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枕难眠+番外————七里红妆
七里红妆  发于:2009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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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突然自那四人阵中窜出了一个人影。

“时机来了。”颜如玉见状随即跟着禄龄往后倒退的动作往旁边侧开一步道,“待他靠得再近些,趁机抓其肘关节三寸处,绕到身后袭击。”

禄龄依言照做,双手一扯对方手肘,紧挨其身,脚尖点地转至对方身后,伸出食指刚想朝这那人的腰处点去,却听见颜如玉急急地阻止道:“不要用这根手指,中指三分力度,推出去点到即止。”

禄龄闻言迅速换指,接着便不做犹豫,飞速触中对方腰下。

那人受招,随即“啊”地痛呼一声跌倒在地,蜷曲着腿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禄龄心中微喜,一招得手,其后便准备继续用这样的方法。

却不知方才得手是幸,再来一次便让对方有了经验的做防备,以致禄龄接下去的攻击次次落空。

禄龄逐渐体力不支,突然脚步一落被一人抓住了衣角。

禄龄惊出一身冷汗,还想伸指再点,却是不管触到对方身上如处都起不了任何作用。

禄龄心下万般焦急,一边挣扎一边飞快转头问颜如玉道:“小颜,我这一指功怎么不行了?”

颜如玉亦是担忧不已,原本苍白的脸上急得微微泛出了些许红色,他忍不住道:“必是心气弱了,那武功的口诀你还记得么?”

“什么口诀?”禄龄劈手断开那人抓住自己衣角的手,一边后退一边分心继续问他。

颜如玉刚想回答,蓦然想起了什么,转眸看了远处的岐真一眼,见他正默不作声地紧紧盯着这边瞧,立刻闭上了嘴巴。

禄龄等不到他回话,心中越发急躁,手下更加毫无章法起来,眼见就要落了下风,却听那边远处的岐真忽然悠悠开口道:“二步三招,空脚支地。”

还在围攻禄龄的三人闻声随即跟着他口中的话伸出一指转了招法。

“四点五尺,浮云游走,”岐真继续道,“六长七短,飞燕展翅。”

禄龄一边躲闪着,额角随之冒出阵阵冷汗。

他们目下经岐真指点所使出来的招数,居然和自己用的一模一样,并且照对禄龄使出来的手法见招拆招,次次都有躲避之法。

这到底是什么功夫?

第二三章

颜如玉凝神思索一番,突然瞪眼向那岐真看了过去。

岐真见他瞧来,狭长的眼中隐隐透出一丝狞笑:“怎么,很奇怪么?颜如玉……这正是你最熟悉的《戕利》啊!”

《戕利》是几年前江湖预言大师苏轻扬研制出来的一门绝世武功。

这绝世武功之所以会被称作绝世武功,除却这门武术本身所包含的玄妙深意,还跟那创作之人本身有着极大的关系。

相传苏轻扬身怀一门预言绝技,即只要是自她口中说出来的事情,将来便必会发生,风雨无阻,十分灵验。

这样的本事世间少有,对于一些见识浅薄的人来说更是闻所未闻。因而苏轻扬当年初出江湖时,可谓是在一夜间名声鹊起。

人性本贪婪,自苏轻扬名扬天下的那一刻起,登门寻访她的人亦是跟着络绎不绝起来,人人都是想尽办法要求她为自己预言,内容大抵都是称霸武林独步天下一类。

苏轻扬是个遗世独立之人,自是看不过这样浮躁的人事,一气之下便甩手隐居了深山。

而颜如玉就是在当年意外中了她所研制出的一种奇毒。

此毒无色无味,却有着巨大的伤害力。

服者会被药性慢慢地侵蚀心肺,而那毒性除却在腹内扎根生长,还会一点一点地由内往外曼延至皮肤表面,导致中毒者全身上下泛脓长疮,如此内外交错的折磨,有不会在短时间内毙命,当真是苦不堪言。

颜如玉本以为再也找不到可解毒之物,当时几乎快要绝望,却在后来意外地发现原来那解药根本不像寻常那般是一味药剂或是其它什么可食性物品,正是那本苏轻扬本人创下的绝世武功——《戕利》。

世间一物克一物,有制毒法必有解毒招,此言当真不假。

至于那本武功秘笈,因为出自苏轻扬之手,想要争抢它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但最后终是落在了那柳时青的手上。

柳时青……

颜如玉想着禁不住锁起了眉头。

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岐真分明已掌握了这门武功里的不少招法与走不方式。莫非……他已经从柳时青手中抢来了那本秘笈?

