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霍湮
霍湮  发于:2009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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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我想一直那样跑下去,忘了愁忘了痛忘了爱。

最好停下的时候就是凄美的死亡。

吴梦当初一个纯朴的乡下少年,怀抱满腔的希望,到了这个城市来念书。

小心翼翼的盘算,抵挡不住灯红酒绿的诱惑。

有人说

“我真高兴,你喜欢的是我,而不是我的钱。”

又有人说

“答应我,什么都要告诉我!”

当时答应的时候,怎能想到以后翻天动地的变化?

真心的,痴心的,抵挡不住世俗的激烈。

你的痛苦需要人来分担。

这个人温柔的融入他的生活,给他最大的包容体贴,死去的心,再次被拯救回来。

但是当旧日的情人回来,带着一身的伤痛,还能不能坚持这份现在的感情?

吴梦,无梦,你的梦停留在谁的心里。

 

 

我习惯性地闭上左眼。再睁开的时候,它就再也看不见了。于是,一切都成了一场梦。

——题记

 

1

刚进大学那会儿,我是个才从山区进到大城市里的穷孩子,对什么都无知,纯得像张白纸。

大学是有名的Z大,专业是当时热门的国际贸易。乡里几十年才出了我这么个大学生,以至于左邻右舍乡里乡亲都赶到县城的汽车站给我送行。那一张张酡红淳朴的脸至今仍是我心头挥之不去的疼痛,随着几度的物是人非,他们眼中的希冀也一起,碎成了一片片。不管现在如何,那时的我确实是满怀着豪情踏进Z大校门的,想着有一天报效父母还有父老乡亲。

没有留下许多印象的军训结束后,迎来的是改变我一生的一个十一长假。我因为没有足够的路费打消了回家的念头,碰巧同寝室法律系的哥们儿也没有回去的打算(那时候的大学流行混系住宿),他和他的三五个朋友就硬带上我出去喝酒,说是要庆祝伟大祖国的诞辰。一伙人就哄到了离学校不远的一间小酒吧。

我打从出生以来头一次到叫做酒吧的地方,局促地坐在吧台边,看着名字古怪的洋酒和边上排列的数字发怵。一杯酒就抵得上我一个星期的生活费,虽然我不想表现得穷酸,但是我实在不忍心奢侈。

“吴梦,发什么呆呀!你喝什么?”室友催促着。

我只能结巴着搪塞:“我、我、我说了,我不会喝酒的!”

室友拉下脸刚想数落我,边上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啤酒总没问题吧?很淡的。——老板,给他一杯啤酒。”

我抬头,看见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男生冲着我笑。我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横下心,挺不是滋味地接过那杯啤酒,仰头就咕咚咕咚地喝掉大半。不就是一个星期的咸菜馒头么,我认了。

“这不是挺能喝得嘛,你小子还真会装蒜!”室友大力地拍着我的肩,边上的人跟着起哄。我不自觉地把视线移到那个男生脸上,他微笑着的眼睛里有样东西让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小酒吧里的生意并不算好,这天也就我们一群人在里面闹腾,天南地北地瞎吹胡侃。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完了几个星期的生活费,只觉得血往脑门上直冲,胆子大得什么都敢说,洋相出了不少,不过都被当成笑话嘻嘻哈哈过去了。见鬼的是,我总是有意无意地注意着先前那个男生的反应,印象尤其深刻的是他白皙的皮肤,好像并没有经历过军训的洗礼。然后就觉得他笑起来特有气质,像从我小时候当作宝贝珍藏的那些破烂电影画报里走出来的人物。现在想来,我确实是在第一眼的时候,就被他吸引住了。

到了半夜宿舍差不多关门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了好几分酒意,一致决定撤回宿舍。我捏着兜里的几十块钱犹豫着要不要全部掏出来的时候,那个男生已经站在了收银机边上从皮夹里唰唰唰唰抽出了四张大钞。我当场就有点傻眼,回神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大马路上,被初秋的凉风一吹,酒也醒了不少。

“吴梦,今天你送林瑞阳回去吧。”室友扶着那个男生的肩朝我喊话,“这小子脚软啦。”

“我?”我十分意外。

“就你个头最大,力气也大。我们几个自己扶自己还来不及呢。”室友一把把林瑞阳瘦弱的身体推到我怀里,“辛苦你啦。”

他和另外几个朋友吆三喝四的很快走了老远。我扶着个半醉的人踉踉跄跄地走得很慢,突然的就觉得火大起来,破口骂了句:“妈的!用完了别人的钱就死活不管!还是不是人!”

