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放艳艳艳楼满+番外————俺爷
俺爷  发于:2009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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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旋转落下的石斛兰花瓣,花演这才想起今天还有大事要办。

  石斛兰——虫神的代表花。

  「庆儿,先休息一下,晚点儿随我下楼。」亲吻满庆,花演抚了抚他一头白黑参杂的头发。

  「嗯?」

  「忘了今天是育子出嫁之日吗?虫蜜大人就要到了,我得去迎接他。」

  ***

  花满楼是烟花场所,姑娘、小倌的素质都极好,但毕竟是神只所经之地,规矩自然是和一般的风尘场合不同。

  来这里的宾客可以挑选想要的姑娘或小倌,但姑娘和小倌自身也可以挑选客人,他们可以选择接或不接、是否要和客人发生关系也可以自己决定。

  他们可以主动指定哪位客人成为旦主——也就是主要服务宾客之称呼,可以只服务旦主、也可以一同服务别的客人,全都随他们自己高兴。

  花满楼也没有所谓的赎身制度,赚饱钱、或是想委身于他人之人想走就可以走,但即使赖着一辈子,就算年华老去,花演也会替其安排工作。

  而不论旦样或是一般宾客,都须善待姑娘或小倌们,不得逾越,宾客对这些制度不得有任何异议,否则便会被花满楼视为拒绝往来户。

  虽然规矩如此繁杂,但花满楼名气之大,每天上门的宾客却还是络绎不绝。

  此外,花满楼还有一特色,那就是上门的客人不只一般人类,偶尔,幸运的话,可以见到神只来此光临。

  原因便是花满楼的特产——育子。

  8

  育子是人,但是为了神只所生之人,育子有男有女,皆有孕育的功能,而能够和其孕育的对象,仅能有神只而已。

  每个神只皆有单独的育子为其对象,育子会是神只命中所深爱之人,没有原因,那是定律。

  而育子所生之子则会成为下一任的神只,届时,神只可以不再拥有无尽的寿命。

  然而,神只也可以选择不孕育子孙,继续当不会老去、不会死亡的神只,只要神只不与育子媾结诞下神子即可。当育子年老死亡之后,神只可以再等待百年之后下一波的育子潮,选择要不要诞下神子,将其地位交接。

  惟若神只不愿和当期育子媾结诞下神子,也必须确保其育子不会和他人共结连理、不会因疾病或任何意外死去,只能老死或葬送性命在神只手里,否则神只将会失去拥有育子的机会,将永远存于世上,担任神只。

  拥有无尽的寿命其实是件单调无聊又可怕的事,所以很多神只在育子潮出现时都会选择与育子共结连理生下神子,至于不愿意在这波育子潮诞下神子的少数神只,则会选择自己亲手先了结育子生命,等待下一波育子潮再决定是否要诞下神子。

