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你……咳咳……”急着骂他无耻,急着起身反抗,可是他不知自己的身子竟无力动弹,还反呛了一口,拼命的咳着,停不下来。
而过了一会儿,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他的背,轻轻的为他拍着,耳边还传来柔声的安慰:“不急,不急,慢慢来。”
“咳咳……你昨日是何意?”咳的久了也发觉思路清晰了起来,他明白自己不该急躁,这样反而会让对方钻了空子,让自己处于被动的状态。他要表现的淡定些,沉静些,不能让那个“爹”,看出自己的不安和烦躁。
是的,他要慢慢的来。就算昨日发生了那样事又怎样?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只是狗,又有何惧?他的计划不该因为如此而又任何的改变,不应该。
他可以把自己的仇与娘的仇放在一起报复给这个男人,让要让这个男人后悔,后悔他所做的任何一件事。尤其是……他抛弃了娘和伤害了自己。
范木林没有因为范沐杉突然改变的态度而惊奇,反而很顺其自然的捞过那靠在床沿的身子,不顾反抗的,抱进怀里。依旧不改温柔的态度为他顺着气,“昨日?昨日有何事发生?小三,你可愿告知?”平静的语气,和睦的态度,好似在拉家常。
“……”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范沐杉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像那日夜里,他当着娘亲的面,问自己的那个问题一样,而后他又告诉自己,“你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这算是什么?
“小三,若是想得到自己渴望的,那么许多事,可以当做过眼云烟。吹口气,那一切都不会再存在。若你愿意,试着忘记如何?”
若你愿意,试着忘记如何?忘记……
不,不能忘记。仇恨如何让人忘记?
范木林冷笑,真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牛犊。
“明日……我带你去见你师父。”
这是范木林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五章
一条阴暗的地道,又低又矮,头顶有水滴不断的滴下,腐尸的臭气熏得人无法呼吸,四周一片暗色,时不时的还有“吱吱”叫着老鼠从脚边跑过。
而此刻,范木林抱着范沐杉正穿梭在这条暗道中。
这条道的最终地点——焕文公主的寝宫。
范木林紧紧手上的力度,怀里不断扭动的身子终是稍稍消停了些。
范沐杉不满,不仅仅是因为身后那羞于启齿的部位在前夜伤的过重,不便于行走。而且这些对于范沐杉来说是咬咬牙便过去的事情。
但是由于范木林不知哪来的坚持,一路上,都被范木林抱在了怀里。
“安稳点,若你今晚还想好过的话……”范木林对着范沐杉的耳朵吹着热气,低沉迷惑的嗓音好似他下一刻就会把范沐杉压倒在地。
不过,这样似安抚又是威胁的语言对于范沐杉来说是最好的镇静剂。
一句话落,范沐杉在后面的一段路上僵着身子未在动过。
虽然范沐杉昨日想了许久,也想通了许多,但是心中的阴暗已是造成,若说再给他来次那样的刺激,不保证猫会不会炸毛。而且,因为范沐杉对于情事本能的反感态度,这些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就是一场噩梦。若是能避免,那是再好不过。
现在装装乖又会怎样?
以后会把旧仇加新恨一起跟他算!
看着暗中那孩子呲牙咧嘴却又不敢反抗而僵硬着身子的模样,范木林心中好笑。
虽说怀里是个已到加冠的少年,但是对于范木林来说依旧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这个想法很是奇妙。
再想起那夜,一个美妙的晚餐,吃的爽快,吃的开怀。尤其是做到最后那孩子在自己身子不自主的发出邀请时更是大大的激励了那个兽欲大发的范木林。更别说过程中那求饶的呻-吟声,触碰到敏感点时颤抖的身子,释放后松懈下来露出的妩媚的表情。这些都在范木林的脑中飘荡,真想现在就在这里要了他……
就这样,两人心怀着不同的想法,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地道后,停在了一睹红色的门前。
“待会儿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若是让我发现……今晚……”含住范沐杉小巧的耳垂,范木林温柔的威胁道。
“……恩……知道,你放开……”似乎的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范沐杉恼羞成怒,大声的喊道。
“唔!啧啧……不乖,可是让为父好生伤心呐……”这像是哀怨的话语。但是范木林却乜斜着眼睛,眼角挂起讥诮的笑意。
而在听着的句话后,范沐杉再次僵硬了身子。
“为父……”这如此熟悉的句子,算是揭开了范沐杉思虑依旧的问题。
没再给范沐杉任何思考的时间,范木林推开红色的木门,依旧怀抱着范沐杉,步了进去。
这是一处洒着红光的地方,暗色调中凸显出暖色,给人诡异的感觉。而焕文公主正是被皇上,安排在这个地方。当然,所禁足或是软禁再或是囚禁会更恰当许多。
远远的,随着范沐杉他们的靠近,一段谈话声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娘,培叔叔呢?娘不是说培叔叔为我和小夏买糖葫芦,很快就会回来的吗?为什么五天了,培叔叔都还不来呢?是不是培叔叔没钱,被埋糖葫芦的大伯扣住了呢?”一个甜甜的声音,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绵绵的问着一串问题。
范沐杉知道,这个声音是小天的。且在听得“小夏”时他有些停止远转的脑袋,又开始转动了起来。林夏,他的弟弟,是唯一的亲人,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既然范木林知道了自己的是他的儿子,那么小夏……不能出事。好在,范沐杉的担心,很快就解除了。
“小天!干娘还在休息,培叔叔肯定是被大伯们拉住舞刀了。培叔叔舞的刀可好看了,我们在等等。来……过来,到这边。……那……你看!嘘,这是我偷偷从那个大妈那里偷来的糕点,干娘那时候都不许我们拿……我们悄悄的吃……别被干娘知道……来……”接下去的声音大概是因为两个孩子偷吃东西而轻了下去。
但是听得林夏依旧活力的童声,范沐杉稍稍松了口气,至少他还是安全的。
可是,他转头,一抹讥讽的笑容正展现在范木林的眼中。那人同样也看着他,而微笑,明显是这个人给他的。随即,一个不好的念头涌现……莫非那糕点!