“走错方向啦。”林瑞阳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把我愣着了。

“我不住宿舍,在外面有公寓。”他揉着额头,借着我的手站直了身体,给我指了个方向。

我这才明白了那些人不愿意送他的原因。

“这么远!我等下怎么回宿舍?”

“你可以睡我那里。房子很大,住得下。”他甩开我的手,摇摇晃晃往前走。我不得不追上去搀住他的手臂以防他跌倒。

“这么晚了上门打扰,不太好。”我踌躇着。

他突然露出了愉快的笑容,我没见过有人可以笑得那么好看,连眼睛都快直了。

“就我一个人住,怕什么。我父母都在上海。”

资历尚浅的我不懂得怎么拒绝人,只得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在半挂在我肩膀上的林瑞阳的指点下,很顺利的找到了他的住处。那是在Z大周边新建的商品房,当时要买下一套可是要花大价钱的。我很快意识到,他家不是一点点的有钱。

临上火车的时候,母亲狠狠地关照过我,不要过于接近有钱人,会吃亏的。我开始并不在意这些,现在想来,如果我有好好听话,我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只不过,已经发生了的,再也无法挽回。

 

 

2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像做梦一样。我扶他坐到沙发上,问他要不要喝水,却被他猛地一把抱住,用花瓣一样的嘴唇堵住我的嘴。滑腻的舌头灵巧地叩开我的牙关,挑逗我的舌尖。我惊呆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做什么。直到我体内的情欲凶猛地抬头。

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我眼前冒着金星,心里却泛着一丝喜悦,渴望和恐惧交替地控制着大脑。“下流”这个词无意识的流入思维当中,却阻止不了我生理上的冲动。

“你有反应诶!”他像发现宝物般惊奇而满足。我只觉得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沙发前。

身上的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褪去,他开始啃咬我的乳头,恰如其分的力道只让我感觉到了能令人融化的酥麻。而他的手不失时机地握住了我的分身,揉搓套弄。我感觉到身上的热流全部向那个胀痛的出口处汇聚,那种快感几乎让我忘了地球是圆的。我忘情地大叫一声,同时,我的阴茎在他的手掌里跳动着,一泻千里。

我无力地伏在沙发上喘气,脑子一片空白完全的不知所措。眼球却不受控制地转向站到我面前的林瑞阳,看着他慢慢脱掉身上的衣物。仿佛有光芒从他雪白的身体里面透出来,美丽的令我目不转睛。

天啊!他怎么连脱裤子的动作都可以这么优雅。我感觉到自己的下体又硬了起来,赶紧用手遮掩,以免丢脸到家。我怎么可以对着一个男人产生冲动,这是不对的,是不可以的!

“这是你的第一次么?”他光着身子跨跪在我身大腿上方,拉起我的手探进他的腿间,“要不要试试看到里面来……”

我忘记自己有没有尝试着拒绝,就这样被他引导着我的手指深入那个火热的洞穴。我脑中一边想着不可以,一边却想着要是把自己那玩意儿插进去会有什么样的快感。

随着我的手指在那里面的摸索,他那两根好看的眉毛纠结到了一起,从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富挑逗的声音。我眼见着他的下体慢慢地硬挺起来,于是最后的理智崩溃了。我一把把他推倒,提起他的腿就挺了进去。他喊了一声,更加刺激得我不能自已。我在那个紧贴滚烫的通道里本能地抽动了两下,泄了。

