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放艳艳艳楼满+番外————俺爷
俺爷  发于:2009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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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那是个妖、魔及人、神共存的年代,妖魔危害人类、人类崇敬神只、神只使妖魔畏惧,环环相扣,是法则,也是食物链。

  妖低等、魔凶残,人比魔低等、比妖高级,最高等的即是神只,只是神只不常见。

  以天子所居之皇城为中心点,广阔的城郭分东南西北四方,方方正正、规规矩矩地形成一正方形的辽阔国家,那是在妖魔横行的年代难得能维持如此大规模的人类居住地。

  此城郭内之所以能够生活得如此安居乐业,原因众说纷纭,表面上流传的官方说法所指是因为皇城所在的中心点是一祥瑞之地,妖魔不敢侵犯,但也有说法指向和皇城明目张胆对向为居、唯一不在整齐世坊规格内、堂皇华丽媲美皇城的花满楼。

  花满楼是烟花之地,城郭内当然不止花满楼一家,但就属花满楼最特别。

  理当来说,道德边缘的风月场所即使多么豪奢,也不该和皇城处在对等的姿态,然而由贯穿皇城和花满楼、将整个城郭一分为二的龙涎河的方位来看,花满楼即是和皇城并立的。

  这花满楼对皇城宫内的卫道人士来说,应当要拆除,岂有胭脂坊和皇城二方鼎立的道理来哩!但始终,不管明里暗里,没人敢去动那花满楼,包括天子在内。

  花满楼从百年前起建,在一夜之间神秘的出现,自从这花满楼出现,妖魔便极少作乱,以花满楼为中央,城郭内全数都受到保护似地,出了城郭外就会被攻击。这是导致花满楼年复一年的过去,也没人敢说闲话、没人敢动它的原因。

  花满楼一旦遭受破坏,妖魔便会肆虐、国家便会灭亡,这是城郭里的人都深信不疑的俗语。

  而花满楼如此一风月场所为何会带着神洁气质,原因全数都指向花满楼的主人——花演。

  关于花演的谣言纷纭,但其谣言中大致上的共通点并非讹传,而是正确的。

  ——花演非人,而是神只。

  妖魔不可接近神只,神只所在之地,妖一靠近会自然消灭、道行不够的魔更无法靠近。

  可是为何一介尊贵的神只会成为花满楼这烟花之地的主人,经营着介在道德暧昧界线、被普遍认为污秽之地的场所,这说法则是千奇百怪,但没有一种是真正原因。

  ***

  皎洁的圆月挂在夜空中,月晕渲染,彷佛在漆黑的天空里点着的一盏明灯,可以看见天上卷着一朵朵灰云,伴上清风,感觉十分凉爽。

  偌大的楼坊里透着橙橘色的柔和光芒,状似火光、却又比火光更明亮、更柔和,没人知道那光源来处是什么。

  花满楼的建材为上好的桧木,表层像上了一层亮光的透明漆,但又不似透明漆有股臭味,而散发着淡淡的柑橘香。人工所搭建的楼坊接有接合的痕迹或是钉子的踪影,但花满楼没有,整栋气势磅礴的楼宇好似天然长成,没一点接缝或钉痕。楼层延伸至极高,紫蓝色的屋檐庄重而华美,古色古香。

  在花满楼四周围绕了一圈树木,那树木十分奇特,春夏秋冬接会开满整树的花,花小而饱满,香气清爽却又浓艳,春粉、夏红、秋黄、冬白,人人称那花为离香,只有花满楼这才有——是花神专属的花朵。

  龙涎河直穿正门而过,通入楼内再通到后门,河道进入楼内后骤然缩小,河道不宽、从花满楼建立后龙涎河也不曾泛滥,能够在楼内直接欣赏河水游鱼景致,也是花满楼一独特之处。

  河岸两旁直接加高建廊,廊的两端有小桥相连,廊旁则是花满楼的姑娘或小倌招待宾客用餐之地。

  上好的檀木桌椅上皆有精细的雕花,柱上延伸着如枝枒般举着烛台的木雕,楼层四方相立、形成一天井,可以直接欣赏夜空景致,也可以从各楼层直接见到廊延处的人影活动。

  浓香四溢、可口的菜肴香气与美酒的甘醇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和着女人的胭脂香和离香花气,有些醉人。