  「庆儿,身子还好吗?」

  花演坐在竹椅上问道,满庆正站在他身后,忙着替花演将一把乌黑瀑布般的发丝给高高用丝带束起。

  「咱很好。」脸热红热红地,满庆回答,他不好意思说他后面那边其实正麻地。

  「不舒服的话要说一声,别闷在心里!」

  站起身,花演让满庆替他着衣,同样是黑质丝绸的华服点缀着栩栩如生的离香红花,胸膛微敞,更衬得那光洁肌肤白里透红。

  「没的事,咱真得很好!」满庆露出尖锐的犬齿笑道。

  「是吗,那看来今晚我们可以继续……」花演微笑,带些邪佞,把满庆给弄愣了。

  也不待满庆反应,花演好心情的便起身往楼下育子所居住之诞育阁去,满庆只好可怜巴巴的垂垂尾巴,踩着虎掌跟上前。

  花神有代表孕育和绽放生命的象征,育子会自然地和花神亲近,花神也是除了育子所相对的神只外,唯一能够辨认出育子和常人差别的神只。

  因此,只要育子潮一至,神只们若要寻找自己的育子,便会来找花神。

  这二十年里,已有许多的神只至花满楼领过育子,而将育子送还给神只的动作被称做育子出嫁,最近几年里,百年的育子潮已经接近末端。

  原本近百位的育子到现在只剩下了三位,而其中一位将在今天出嫁。

  诞育阁的装潢简单而朴素,廊柱上头有着缅栀花的图案,灯罩也全被缅栀花簇拥着,缅栀花外白而内黄,色香,是育子的代表花。

  原本诞育阁十分热闹,这几年里,长廊上却不再见到穿梭和闲聊着的人影,仅剩空荡而宽阔的空间。

  满庆随着花演至其中一间房,两位并非育子身份的姑娘刚从里面退出,见到了花演,恭敬地行礼后便齐唤道:「演殿下。」

  「如何?都已准备完成?」

  「是的,演殿下,已经照您的吩咐全替萝蔓姑娘打理好了。」其中一个姑娘回答。

  「很好,你们先下去忙吧,待会儿准备迎接虫蜜大人。」

  「是。」

  语毕,两个姑娘行了个礼便退下,花演则进了房间,满庆随后跟上。

  满室的缅栀花香,纯白的墙沿及嫩黄的天花板,长案在旁,上头有许多饰品,矮椅和床塌放至右侧,整洁而朴素,绣着缅栀花图案的地毯铺于整地,彷佛洒落了一地的缅栀花瓣。

  室内的对坐在地上的三人一见花演到来,齐齐地便将视线往花演身上摆。

  「演殿下!你看!如何、如何?美吧?」右侧的男人首先发话,他跳起身子,活泼好动得不得了。

  男人的个子不高,略微娇小,但身材并不细瘦,而是结实精瘦,这从他微敞的深红衣领内略为勾勒着曲线的肌理便可看出。他有着十分健康的小麦色肤色,黑发短而粗硬,有张阳光的好看脸孔,从外表来看,一眼就知道他是个喜欢在太阳下跑的好动儿。

  「京乐,冷静点,我自己会看。」轻笑,花演走向正坐在中央的女人。

  女人跪坐着,一袭大红衣裳,上头缅栀花外白而内嫩黄的绽放着朵朵,花瓣随着女人的动作而像是飘落般移动着。女人有张姣好的脸孔,但并非纯粹女子之美,而是偏中性的俐落之美,与其以艳丽来称呼女人,帅气倒多添几分。

  但那张平时皆是素着的脸孔一旦上了妆,女性的美丽气质还是多了几分。

  「嗯,没想到萝蔓你也能变成这样啊。」眉尾轻扬,花演语带调侃。

  「罗嗦!」萝蔓胀红了一张脸。

  「对吧!真得很漂亮是不?」京乐的目标转向满庆,指着萝蔓,一把勾住满庆的手直问。

  满庆点点头,很是讶异。

  萝蔓是个个性很像男子的女性,性格比一般女子稍微粗鲁、活泼了些,满庆印象中的萝蔓就是个喜欢穿着男装和京乐、狂道四处晃的率性女子。

  没想今儿个打扮起来,一样能有女子的温柔婉约。

  「要出嫁的人果然不一样,萝蔓呀,原来你这么喜欢虫蜜大人呀!还愿意为了他打扮!」咯咯地轻笑着,花演连眼里都带着笑意。

  「我、我哪有喜欢他!」

  「少逞强了,连神子都有了不是?」

  此话一出,萝蔓一张漂亮的脸立刻胀成猪肝色,也找不出话来反驳了。

  花演正对着萝蔓跪坐而下,执起她的手轻声道:「萝蔓,能和神只两情相悦并诞有神子是好事,我希冀你今后能愉快的长伴着虫蜜大人一生。」

  「我知道啦!」逞强地垂下眼,萝蔓一脸热红。

  ——真是的!演殿下这么正经地祝福她,害她一时心头和眼睛都有点酸。

  满庆尾巴垂垂地略微摆晃,心头有些失落,毕竟和箩蔓相处也有几年了,就这么送她走,实在有些不舍。

  花演收回手,望向一旁的一直沉默地坐在旁边的男人。

  身传着浅蓝和衣的男人正襟危坐着,有着一张性格、俊逸的脸孔,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却看得出他眼底酸涩的情绪。

