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适当的陪伴更胜千篇一律的安抚说话，世杰也想逃离工作的地方，感染一下外面节日的

气氛，於是欣然答应了，那天夜里世杰送珊妮到公寓楼下时，不知道是不是玩得太高兴的关

系，珊妮在他脸上迅速落下一吻。

「难得和你逛了一整夜，让我藉机拿点便宜吧!」
珊姥恶作剧地笑了，看著她步入电梯大堂的背影，世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茫然感觉。
亚斌回广州後的第三天，带了一大堆的家乡小食回来，看著一袋子的食物，小彤两眼立刻亮

起来，和亚斌不过分开了三天，她已经急不及待黏著对方，嚷著春节期间想去好几个地方玩

。

亚斌笑著一一答应她，世杰坐在沙发上边吃生果边看电视机里的处境喜剧。亚斌走进厨师时

皱起眉头，垃圾箱里堆满垃圾，一看便知道1积存了好几天，幸好现在是冬天，否则早就发出

阵阵恶臭。

洗澡前他先扫了一遍地板，将篮子里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再打包好垃圾拿出去抛，打从自

己负责家务後，世杰好像比之前更不爱打扫，人一旦习惯了倚赖别人，真的会变得懒散，这

点恐怕连本人也不察觉。

将要处理的东西做完了，亚斌才浸了个舒适的热水浴，不用上班的世杰仍旧坐在电视机前，

似乎已经找不到什麽节目想看，频道转换完一个接一个。
亚斌冲了两杯从广州带回来的柚子茶，坐到世杰身旁，拿过他手上的摇控器，将音量调低，

然後递给他饮料。
「好香的柚子味.......」世杰嚐了一口说。
「小彤呢?」
「在房间里占用我的电脑玩了。」
「哦....」
亚斌随即沉默下来，半晌，他看著杯里的液体缓缓说:「回广州时，母亲看见我很开心，不断

询问我在这边的生活，还问我有没有结交到喜欢的女朋友。」他轻轻一笑。「怎麽会有呢?我

对她说我在这边暂时只会专心工作，她就说我老大不小了，应该结识喜欢的人，尽快结婚。

你也知道老人家最著紧的还是这种事，我告诉她我还年轻，还有时间。你知道她後来说什麽

吗?」

「说什麽?」世杰眼睛还是盯著电视萤幕。
「她说我性格内歛，又不会说话，当然交不到女朋友，那时我听过就算，想不到第二天和她

朋友一起吃饭时，对方就带了个女孩来，说是自己的女儿，想介绍给我交个朋友，当下我才

知道她们打什麽主意，其实母亲早就有这个打算才说那番话吧!」

『有种什麽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拉去相亲的感觉。』亚斌苦笑。
这时世杰的视线才从电视机里移到亚斌身上。
「你母亲想你早点成家立室吧!」
「嗯.....」
「这种事放轻松就好，反正你才来了香港不久。」说完他又看回电视，电视里头明明是闷著

的广告杂志，他却很专注。
「是啊....」亚斌轻语，他看著对方，期望对方再说什麽，只是这件事对於眼前人来说，似

乎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闲聊话题。

43.
珊妮从来都不知道世杰有个女儿，要不是一次闲谈里对方说出来，她还以为世杰是个独居主

意者。
「你结婚了?」
「不......孩子出世不久後我们便离婚了。」
「我就料到......对了，有你女儿的照片吗?她一定很可爱吧!」
比起惊讶，珊妮对此倒是表现得很有兴趣，世杰早就察觉对方很喜欢小孩子，有时候在街上

看见可爱的孩子时，总是忍不住逗他们玩。
「她今年几岁?」
「七岁。」
「喔!这个时候的小孩子求知欲很强。」珊妮一副我最明白的表情。
『很想看看她呢?』之後对方不时这样提起。
『或许你会觉得我奇怪，但我确实想有个女儿，一个和自己喜欢的人所生的女儿，只是这个

希望落空了......』某次她说得有点寂寥。『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有机会，要是年纪再大想生

