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慕 下————大爷嘎意
大爷嘎意  发于:2009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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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人若是无法和平共处,他夹在中间定是两难。

  幸而经过这次变故,他父子俩险些丧生唐秋之手,秦痕心中稍惧,也不再同自己生气。总算暂时缓和了情绪,到时候他见到沈千扬,想必也不会如之前那般反应剧烈。

  替儿子掖好被子,慕少游起身离开。

  那日沈千扬的言语尚在耳边,“我的耐心有限,别让我等太久……”

  不由弯唇笑笑,他倒真不敢让沈千扬等太久了。

  提了药箱下楼去,依着那日沈千扬与他传信说的房间号,到柜台前问明小二房间的位置,慕少游便直接往那房间去。

  去到门外,轻扣了两下门,听门内有人低声问道:“是谁?”

  低沉却不失磁性的嗓音,熟悉无比,正是沈千扬的声音。

  “是我。”

  清声应了来,慕少游径直推门进去,转过屏风进了内室,沈千扬正盘膝坐在床上运功疗息,闻声睁开眼来,在将慕少游清影刻入眼眸的瞬间,眼底墨色霎时浓得快滴出来。

  然而慕少游的注意力却先落在他那张五官明晰的俊颜上,道:“近几日武林各派的人都会陆续出现在朝华楼,你还呆在这里,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

  甚至连容貌也未加修饰,沈千扬真是……无奈看了对方两眼,慕少游将手中药箱放下,正要打开,却觉身后一股暖意包围上来,随即有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后,“就是因为他们都在,所以才不会想到我敢呆在这。”

  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慕少游看了看药箱里几瓶易容用的颜料胶质,问道:“要不要我替你易个容?”

  “不用……”

  随意一张人皮面具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何必浪费两个人的时间。

  沈千扬直接拒绝慕少游的提议,低头含住他耳垂,将话题引到别的方向,“我等你等得太久了,你是不是该补偿我点什么?”

  沈千扬口吻极度暧昧,低沉喑哑的嗓音里掺杂了浓浓的情欲气息,炙热的手掌从后腰拂过,落在臀上,隔了衣物在慕少游尾骨上轻轻一按。

  那样明显的挑逗,明目张胆得几乎已经不能算是暗示,慕少游顿觉双腿发软,几乎要靠着沈千扬才能站稳,却又不愿因此失了气势。

  何况,他这次来是有正事的。

  恶狠狠拍开在臀上作乱的魔掌,慕少游转过头,长眉一挑,清秀的眼含怒瞪向沈千扬,“沈千扬,你能不能正经点。”

  沈千扬笑笑摇头,手指描上慕少游唇瓣,“不能!”

  答得是理直气壮。

  再随后,他便在慕少游含怒的目光中俯下身去,轻易地攥住两片渴望已久的柔软唇瓣,辗转碾磨,舌头灵活地钻入对方口中,汲取记忆中的醉人气息。

  温柔的亲吻里,仍然带了不可违抗的强势。

  一如沈千扬这人。

  慕少游已闭了眼。

  当他肯真正敞开心扉接受沈千扬这人,用心去看这人身上所有好的一面,霸道却不失温柔,强势却仍旧顾虑他的感受,便觉一日比一日更容易沉浸在这种强势的温柔里。

  心中对自己的迅速沦陷鄙夷,身体却诚实地屈服于快感。仰头享受着唇齿交接带了的战栗感,每一次舌尖的相接,每一次唇瓣的互相碾磨,似乎都要将彼此溶在一起。

  有时候,亲吻甚至比性事更让人沉醉。

  终于,等沈千扬放开他时,慕少游已是双颊酡红气喘吁吁,唇瓣更是红肿不已,直惹得人想欺上去再度蹂躏。

  眼见沈千扬眼底情欲色彩渐浓,慕少游赶紧阻住对方欲再一次的侵占,手抵住对方胸膛,狠狠瞪了沈千扬一眼。

  只是,含了水光的即使是怒瞪,其中风情犹甚过怒意。

  “沈千扬你等等,要变禽兽也不差这一会!我问你,你和独孤行下一次约战定在什么时候?”

