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牙尖将那东西咬破,甜蜜芬芳的气息便流满口中。
——好好吃,真的好好吃。
又插了一只往嘴巴里放,贪婪地咀嚼着,满庆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很想要再吃那黑黑软软的诡异东西……
他心里其实有些害怕,也不知道那东西对体内封存的妖气会不会造成影响。
——不过当时演殿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不是吗?
自我安慰着,满庆转身想要离开院子,背脊却倏地一冷,好像有什么人盯着他看似地,扭头一望,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呀……
「庆儿、庆儿!」
廊处传来的叫唤声将满庆的注意力移转过去了,一袭黑色华服的花演正朝他走来。
「怎么又跑到院子里了?让我都找不到你。」花演眉头微拧,总觉得院子里的离香花气异常浓厚。
「怎啦,演殿下这么急着找咱?」满庆赶紧凑到花演身旁询问。
「庆儿有看到京乐吗?」
「京乐和狂道中午时分便溜出门了,可能还在外面晃呗!」
「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跑出去!」花演轻叹,眉心拧得更厉害了。
「怎么哩,演殿下找他有急事?」
花演头疼地揉揉眉角,对满庆招招手,将他抱入怀中亲了亲,说道:「庆儿,要不要跟着我出去迎接别勉强,如果不想就回阁里等我。」
「迎接谁?」
「三深大人……」
13
花满楼的正门处聚满了人潮,并非刻意聚满,只是凑巧的大家都停下了脚步,齐齐往上头望去。
傍晚清澈的紫蓝的天空中,竟下起了白雪……不,仔细一看那散落的白点并非雪花,而是外型相似雪片的雪花莲。
清嫩的香气随着花瓣的坠落而浓厚地在空气中飘散着。
从那转黑的天空端角处,纯白的影子如同雪花莲飘落般地逐渐靠近,不可思议的高洁氛围向光晕般在那几抹影子身上散开。
当影子以缓慢而优雅的方式愈靠愈近时,人们才看清楚了那伫立在白色花雪中的白色神只。
森神身穿着雪白狩衣,头戴玄黑的高帽,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宛若散发着宛若月晕般的柔光,白皙的肤色如雪般,他手执白扇,脸上戴着张平淡微笑着的人脸面具,遮盖了他的容貌。
他的后方跟着两人,如同有颜色的影子般,和他的外型一模一样,在进入连接着花满楼的桥廊后,那两人便渐渐如褪色般淡去,消失不见。
花演正巧出现在正门口迎接,他身后跟着头低低、尾巴垂垂的满庆。
人群们对于才刚举办完育子出嫁,却在几天后又接连着出现神只的奇景感到十分有兴趣。
一般来说,神只好几年才会出现一次,短则两、三年、长则十几年,那对神只来说虽然都是短短的时间,对人类来说却都是段时间。
也许是正值育子潮的尾端,该领取育子的神只这几年都特别常出现。
那浑身散发着高雅白光的森神向迎来的花演走去,抬起脸,他面具上的细目诡异的弯着,泛着寒冷笑意似地,没人能看出那细目后面的眸子内是什么样的情绪。
「您好,三深大人,怎么会来呢?」花演扬起一抹微笑,身形有意无意地挡在三深和满庆的中间。
三深没有答话,淡笑着的面具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氛围,隐隐地,让人觉得藏在后头的脸正冷沉地微愠着。
「半妖满庆——」倏地,三深以诡异的奇怪语调嘴里吐出了半妖两个字,他的声音就好像走了音的琴弦。
「您好,三、三深殿下,欢迎三深殿下光临。」满庆语气弱弱地,尾巴垂垂地微勾着,不敢摇晃一下。
那张素白的诡异面具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视线都不在满庆身上,而是放在花演身上。
「肮脏的东西——」抑扬顿挫放在极其诡异的音节上,三深举着白扇,指向满庆,接着对花演说:「花演大人——汝竟还将半妖私藏于身边——甚至让其迎接吾——成——何——体——统——」
「三深大人,庆儿并非肮脏的东西,您也明白他跟在我身边已经许久,让他和我一起迎接神只是我的习惯,庆儿只是配合我而已,我并不认为让他跟在我身边迎接您有什么破坏体统的事由。」花演脸上没了笑容,向前一步,完全将满庆挡在身后。
「半妖的存在本身便破坏体统——其可是育子和育子沦丧常理所生之肮脏产物——吾在几年前来之前不是已劝过汝——早日丢弃之——为何不听从——?」将扇子收回,三深面具上的细目盯着花演。
「三深大人,我当时也跟您说过了吧?我不会离弃庆儿的……」花演的美眸一沉,面无表情的绝美脸孔透露着极度不悦。
满庆头低低地站在花演身后,心里酸酸地。
「汝太放肆了--别仗着自己是孕育母神所宠爱之子嗣——便任性地破坏纲纪——汝欲和汝的双生相同——离经叛道吗——」
「三深大人……」花演略略地垂下了眼,再睁开时,星眸中迸发着愠火。「我不想和您争执,如果您还要继续和我说教下去,那就请回吧!
