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饿。看见你就饱了。”林健笑着。走到一条没人的街时,小开突然把林健紧紧抱起,轻轻在林健唇上吻了一下:“想死我了。”
“我也想你。”
“考完试到我家来。”
“嗯。不过还得先考试。”
突然有人走过来,何开放手,两个人快速跑开了。
“你从小就想当警察?”
“嗯。我爷爷和我大伯都是警察。”
“那你爸呢?”
“他不是。”林健想把他从日本来的事告诉何开,但想了想,没有开口。日本这个词总在脑子里不停地牵动着林健的神经。
“行了,我的小警察。”说着何开又抱住了林健。
“一会儿来人了怎么办?”林健想挣脱。何开抱得更紧:“没关系,我是流氓我怕谁?”
听到何开这么说,林健大笑起来:“对,我是警察我也谁都不怕。”
何开望着林健的笑脸:“林、健,这两个字真有意思,每次叫都会心里一跳,我从来没爱过什么人,真的。你相信我好吗。我爱你。”望着何开的眼睛,林健说不出话,只是呆呆地望着。过了好一会儿,林健闭上眼睛:“何、开,春天的感觉吧,你一定是春天生的对不对?河开了,花也开了。哈哈哈。”“你挺聪明的,不过我的生日在末冬,我八一年的,那年北京早春,情人节的时候河就开了,所以我爸就给我取了个开字。”
“你不是江苏人吗?”林健反问。
“在北京生的。”
“情人节那天是你生日?”林健眨了眨眼睛。
“嗯,我是凌晨三点生的。”
“哈哈哈。”林健大笑了起来。
“你又笑,像个呆子。”何开有点不高兴,“笑什么呀,情人节生的怎么了?”
“怪不得你长得这么漂亮,还是个情种。”林健摸着何开的脸。
“那你呢,你八三年的吧,在哪儿生的?哪天生的?”
“对,我八三年的,嘻嘻,我在哪儿生的呢……不能告诉你,反正离这儿不远。呵呵我生日呀,二月十四号。”何开一把把林健搂在怀里:“你这坏小子,骗我呢吧!”林健还是在何开怀里笑,边笑边把钱包掏出来,拿出学生证,摆在何开眼前。
何开仔细地看了好半天:“你也是情人节的生日?”
“信了吧,小龙哥。”林健学着猴子的口吻。
“别这么叫我,小龙是在那们那帮人里叫的外号。”何开不想提这件事。
“好,叫你……”林健还没说完,何开的唇已贴在他的唇上,用力的吻着,北京的路灯不是很亮,有几盏还在微微地闪。
回到宿舍,陈北自然又带着陈飞等人夜审林健。林健被他们的审训词笑得直不起腰。直到宿舍办又来敲门,让他们安静才停下来。
陈北刚要睡觉突然想起来一件什么事:“哎,林健,刚才有一个叫路风的上咱们宿舍来了,说是射击爱好者协会的,让你去入会,怎么回事儿?”
“噢,我知道,他找过我。”林健躺在床上回味着何开身上的味道。
“你去吗?我挺想去的。”陈北试探着问林健。
“我不去,不过你要是把小爷侍候好了,小爷到是可以考虑考虑跟他引荐一下你。”
“瞧把你美的!”说着陈北跑到林健床上一把按住林健的脖子。
林健刚要说话,一束手电筒的灯火照了进来:“陈北,大半的不睡觉跟猩猩似的跳来跳去的干什么?明天交份检讨上来!”宿舍办的老师。
林健心里大笑,小声说:“快回去吧,大猩猩!”