“这样可不行啊!”林瑞阳脸上的表情显然未满足。他起身,用手和舌头帮我让小弟重新站起来,然后骑到我身上,后仰着身体主动将我纳入。我瘫软在地,任他在我身上恣意扭动,嘴里发出淫荡的声响。没有经验的我被他没摆弄两下就射了,于是他再爬下来,爱抚他需要的部位,然后继续跳他情欲的舞蹈。我已经记不清那一晚我到底射了多少次,印象中只有深深的疲倦和屈辱的痛苦。最后,在他小猫般的叫喊声中,那些乳白色的腥物喷溅上我的胸腹,他也像一只被泄了气的充气娃娃,瘫倒在我身旁。

我就这样经历了我的第一次性体验。而且,按照性质来讲,我是被一个男人诱奸。

整个十一假期,我们差不多都是躲在林瑞阳的公寓里干那档子事儿。林瑞阳有十分旺盛的性欲,开始的几天我几乎被他折腾得半死。后来我学乖了,懂得如何控制勃起的时间,怎样才能让他得到更多愉悦。相应的,我也渐渐体会到个中三昧,对林瑞阳也是欲罢不能。虽然我至今都未曾抱过女人,但我敢说,林瑞阳是个比女人还要销魂的男人。

一度的,我对我们俩的关系抱有怀疑。我问他,我们这样算不算不正常。他立刻露出了那种好看的微笑,说,在得到快乐后还怀疑自己行为的人才叫不正常。

多亏了他这句话,我心理上对同性关系才没有产生阴影,尽管后来的一段时间里看到校园里抱对的男女还会觉得别扭。我知道我没错,错的是造化。

 

 

3

林瑞阳家境富有的程度远超出我能想象的范围。从我们交往开始他就不断的替我添置东西,从笔记本电脑到手机,从衣物到日用品,乃至每个月的伙食基本上都是他出的钱。我当时心里挺窝囊,认为自己被养了起来,还向他发过脾气。我说我不要你用那些臭烘烘的东西跟我做交易,我再穷也不需要同情。他还是硬把钱塞到我手里,表情淡淡的甚至有些脆弱。当时他只说了一句话:“那你就当作我贱,我心甘情愿。”

后来他轻描淡写地告诉过我,他父亲在上海是挺有头脸的生意人,因为历史原因没有接受高等教育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在独生子身上。从小到大除了吃喝拉撒之外,没有一件事情让他自己拿过主意。于是他才选择了远在岭南的Z大,祈望逃离禁锢的牢笼。他说他有时候甚至很嫉妒我,没钱,但自在。尽管钱对他来说不是问题,却没法弥补他空洞的心,他寂寞。

那天晚上我紧紧抱住了他,然后温柔的和他做爱。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心里却让澎湃的使命感支配着。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以为自己爱上了他。

那是那年的12月24日,星期四。我清楚记得自己穿着几天前他为我新买的Prada大衣,只因为他说过一句:“很有味道,我喜欢。”

至今我仍觉得过圣诞节情人节什么的是很女人起的做法,所以那次大概是我生平唯一郑重其事打算着过的圣诞了。我破例到他们法律系上课的地方等他——通常我都是坚持不在学校里过渡接触的,以免别人起疑——然后按他先前的安排开车去二沙岛过圣诞夜。

下课铃一响,许多人就从大教室里涌了出来。我一眼就认出了颀长削瘦的他,却在看到他身边与他相谈正欢的英俊男人后,止住了迎上前的脚步。

由于隔得远,我听不清他们的谈话,但是我很清楚地看见他们的表情。亲昵无间的谈话姿势还有林瑞阳脸上略带腼腆的笑意,让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当了机。这个时候林瑞阳看到了我,和那人说了一句就走了过来。我的视线停留在那人身上,他也顺着方向看向我,那双隐藏在黑框眼镜后的深邃眼睛透露出不寻常的气势,挑衅地上下打量着。

我别过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和林瑞阳边谈边走,背后两道犀利的视线跟着我走了很远才淡去。林瑞阳好像并没意识到我的不对劲,在边上有些兴奋地说着晚上安排的节目。我默默地听着,然后说:“我们不去了。”