如果那岐真当真练成了那门武功,只怕想要与之对抗就会变得更加地艰难。

只是……一般人都以为那武功只有单本秘笈,却不知道它其实一共分成两部,一部为招数拆解图说,另一部却仅是一句口诀。

不管是谁修习这样上等的武功,光有秘笈不知口诀,都很容易走火入魔。

而那口诀早已在颜如玉解毒之后被他亲手销毁,这世间知道口诀的人,应当为数甚少。

想来依照柳时青那样的性格,应当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岐真。

颜如玉心中思绪飞转,禄龄那边还在继续着你来我往的打斗。

时已过去良久,禄龄使尽了自己可以用的所有方法与招数,现在只能勉力地撤退抵挡,反应与动作也是明显地慢了下来,有数颗细汗自他脸侧滑落,禄龄逐渐开始大口地喘粗气。

颜如玉只觉得再这么耗下去决计不是个办法,时间已经刻不容缓,他于是一咬牙忍痛飞速松开捂着伤口的手,指尖无声地穿进了衣袖。

岐真眼尖,一眼发现了这边的异状,急脱口道:“小心暗器!”

这话音一落,天的那方竟是忽然间风云突变,晴空中乍响一声闷雷。

原本明亮的天空逐渐被滚滚而来的阴云覆盖,天色随之暗了下来。

禄龄正侧步躲开了敌方的又一次出手,刚想转身再退,蓦然觉得眼前似有数道蓝光闪过,耳边随之传来几声穿透肉体的“噗嗤”声。

这速度又快又准,那三个西风教的光头即刻中招应声倒地,连一丝挣扎都不曾有过。

禄龄见状立时瞪大了眼睛。

颜如玉却不给他有任何回神的时间,伸手将禄龄拉自身侧并快速地抬眼往四周一扫。

又是一声惊雷响起,“轰隆”一声震得人心肺直往外跳。

阴云越聚越多,仅是转瞬之间,原本的晴天白日已如同入暮一般变得晦暗。

天将落雨。

在场的众人都还未来得及适应这样的变化,甚至三三两两地有些人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天。

颜如玉揪准这个漏洞,拉着禄龄飞快地往包围圈外突破。

就在快要和他们错身的刹那,在场几十人终于反应过来,全数整刀欲要冲将上来。

颜如玉连忙拉着禄龄一展轻功点地疾奔。

怎奈何焦急之间竟是忘记了自己身已负伤,颜如玉这一拉一扯间伤口被迫撕扯着扩张,手臂上的剧痛传来,痛得他脚下虚浮,往前一扑差点跌倒在地。

本来距离就不差太远,颜如玉这一顿便让那一众光头自后面追了上来。

赶在前面的一个光头一栖至近前抬手挥刀就欲朝着颜如玉砍下。

颜如玉一摸袖间,还剩下一枚暗器,于是不做任何犹豫,飞速并指夹起,正要丢出去,半路突然被一只手更快地截下。

“你们别过来!”禄龄在颜如玉身边大声地道,一伸手将那枚自颜如玉手中抢夺而来的暗器抵在了自己的喉间。

因着方才的动作过于急躁,暗器物小,禄龄徒手强取来时被其上尖利的刺口划破了指尖的皮肤,转眼便有一颗颗圆润饱满的血珠子自他的手指上渗出,滑过腕口接二连三地滴落在地。

天空中跟着亮出了一道闪电,眼前的视线被白光点亮了又暗下,雷声“轰隆隆”地响。

“你们别过来!”禄龄又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句。借着此刻的天时,衬得他的整个气势都显得咄咄逼人,