终于挨到了考试结束,林健写完最后一题立刻跑出教室,回到宿舍想给何开打个电话,转念一想还是不打了,直接去找他。
林健换了件衣服,向何开家走去。
到何开家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了,估计下班了吧,虽然到现在为止林健还是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林健推了推门,锁着,便拿出一把钥匙,插到孔里转了两下门开了。这把万能钥匙还是从爷爷那偷来的,现在想起来,小时候调皮也是有好处的。
林健得意地笑了笑。走到屋子:“终于回来了。哈哈。”一边跳一边躺到床上。
看到何开的枕头,心想:你不在,就先抱你的枕头吧。想着就把枕头抱在手中,当枕头被林健拿起来的时候,枕头下的一个小袋子也显露了出来,五厘米见方,里面有三颗像糖果一样的东西。林健是被警察爷爷教育长大的孩子,当他看见这东西的第一眼的时候,脑子就震了。林健拿起这三颗”糖果”呆呆地坐在床上。
8
门被推开了。何开站在门口望见床上的林健和他手中的”糖”,上前一把将那包糖抢了过来。
“那是什么?”林健瞪着何开问。
“没什么。我的事儿你最好别问。”何开避开林健的眼睛。
林健沉默了很久:“可我是警察呀。”
“你现在还不是。”何开反驳到。
林健走到何开身后,抱住何开:“我不想失去你。”
“这东西不是我的,我也不吃,你不用担心。”何开回头看了看林健。
林健眨了眨眼睛:“我现在的确还不是警察,但如果有一天我是警察了呢?算了,不想这些问题了。”
何开点了一支烟,坐在床边。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之后的日子,何开和林健谁也不再提这件事,林健也没再在何开家里看到过那些东西。随着期末考试的临近,林健开始紧张地复习,而何开则是每天都会给他打电放话。
“恋爱中的人就是不一样呀!”李飞躺在宿舍的床上边叹气边说,“我的手机每天都跟死机一样,不动声色,小林健的就不同了,一天到晚电话短信响不停。”
林健正在发短信。抬头看了看上边的李飞,笑了一下,没说话。陈北突然接过话题:“林健,你恋爱了?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老大你真是一头猪呀,谁看不出来,他天天这么忙又不是班干部,又不是学生会主席,又没参加社团,肯定是谈恋爱了呗。”李飞拿着课本儿边看边说。
“林健,真的呀?她长什么样的,给哥几个领来看看!”陈北还在追究林健。
“没有,别听李飞胡说八道。我哪能谈上恋爱呀。谁家的姑娘能看上我。”林健合上手机,“我跟原来的一个哥们儿发短信呢。”
期末考试结束,林健播通何开的手机:“喂,我考完了,今天晚上我去找你。”
“嗯,行。我等你。”
林健急急地跑到何开的家,推开门,何开已准备好了一桌子的菜。
“真香呀!你做的?”
何开点了点头。
“真的假的,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
林健坐下,何开拿出啤酒。
吃饭时林健喝了好多的酒,直到喝醉为止。第二天早上醒来模糊的记忆中,何开吻他,抱他,爱抚他,还一直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爱你。”但其它的记忆却一点也没有。
林健的头很疼,屋子里被收拾得很干净,昨晚吃饭的情况一点也看不出来。
“何开?”林健喊,可是没有人答应。“买早点去了吧。”林健心想,但他没有想到的事情接着就一件一件发生了。
傍晚的时候何开还没有回来,林健打了他的手机,里边竟然传出“你所播打的号码并不存在”,林健以为播错了,便再播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着急地播了好多遍仍然只传出那一句话。
林健锁上门,回到学校,心里很乱。接着的一连几天里都没有何开的任何消息,林健不能再等,便和程天他们一起回家去了。
整个的寒假过得很无聊,虽然家里常打来电话让他回日本过年,他怕接不到何开的电话没去,平时程天他们也经常到林健家里来玩儿,表面上显得很高兴,但林健心里还是一样的焦急。
忍过了一个寒假,林健早早地回到学校。安放好东西,就直奔何开的家里,已经一个多月了,何开还是没有联系过他,那个电话号码也仍然是空号。
何开家的门上有一层土,像是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了,林健照样用万能钥匙打开门,屋里完全是上次他走时的模样,何开显然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这时门被推开了,林健转头喊了一声何开,门口的人探进头来,是上次在何开家中看过的小猴:“哎,是你呀大学生。”小猴看了看林健,“小龙哥把这房子给你了?”
