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龄骤然握紧双拳,颤着身子迈前几步。
“龄儿,不要过来。”颜如玉急唤一声阻止,手握长刀往前一送,刀尖直直没入身前另一人的体内。
一身闷哼传来,颜如玉随即一翻手腕,“唰”地一声抽出了刀柄。
对方紧接着翻眼歪了脑袋,无发光滑的头顶在血色的衬托下变得了无生气。
那是死去的岐真。
而此时的颜如玉,抿嘴绷紧了脸,全身上下除却衣裳间零星的血迹,完好得不见一丝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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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禄龄猛然惊坐而起。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么?
正惊惶间,屋外忽然响起“咔嚓”一声轻响。
有人脚踏清色月光缓步入得屋内。
屋内光线黯淡,唯有桌前一盏莲灯的微弱,淡色的清晖衬着那个颀长的身影,不觉迷了禄龄的眼。
“怎么了?怎么还不睡?”对方突然出声询问着,疾走几步往床边而来,行至桌前时顿了一顿,顺手提起了上头的那盏莲花小灯举至眼前。
“小颜?”禄龄试问,声音因为紧张而变了调。
“嗯?”屋里即刻便响起了一声回应,只是仿佛对方现下的注意力并不在此,转而又一字一句地轻念,“今时今生思倾田?”
颜如玉一字一句地念着,回过头忽然笑出了声,光亮下的面庞有股柔和的味道:“龄儿今天去猜谜了?”
禄龄没有答话,抬手掀被起身,也不顾穿鞋,三两步飞速奔至对方身前,大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半明媚的屋子里忽然响起一声轻笑,颜如玉温暖的双臂随之圈上的禄龄的后背:“龄儿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禄龄埋首在对方颈间,心口剧烈地跳动。
见他如此,颜如玉觉察不对,急急后一步抬手抚上禄龄的肩膀,语带忧心地问:“怎么了,为何抖得这样厉害?是不是这次又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了?”
禄龄闻言,一埋头重新钻进他的怀中。
“小颜,我总觉得自己最近很奇怪,记得记不得的,真实的虚伪的,总是分辨不清。”
“没关系,不论如何,我们都还有很长的时光让你将忘记的回忆完整,不管过程怎样,总归最后的结局都是好的。”颜如玉抱着他轻声劝慰。
“不,”禄龄闻声摇头,伸出一只手轻触上身前之人温热的脸颊,“我刚才梦见梦里还有梦……亦是到现在都还分不清,此刻的你会不会还是个梦。”
“不是。”颜如玉很快坚定而和缓地答,“这绝对不是梦。”
感知周身被真实的体温包围得透彻,禄龄小心吐出一口气,眼中有热意翻涌。
颜如玉却是在这时取下了禄龄抚在他脸上的一只手,语气微微变得严肃:“龄儿睡前可曾漱口?”
“什么?”
禄龄还未来得及反应,忽有一双唇和着嘴角戏谑的笑意一起覆了上来:“下次不要忘记。”
桌前莲灯微光细闪,摇晃两下“扑”地熄灭。
月上树梢,夜色尚好。
共枕也难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