  “不差这一会?”轻易揪住对方话里的漏洞,沈千扬笑得邪气万分,并不急着回答慕少游的问题,反而是拥着慕少游低声说道,“照你这么说,过了这一会,你就任我为所欲为?”

  慕少游几乎是反射性地怒视过去,“说正事!”

  搭在腰上的手掌依旧不安分,言语却总算老实起来,沈千扬道:“十一月三十,离现在还有一个月。”

  慕少游将缠着腰上的手臂拉开来,手指搭上沈千扬手腕,听了一阵,却是揪起眉头,脸色很不好。

  沈千扬看出慕少游脸色不佳,他对自己身体的状况也很了解,知晓慕少游是在担心他,心底隐约有暖流缓缓而过,手掌却紧扣着对方腰身肆意妄为,“怕我会死吗?不会的,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旧伤只要别在和独孤行比武的时候发作,我就不会输。”

  慕少游听脉象听得专注,已完全忽视在腰上流连的手掌,垂眼打开药箱取了针囊,随即发号施令。

  “马上脱了上衣,坐到床上去。”

  他探了沈千扬的脉象,发现沈千扬体内真气运转比当日在赤峰教时更不稳定,他现在得从头替沈千扬治疗,除了每日针灸服药外,恐怕还得依前两日医书上寻到的方法,尽快找齐四十六味珍稀药材,替沈千扬炼药。

  好在药王谷和赤峰教都不缺奇药,现在他唯一缺的就只是时间而已。

  针灸服药得满十四日,而炼丹怕也要七日。

  这些日子怕要在外面耽搁,再加上唐秋那边的事情,时间实在太紧迫。

  丝毫不能浪费。

  他的急切是为替沈千扬治病,可对方闻言却促狭地笑了来,“少游,几天未见,你怎么变这般急切?”

  第十五章

  慕少游嘭一声重重合上药箱。

  脸颊依旧泛红,唇微微发肿,极清透的一双眼却是含怒瞪着沈千扬。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沈千扬这人这么不长进。

  性命攸关的大事就在眼前,他却一点不在意,还有闲心同自己调笑。

  慕少游从沈千扬怀里脱出来,转身映上对方墨沉深邃的眼,皱眉冷声说道:“你要是想和独孤行比武时旧伤发作,一口真气提不上来丧生他刀下,就尽管胡搅蛮缠不让我医治……我还乐得轻松!”

  一时恼了,平日里嘴硬时说惯的言语冲口而出,本没什么,但慕少游这次说完后,却有种隐约的不安感。

  沈千扬喷在他耳后的气息也稍冷了点。

  抿了抿唇,想要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下一刻,却是一双手臂自身后再度拥住他。沈千扬略显无奈的语气在耳边响起,脸也埋在他颈窝里,热气扰得慕少游颈间一阵酥痒。

  “你这算是担心我还是诅咒我?”

  慕少游反问道,“你说呢?”

  “我自然希望是担心。”沈千扬苦笑了下,又问:“这些天来,你可有想我?”

  并不肯定的语气。

  与他的一贯强势极不相符。

  慕少游听得真切。

  不管怎样,沈千扬对他的心意的信任,始终差了一些。但这怪不得谁,当日种种背叛在自己看来或许是别无选择,但沈千扬看来,却是对他心意的一再践踏。

  终不再嘴硬,低声老实应道:“有想过。”

  环住腰上的手臂瞬间收紧来。

  慕少游脸上现了些红潮,再度打开药箱,取了针囊摊开来,数十根长短粗细不一的长针出现在眼前。他伸手拍拍紧紧环在腰上的手臂,正色道:“去床上坐好,我替你扎针。这半个月不管出什么事,针灸药食都不能停。要不然,就算是我师父在世,也无法让你内息调和。”