“小龙哥去哪儿了?”
“你不知道?他出事儿了。”小猴眼睛转了一圈,“其实也没什么事。”
林健气早就冒上了脑门,一步过去将小猴的手反握按在背后,将他顶在门边:“别他妈跟我玩儿这手,老子问你小龙去哪儿了?”
“操,你他妈是警察吧?”小猴吓坏了,“我可没干什么,我真的和他们没关系。他们干的事儿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我问你话呢!”
“我,你问我什么?”
“我问你小龙去哪儿了?”
“毙了吧,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老大贩白面儿的事儿全北京的条子没有不知道的,连上次来发货的熊哥也一块儿进去了,这你不会不知道吧,和他们老大有关系的人都他妈的是无期,小龙在里边儿本来就是重要人物,这次肯定跑不了一死,这都他妈一个多月了,早他妈……”
林健的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
“我说大学生小爷爷,您放开我吧。”小猴哀求着。
林健喘着粗气:“他现在关在哪儿?”
“这……”
“快说!”林健大声地嘶吼着。
“我不是说了吗,这都一个多月了,我只听说交易的时候被公安堵了个正着儿,好几个人都当场给毙了,小龙可能……”
林健脑子里翁翁地乱响。小猴趁林健松手跑了。
林健后悔,自己是一名警察,为什么自己爱的人犯罪都没有查觉,哪怕当时他拿着那三颗摇头丸把何开送去自首也不至于今天这样。
望着这间没有何开的屋子,林健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用头狠命地撞着墙。
晚上,从何开的家里出来,走在漆黑的街上每一步,都感到心里被撕开一样的痛。
回到宿舍里大家都已睡着了,一个人上了床,何开的样子一幕一幕地出现他的脑子里,林健再也忍不住了,一个跑出宿舍,跑到空旷的操场上,泪水一下子像泉一样涌了出来,终于哭了,泣不成声地哭了,哭得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良久都没能站起来。
“林健,昨天晚上回来得这么晚,又上哪儿疯去了?”李飞看着躺在床上蒙着头的林健问。
“没有,哪儿也没去。”林健想把一肚子的话说出来,可是又能跟谁说呢,所有的事都发生在他的心里,都发生在他孤独的世界里,甚至没有一个身边的人能够倾诉。
“对了,昨天那个路风又来找你了,说是约你去试枪,还有你们一个同学,穿著军装来的,姓程吧,让你回来就给他打个电话,不过昨天你回来的太晚了。”李飞见林健没动静,自已洗过了脸,出去了。
电话不知时宜地想了起来,林健拿起电话:“喂。”
“喂,小健,我是程天。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
“不是,我还没起来呢。”
“昨晚上哪儿疯去了?”
“我……去看电影了。自己去的。”
“不是吧你。”程天笑了起来,“和哪个小姑娘一起去吧。”
“不是。”林健的脸上还是刚刚才干去的泪痕。自己感觉到,轻轻地用手擦着。
“出来吧,我难得放天风,咱们去喝两杯。”
“好吧,在哪儿?”林健起身。穿好衣服,洗了脸。出门去找程天。
洒吧里没有窗户,白天也像是深夜一般地黑,里边照着些奇怪的灯,放着低沉的萨克斯,林健走进来,程天已经到了,在一个角落里向他招手。
坐在程天对面,点了一杯酒。
“最近怎么样?唉对了,你和那个帅哥是怎么认识的?”
林健看了看酒杯:“别提这件事行吗?”