  宾客身旁伴着姑娘或小倌,口语交谈和嘻笑声喧哗着,闹哄哄的、好不热闹。

  不过有些初来不懂规矩的宾客,几杯黄汤下肚后,便开始胡言乱语、闹事来着——

  碗盘砸碎在地上的声音铿锵响起,酒醉前还一副斯文面向的男人此刻脸红脖子粗的掐着姑娘的手腕咆哮着:「花满楼!取这么好听做什么?胭脂户就是胭脂户!你们这些女人不就是供我们玩弄的,耍什么清高!老子玩你、摸你两把还需要你同意吗?」

  容貌秀美的姑娘面对男人的咆哮毫不看在眼里,面色庄凝而高傲。

  「这是花满楼的规矩,宾客可以找我们陪伺,但如果要碰我们,那也得要我们看得上眼、点头同意才行!」

  「这是什么规矩?妓院就是妓院,老子找你就是要上你,还有只卖笑不卖身这种荒唐事吗?」

  纷闹的楼内因为这桌吵闹声响愈来愈大而歇止了,纷纷探头观望着情况,有几位姑娘和小二围上来劝和那位酒醉乱语的客人,但那位客人明显得以精神智不清,只想着要闹事。

  「贱人!」

  争吵至眼红,男人扬起手,竟想要对那秀美的姑娘动手,几个人围上前制止,但都被挥开,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匆忙中,几个姑娘在楼上廊侧看见正巧出现的熟悉身影,忙不迭地喊道:「庆儿!快来,有客人闹事!」

  二楼走廊上,男人端着用一大黑釉亮漆瓷盘盛装的个中花朵,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头顶上的虎耳抖了抖……

  几个客人随着姑娘们的视线往楼上望去,只看到一头白中参杂黑色短发、有着虎耳的男人从二楼廊延处,一脚踩在扶手上,直接一跃而下,磅地一下就跳到了一楼那闹事的客人的那桌桌面上。

  酒醉闹事的客人瞠目咋舌的瞪着蹲坐在眼前的男人。

  男人肤色黝黑、身材十分挺拔,一头奇特的发色白中参黑,那黑色集中,在发上的像是条纹般横列着,样貌虽俊朗,但那炯炯有神的双眸很诡异,眼珠子是淡金色的,瞳仁不像人类,细细地好似猫儿。

  然而更奇怪的是男人头顶上的那双虎耳,连着发根,那觉不是装上去的,而是天生自然有的。他穿着蓬松的深蓝色宽裤,在小腿处则用黑布条紧缠着,到这里都还是人类的腿该有的正常姿态,但踩在桌案上的脚掌却异常宽大、毛茸茸的白毛布满、指甲尖锐似勾,竟如虎掌般。

  一条长长的尾巴在男人身后动呀动的,好像活着似的。

  「庆儿!就是那家伙,他非礼我。」姑娘靠到了那男人身边,纤指指向酒醉的客人。

  淡金色的眼瞳瞪向此时酒已经清醒些许的客人,被唤作庆儿的男人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张开嘴对他吼了一声,那声音不是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而是类似虎吼又类似猫叫的洪亮声响。