也生不来了。』她打趣道，世杰想起她刚和男友分手的事，其实她还年轻，而且体贴细心，

要找对象根本不难。

「你上来我家看她吗?」周末一个空闲的午後，世杰和她一起经过自家附近时，忽然这样问。
「可以吗?」
「嗯。」
其实世杰也不明白自己怎麽会轻易答应。
「我女儿很顽皮，只怕吓著你，」
「说是顽皮倒不如说是好动，做父母的总说自己孩子不好，内心其实很疼爱他们。」
珊妮在玩具店精心挑了个玩具熊，看她兴致勃勃、对每个毛毛熊爱不释手的模样，世杰心想

女儿家就是女儿家，不管多大了还是喜欢可爱的东西。
※※z※※y※※z※※z※※
下班回来，亚斌在玄关处看见一对女装皮鞋，接著听到客厅的嬉笑声。
他走进客厅，看见一个女人坐在茶几旁，和小彤低头不知道在玩什麽，走近一看，才知道是

一个电子绘画版，旁边还有一个可爱的玩具熊，察觉身後有人，女人转过头，那一刻亚斌几

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你好，噢.....我记得你，你是世杰的朋友。」珊妮站起来笑著说:「原来你和世杰住在一

起的。」
「你好。」亚斌声音细如蚊呜。
「我叫珊妮，你呢?」
「亚斌。」
感觉亚斌的反应有点僵硬，珊妮还以为他非常讶异自己的出现。
「抱歉突然来打扰你，我这次是来和小彤玩的。」对方摸了摸小彤柔软的头发。「她是个很

活泼的女孩。」
亚斌站在原处，全身被不知名情绪包围的他，没有任何反应，小彤拿起玩具熊走到他面前说:

「斌哥哥你看，小彤乐园又多一个成员了，他叫宝宝。」
「是吗.....」亚斌笑了笑。
这时房间的门打开，世杰从里面走出来，换了便服的他看见亚斌便说:「你回来了。」
「......嗯。」
「她是珊妮，是我在俱乐部认识的朋友。」
『这个我当然知道』亚斌在心里纳闷地想，原本是客人，现在是朋友........他胸口开始沉

重。
「我坐一会就走。」珊妮兀自说。
对方果真很喜欢小彤，从她总不厌倦一一回答小彤许多问题便知道，亚斌坐到沙发上，随便

拿起一份报纸来看，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专心阅读眼前的文字，却要掩饰寂寞似的将视线放

在上面，他不时瞄向茶几旁的二人，珊妮就像教导女儿般细心有耐性，无可否认，那是一幅

柔和温馨的景象，如果小彤的母亲没有离开的话，应该就是这样子吧!

那天晚上小彤很早便上床睡觉，亚斌替她盖好翻乱了的被子时，看见原本放在枕边、自己买

给她的维妮熊换成那个有著黑色大眼睛的玩具熊，他内心顿时酸涩起来，小孩子向来都是贪

新忘旧，自己小时候也是一样，但那个彷佛有著自己气息的位置被取替时，他心里还是少不

免一阵钝痛，曾经不下一次告戒自己别胡思乱想，但他依旧想到世杰，他害怕自己就像那个

维妮熊一样。

亚斌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幸好还剩两罐啤酒，尽管现在是冬天，他还是拿著啤酒来到露台

，闷闷的独自灌起来，他以前不明白人在失意时为何爱喝酒，现现在他体会到，酒的苦涩味

道可以和自己落寞的心情一样，喝下去时身体彷佛要随著一同融化掉。他不断想自己在世杰

心里的位置，想起之前二人经历过的日子，最後唇边禁不住扯起一道苦笑，是他不明白世杰

，还是世杰根本不明白他?为什麽有道看不见的围墙总是阻隔了两人。

夜间的风很大，亚斌一点都不感觉到寒冷，身体的温度反而上升，当喝至第二罐时，一道身

影来到他身边问:「干吗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亚斌抬头眯起眼睛凝视世杰的脸，觉得对方这样是明知故问。他没有说什麽，继续将啤酒灌

