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灭
丧礼很简单,三天后无衣陪着维风将骨灰带回国内。
依着遗言,未进入谷氏宗祠。而无衣则与维风一起将四位长辈移灵至了一处,上一辈的恩怨就这样了却,所有的爱恨就让进了天国的人自己去处理吧。
立好墓碑,默默的焚完香,无衣扶起已多天未踏实休息的维风:“回去吧。” 车驶向无衣原来的住处:“我一直住在那里,期望你能突然回来......”
“哥哥,你会陪着我吗?”
“会。”望向怀里累坏了的维风,虽被母亲忽略了那麽久,却一直只是一个渴望爱的孩子,心悄悄的痛。
“会一直陪着我吗?”
“......维风,没有人会一直陪着另一个人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
“哥哥!”维风坐起来,认真的看无衣:“说你会一直陪着我!”
无衣的头开始疼痛:“风弟,你只是累坏了,睡一会吧。”
“然后趁我睡着再自顾自跑掉?!”
无衣无言,因本就未想久留,正想着如何开口,却觉手臂一凉,一只短针竟已刺了进去!“风弟?你......这是什麽?”意识已有些混乱。
“药---毒品,海洛因!让哥哥能永远陪在我身边的药。我要让哥哥上了维风这个瘾,让哥哥没有了维风就不行,让维风成为哥哥的......解药。”
惊诧的睁大眼,面前的维风已模糊的像一个幻影,突然笑笑,然后昏睡过去。
柔软的床,有熟悉的味道,无衣轻轻翻身,缓缓睁开了眼。坐起来,忽又躺下去,抬手看看前臂,似想起什麽,扑哧一笑。维风悄悄推门,猛地打开:“哥哥,你醒了!”
并不答话,起身往浴室走,却被维风挡住:“吃药!”
接过杯子一饮而进:“味道不错。”维风却睁大眼:“你这是什麽反应!”
无衣大笑:“当然是称赞海洛因有山多士的味道。”
维风懊恼的挠头:“就这麽可笑?你又知道了?!”
被无衣拍拍肩膀:“没有毒品会只是让人睡觉。”这一觉,只是长了些。
无衣拒绝了维风留给他的副总职位,但也只能退一步接受“顾问”的头衔,被动的享受一切总裁待遇。办公地点就在总裁室里,依旧是原来的房间:“哥哥不是觉得大吗?所以我就也搬进来了。”望着死皮赖脸的维风,无衣觉得无奈:上下班同出同入便也罢了,公司里原就等级分明,岂有总裁顾问同处一室的道理,何况还不论地点的乱叫哥哥,失了上下分寸。可维风并不以为意:“自己的公司,当就如同家里。”拉了无衣看照片,却是无衣拍的,厚厚的几摞,东北至江南的风景。
“几时冲的?”自己只是拍,并未冲过,想来也是维风翻了包。
“哥哥睡觉的时候。”那几日也累坏了无衣,那剂药本就为让他补眠,自己也好放心睡觉,却一睡就是两天,害他狂奔揪来医生,却说只是累的,才放下心来。整理行李,发现这些胶卷,虽已有行踪报告,却是直接证据。也趁机藏了护照身份证,怕是还未被发现。
无衣一张张翻来,水平自认一般,还得应要求详细的讲,心知外面的下属定然以为在论天下大事,更是无奈。门被敲响,竟觉如释重负。推门而进的是好久不见的周秘书。
“什麽事?”维风沉下了脸,何时竟大胆到打搅有言在先的机密会议!
望望桌上的照片,已先红了脸:“合作单位的代表到了,希望即刻碰面。”
“让他们等着!”无衣却反对:“对方实力不弱,若能谈成,也是好事,不该怠慢。”催着维风不情不愿的去了。
周秘书却不走,定定的站着,望着无衣的眼竟含了泪:“秦总,我......”
无衣含笑打断:“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周秘书还是不动,却是呆住了:“您都知道了?!”