程天一脸茫然:“好好,跟你说件好事。”
林健仍然低着头,现在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是好事。
“我和于娜在一起了。”程天笑着说。
林健又是点了点头:“那恭喜你们了。”
“靠,你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呀。”
林健抬头看了看程天,笑了起来:“对对,我得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
“林健,你怎么了?”程天的态度变得严肃起来。
林健换为了摇头:“什么事都没有,怎么都没怎么。”
“不对,你别骗我!出什么事儿了。”
林健抬起头笑了起来:“真的,没事,只是我以后的路被局限了,我为自己感伤。”
“什么意思,你以后的路怎么了?受什么局限了。”
“到北京以后,我……爱上了一个人。”林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
“那个何开吧。”
林健没有感到丝毫的惊恐,只是点头。
程天的手紧紧地互相搓着:“你喜欢男人?”
“这些都不重要。”林健叹了一口气,“重要的是他死了。我……不会再爱上什么人。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我的路被局限了,哈哈哈,我爱的是他。注定了这个人。”
“林健……”
9
林健和程天从酒吧出来已经是傍晚了,天一点点地黑下来,春天的风吹到面上,让人感觉莫名的舒适。
林健一言不发地朝前走着。程天几次看着他的面孔。
“小健,对于你的感情,我无权评价什么,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爱的人,但不应该为了这个人而忘记周围还有很多爱你的人。”
林健看了程天一眼:“给我来支烟。”
程天呆了一分钟,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取出一去,林健把烟放在嘴上点燃,很自然地吸着。
“林健,别忘了,你还要做个好警察。”程天看着林健一字一字地说着。
你还要做个好警察,你还要做个好警察,你还要做个好警察。这句话反复地出现在林健的脑子里:“对呀,我是为什么来中国的,我是为什么放弃了家从日本跑到这里来的,我是为了什么把我的名字改成了林健。爷爷,我对不起您。”
林健拿开烟,呆呆地望着望着程天,几分醉意的林健在路灯的微光下,映着些许的烟雾显得格外诱人,终于:“好哥哥,谢谢你。”说着林健紧紧地抱住了程天。那是自然的拥抱,是诚恳的拥抱,是感谢的拥抱,林健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想告诉程天,是程天在这条让林健已然迷途的路上拉了他一把。而林健不知道,被抱的程天却怀着另外的一种心情。
林健打车回学校,程天自己站在刚刚和林健拥抱的路边,点了一支烟。一群大学男生从他身边走过,看样子是同宿舍的,喝得多了些,几个人红着脸大声地唱歌:
“有没有一扇窗,能让你不绝望。
看一看花花世界,原来象梦一场。
有人哭、有人笑、
有人输、有人老、
到结局还不是一样。
有没有一种爱,能让你不受伤。
这些年堆积多少,对你的知心话。
什么酒醒不了,什么痛忘不掉。
向前走,就不可能回头望。”
…………
随着远去的一群人影,歌声渐渐小了很多,留下程天一个人,他望着远去的人影,想着林健的样子低声地唱了起来:
“朋友别哭,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
朋友别哭,要相信自己的路
红尘中,有太多茫然痴心的追逐
你的苦,我也有感触
朋友别哭,我一直在你心灵最深处
朋友别哭,我陪你就不孤独
人海中,难得有几个真正的朋友
这份情,请你不要……不在乎。”
“小健,我也爱你。”几行泪渐渐地从程天的脸上落下,他用力地吸了一口烟,转身向后走去。
周日早上,林健醒来的时候,头像炸一样疼。陈北推了推他:“小子,一身酒气。”
“噢,昨天和几个同学喝了点。”说着从床上坐起来。
宿舍的门被推开:“请问林健在吗?”
“在在,林健,路风来了。”陈北走到林健床前推了推他。
“不好意思,我这就起来。”林健起来穿了件衣服,“是射击协会的事儿吧,我参加。不好意思,前两天有点事儿一直在忙,没来得及找你。”
“没关系,事忙完了吗?”路风微笑着关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