  「狂道,替我拿缅栀花的发簪来。」花演对着男人说道。

  好半晌,狂道才有反应,慢吞吞地拿过一旁的缅栀花发簪,递给花演。

  不着痕迹地凝视了狂道一会儿,花演将视线摆回,伸手将手上秀美的缅栀花发簪替萝蔓戴上,如此一来,出嫁的育子所需的服中便备齐。

  正当此时,好几只石斛兰花瓣所合之蝶拍着羽翅飞入室内,在花演身旁盘旋。

  起身,花演对萝蔓伸出手:「来吧,该是时候了……」

  ***

  花满楼的正门外此时正热闹着,许多人聚集于龙涎河边,等着看今日育子出嫁的盛况。

  良久,花演牵着萝蔓从桥廊上现身,缓步由大门迈出,后旁排列着簇拥着萝蔓、身穿着粉红纱衣迎送育子的姑娘阵列。

  平常人很难能看见花神的芳影,每次育子出嫁,都是一饱眼福的时机,所以很多人都会争相前来一睹其风采。

  当然,辛苦地挤在人群中抢着看花神的庐山真面目,通常都不会让人失望或是觉得自己白费力气,因为花神真的极美,美到让人一见到他便忘了疲累。

  再者,当花神出现时,那满天飞舞的艳红离香花瓣实是美不胜收,光是看这景象就饱足了眼福,但往往,每当众人的视线不小心飘到跟在花神身后的半妖时,原先欣赏的眼神便会瞬间流露出粗鄙的厌恶之情。

  ——半妖是肮脏的、违反伦常下的产物。

  不过通常,众人都会识相地移离目光,一部份的人是害怕、一部份的人则是听闻过那半妖是花神的宝,惹不得,招惹上,可是话发生很严重的后果,没人担得起。

  9

  当啷一声,从桥廊对岸传来铃铛的声响,接着,一群粉黄的石斛兰蝶变成群飞舞而出,簇拥着蝶群中心穿着白色狩衣的神只。

  面容白皙清秀的神只优雅的缓步迎向欢送育子的队伍,每前进一步,就会发出悦耳的铃铛声想,轻阳在他清绿的发上批了一层薄薄的光环,他整个人就像散发着微微白光似的,穿着娥黄衣裳的几十名小童跟于其后,手里提着一大壶一大壶的陶罐。

  两名神只及育子的队列很快地在龙涎河上方的桥廊中央会面。

  「花演大人,饶烦您了。」虫蜜微微欠身,眯眼一笑,视线摆放到一旁的育子身上。

  「不用客气,虫蜜大人,这是我该做的。」花演执起萝蔓的手,轻柔地向前一带,交付给虫蜜。「请虫蜜大人好好爱惜她。」

  「这是当然,她是我命定所深爱之人,也已育有我的神子。」

  「多嘴!」

  萝蔓用手肘扣了一下虫蜜,但虫蜜仅是微笑以对。

  满庆悄悄地抬起头来,从花演的背后向前望去,眼前的人们,都好像发散着高贵的白光似的,这让他的尾巴不自觉地垂落了些。

  恰巧,当满庆正想移离视线时,和虫蜜对上了眼。

  虫蜜那双青绿的眸子凝视着满庆,眼底依旧笑意充盈,他的神情并非厌恶也并非不屑或轻蔑,那只是一种纯粹不将满庆看在眼底的『忽视』,彷佛清楚地传达出,身为神只的他和身为半妖的满庆是两个不同阶级、高低分明的地位。

  当下,满庆重新意识到了什么。

  ——不论是平时如此疼爱自己的花演、或是和自己很亲密的萝蔓,一站到了同样阶级的虫蜜身边,便好像离自己十分遥远似地。

  满庆觉得自己与此刻的场合格格不入,浑身不自在。

  虫蜜的视线很快便移转开来,放到了花演身上,他轻柔地放下萝蔓的手,往前跨了一步,在花演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花演大人,对我接下来的话请别有任何误会,我并没有冒犯之意……」

