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游死死抓着马缰,绳子将手指勒得发白,清秀的眼被远处的红光映得惶惶,抬手扬鞭就往前赶。然而马才跑出去一段距离,横道子里突然插出来一道黑影,速度奇快无比,方向又选地刁钻,眼见两人就要撞上。
慕少游的马受惊,前蹄高抬,一阵猛嘶,想要将身上的人甩下去。那境况,看得随后的莫耶心猛然提起,“小心!”
眼见两人就要撞上,那道黑影却有了变数。马上人一声急喝,猛然勒住马,莫耶心刚稳住,那人又飞身落到慕少游马后,接过慕少游手中缰绳,替他制住受惊的马。
慕少游这会正是惊魂甫定,乍然有人落在身后制住劣马,心稍安,但闻身后那人的气息,他却陡然僵住,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这人的气息,他不会认错。
沈千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那火色张腾处吗?
沈千扬安然无恙。
慕少游本该心安,可一颗心却不由自主地发冷,全身的神经也绷紧来。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慕少游,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直呼其名,沈千扬的声音略有些冷。
不论是缠绵时的热情如火,还是平时的呵护爱宠,两人缓和之后,沈千扬很少用这样的语调同他说话。
现在的场景竟有些熟悉,细细一想,就好似当年他背叛过后,沈千扬质问他时的口吻。
莫耶此时也策马赶上来,见到沈千扬同是一怔,但看两人不善的表情,也明白自己在此处无益,再加上他多少有些担心前面的局势,便道:“我去前面看看。”
至少,要去看看唐秋究竟如何。
也将空间留给面前这两人,总觉得,这两人有许多话该说。
莫耶的背影在夜色里渐渐失了踪影。
沈千扬却是将手臂一紧,掉转马头往相反的方向去。
慕少游僵在他怀中,一时觉怔忡无言,只有沈千扬喷在颈后的气息灼热,烫得他心慌。
沈千扬会在这里,是否就说明,自己与师兄的种种计算,他一早就知晓?
联系起那日沈千扬问起,自己的眼睛是否是真是严守下的毒,慕少游明白,自己的猜想,其实就是事实。
那远处的火光,又是怎么回事?
自己刚才的担心惊惧,是不是别人眼中的一场戏?
也不知驰了多久,当四周终不再是杂树墨影,而变做狭窄的街道,凄惶的街灯,还有偏僻巷子里爬了满门青藤的小院,沈千扬终于放他下来。人被拉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两边景致不断变换,当房门在身后被猛然摔上,人被重重压在门上,面前人熟悉的容颜森冷若暗夜修罗。
而在那如古井般深邃的眼底跳跃的,是两簇难以压抑的火光。
沈千扬的怒气喷薄而出,“慕少游,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面对沈千扬的质问,慕少游不答反问,“唐秋呢?”问完后微微失笑,他觉得自己真是平静得过了头。
然而他这边态度,更加撩拨起沈千扬的火气。
“如你所愿,你要让众人知晓他是我的棋子,我便让别人知晓。你要毁我沧州分坛,我便让人家挑了!你满意了吧?”
面对沈千扬的怒气,慕少游抚着自己被拽得发红的手腕。不再为沈千扬担忧,心里最先的忐忑渐渐散去,也生出一点悖逆的意思来。
“我满意什么?沈千扬你误会什么了,以为我要算计你吗?”
“什么误会也没有!”下巴被人扣在手里,略重的力道,彰显这人心底的怒意,“从我发现药王谷跟在唐秋身边的眼线开始,我就知道你要对付唐秋。再查了一阵,发现当初对你下毒的人是他,几次想置你于死地也是他。我本来还希望,今晚你不会出现,可惜我猜错了!”
慕少游失笑,他和沈千扬两个人,原来是这样,彼此都这么不信任。
“既然你一早就知道,那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试探我吗?担心我再一次设计你背叛你,还是要为了唐秋和我算账?”
沈千扬冷声打算他的话!“沧州分坛怎样,一个唐秋又怎样?他敢对你动手,本就无可饶恕!你要报仇我可以帮你,一切依你的意思来,怎样都可以!但我不愿意被你蒙在鼓里!慕少游,你真令我失望。”
“失望?”
慕少游冷冷笑了来,当真是失望。他之前的担心忐忑,全都不过是别人的试探。他怕沈千扬有差池,可对方在好整以暇等他露出破绽。
“你知道我的个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唐秋欠我十分我便索回十分,何必要你插手?”
人被重重压在门上,沈千扬的怒气如暴风骤雨般袭来。
“何必要我插手?那莫耶呢?你可以任他插手你所有的事,可以让药王谷一路相帮。但瞒我却瞒得滴水不漏。慕少游,你可敢问问你自己的真心,你究竟拿我当什么?这不是骄傲自尊的问题,而是你,从未真正把我放在心里,把我当做自己人。你当日所言的真心,究竟是骗谁的鬼话?!”