  酒醉的客人看着男人张嘴时,一排白亮亮的牙儿中,唯独那犬齿,就像是野兽般的尖锐,心脏直跳了下,也被那诡异的吼声吓坏了。

  眼前的男人绝对不是人类——

  「妖……是妖!」

  惨白着双唇怪叫了声,客人一张醺红的脸颊给吓白了,也顾不得面子,哆嗦着推开男人,便跌半撞的冲出了花满楼。

  其他熟悉花满楼的客人只是多看了那被叫做妖的男人几眼,又纷纷将视线摆回身旁的姑娘和小倌身上。

  来到花满楼,就胎习惯那男人的存在——被唤作庆儿的男人全名叫满庆,非神非人也并非全为妖魔,而是个半妖。

  半妖阶级比妖还低等,更不该出现在有神只在的花满楼内,然而满庆独独就是个特例,他是唯一能待在花神身边还能存活的半妖。

  「最近的客人真是……」

  穿着纯丝绸华美衣裳的姑娘嘀咕着,其馀的人则是对满庆笑了笑后纷纷散去。

  「没哪里伤了吧,蔷姑娘?」尾巴晃呀晃地,满庆从桌上跳下。

  「没事,多谢了,庆儿,真不好意思,你忙着还麻烦你。」蔷姑娘掩嘴一笑,问道:「是正要去找演殿下是吧?」

  「啊,是呀,要拿东西给他送去。」

  「急着吗?」

  「还好,不急。」满庆笑露了一口白牙,犬齿尖尖地,有点像小动物。

  「那好,先歇会儿,我刚刚请厨房那里弄了点菜来,既然客人已经跑了,你就留下来吃点,帐算我的,当作报答。」蔷姑娘拉着满庆坐下,但满庆显得有些为难。

  「演殿下不许我未经他同意偷吃肉食的。」

  「唉,可是我有点了炸喜相逢,那是你最爱吃的,真的不留?」

  闻言,满庆尾巴晃了晃,心动了。

  2

  结果最后还是吃了。

  舌尖细细地舔着尖锐的犬齿和嘴唇,满庆很喜欢喜相逢的那种滋味,外皮酥脆、香气十足,内里柔嫩细软,鱼卵在舌齿间滑动的芬芳……他因此一口气吃了好几条!

  端着盛装各种鲜花的黑釉亮漆瓷盘,满庆的虎掌踏在深亮的紫檀木阶梯上,发出了细微的声响,尾巴一晃一晃地,经过寂静的楼层,掀开布幔隔着的楼梯向上,那是被称为回艳阁的顶楼,便是花演所居住之楼层。

  通往顶楼的阶梯旁绽满花朵、绿叶嫩芽缠绕,彷佛是这些植物将阶梯撑起来的,踩上去好似阶梯会应声断裂,但它却能稳稳的承受住好几十人的重量。

  踏上比其他木梯都来得长的阶梯顶层,便传上一股清香浓艳的离香花气味。

  朱漆的巨大圆柱根根稳固的将屋檐撑起,整个楼层直接打通,没有房间的区隔、也没有墙垣的遮蔽,放眼一望,可以直接看见整片夜空,那圆满的月亮便挂在旁边,像装饰的灯笼似的,月晕照亮了膨云卷卷而过。

  屋檐下延伸的廊外,数十株的开着离香花的树枝从紫檀木地板上直接长起,不需土壤,树干上纷纷长着如木雕般的枝枒,举着并非火光的奇特亮光,橙橘的柔和颜色照亮了满室。

  内堂,眼前的木地板上铺着一层薄地毯,丰厚柔软的床塌放置在右侧,白净的床褥上几瓣艳红的离香花片散落,左侧则是摆放着雕花细致的矮长案,矮长案后放置着能够直接侧躺着的圆形藤椅,而那藤椅上正躺了一个人。

  那人穿在身上的华服,质地类似丝绸,感觉却又比丝绸高级许多,如黑曜石般发亮的全黑华服上,盛开的离香花枝绣在其上,只要将视线移离一下再放回来,明明是绣上的红艳花朵却好像都偷偷地更加盛开,生动地让人怀疑那是不是被风吹落的真的离香花瓣。

  襟摆松滑地落在藤椅边缘,衣领处同样地敞开着,露出了那人姣好的锁骨以及一大片平坦精实的胸膛。

  他一头如瀑布般的黑长发用深红丝带系着,几绺黑发如丝,垂落在曲线优美的颊旁及额际。

  这人肤色极白,但并非苍白,而是从内里透着一点点嫩红的白皙,连晶莹剔透都不足以形容了。他有张美丽的脸孔,任何人都会惊叹连连的完美长相,伴着长睫毛的美眸、挺立的鼻梁、嫩红的薄唇,一种略带冷冽的神圣气质从他身上隐隐散发而出,说他美如神只是错误的,因为他就是神,花神——花演。

  满庆放轻脚步往男人身边踱去,舌头不地断舔着嘴唇和牙尖,唇舌间充斥着柠檬清香,他有点紧张,虽然为了去除肉食气味,蔷姑娘还替他用柠檬片擦过嘴和牙齿了,但他还是深怕被眼前的人给闻到残馀气味,发现他偷吃肉食了。