  「虫蜜大人想说什么?」花演轻拧眉心。

  「虽然我知道您很疼爱那只半妖,但往后这种场合,我还是得奉劝您,别将那只半妖带在身边。」

  「虫蜜大人介意此事?」

  「不,别误会,我个人并不介意,但以往的几位神只已经为此对您有些杂音了,我只是站在好友的立场劝告您。」

  「虫蜜大人,我并不介意外界如何讨论我,将满庆带在身边是我自己的意思,其他神只想如何闲语,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真是的,您还是这么固执……」虫蜜露出了苦笑。

  「这不是固执,我只是明白的表达我的想法罢了……虫蜜大人,满庆对我真的很重要,就像萝蔓对您很重要一样。」花演的黑眸内有着不容怀疑的真挚。

  「唉,您说这种话,要换作是别人听到,可又会是一阵喧然大波呢……」

  「我知道,但从决定舍弃育子那天我便无所谓了。」

  「舍弃育子、舍弃能够放弃永生的机会,只换得一只半妖……您觉得这样真的值得吗?」虫蜜轻叹。

  「能够让满庆待在身边,我认为这样非常划算。」花演轻笑。

  「好了!你们在嘀咕些什么!别让一干人站这里等!」萝蔓插话进来,俏脸上满是不耐烦。

  虫蜜讨好地对萝蔓轻笑,转过头,指着黄衣小童们手上的陶罐对花演道:「这些是礼物,里头全是最上好的蜜,还请花演大人笑纳。」

  「好的,我这里也有东西要给您。」从衣敞内将漆有离香花瓣的小瓷瓶拿出,花演将它递给了虫蜜,「这是用我的一滴眼泪所酿制的酒,祝贺您和萝蔓能相伴一生。」

  接下小瓷瓶,虫蜜颔首微笑。

  那绿发的清秀神只,后来便牵着他所属的育子,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响,和十几名黄衣小童一同消失在在漫天石斛兰交错着离香花的花雨中……

  ***。

  望着窗外漫天花瓣纷飞,目送神只和育子离去,京乐趴在窗延,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萝蔓真的走了耶,我还想再跟她多说说话的……」

  站在京乐后方的狂道没有说话,静默着。

  「嘻嘻,不过没关系啦,反正昨晚已经说很多了,看她走时一脸幸福的,这样就好了,对吧!小狂?」自得其乐的说着,京乐笑咧了一口白牙对狂道说。

  倏地,京乐整个身子却全被狂道拥入了怀里。

  「怎、怎么了?」

  闷在狂道宽阔的胸膛中,京乐问道,旦狂道仅是沉默着,京乐只好任他抱着,好半响,两人就这样抱着,谁也没有说话,直到狂道手紧了手臂……

  「京乐,现在我就只剩下你了、只剩你了……」

  狂道语气颓丧的让京乐不敢直视他,平时性格狂傲嚣张的男人,现在眼眶一定红红的吧?

  「别担心,我现在还在呀!」拍了拍狂道的背,京乐嘻嘻直笑。

  「京乐……」

  将怀中的人收紧,狂道明白,虽然现在京乐还在,但他不久便会被属于他的神只领走,最后只会剩下自己一个人……

  ——因为他是没有神只领取的育子。

  ***

  夜晚的花满楼很是热闹,为了庆祝,通常育子出嫁的当晚花满楼都会大肆地宴客,可以来楼内免费用餐。

  楼下大垫的人声鼎沸,长廊、厅堂全都满是人群,华服花花绿绿地相拥着。

  满庆避过热闹的人群,晃着尾巴、头顶着盛满花叶的托盘正要往楼上去,经过穿堂廊外的院子时,却被一抹香味给迷住了。

  那香味极像花演身上的离香花气,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放下托盘,满庆踩着虎掌步出廊院,进到了仅有月光和楼内微弱灯光照射的院子内,院子里黑蒙蒙的,什么物体都只有大约的轮廓。

  虎眸在黑夜里亮着,隐约地,满庆注意到了角落的土壤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又钻出的,靠近了点,用鼻子嗅了嗅,一摸黑色像条小色布似的东西活溜溜地像鱼在水里一样的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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