他停下来,表情一瞬间的吃惊,然后失望,然后是平淡。我希望他能问为什么,但是他没有,只是顺从地点点头,跟上我继续走。我突然害怕起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会亮起洞悉一切的神采,于是也只顾着埋头走路。出了校门,上了马路,进了社区,入了公寓。他在我身后关上房门,然后环住我的腰。

“那男人是谁?”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

“我们系的讲师。挺不错的一个人,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帮你介绍。”他把脸贴在我背上,声音依旧平淡,“他叫顾青,今年26岁……”

“你喜欢才是真的吧!”我忍不住高声打断,把他拉到跟前,看到了那双眼睛里淡漠无谓的清冷。我压抑着的怒火爆发了,粗暴地把他拖进房间扔到床上,剥下他的牛仔裤,一只手掏出自己的家伙胡乱揉搓了两下就直挺挺地从他后面捅了进去。

他闷哼一声没有叫出来,我莫名地火气更大了,用力抽插着,撞击着他的后庭。

“你不是喜欢被人插么?叫啊,高兴啊。不管是谁都能让你兴奋吧?贱货!”我下意识地破口大骂,心里却酸得有些疼痛。他的任我摆布更平添了我的怒意,我发疯似的把怒火转嫁到原始的宣泄上,最后喷射到他的身体里。

乳白色的液体混杂着粉红色的血丝触目惊心地从他被强行撑大的洞穴里流出,我倏地有了一丝清醒,懊恼地发怔。耳边传来一声叹息,我看向他的眼睛,里面有从眼底透出来的笑意。

“我真的高兴。因为我发现你喜欢的是我的人,而不是我的钱。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

他虚弱的声音居然让我有掉眼泪的冲动。我懊悔极了,我怀疑了他,我伤害了他,我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我一把把他搂进怀里,却没有说对不起的勇气。这样抱着他,就好像抱着一具珍宝。我觉得,我爱上他了。

 

 

4

人生总是变化起伏的太快。有人说,幸福就像泡沫,在你没来得及伸手之前就宣告破碎。我试着伸手,七彩的泡沫没有破裂,但,飞走了。

寒假前的一个晚上,林瑞阳告诉我,他要去美国了。家里早就替他申请好了那边的大学,原本是想他一早走的,他一拖再拖,终究拖不过半年。我一时难以接受,说,你这不是耍人玩么!明知道早晚要走还找上我,你把我当什么了?

那是我唯一的一次直接了当地问他对我的感情。然而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

“好聚好散吧,我们谁也不欠谁。希望下次见面还能是朋友。”

我们就这样完了。暴风骤雨般开始,又闪电般结束。而我,已不再是原来的我。

他回上海那天我去白云机场送他,没有拥抱没有握手,一句“保重”也被飞机引擎的轰鸣声盖过。失魂落魄的我在寝室里躺了好几天,连饭也懒得吃,直到他的音容笑貌还有身体的温度在我脑中不再那么鲜明而强烈。我想了很多,想到了我们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想明白了一些道理。我开始理解林瑞阳的感情,他不爱我,他只是把我当作可以依靠的对象,把我的身体当作可以利用的工具。而他只能给我他唯一拥有的东西,金钱。到头来我们还是做了一场很有人情味的交易,的确是谁也不欠谁了。这样想着,我觉得我可以忘了他,忘了我一厢情愿的爱情,然后学会保护自己。

没过几天,我接到了父亲特地赶到县城打来的长途,跟我说我汇去的那笔款子平安到达了,还问我那么多钱是打哪来的。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学校里知道我家境的人不多,一个名字在我脑子里不停地跳跃。林瑞阳,林瑞阳,何必再加上一笔帐来确认我们之间的买卖关系?

于是,我自以为是的爱情彻底冷却了。我告诉父亲,那是一个朋友打算长期寄放在我这里的,动不得。以后我得还人家。老实巴交的父亲完全没有置疑,应承下来。我又说,寒假不回去了,想在外面找份工赚点生活费。最后,在相互的关照和叮嘱中父亲收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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