“各为其主,不必自责。”自己也是利用了她。却见周秘书已捂脸奔了出去。
“哥哥,晚上有个宴会......”欲言又止。
“哦。”想是要晚些回来,怕自己再跑掉。无衣苦笑,护照身份证都不翼而飞,不用说就知谁干的好事,罢了,风弟既然需要,就再留一段时间,等心态稳定了,自然会放手;也是自己心急,未考虑他的心境,乍得原以为失去的亲情,才会误以为是......感情。
“哥哥......”犹豫着该如何说无衣才不会生气。
“我会先睡。”抚慰般的笑笑。
“可是......”实在不放心。回来数日,虽不象是又要走掉,也是应归功于自己的如影随形;今日之宴,事关下年业绩,若不露脸,实在说不过去;可若携无衣同去,首先无衣便会不依,何况香鬓如云,早已在打探消息,岂能合了她们的意!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了,上次那药已不敢再用,怕是会伤身,于是......
“你可真多花样。”无衣失笑于链自己在床上的合金链子,虽轻但粗且长,看一眼就知结实,动动脚,哗啦啦的响。
“我也是没有办法呀,谁让哥哥失了信用。”维风见无衣笑,放了心,露出一脸得意:“我会很快回来,吃的在桌上......”俯过身在耳边轻笑:“别想着喊救命,哥哥要乖呦。”唇似无意刷过了耳垂。
无衣不答,随手开了电视看联赛。
门阖上,几声轻响,在外面上了锁。
电视也是无聊,攻来攻去总欠临门一脚,又关掉。看看无事可干,索性倒下闭上眼,寻思目前状况---依维风的症状,应属要不到糖的孩子,经历许多失去忽略,才想抓紧自己熟悉的东西,等过了这段时间,应当会明了事理,何况身边总不乏名媛佳丽,说不定今晚就会转了性子。起身看看桌上的东西,品种繁多却觉无甚可吃,抬脚拨弄几下,随手扔开,往厨房弄好煎蛋,淋酱油吃了,再去浴室,出来换了睡衣,看看时间,上床躺下,想了想又坐起,按原样链上,才又躺下。
睡了好久,被重重的脚步声惊醒,开了床灯,人已踉跄到床边,却是半醉了。
“哥哥......你睡了?......”跌坐在床边,仰面倒在无衣身上:“好无聊呀!真想早点回来陪哥哥......”身上乱多的脂粉气,定是左右逢源,得于莺莺燕燕。
无衣奋力起身,还真是重!扶翻至旁边,却又被拥住:“哥哥,周秘书竟说分手......”无衣一愣,原是情场失了意?“好笑!谁和她开始过......一直是她自作多情.......哭的那麽丑......害我不能早点回来陪哥哥......”
从来是左拥右抱,却不见真心,所以一直以为维风和周秘书关系微妙,看维风的样子却是错了,那周秘书几年来竟是个无名无份?难怪她那天欲言又止,想是已察觉了什麽。“维风,既然无意,话也别说得太过份,女孩子的心太脆弱,伤不得。”
“她算什麽东西!”支起身子,醉眼盯上无衣:“哥哥可知维风的心也伤不得?!”
缘灭
“哥哥可知维风的心也太脆弱!”猛地翻过身压住无衣,唇已吻了下去。
酒醉之人本就万般沉重,维风的大力下压更限制住了腿脚,无衣手推肩扛,还是躲闪不开,只好随他去,好在同为男人,知他并无状态。维风发觉无了反抗,下手也就轻些,吮吸辗转,不似那日发狠,温润柔软,虽带了酒气,也并不很反感。唇却忽的移了阵地,一路沿颈窝下去,无衣一惊,连忙推拒,手却被维风抓住,压在了身子下面,,回手已扯开了睡衣。无衣左右扭动:“住手!维风......停住......”维风却似更加醉了,唇开始游移在无衣的胸膛,喃喃的一声声叫:“哥哥......哥哥......我的......一个人的......”,这一次可不似刚刚那样轻柔,却是一个个的使力,啃咬的发痛,无衣无计可施,总不能真的喊救命,趁维风一只手抚过来,一口咬了上去,情急未顾及力道,霎时满口腥甜,维风倒真的不动了,静止良久,却是已睡着了。无衣终于脱身,一把将维风推至床下,见还是不动,只能叹口气,下床又扛上来,拉被盖上。睡意全无,呆坐了一会,听维风喊渴,去了水来灌下,看见手腕上血淋林两排牙印,是自己咬的,想狂叫一声,夜深人静,似有招来狼的嫌疑,猛倒下去,拉被蒙上了头。