「今日——我就不让京乐见客了,这样您认为如何?」花演脸上美艳笑容中的冷意令人心生畏惧。
三深沉默而下,久久,才用奇怪的腔调说道:「吾先不与汝计较——让吾见京乐——」
轻哼一声,花演满意地点点头。
「随我来,请三深大人先进殿房歇着,京乐待会儿就来……」
***
躺在大草皮地上,认那华美的深红衣裳沾满绿草,京乐嘴里嚼着草根,涩了、就又换过一根,他盯着大树,透过树叶的空隙间凝望满天彩霞。
「这样偶尔出来晃晃也不错喔,小狂?」
「嗯。」
狂道抱膝靠着树干坐着,深蓝色的眸子直望着京乐,很想去摸摸他的头。
一整天,这个开朗的阳光少年为了让闷闷不乐的自己开心,便拉着自己四处晃,去逛市集、去河边玩、到处溜达,还去顽皮的去逗凶猛的野狗害他们被追……
轻轻一叹,狂道忖着,如果自己没有了京乐会如何?
——是不是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摇摇头,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在消沉下去,狂道不想让特意带他出来散心的京乐失望,扬了扬之前惯有的坏笑,狂道伸出手,正准备压住京乐和他玩,指尖却触及了白色的小点。
抬头一望,天空开始洒着白点,而且指飘落在他们两人身上。
「下雪了?真的假的……现在是夏天耶!」
京乐瞪大眼睛,等接住那白色的小点,才发现那不是白雪,而是白洁的花瓣。
「雪花莲……三深殿下的花。」京乐喃喃着,丝毫没注意到狂道变难看的脸色。「小狂,三深殿下好像来了,我们要快点赶回去花满楼,不然……唔喔!」
话还没说完,头顶上的花瓣忽然一大丛一大丛的往下掉,差点就将两人淹没在白色的花海中了。
「好啦!好啦!演殿下,我们这就回去了,不要再下花雨了!」
会在没有雪莲花生长的地方洒下雪莲花的花瓣,是花演的杰作,能通知跑出外头四处晃的育子有重要的宾客到来。
狂道好笑的看着努力从花海中挣扎出来的京乐,一把拎起他。
「你这么叫,演殿下又听不见,还是快点回去吧……」
「呜呜,小狂,演殿下好坏心——」
「哈哈,当然,好心的话就不是演殿下了嘛!」
14
满庆之到那个浑身散发着洁白气质的神只十分讨厌他、唾弃他及鄙视他,在历任来过的神只内,就属三深对他半妖的身分最为不满。
诞育阁里朴素淡雅的殿房内,三人对坐在中心织着缅栀花的长地毯上,气氛微微地僵着。
「三深殿下,请用茶……这、这是咱用离香花瓣泡成的果茶。」满庆陪着笑脸,恭敬地将盛着热茶的瓷杯递出。
三深端正优雅地正坐着,对那递来的茶杯没有反应,将扇子往面具上惨白的嘴唇一捂,他缓缓道:「吾不喝汝碰过之茶——沾染了太多脏污——」
满庆闻言,尾巴全都缩起来了,脸上的笑容很是尴尬。
「庆儿,你别忙了,三深大人看来不渴,你泡的那杯就给我喝好了。」花演对满庆微微一笑,自动的接过茶杯。
满庆尾巴立刻活了似地晃着,一旁的三深则是从面具底下发出了不屑的轻哼。
「另外,庆儿……」
「是,演殿下有啥吩咐?」
「帮我把烟管拿来好吗?我放在回艳阁里了。」小啜口满庆泡的果茶,花演说道。
满庆如捣蒜似地点点头,一溜烟地便出了房门,待门关上后,那奇异的语调又出现了。
「那半妖身上有股妖臭味——」
花演挑眉,美丽的容颜略略冷沉:「庆儿身上可都是我的香味,三深大人的意思可是我身上也有股妖臭味?」
「哼——还替那只半妖顶嘴——?汝过于疼爱那半妖了——真是不检点——」
「三深大人,我真是不明白,您为什么如此针对庆儿?」将茶杯重重放下,花演脸上的柔笑已不复见。
「因为其为育子背德所生之物——汝和其的关系更是谓禁忌——吾只是在劝汝回正道——」
「庆儿虽是育子和育子违背天道所生之子,但他心地好、听话又忠心,也不会对人造成伤害,如此一来,我不认为让他跟在我身边会有什么妨害。」
「胡说八道——危乱纲纪便是错误——错误便是危害——花演大人——满庆可是汝的育子和汝双生的育子所产之子嗣——!汝弃育子——还让半妖满庆跟于身边——占为己有——汝已铸下大错——还不回头——?」
「这并非错误,至少,我认为那不是错误,三深大人,直白和您说了……」花演抬起脸,星眸中满是坚定:「我打从一开始便不爱我的育子,我爱的是满庆。」