众人竟都有些被震慑到,一时面面相觑。

见无人再有所动作,禄龄只手握着那枚暗器死死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扶着颜如玉开始后退。

“都给我让开!”人群后头传来一声捎带怒意的呵斥声。

那一众教徒闻声立即躬身从中央退散出一条路来,岐真背手自后行出,一边走一边道:“禄龄,你可知晓,违抗我们的教旨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他说着自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抖了抖摊开竖起往前一送:“我这可还有你当年亲笔签下的契约。”

禄龄闻言一怔,随之凝神往那张纸上看去。

天色随着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暗沉,仔细辨识却依旧能够看出那纸上所写的内容。

正文大约就是“我禄龄今日与西风教订下契约,绝不反悔”云云。说的正是那祭礼的事情。

只是这些都仅在其次,这张纸上真正引起了禄龄注意的,却是那落款处大大的“禄龄”两个字。

凭着这两个字,禄龄只看一眼就能认出那定是出自自己的手笔。

因为他的字一向是游龙走凤派,写起来七倒八歪,丑得几乎不能见人。

以前阿朝教他写字时就曾点评过,说其正是“坐姿歪,握笔歪,写出来的字更是歪歪扭扭得不像话”。

因而这天底下应当很少有人能够将他的字学得像。

如此想着,禄龄一时有些傻了眼。

怎么会这样?

岐真与此时又自嘴边“哼”出了一声,僵着脸劝他道:“禄龄,看清楚了就跟着我们走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朝着禄龄迈近了几步。

禄龄警觉地回过神来,立时扶着颜如玉往后退了一步:“我才不管那什么契约不契约的,反正我且不曾记得何时答应过你。”

岐真僵着脸自嘴边吐出一阵笑声,又往前逼近一步:“我想你娘以前也应该教过你,做人要说话算话。”

禄龄沉下脸将手中的暗器往咽喉处送了送:“你若再上来一步,信不信我立刻自尽!”

“好好。”岐真见状急忙缓下脚步,摊开手掌朝下按了按,示意他莫要慌张,“我不过去了,你先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禄龄毫不理会他的话,绷了绷脸又道:“叫你手下的人退开,让我们走!”

岐真不语。

从未见过禄龄唱这样的白脸,颜如玉心中着实有些诧异,于此时禁不住转眸看了他一眼。

禄龄心下其实紧张,眼角余光瞥见颜如玉朝自己看来,还以为他等不及了,遂紧了紧搀着他的一只手,又对着岐真高声道:“你听见没有!”

岐真眼中利光一闪,静默了一番终于出声道:“放他们走!”

众人闻言随即四下散开,给他们让出了一条去路。

禄龄回头朝后看了一眼,即刻拉着颜如玉预备撤退。

“龄儿,”颜如玉却在这当口突然止步唤他,语调有些紊乱,“你让他们把那瓶药留给我。”

禄龄心知他必定又快不行了,于是急急地道:“那种东西拿来有什么用,他们手里又不是只有这一瓶,我看还是算了吧,再拖下去只怕又要走不了了。”

颜如玉闻言却是固执地僵在原处不愿走。

“你怎么……”禄龄心中微恼,一转脸却见他抿嘴立在身旁不言不语,脸色越加地变得苍白起来。

禄龄一时居然拿他无法,只得蹙了蹙眉转脸又朝那岐真喊道:“喂,光头!”