  得了想听的答案,沈千扬这次倒是极配合,只低头在慕少游唇角啄了下,便依言宽了上衣坐到床上,待慕少游替他落针。

  一套针落完,慕少游脸色略略有些发白,额上也满是汗珠。起身想擦把汗,却被沈千扬伸手拉进怀中,拿衣袖替他把额上密密的汗珠擦去。

  动作极尽温柔缠绵之能事。

  但下一句话落在慕少游耳边,音调很低,却宛如惊雷。

  “少游,你的眼睛,当真是严老爷子动的手?”

  “怎么这么问?”

  沈千扬突然问起这事,慕少游不由愣了下,心里也略有些怀疑……

  可是沈千扬怀疑了什么?

  但又觉得不可能。

  唐秋毒瞎他双眼的事,严守已一口承下,自己也曾未提起,沈千扬不该知道才是。

  却听沈千扬又道:“我只是觉得,严老爷子刑讯人的手法,比毒瞎人双眼残酷狠辣的多得是,怎么会想到先毒瞎你双眼。”

  “或许,严守比较恨我这双眼睛。又或者,这是你授意的?”

  后一句为掩盖心虚的玩笑话刚出口,慕少游就觉耳朵上一疼。竟是沈千扬狠狠咬了他耳垂一口,力道极狠,连带着他心也疼了下。

  “我便这么让你信不过?”

  “没有……都过去的事情了,还说那么多做什么?小痕这会怕要醒了,我回去看看他。”

  怕再说下去会露出破绽,慕少游搪塞了几句,起身收拾好药箱,便准备要出门。沈千扬并未拦他,只是静静看了他一阵,慕少游被看得心慌,便道:“我晚些给你送药过来,这几日尽量别和人动手,练功调息时也别急进……我先回去了。”

  说完话出门,竟觉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他其实不是要替唐秋隐瞒。他也么没那么善良,要帮着唐秋在沈千扬面前维护他的形象。只是……他一贯的个性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不愿假手他人。

  这个仇,他并不希望借沈千扬的手来报。

  更何况,唐秋对他虽是万般手段使尽,但对沈千扬却是极忠心。甚至于当年,沈千扬因自己重伤落难之际,也是唐秋扶了他一把。

  说到底,他其实也不太肯定,沈千扬是否会因为他舍弃唐秋这颗重要的棋子。与其告诉沈千扬看他犹豫,倒不如隐瞒到底,自己干干脆脆亲手报了这仇。

  慕少游莫耶几人在朝华楼里呆了两天。

  少林慧空大师早已前来,武当青木道人随后也到了,其余大小门派的人在这两天内陆陆续续到了朝华楼。

  至今缺席未到的,居然是唐门一派。

  这事因他们而起,为表诚意,唐门本该早些到,但却姗姗来迟。

  这又惹得各派对他们更加不满。

  莫耶与慕少游将各派反应看在眼底,对自己计划的结果更肯定了些。

  直到第三日傍晚,慕少游替沈千扬施完针出门,路过大堂时,才远远看见唐秋唐淮带了数名唐门弟子进门来。

  唐秋明显也看见他了,但碍于时机场合不对,并不能说什么做什么,彼此只冷冷对视一眼,便错身过了。

  倒是唐秋那二哥唐淮,远远含笑向慕少游致了一礼,笑容里,颇有种意味深长的味道,很叫人不懂。

  慕少游再见唐秋,心里的感觉其实很复杂,既有对这人的厌恨,也有些难以掩盖的兴奋。他和师兄铺了这么长的线撒了这么久的网,总该到了收的时候了。

  慕少游上楼回房间去,准备将唐门一派到来的事情告诉师兄,可他走到莫耶房间外,正要进去,却猛然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及时刹住脚步,径直推门的手改作抬手敲门,询问着唤了声:“师兄?”