天光大亮,无衣悠悠转醒,昨夜辗转反侧,不知何时睡着了,却见维风已一身清爽,坐在床边呆呆的不知想什麽。
“哥哥?”见无衣醒来,竟是有些怯怯的。
无衣不理会,跳下床去洗漱,却被绊住,维风连忙打开了链子,还是不理会,砰的一声甩上了门。换衣服时猛然发现由颈至胸星星点点,竟全是吻痕,不觉长叹一声,自觉见不得人了。
维风在门外偷听,生怕出什麽意外---昨夜为尽早脱身,喝了个烂醉,溜出来却被周秘书跟上,装模做样称有了别人哭求分手,本想掉头就走,却猛听得说心上人竟是无衣!这还了得!啧!没看出来为紧迫盯人放置的眼线,竟是狼子野心!酒冲上头不知干了什麽,清醒后已是躺在家里,身边的无衣睡的沉沉的,婴儿般轻轻的呼吸。本想如平时一样偷一个吻,却发现情形不对,拉开被细看,竟真是密密的吻痕!察看链子依旧拴的好好的,却是自己的手上凭空多了血迹已干的两排牙印!可是自己昨夜干了什麽?却怎麽也想不起来,当场呆掉。见无衣醒来对自己理也不理,竟是真的生气了。
......
这几天日子真不好过,无衣冷冷的,凡事公事公办,回家也板个脸,不笑也不说话,维风处处陪着小心。
倒是周秘书,会时不时与无衣“巧遇”,无衣自觉她太可怜,勉强给个好脸,周秘书却是更殷勤了。
转至周末,维风大呼小叫邀了核心下属同去KTV,不好在员工面前扫了总裁面子,无衣只能陪着,冷眼看维风卖力张罗。
拿了歌本,自是你争我抢,几回合下来,包厢里已是酒酣歌热,一片狼籍。又一曲毕,见周秘书抱了话筒:“这首歌献给过去。
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我是否会明白生活重点?
不怕挫折打击,没有空虚埋怨,让我看得更远。
如果再回到从前,还是与你相恋,我是否会在乎永不永远?
还是相恋以后,简短说声再见,给我一点空间。
我不再轻许诺言,不再为谁而把自己改变,
历尽生活试验,爱情挫折难免,我依然期待明天。......”
本应男声,却被唱的哀婉,无衣看看歌词,已知是唱给谁听了,望望元凶,却是笑闹逼酒,毫不在意,算是可怜周秘书,便认真听了几句。
闹泱泱的人大都是原先下属,很为无衣报过不平,见这次回来,虽不参与什麽,看总裁的态度,竟俨然太上皇了,自然兴奋;而维风的心腹亦是早就熟识,看得出眉高眼低。便不时有人劝酒,虽被维风挡了不少,却也有些不胜酒力,遂起身出去透气。
从习习夜风吹拂的露台望下去,市区霓虹处处,热闹的紧,没了白日的冷静,半空的圆月也是亮的出奇,想着吉儿不知是否又在祈愿了,心里叹了口气。回头见维风吧儿狗似的跟着,心软了下来,虽觉得有些自欺欺人,就当他是酒后乱了性。
“哥哥?”见无衣拉手看上面的齿痕,维风惊喜的不敢相信。
“怎麽不上药?”到底是见了血。
“你原谅我了哥哥?”维风却只管追问。见无衣不答,自顾自发问:“哥哥,你怎麽解开的链子?”也是事后想起,无衣竟换了睡衣!若不解开链子,万万不可能做到。看来情报还有疏漏,细处更得当心;只是哥哥还原样链上,可是怕自己尴尬?这是说哥哥真的不跑了?