  「演殿下,今儿个想用哪种花瓣泡茶?」

  跪坐在矮长案旁,尾巴晃呀晃地,满庆问着一手翻着帐册、另一手拿着细致的长烟管的男人。

  「洛神。」

  花演简单地应了声,满庆便点点头,拿起矮长案上的茶具,拣选瓷盘上的花朵中的洛神花瓣,开始泡起茶来,瞬间,那种不同于离香花的另一种芬芳又充斥室内。

  薄唇略略含住烟口,用干燥的花瓣当成烟草,袅袅白烟皆充满香气,将热气吸入口腔内却有股清凉,缓缓吐出,从花演口中出来的烟气却更香。

  嗅着那气味,满庆的虎尾摇得更厉害了。

  将茶沏在精美的茶具内,阖上杯盖,满庆双手端着,恭敬地附到花演旁边。

  「谢谢。」将帐册丢下,花演单手接过茶杯,毫不在意那双淡金色的瞳眸直盯着自己看。

  嫩红的薄唇贴在杯口,小啜茶香,连喝口茶的的小动作都让人有种难以侵犯的圣洁之美,那是神只与生俱来的特质。

  满庆凝视着花演,这被他称呼为演殿下的神只,看在他这半妖的眼中,是如此的美丽无暇,高贵的令他每每都会下意识地为此,对自己感到肮脏与低下。

  放下茶杯,花演将烟口递到嘴旁,又吸了口,然后缓缓吐出。

  满庆看着花演将那双美丽、宛若散发着星辉的闭上,长长的眼睫就像扇子一样,他的虎尾忍不住又摇了摇,然而等花演再度睁开眼,他的尾巴一下子便僵直了。

  花演的视线正对着满庆,虽然柔和,却有股锐利。

  「庆儿,你张开嘴巴。」

  「……」

  「庆儿。」花演沉声道,伴随着些许警告意味。

  瞅了花演两眼,满庆踌躇了会儿,张开有着尖锐犬齿的嘴巴,不久,花演的脸孔贴近,轻哼了几声又退回去。

  「好大胆子啊?我不记得我今天有允许你吃肉食,庆儿。」吸了口烟管,花演将烟气吐到满庆脸上。

  ——被发现了。

  冷汗冒了满背,满庆立马弯下身子直陪罪:「对不起、对不起,演殿下,是我错了!」

  「真是的,怎么老这么贪吃?」花演啧啧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怒气,倒是有些戏谑,「那味道是喜相逢吧……你是不是吃了喜相逢?」

  「嗯。」满庆点点头。

  「吃了几条?」

  「五……六……八条。」

  「八条——真是够贪吃了。」

  花演的语调扬高了几度,惊得满庆尾巴都缩起来了。

  3

  「庆儿……」花演叹了声,将长烟管往旁边一叩,馀烬坠落,到地上却成了花瓣。「我不是不准你吃肉食的,只是你吃之前应该跟我说一声,争取我的同意。」

  满庆点点头,虎耳略略垂下。

  「吃肉食等于是间接杀生,尤其像喜相逢这种鱼,一条小小的鱼里可是蕴含了许多生命,你是只半妖,比妖更容易吸取妖气,那些逝去生命的怨气可是会凝聚在你身上让你的妖气增强的,这你应该明白。」

  「咱明白。」

  「那你也该明白,你的妖气一旦增强,留在我身边的后果会如何?」花演望着烟管尾嫋嫋上生的白烟,不着痕迹的睨了满庆一眼。

  满庆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头垂的低低的。

  妖低等,若妖一接近神只,即会因妖气而自然消灭,所以神只身边是不会有妖的。满庆是半妖,比妖更低等,若已经被花演净化到一定程度的妖气又增强,满庆便会被花演的神气消灭,即使花演不愿意,届时,只有将满庆赶离身边一途——但花演自然是不愿意这么做,所以他一直都限制着满庆食肉的数量。

  但为何不完全限制,这则是有私心存在的……

  「庆儿,你想离开我身边吗?」

  闻言,满庆抬起头,猛地摇了摇:「不想,当然不想!如果可以,咱一辈子都要跟在演殿下身边!」

  听见如此肯定而不带犹豫的答案,花演很是满意地笑了。

  「那好,不许再有下次了,即使忍不住也必须跟我报备一声。」

  「是的,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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