了一眼袭昊,然後把目光落在隔壁昏迷著的向楷身上。

  

  你──

  竟然不屑看我?!!

  怒气让他手上一紧,一声骨节的呻吟从自己的手掌内传了出来。

  他死死盯著明澈的表情,却发现,他连一丝忍痛的动作都没有。

  好像那本不是自己的手一样!

  他只是关心著那个男人的死活,对於自己,他连感觉疼痛的机会都不给麽?

  

  无奈地叹一口气,这样倔强的人,他还能怎麽办?

  伸臂揽住明澈,右手在他腿弯一抄,整个人便被他抱在怀里。

  随即便感觉到他瞬间僵直的脊背和欲挣扎却无力的抗拒,他墨玉一样的眼睛也终於满怀戒备地看向自己。

  "呵,终於肯看我了?"男人笑了一笑,抱著他来到桌旁,微一犹豫,还是将他放在石凳上坐好,但刚一松开手臂,明澈整个人便乏力地向後倒去,正好迎上一直关注著他的男人的怀抱。

  背心的伤口被水浸泡得泛著苍肿的白色,像濒死的鱼大张的唇。

  在碰到男人身体时有著不可抑制的抽疼,想握住拳来抵御,却只能微微弹动了一下手指,因为自己,早已经耗干了所有的力气。

  只剩下一具让人憎恨的、没有半点用处的躯壳......

  

  捕捉到他眼里深不见底的悲愤神情的男人突然缓下了所有的动作,环住明澈的腰,将他固定在自己身旁,并伸出手去,将他扳住的手指松开,慢慢和他缠握。

  "如果你恨我,就请你好好的活著!"男人平静的,对只剩下以冷漠作武器的明澈缓缓的道,"你相信我,这次的食物里真的是什麽都没有下,你吃一点养养体力,好不好?"

  听到这几句话的明澈没有反应,只是讥嘲的挑了挑唇角。

  "你不信我也没关系,其实以你现在的体质原也用不著酣梦了,所以你尽管放心,再没有比这更坏的状况了。"

  他见明澈根本连理都懒得理他,不禁微觉气绥,但随即又温和一笑,道:"不然我先看看你的伤势。"

  伸手刚要去触碰那些狰狞的伤口,明澈忽然竭力转过头来,冷冷的动了动唇。

  没有声音,二天二夜的干渴已经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是从他的唇语里,仍能清清楚楚地读到两个字:

  走......开......

  

  走开......?

  

  你居然,就这样让我走开?

  你好残忍!!

  

  怒火上冲,脸肌也跟著绷紧。他伸手倒了一杯水,不顾明澈扭头的动作将杯沿抵在他的口唇上,却又在一瞬间缓了声音,温声劝道:"水是干净的,你,喝点吧......"

  

  清凉的气息近在咫尺,已经干裂了的口唇在这毒鸠一样的诱惑面前不自禁地想要品尝。

  是的,只要缓一缓,就可以解除这干炽的折磨,只要缓一缓......

  也许,就要重新坠回任人支配摆布的......傀儡生活!

  我.........

  

  蓦地一转头,将面前的杯子拨倒,水猝不及防溅了男人一身。

  

  "明澈!!"

  男人气极而起,反手一把推开明澈,他立刻从椅子上栽了下去,"咚!"的一声,後脑磕在墙上,眼前一黑几欲晕去。

  但男人没给他这个机会,他猛地俯下身,又将他钳制在自己怀里。

  "你一定要激怒我是不是?"

  "咳、咳......"没有回答,只是断断续续的喘息。怀里的人已经疲乏得失去抵御,不禁让人想起了......他刚被自己捉到地牢里时,也是这样憔悴而苍白著,却又倔强得可恨!

  

  可恨的倔强著呵......

  那时气疯了的自己听到他还敢替向楷拦下一切刑罚,失了控的操起杆子便向他抽去。

  "啪"的一声,自己也被这响声震得心剧烈抽搐,那根杆子就这样断在手里,断在......手里......

  

  我还记得他额头上迅速冒出的冷汗,逐渐地,浸湿了他鬓边的发。他没有呼痛,但死死咬牙抵抗的样子却莫名的揪心。控制不住发抖的手指拨开他的湿发时,那突然刺目的--白发,就静静地夹杂在里面,静静地......似在诅咒著我这个残酷的凶手!

  

  澈......我的心好疼......你知道麽?

  

  夜色渐深,狭小的窗里透出令人绝望的黑暗,

  没有月,也没有光亮。

  室内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见证著两个男人疲倦而固执的对恃,

  没有妥协,也没有终止......