无衣笑笑还不答话。维风耍赖般的举高手亮出齿痕:“哥哥,你咬得我好痛!”无衣不由得骂道:“自作自受!”维风得寸进尺:“我看看哥哥的......”一扯领口,露出数枚可疑痕迹,不由分说便吻了上去。“维风!”无衣挣脱,却只当他顽皮。
却只听“呀”的一声,回头是不知何时跟来的周秘书,脸上全然是难以置信,恍然大悟原来宣称分手只是背水一战,本意依然是芳心暗许,只怕是维风早知在后面跟着,演了戏让她死心,见周秘书逃般的跑了,不免正色道:“真是无药可救!”
维风却拉了无衣:“唱歌去!”心里自然明白,只是捍卫权力。
进了包厢,依然是乱乱哄哄,维风抢了话筒宣布:“现在我要唱一首歌给最爱的人,谢谢他肯原谅我,同时要对他说---我爱你!”一片欢闹声起,全是半醉的起哄。音乐声起,维风正经进入状态:
“那夜我喝醉了拉着你的手胡乱的说话
只顾着自己心中压抑的想法狂乱的表达
我迷醉的眼睛已看不清你表情
忘记了你当时会有怎样的反应
我拉着你的手放在我手心
我错误的感觉到你没有生气
所以我认为
你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直到你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起逐渐清醒
我才知道我把我的世界强加给你还需要勇气
在你的内心里是怎样对待感情
直到现在你都没有对我提起
我自说自话简单的想法
在你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所以我伤悲......”
维风的声音低沉,倒是一副好嗓子,无衣拣一处沙发坐下,迎面见了周秘书惨白的脸,不禁叹息:维风真的伤了人家的心了!却被猛地一扯,维风在话筒里大叫:“哥哥,你不专心!哥哥,维风是不是你最重要的人?”无衣无奈,只做是醉话,也只能对着维风转来的话筒答了“是”,看维风醉的有些站不稳,起来扶住,却被攀上在耳边低语:“哥哥,这是唱给你听的呦!”,只有站好由他搂着,权当自己是一棵树。耳边维风的生音徒然高亢:
“如果那天你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杯
你就不会明白你究竟有多美
我也不会相信第一次看见你
就爱你爱的那麽干脆
可是我相信我心中的感觉
它来的那麽快来的那麽直接
就算我心狂野
无法将火熄灭
我依然相信是老天让你我相约
如果说没有闻到残留手中你的香水
我绝对不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就想着你的美
闻着你的香味
在冰与火的情欲中挣扎徘徊
如果说不是老天让缘份把我捉弄
想到你我就不会那麽心痛
别把我忘了吧
不应该把我忘了
这是对冲动最好的惩罚......”
终于唱毕,已是一片叫好声,随即又是觥筹交错。无衣却震惊于终于听明白了的歌词,顿觉有什麽东西压在心头,闷闷的,躲到窗边吹风。
音乐继续,猛地一阵嘈杂,回头看已是周秘书得了话筒:“我曾经意志背叛了行为,现在被行为背叛了意志,这是我最后一首歌,希望你能认真得听。”也不看任何人,开始认真的唱:
“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
却走进你安排的战局
我没有坚强的后盾
也没有后路可以退
想逃离你布下的陷阱
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我没有决定输赢的勇气
也没有逃脱的勇气
我原是一颗棋
进退任由你决定
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将领
却是不起眼的小兵
我原是一颗棋
来去全不由自己
举手无回你从不犹豫
我却受控在你手里......”
唱着已是泪如雨下,一时听者都不知所措,因一向冷静自持,今日怎的如此失态?已有人窃窃私语:“周秘书醉了......喝了那麽多......”无衣却知是情伤,维风还是毫不在意,只盯了无衣看。
唱罢对着话筒一句“我爱你”,还是不看人,径自往窗边走,无衣正想该如何安慰,却见一纵身便跃了出去!反射性的一手抓了窗框去拉,耳边只听的一声“哥哥!”身子已坠了下去......
重生
我觉得全身都在痛,可是却睁不开眼,发生了什麽事?想起来了,我想拉住要自杀的周秘书,却把自己也带了下去!大概摔得不轻,不然全身怎麽会这麽痛。不知周秘书怎麽样了,维风也真是无情。我试着活动手脚,希望千万别断掉了,万一成了残障,还怎麽去西湖看采莲?!耳边却有惊叫的声音:“他动了!他还活着!......小离,小离?你醒了吗?......医生怎麽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