「汝——!」
那种浓浓的不悦氛围郁结着,火药味在殿房内一触即发。
这时,脚步杂沓的混乱声响蹦蹦跳跳的从门外传来,间或交杂着打闹的声音,唰的一声,殿房的纸门被大力打开,也不知道是谁先拌着了,门外的人影双双跌入殿房内。
「好痛!」被压在下头的人呼了声,眼角参泪的眨着。
「都是你啦,就说别急了!」换压在上头的人说道。
花演瞪着那两人,轻哼了几声,酸溜溜道:「哟,这倒舍得回来啦?」
「对不起,演殿下,我们这不就赶回来了吗?你别生气。」京乐咧嘴哈哈笑着,只不过在看到那浑身充满洁白气质的神只后,他的笑容有些僵硬。
「京乐——」
三深透过面具望着浑身沾着青草泥巴、和狂道叠在一起的京乐,声音有些颤抖,隐藏着愠怒。
「三、三深殿下,啊哈哈!真是好久不见啦!」干笑着扬起手打招呼,京乐的额旁冒了些冷汗。
「混帐——!汝这是成何体统——身为育子还和育子如此亲密地厮混——将吾教汝的礼仪全忘了么——?还不快起来——!」三深扬着扇子指向京乐,语气冷得足以将人冻伤。
狂道闻言赶紧起身,让京乐爬起身,一接收到三深藏在面具后方的锐利视线,浑身一颤,和京乐用眼神稍为示意后,就先一步逃离现场了。
——如果继续待下去,三深殿下的醋意他可招架不住。
「对不起嘛,三深殿下……今天无聊出去晃,却没想到您来了,刚刚进门急,才会和小狂拌在一块了……」京乐笑灿了一张讨喜的脸孔,凑到花演身旁时,一看到他手上的那杯花茶,便晶亮了双眸子:「哦!演殿下,你真好,我正好口渴了……」
招呼也不打一声,京乐伸出手就要拿走花演手上的茶,却给三深用扇子打了歪了。
「真是无礼——京乐——汝需要再教育——」
被打了,京乐脸上的笑容还是没有褪去,他呼了呼被打疼的手背,笑道:「都这么久没来了,三深殿下还真是一点改变也没有。」
「的确是一点变也没有。」花演冷哼了声,拂了拂袖子起身。
「演殿下?」
「京乐,好好招待宾客,我就先不打扰了。」拍拍京乐的头,花演似笑非笑的扬扬嘴角便转身离开。
歪歪头,京乐望着花演离去的背影,心里有点闷。
——怎么大家最近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呢?
「京乐——」
「是、是!」
怪腔怪调的声音将京乐的注意力拉回,他无奈地笑了笑,赶紧凑到三深的身边。
「唉,我说三深殿下,那张面具就快拿下吧,我比较喜欢底下那张漂亮的脸、也比较喜欢三深殿原本的声音喔……」
「京乐——吾不是告诉过汝——语气里别带着轻挑——」
「咦!我有吗?」
***
满庆晃着尾巴,在长案旁找到烟管,正准备给花演送下楼,却正巧碰见花演回到阁里。
「演殿下,怎回来啦?三深殿下呢?」
「京乐去陪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二话不说的走向满庆,花演也没等满庆反应,张手便一把将他拥住。
「演殿下!您抱咱抱太、太紧哩!」
「庆儿……」
原本还难受地小幅度挣扎的满庆一听见花演那柔柔的语调,便放软了身子。
「怎啦,演殿下?」
「我心情不好……」
花演用唇齿轻轻啮咬着满庆的圆虎耳,而正当满庆着急地想着怎么花演心情不好、想问他为什么的同时,放在他腰上的手却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所以庆儿……你现在可要要想办法讨我开心喔,这是命令。」花演抬起头,连同瞅着满庆的那双星眸内,都点缀着些许戏谑。
「啥、啥?」
15
俯趴在男人白皙精实的双腿间,满庆握着那高高耸立的柱身,猫咪般地伸着舌头舔拭,用嘴唇轻含。
「很乖,庆儿……」
花演用手指拈着满庆薄薄的圆虎耳,不时轻抚他的头发。
一听见称赞,满庆摆晃着弧度的尾巴立刻又活了几分,努力地撸动手指、模仿着平时花演对他做的动作,满庆将那柱身又含深了几分、用尖锐的犬齿小心厮磨。
唾沫沾染了粉红的柱身,淌流在满庆的唇边和指尖,他那张麦色的俊脸早已潮红一片,心里其实很不好意思,但只要能让花演开心,他什么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