  

  许久许久,袭昊才从地上起身,慢慢坐回椅上。他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明澈,低低叹了口气。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解药。"他如是说,

  果然看到明澈低垂的眼睑微微抖了抖。

  

  禁不住觉得嘴里发苦,他颀长的手指用力叩住桌面,像在做一个十分难以决断的决定。

  然後,他取出一个瓶子,郑重地放在桌上。

  瓶子很小,淡雅的青瓷在暗室里发出温润的光泽,映在男人充满占有感的脸孔上。

  他平静地道:"这里有五颗解药,你只需服一颗就可以化解体内的酣梦,三个时辰後恢复体力。向楷就在隔壁,我腰间有剑,可以断门削锁,门外有马,那几个人也不是你的对手。你知道回城里的路,你还可以去......京城,请皇帝发兵来剿灭我,替你枉死的兄弟们报仇。"

  他声音里有说不出的乏力,一种......奇异的乏力,

  "一切都如你所愿,你不必再......折磨自己......"

  

  "嘀─嗒─"一声,

  一滴血从明澈腕骨滴落,错过衣襟,投入冰冷的地上。

  但他没有停下伸出的手,一寸一寸──

  他坚定地探向瓷瓶。

  没骨的虚脱感吞噬著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只微微抬了抬手,就有扑天盖地的酸疼涌到,随之便是浸出的冷汗。

  近在咫尺,可是,他不听话的手就在不住的颤抖中一次次偏了又偏,

  错过──

  再错过......

  

  像今生不可能交割的结点......

  

  袭昊阴冷的看著一手支地,衣发凌乱的明澈。

  

  即使狼狈如此,他深黑的眼里仍写满坚毅刚烈,他已经抖到痉挛的手仍不弃不休地重复著一个动作,

  他仍然......恨我如斯......

 

  

  为什麽只有恨才不容易被遗忘?

  

  急於摆脱是吗?

  我偏不让你遂愿!!

  

  长眸不甘的一闪,猛然伸手,钳住明澈的腕子,向後一拗,他整个人便因反扭的手臂而仰起了上身。袭昊顺势欺上,用力将他推撞在墙上

  ──再抵住。

  看他挺秀的眉蹙了一下,随即无惧地迎上他。

  

  他不怕──是吗?

  我应该怎样才让你屈服?

  或许......

  

  低下头,

  他的唇迅速俘获住他的。

  然後

  ──狠狠

  ──吻住!!

  

  带著点干裂的、甚至可以品尝到嘴角血渍味道的唇里仍留有青年干净的气息,狠狠地碾上,

  也许可以--赎回我为你等待了多年的感情......

  既然是这样,我是不是应该

  ──更贪婪一点!

  

  几乎是啃噬的,他疯狂的压榨那一点纯净,肆无忌惮的享受那来自清澈之人的血腥味的疯狂。

  这疯狂让他不可自拔,凌虐所爱之人的禁惑,像燃烧罂粟产生的烟雾,在空中结成兽性的花朵。

  在嗅到一次後,从此无处可逃。

  

  意识像被抽光的骨髓一样脱离,白森森的视野里只有男人骤然遽大的脸。

  ──惊怔失措羞耻......

  愤怒!!!

  

  挣扎著,却无力推开压迫著的身躯。

  他反抗。

  可是,

  ──那副濒临倒下的体质让一切挣扎成为暴力的点缀,甚至,成为导火索,只换来袭昊更加疯狂的掠夺。

  

  不......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这是惩罚吗?用如此下流卑贱的方式!袭昊,你这混蛋!

  

  羞辱感弥漫了明澈全身,口中不断缭绕的男人的舌,有如一条毒蛇,缠得他不能呼吸。他被男人托住後脑,避无可避的迎上他的肆虐,挣动不得、摆脱不得......

  绝望像黑甜的潮水一样漫过混沌的头脑,

  连唇角骤然的一痛,都不能让他清醒......

  

  为什麽......这样......对我......

  

  "砰!"的一声巨响,扯回了混乱室内的一丝清明。

  袭昊放开明澈,向在惊悸愤怒中脸上都增了血色的明澈一笑,又爱怜地轻啄了一下他被吮到破损的唇角,这才缓缓转身,面向声音的来源。

  一瞬间,他本来温情楚楚的眼里立时涂上一层杀气,

  狠厉的味道即使隔著坚实的铁栅栏也能清楚地让向楷嗅到!