心意一再被质疑。
慕少游皱了眉,隐隐觉得疲倦。
莫耶说得太对,他和沈千扬两个人,彼此个性里不相容的东西太多,大家的个性都太过尖锐不懂退让。
偏偏两人相处最重要的真心信任,他们又极度缺乏。
或许,有些事情真不能勉强,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即使努力即使付出真心,也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
呵……如果合适,他们之间,十年前就不会是现在这般的模样。
“既然你当我那是骗你的鬼话,就算是吧。沈千扬,咱们或许真没有办法重新来过。”
肩上的手陡然一紧,沈千扬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片刻之后,却掀起暴虐的飓风。
“你刚刚说什么?”
“师兄说得很对,我们之间,的确不适合。再多的努力都没有办法,你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而我,同样!”
落在肩上手蓦地松开来。
慕少游觉得全身冷得像冰一样。
刚才在夜里急驰,出了一声冷汗,再让寒秋里的冷风一吹,这会竟觉头昏脑胀起来。
沈千扬手刚松开,他便转身开门,想要离开。
心底隐隐还有些懊悔。
他们俩个人,都需要静一静。
然后步子才迈出去,就觉一阵天旋地转,人猛地给抱起,房门也在面前被重重甩上,巨大的声响震得耳朵发聋。
再一阵,人已被摔到内室的床上,身上衣衫被一双手剧烈拉扯。
猛然惊觉沈千扬意图,慕少游觉得心难以言喻地揪紧,拼命挡住在身上暴虐的手,冷冷喝道:“住手!”
这个人,似乎除了暴力征服,永远找不到合适的相处方式。
而沈千扬眼神阴鸷,根本不理会慕少游微不足道的反抗,轻易将对方手脚制住,感觉到手下微弱跳动的脉搏,隐隐有种嗜血的狠意。
当察觉慕少游的作为后,他心里浮起的,是难以压抑的猜疑。旧日里被背叛的记忆,心底对慕少游心意的不肯定,让他害怕这一次又是背叛。
出言试探却被搪塞过去,怒极要一个解释,等来得,却是最不堪的结果。
慕少游话说得再好再多,愿以真心相偿……但实际上他的心底,从未真正把自己放下过。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谎言。
满心的怒气无处发泄,手下越来越不知轻重。当温情真心忍让一再被践踏,他觉得,或许只有绝对的强势与掌控,才是他该选择的手段。
霸道地将彼此的衣衫褪尽,甚至没有过多的安抚,便直接拉开对方的腿,将因怒意而益发昂扬的欲望抵在对方腿根,狠狠冲入对方体内。
他需要一个极端的证明。
当两人身体交合的时候,用对方紧贴的体温来证明,他们之间,仍有难以斩断的羁绊。
第十八章
疼。
除了疼还是疼。
突如其来的侵犯,毫不怜惜的抽插,下身后穴被撑到极致,撕裂般的痛楚随之而来。彼此交合的地方火热,身体别的地方却止不住地发冷,连同一颗心也冻冷了来。
同样是被强迫的性事,但此刻他心中充斥的绝望心死,远比当日在赤峰教里被强迫时来得强烈。
那是对沈千扬这人的绝望,对自己的绝望,还有对两人间这种难以更改的互相刺伤的相处模式的无能为力。
旧日里敌对的立场,相互间太多的背叛算计,并非简简单单一句放掉过去就能真正丢弃。刻在骨子里的猜忌与不信任,还有个性里难以抹去的尖锐,再如何费力遮掩,终有一日还是暴露出来。
当一点猜忌的苗头钻出土壤,再让不信任浇灌,便会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成长,最后用一种最惨烈的最难以承受的面目出现在他们面前。
正如此刻这般……
兜兜转转,他们还是逃不脱互相伤害的诅咒。
剧烈的疼痛中,慕少游身体甚至开始发抖。双肩被人死死压制住,腿被大幅度地折起压在胸前,私密处毫无遮挡暴露在人眼前……他就以这样屈辱的姿势,被迫承受着沈千扬的索取。头昏沉沉的,随着沈千扬粗暴的动作,后背在床单上擦得生疼,交合处的撕裂痛楚感也是一波盖过一波。
明明已经疼得难以忍受,但慕少游还死死咬住嘴唇,不肯泄露一点声音,也不肯求饶,只睁着一双清透的眼,冷冷看着在身上疯狂动作的沈千扬。
他那眼神极冷,又极淡薄,仿佛四此时此刻在他身上加诸痛苦的这个人,他并不认识。
沈千扬之于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已。
沈千扬让这样的眼神看着,心里怒意更炽,待再看慕少游额上冷汗淋淋,脸色已然发白,却还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倔强模样,他四肢百骸里游走的火气登时叫嚣起来,个性里暴虐的因子一被触及,便再也压制不住。
只想要牢牢掌控一切,哪怕是再暴虐的手段也可以。
伸手去扣了慕少游的下颌,沈千扬眼里掠过狠色,“受不住,就求饶……把你刚才说过的话收回去!”