进喉咙里。
「别喝了，明天你还得上班。」
世杰想过珊妮的出现可能会令亚斌不悦，但这个猜想很快便消失，因为他觉得亚斌不会因一

次偶然的见面而想太多，但他似乎错了。
「你为什麽让她上来?」亚斌终於发问。
「她说想见见小彤，恰巧经过这附近，所以上来了。」
「但她曾经是你的客人呀!」
「那有什麽所谓?」
「你向来不是将自己的生活和客人划清界线的吗?」
「与其他客人是这样，但她是我的朋友。」
「和朋友会接吻会拥抱?那次我看见了，你也知道。」
「那次算什麽?我和许多女人都可以这样。」
「你没有察觉吗?你对她的态度很明显不同。」
「因为她与其他女人本来就不同，我们很谈得来，她也是个体贴的女孩。」世杰说得不耐，

他没有发现自己这样说只会越描越黑，早有觉悟的他本来想向亚斌心平气和地解释，但被对

方一面倒提问下，反而失去了耐性。

「你对她有好感吗?」亚斌放弃争辩，索性只问心里最想知道的事，其实他不想问出来，他害

怕听到世杰肯定的答案。
「没有。」世杰虽然这样回答，但从他赌气般的态度以及敷衍的语气，亚斌知道这不是自己

想要的答案。
「算了。」他仰头喝掉剩馀的啤酒。「你别当牛郎了。」
亚斌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说，世杰知道他一直对这件事耿耿於怀，但之前也不过是恳求，现

在却换成绝对的态度，这令世杰相当反感。
「我说过没可能。」
「为什麽?难道你完全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那我呢?我说过对这份工作没有不满吧!未认识你之前我已经安於那里，不但容易赚钱，亦

适合我的性格，我不想为了你的猜疑而放弃，如果你认为这是我对你爱的表现，那麽我只能

说你很自私」

亚斌握紧手里的罐子，罐子发出变形的声音，他努力克制心里头想爆发出来的情绪。一直以

来他无法放弃对方，即使被打，仍然执拗地留下来，自己这份心情，对方真的明白吗?

他深呼吸一口气，再说只会越吵越僵，大力将罐子抛向漆黑中，亚斌走回客厅，索性什麽都

不想，大被而眠。
44.
那件事之後，亚斌很少过问世杰的事，他们各有各忙，本来就没有什麽交集，但现在在家，

亚斌更加少言，虽然他们还有说话，可关系平淡得就像一对普通朋友，没有吵架，亦没有甜

蜜的时刻。只要不刻意提起，问题就不会恶化般，亚斌不再提俱乐部、工作甚至珊妮的事，

面对烦恼时，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有心事总往肚里挤不说出来，世杰实在不知道他想什麽

，就是这样反而显得更陌生。

世杰很想寻求宣泄的出口，每天处在一起，明明是自己喜欢的人，彼此间却充满芥蒂，表面

上日子过得和平常没两样，间中一起吃饭、晚上回家後看见他没睡便问候一声、有时讨论小

彤或者天气的事，然而亦仅止於此，没有再深一步的交流。这种犹如互相猜忌的日子令世杰

莫名烦躁，渐渐的他和以前一样变得不喜欢回家，经常在客人那里过夜。

後来他发现生自己还是找到珊妮那里去，对方的体贴、温柔给了他稍憩的地方。对方问他是

不是和恋人吵架了，世杰只是苦笑，根本不知道可以说什麽，说是吵架又像不是，说是冷战

又不是，他不懂得该怎样解释彼此的关系。

「你和她好好谈过吗?」
世杰皱眉不语，珊妮看著他，怜惜地将他拥入怀里。
「如果你对这段感情不是认真的话，不会露出这种受伤的表情。」她喃喃说，世杰伏在珊妮

柔软的胸前，感觉就像偎在母亲怀里充满安慰。
「不知怎的，看见你这样，我也感到伤痛。」
珊妮轻揉他的头发，尽管对方什麽都不知道，说的话仍是触动了世杰萎靡的心情，世杰脑里