  但现在向楷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双手被铁链锁在墙角,他就大力晃动著手,让铁链相撞发出"咣啷咣啷"的声响。

  他咆哮著,向受伤的狼一样大吼:"姓袭的,你是不是人?你这龌龊肮脏的畜生,你怎麽可以这样羞辱他!!"

  听到他辱骂的袭昊轻轻眯了眯眼,这平静的动作竟让向楷无端一个激灵。

  有些人善於将暴戾隐藏在广袤的平和下,袭昊他──会不会是这样的人?

  "你--快放开他!不许再碰他!"

  "你折磨得他还不够麽?"

  "你这人渣王八蛋!"

  

  袭昊静了一下,似乎抬手揉了揉眉心,

  随著这动作,他轻轻的笑了起来。

  他用他一贯温和沈稳的声音低笑著,似在宣布一个不可抗拒的决定。

  "羞辱是麽?我好像──做得还不够吧?"

  "你介意在这里欣赏一下吗?"

  

  回转身,他看著在触及自己目光时厌恶转头的明澈,似乎......他还是无力抵御的吧......

  我要好好感谢......酣梦的药力......

  

  手指眷恋著青年俊毅的脸庞,以指腹轻摩他皱紧的眉锋。

  他在他耳边用恰好让向楷听到的声音含笑著说道:"你不要怪我,是他逼我的。真的,不关我的事......"

  说完这句话,手腕一沈,他突然撕开了明澈的衣服!

  

  布帛破裂的声音突然得让人心悸,

  但袭昊已经覆下身,将唇印在衣襟下裸露的锁骨上。

  年轻而顺滑的肌肤上,不时有碍眼的红肿凝痂。避开他身上的伤口,感觉那因惊惧和羞耻而绷紧的颤栗。大力吻下去,可以捕捉他哪怕是最细微的躲闪抗拒。

  袭昊满意的一笑,用力箍紧爱人紧窒的身子,然後,他开始进攻那线条修长的颈项。

  

  却清楚听到向楷呜咽的悲鸣!

  

  冷冷一笑,

  他突然抄起桌上的烛台。

  手一抖灭了烛光,随即烛台电射而出,准确无误的封住了向楷的哑穴,

  只留下那双悲愤欲绝的眼注视著地狱里的惨剧。

  

  从蜻蜓点水般的挑逗,到暴风骤雨般滚烫的掠夺,夹杂著羞辱痛苦的折磨已将人拖到理智崩溃的边缘。

  再没有什麽能让他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

  他甚至能看到隔著栅栏的向楷是怎样拼尽全力想要冲过来保护他,

  可是自己,只能任男人强势的手一件件褪去他本就残破的衣衫......

  任自己抖得如飘零落叶般的身子躺在冰冷的地上,

  甚至,他还扯著他的脚踝向後移动,让向楷更直接看到那袒露的身躯和无处可避的......灵魂......

  

  因为自己──早已在药物的俘虏下形同废人,

  因为那个信任过的人──此刻正野兽一样压倒自己,竭心尽力的摆布著......

  算是......我的罪有应得麽......

  

  炙热得可以熔化一切焚烧一切的火焰,从男人不断游走的手上直传入心底。

  再怎样的痛恨和不甘,再怎样的抗拒和抵制,都无法避免的在男人轻佻的动作中化为渐促的呼吸。

  他怔怔的眼睛始终没有阖闭,

 

  一点点看自己从僵硬冰冷变得周身滚烫,

  一点点看自己......被最可耻的刺激拖入地狱,

  

  ──是不是从此,我将永难重生......

  

  积攒起残存的体力,他突然一头向桌角撞去!

  

  轻微的一声响,他就在这一个动作中榨干了所有力气,瘫软著倒在地上,那乏力的一撞连头皮也没擦破一下。

  袭昊从他渐渐泛红的身体上抬头,邪恶的笑了笑,似在嘲弄他的不自量力。却听"叮"的一声,桌上的小瓶被撞得跌了下来。

  他看到明澈水气蒸涌的眼眸里突然清光一现,

  然後他颤微微伸出手,竭力去握那只离他不过三寸之遥的小瓶。

  

  不死心麽?

  假始你已如此......

  

  眼色一暗,让凌虐施加得更加猛烈。

  他分开青年修长的腿,将自己固定在他腿间,形成羞耻的姿势。

  微俯下身,寻找到他的唇,大力搅动著,在他麻木的口腔里,似乎要执意翻扯出什麽。他喃喃道:"没用的,澈,你看著我......现在,你只能看著我......"

  

  明澈没有看他,他只看那只瓶子,那麽近......那麽近......

  只要再向前一点就可以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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