慕少游极不屑地笑了声,那双眼里除了清冷,依旧没有多余色彩。
也不肯吭一声。
将沈千扬忽视得彻底。
无法忍受这样的轻视,沈千扬手掌扣住慕少游的腰身,沉身往前一挺,将欲望往对方体内埋得更深。
“我就看看,你是有多能忍!生的是铁石心肠,是不是连身子也是!”
被粗暴贯穿的疼痛,让慕少游眼前蓦地一黑,手指重重揪住身下床单,眼角溢了点模糊水光,嘴里也尝到了血腥味。
但骨子里的倔强不允许他服软。
沈千扬这般欺凌折辱,并不能将他的心思拉回,只能将他推得更远而已。
全身如坠冰窖,头疼欲裂,痛觉却不会因此而失灵,疼痛心凉也不会因此而消失。
慕少游就这样冷着眼,咬紧唇,一言不发看着沈千扬。
对方身上滚烫的汗珠滴落他胸膛,转瞬便变凉。
心如死灰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然而再多的疼痛也有终止的时候,当灼热的液体喷洒在内壁,沈千扬动作终于停住,慕少游身子剧烈一颤,人却依然清醒着。
他脸上已无丝毫血色,唇也咬破来,头发被汗水打湿粘在腮边……那模样看起来,似乎一碰就会碎掉。但那双依旧睁着的眼,和眼里清冷的光芒,却说明事实不是这么回事。
沈千扬被他这样看着,心里升起无尽的挫败感和无力感。
要比心狠,自己永远比不过慕少游。
更是不甘。
眯起眼,看着慕少游俊秀的脸,仍将欲望埋在对方体内不肯撤出,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冲动过后,仍是无可奈何。
沈千扬终于停下来,慕少游却突然出了声。
“沈千扬,这就算完了吧?”
被对方语气中的轻描淡写刺中,沈千扬眼底寒光掠过,掐起慕少游下巴,反问道:“你说呢?”
呵……不以为意哼笑了声,慕少游强撑起快要散架的身子,一点点往后,想将沈千扬的欲望从自己体内撤出去。
被这样粗暴地对待,身下后穴口已然撕裂来,内壁更是被擦伤,稍一动便是钻心的疼。
慕少游紧紧拧着眉,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上滑落,眉间的褶皱昭示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
但他唇角仍然是勾起的,挑成个讥诮的弧度。
“如果完了,我这就走。从今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相干。”
心里似被人重重插了一刀。
沈千扬猛然把人压住,身下的欲望因怒气再度勃发,他抓了慕少游的腰,狠狠朝前一刺,冷声道:“你想走?除非我死!”
又是新一轮疯狂的侵犯。
所有的温情珍惜都已被怒意掩盖。
交姌所带来的,并非快感,而是无尽的痛苦。
只因为,此刻这一切的主宰,不是因为爱,而是怀疑与求证。
清晨和煦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
柔柔洒了人一身。
暖金流淌,连静止的花木也添了温柔气息。
只是屋里的气氛并非如此。
沈千扬已先一步醒了来,看着一室狼藉,略有怔忡。
慕少游依旧昏迷不醒,腰腹间大腿内侧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淤痕,而他腿间和身下的床单上,更染了斑斑血迹,腿根处白色的精液已然凝固,房间里还有久久未散的情欲气息。
将人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手指从慕少游紧闭的眼上描过,沈千扬心里疼得厉害。
明明是想要用心珍惜的人,可结果却搞成这样。
回想起昨晚慕少游的言语神态,还有那眸中的冷光,沈千扬拥住人的力道顿时加大来。
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他决不允许!
将吻落在那人发暗的眉心,却惊觉唇下肌肤温度高得异常,对方脸上也泛着异样的潮红,沈千扬心里一惊,再伸手探对方额头,蓦地觉出不对劲来。
慕少游身子并不好,经过昨晚再三折腾,这会竟然发起热来。
赶紧将人放回床上,出门唤人送了热水过来,又让人速速去请大夫。待送水请大夫的人急急忙忙退走后,沈千扬才关好门转身回屋,将床上的慕少游抱起,小心翼翼放入热水之中。
一面替对方清理身子,一面看着自己在对方身上留下种种凌虐痕迹,沈千扬动作益发轻了去,只是心里的疼意却越来越深。
慕少游后穴里的精液血渍已然凝固,沈千扬手指探进去,没办法不触动他伤口。
想是疼得太过厉害,昏迷中的人微微有了反应,眼睫轻颤,如扇眼帘抬起,琉璃似的眼眸里闪过一瞬迷茫,衬上潮红的脸色,显得尤为脆弱。
但这迷茫只有一瞬。
待看清面前沈千扬的面容,那眼里所有的迷茫雾气全然褪去,只剩下清冷沉静的光芒,还有唇边一点飘忽的笑容。
沈千扬手指的动作不自觉重了些,慕少游脸色瞬间变白,好不容易等沈千扬将他甬道里所有的污物都弄干净,慕少游额上又是密密一层汗。
但始终未曾吭声。
将人从水里抱出来,擦干身子,再将衣服一件件给对方穿好,沈千扬动作很轻,话语里却有慑人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