茫然一片，什麽也想不到，当发现时，他已经和珊妮自然而然的吻在一起，就好像有一道引

流围绕在二人中间，使他们互相需索彼此的身体，他们没有想这样做是否恰当，只知道心灵

的慰藉远比肉体结合来得重要。

＊　＊ ＊
他一直想依自己心意走面前的路，但上天总爱捉弄他似的，让许多意料未及的事发生。
凌晨的公寓只有走廊的灯仍然亮著，每次他晚归，亚斌都习惯关剩最後一盏灯给他。世杰坐

在沙发上，感觉身体不属於自己般疲倦。他闭上眼睛，坐了好一会听到客厅传来脚步声。亚

斌没有睡觉，从露台处走出来，看见世杰，无声无息拾起他抛在地上的外套。

「你还没睡吗?」世杰问，这时窗外的天空快要吐出鱼肚白的颜色。
「有睡，只是发噩梦惊醒了。」亚斌将他的外套挂进房间里，世杰没有问亚斌梦到什麽，对

方亦似乎没有再睡的意思，进厨房拿了罐啤酒後便坐在窗边喝起来。

世杰看著亚斌带点寂寥的侧脸，对方以前也有烦恼的时候，却不会如此郁郁寡言，四周的宁

静让世杰原本平静的心湖再次翻腾起来，眼前这个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远，曾经互相攀附的他

们，现在关系却变得疲惫不堪，他好想从这个框子里跳出来。

「你不问我一整晚去了哪里吗?」
亚斌微微摇头，心想反正又是哪个女人家里吧!
「我在珊妮家里。」
彷佛要激怒他似的，世杰刻意说出来，而且毫无保留。亚斌颤了一下，脑内一片空白。
「我昨晚放工後便去找她，而且留在她那里，我们做了。」
‘砰'一声椅子倒在地上的声音，亚斌站在窗边，即使光线微弱，仍可看见他因为忿怒而泛红

的脸。「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他低吼，面对那双强烈的责难眼神，世杰只是冷眼回瞪他，

一副蛮不在乎的态度。亚斌全身不受控制抖动起来，一道冰冷的寒流自脚底窜上脑门，狠狠

刺激著他的脑髓，他第一次害怕，甚至痛恨世杰所露出的表情。

「我不希望你当牛郎，和其他女人上床，你拒绝了。」他咬牙但痛心地说:「我说去相亲，你

也一点都不在乎。」
「..................」
「你对我的爱就只有这些?」
「..................」
所有压抑心底的说话爆发开来，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保留了。
「我不明白....」
没有先兆和预警，亚斌揪起世杰的衣领，强逼他正眼凝望自己，世杰以为对方的拳头将要落

在自己脸上，可下一秒迎到的却是掠夺般的强吻，亚斌双手箝制住他的肩膀，手指几乎要埳

到肉里去。尽管痛，世杰却没有反抗，任由对方粗暴吞噬自己，长裤被脱去，上衣遭掀起，

在没有润滑的情况下，亚斌一口气闯进世杰体里，豆大的汗珠自额前发梢滴落，强忍痛楚，

世杰用手臂支撑身上的重量，让自己不致倒下。

怏感自结合处一波波传遍身体，代替了原有的寒冷，但亚斌仍旧感到悲伤，他抱著喜欢的人

，彼此非常贴近，却完全不明白对方想什麽，身体狂快律动的同时，他很想哭，真的很想哭

。

在如同暴风雨、没有一点爱抚的性爱後，世杰也不记得自己是何时躺到床上的，他只记得睡

时窗外已经透进一点点光线。
睁开眼，房内洒满阳光，窗帘布的阴影落在床头，风吹时也跟著一起晃动。亚斌躺在他旁边

，侧身背对他，床不大，二人中间却有道相当阔的空位。世杰伸手探向床边的矮柜，拿过放

在上头的烟包和打火机，他默默点起香烟，也不理会烟灰掉在床上，边抽烟边凝视风中摇晃

的窗帘布。

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然而感觉很遥远，两个男人谈恋爱是件辛苦的事，他连最基本的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