“怎么,”岐真闻声负手扯了扯嘴角应道,“可是又回心转意不想走了?那正好……”

“少废话!”禄龄打断他的话,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道,“快让你手下的人把那瓶药给我丢过来。”

岐真闻言即刻凝起了神色:“禄龄,我会放你走不代表我就怕了你,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我自然也不会怕你。”禄龄冷笑一声,一边说着一边收手将指间捏着的那枚暗器又往里推了推。

这下竟是来真的,暗器尖角触及皮肤,立刻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丝血痕来。

颜如玉正在一旁看着,被他的举动生生吓了一跳:“龄儿……”

“把药给他。”岐真最终还是妥协。

他身后掌药的手下得令立即将手中的药瓶朝着禄龄远远抛掷过来。

禄龄一伸手稳稳地将其接住,转而飞快对颜如玉道:“好了,可以走了。”

颜如玉闻言点了点头,却是已无力回话,只能由他搀着自己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天光又是一通骤亮,疾速晃过的一道闪电几乎要将头顶的天一劈为二。

暗色的天际间响过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过后,终于开始有雨点落下。

起先只是两三颗,而后越聚越是多,直至最后密密麻麻地交集在一起,尽数化做了一整片团团的白雾。

借着雨势的遮挡,禄龄与颜如玉终于成功脱离了西风教的包围。

因着受伤,颜如玉走得有些步履蹒跚,却还是咬牙忍痛,一路跌跌撞撞地被禄龄拖拽着不停地往前疾奔。

不知拐了多少个小巷,也不知是行了多远的路,禄龄一边跑还不停地回头顾看,以确保再没有人追上来。

一至安全地带,颜如玉终于精神不支,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小颜!”禄龄拉他不住,脚下一软整个人被他带着一起跌倒。

身子撞击地面上积攥的水洼,“扑”地一声有水溅到脸上,与天上新落下的雨水混合在一起,直让禄龄觉得狼狈不堪。

慌慌张张地在颜如玉身边跪坐起来,继而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禄龄颤着声音开口唤道:“小颜?小颜!”

没有回应。

两个人都已浑身透湿。

颜如玉脑后乌黑的长发散开在潮湿的地面上,湿湿搭搭地不见一丝暖意。

禄龄只觉得无助,跪在他的身边转目往四下张望了一番。

因着天降大雨,整条街上空渺无人烟。

漫漫的水烟仿佛一卷水晶珠帘,令眼前这长街突然变得有些欲遮还休。

除却连绵的雨声,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地安静。

这个时候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忙的人。

禄龄转头咬了咬唇,抬起袖子擦了擦眼前挡住视线的雨水,继而撑手自地上爬起,又弯腰拉着颜如玉跟着自己一起站起来,扶着他转了个身,一弓身使其趴在自己的背上。

雨天路滑,禄龄站在原地极力稳了稳身子,拖着颜如玉的腰侧使劲往上一送,踉跄了几下才算成功将他背起。

仔细在心里回忆了一番,幸而自己还记得去回颜如玉家的路,禄龄终于深吸了一口气,迈开腿一步三晃地背着颜如玉朝他家的方向走去。

第二四章

一路将颜如玉背到家门口,禄龄早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

一转身弯下腰将颜如玉从背上滑放下来,禄龄单手扶着他倚靠在墙边,空出另一只手草草垂了垂自己酸痛的脊背,正欲门而入,这才猛地想起开门还需钥匙。

回头看了看身边闭目熟睡的颜如玉,禄龄想也不想便将手往他的怀里伸了过去。

里里外外地仔细摸了摸,钥匙倒是没找着,却是从他的衣服夹层里搜出了另一样东西来。

禄龄将其掏出来放在眼前一瞧。

竟是两片玉佩的碎片。

借着阴暗的天色,还能分辨出那玉佩成色纯然,通体润滑。

看样子该是被随身携带了很长一段时间。

禄龄将那碎片攥在手里蹙眉细细瞧着,突然间忆起,在他成亲的那天夜里仿佛也捡到了这样差不多的半块玉佩。

禄龄低下头在自己怀里掏了掏,果真还放在身上。

他于是将其摸出来放在掌心,与手间的另外两枚仔细的拼接在一起。

严私密合,一点不差。

其中一块碎片的顶处原本有一个圆圆的绕绳小圈,只因为从中分成了两半,小圈无法串绳,只能用一条红丝线半牢不牢地捆扎在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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