  屋内莫耶道:“进来。”

  依言进门去,看见房中坐着的几个人,慕少游着实愣了下。

  即使知道此行必定会见到这几人,但乍见遇见,还是觉得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屋中坐着的,除了莫耶秦痕,以及多日未见的肖陵外,还有个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与莫耶年龄其实相仿,面目英朗,一身藏灰色衣袍,鬓角隐隐现风霜,看起来比莫耶岁数大了不少。只是,面上虽侵风霜,这人眉宇间仍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使他整个人立时从人群里凸显出来。

  刀狂独孤行。

  岁月刀痕虽在他身上刻下痕迹,但仍无损他身上的威凛气势。

  甚至在他旁边的肖陵,眉目间昂藏的锐气,无论是比起当日在临淄药堂里重伤疗养时,还是比起在赤峰教中一身风尘同他求助时,都让人无法忽视了许多。这个孩子或许是块璞玉,益经磨难,益发能磨练出骨子里珍贵的东西。

  独孤行和慕少游也算旧时相识。

  看见慕少游进来,独孤行便起身朝慕少游点头笑笑。

  “慕少游,多年不见。”

  “确实是多年未见。”

  比起柳随风来,独孤行对慕少游要和善许多。这里面自然有莫耶救治过肖陵的关系,当然,更有独孤行不知他此刻与沈千扬关系的缘故。

  若让独孤行知晓他现在与沈千扬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骤然发难?

  独孤行这个人与他相识交情,全都是在无垢山庄,与肖明堂肖墨涵兄弟交织在一起。

  被带起许多旧时记忆,慕少游看了眼坐在莫耶旁边的秦痕,也过去坐在儿子身边。

  独孤行视线随后落在秦痕身上,朗声说道:“我刚才还和莫谷主说起,你儿子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好材料,我有意收他做徒弟。”

  “若真如此,在下便是受宠若惊。”

  听独孤行这话,慕少游心里确实有惊,但并非因为受宠。

  独孤行纵横江湖多年,无数人想拜他为师,可他却只认了肖陵这个徒弟,这次怎么会突然看中秦痕?

  看了眼秦痕和记忆中肖墨涵益发相似的面容,想到自己向儿子所隐藏的身世,慕少游总觉独孤行意有所指。

  好在莫耶及时替他解了围。

  莫耶道:“少游你怕是要空欢喜一场。我刚才便回了独孤先生,他的武功路数过于刚猛,刀法讲究快狠二字,小痕身子偏弱,并不适合这路刚猛功夫。倒不如由我来传授他武艺,药王谷的功夫,扬名立万虽不足,自保却是足够了。”

  独孤行哈哈大笑,“莫谷主已经这么说了,我哪还敢厚着脸皮要人。”

  慕少游也附和一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

  几人在一块又说了会话,突然听门外有人叩门。

  肖陵打开门一看,门口站了个眉目生疏的小童,看见肖陵,附耳过去同肖陵说了什么。

  肖陵进屋来,也是与独孤行低声耳语,独孤行听着听着神色渐凝,站起身来朝莫耶一拱手,“莫谷主,唐门一派的弟子已到,各派人士也都等了几天了,是时候说说正事。今晚酉时,我会派人来请莫谷主,还请一定准时。”

  莫耶淡淡笑了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那是自然。”

  送走独孤行,莫耶看慕少游仍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便出声宽慰他道:“别担心,独孤行除了提一句要收小痕为徒,并未多说什么。”

  因为秦痕在场,莫耶话语说得含糊,但其中的意思,慕少游却是懂的。

  他和师兄对独孤行出现的担忧,都只是担心秦痕的身世过早泄露而已。

  既然独孤行未明确表态,也就说明他并不急着要秦痕认祖归宗,再往好的方向想,或许他还未曾怀疑秦痕的身份,收徒也是真看上小痕的资质。

  莫耶又问:“听独孤行的语气,今晚应该会集各派责问唐门擅自使用禁药之事,少游你可要和我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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