范沐杉猛的从范木林的身上扑出,只是,晚了……按着他的范木林轻轻撩起眼前最后一道挡住视线的红色长帘。不远处,两个孩子手握着手,口中还有没吃完的糕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压着声,范沐杉质问道。此刻的他,眼里冲着血,红色的眸子更加凸显了他的弱态。
“没什么,只是轻微的迷幻药物,对于孩子没有什么影响,只是昏迷的时间会比较长而已。”范木林仅用一只手,便牢牢的把范沐杉扣在了怀里。
范沐杉无法挣脱,但是心中又很是担心两个孩子的情况。虽说迷幻的药物是对五岁的孩子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可是那药物的药效还是会在两人的身上发挥。昏迷不醒的话,就会有危险了。
“你别动,会有人来安排他们。你看……你师父……”把下巴抵在范沐杉的脑袋上,范木林轻松的语气好似什么都未发生。微微呶呶嘴,示意范沐杉看向躺在床榻上脸色憔悴的女子。
罗蔓歆自从被人半路捉回了皇宫,日夜睡不踏实。而且还时时担心濮培的安危,更是无法安心入睡。好不容易昨夜得到下人的通报,说是今日未时可去探监,所以昏昏沉沉的罗蔓歆熬到了子时才得以入睡,却也是睡的浅。
这不,刚刚两个孩子吵闹的声音已是打断了罗蔓歆的浅眠,此刻再加之范沐杉的大叫,罗蔓歆算是醒的清明了。
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罗蔓歆睁开了双眼,望向范沐杉和范木林所在的方向,本还有些乜斜的睡眼,顿时清明,里面含着一丝不可置信。
“你放开我……”几乎是咬着牙,范沐杉狠狠的说道。
他知道师父很是讨厌范木林,而他自己却是表现的不冷不淡。但是此刻这样看似亲密的举动,是会让师傅误会的。
“哼……你忘了我前面说的话了么……若是你想逃过今晚,乖乖的……听话。”范木林吃准了范沐杉不会在动弹,便扬起笑脸,对上罗蔓歆探视的眼神。
“三……到师父这来。”罗蔓歆也算是明白的人。她猜到范沐杉是被要挟,加之她以前与范木林几次的接触和童年的不愉快经历,罗蔓歆更是明白,那个不折手段的男人对她的徒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范大人,您这样抱着小徒,可是让焕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哇。”起身,罗蔓歆披着一件薄衣,便下了床,来到两人对面。
这后面的依旧话虽是对着范木林说的,但是她的眼,始终望着的是范沐杉。
至少这个徒弟是让自己放心的吧……罗蔓歆幽幽的想到。
那眼里的挣扎和无奈,让罗蔓歆明白,这个孩子的不得已。
“公主,这可是你的徒儿?”范木林依旧抱着范沐杉,而且还收了收臂,让范沐杉更加靠近自己。“但是,据下官所知,这为少年,可是被一位名叫天情的女子收为徒弟。而那天情,又怎会事焕文公主您呢?”
范木林的寥寥数语,让罗蔓歆捏紧了手指,本就消瘦的手指更是凸出了青白色的骨节。
天情……那是焕文公主生活在宫廷之外的化名。
凡是明白的人都清楚,这宫里大红大紫过的人出了宫,有几个是不改头换面,隐姓埋名的?除非他们是被皇上调遣回乡种田。而焕文公主就是属于前者。她的名头够大,名字够红,所以天情,成了她在外的名字。
而也就是这个名字,在焕文公主从新被带回宫后,永远的消失了。
罗蔓歆不会承认这个名字,因为名字对于罗蔓歆的永远只有把柄。她若还想用她最后的力量救出那个身处大牢的男人的话,就必须摒弃那个无关紧要的姓名,重新作为她的焕文公主。
所以,此刻范木林的话便是利用了罗蔓歆的这点考量,而让罗蔓歆无法把范沐杉带回身边。而他范木林也可刚明正大的把范沐杉留在身边,好好的驯服。
只是,若没有这一层,范木林也早已想好了对策,让范沐杉永远无法逃离。
“……那可是焕文记错了,范大人劳心了。”罗蔓歆对着范沐杉无声的摇摇头,终是转过的视线,对上了范木林透着犀利眸子,“还不知道范大人带着少年来此,是为何事?”
“呵呵,焕文公主真是好记性,四日前可还记得下官与您说过的话?”范木林传出低低的笑声,手上的力道也稍稍松了松。
罗蔓歆露出严肃的表情,微微的点头,“是的,范大人的嘱托焕文定是不会忘记。”
只是那眼里深深的无奈和担心都难以掩饰。
就这样,整个大殿陷入的一片沉静之中。
范木林依旧怀抱着范沐杉,罗蔓歆依旧紧捏着衣角。
此刻还是申时,离戌时起码还要一个时辰的时间。
范木林看看时辰,便也不再保持沉默,翘起嘴角,话说开去,“焕文公主可是不愿让下官坐坐?”听去是个问句,但是,范木林径直带着范沐杉来到茶几旁,继续环着范沐杉坐下,也不待罗蔓歆的回答。
“……来人,上茶。”而罗蔓歆明白那男人嚣张的意味,也不再多语,虽然她此刻是个毫无权利的摆饰,但是下人是还有那么几个,让人看了茶,她自己也坐在了范木林的对面。
“小三可是饿了?”喝口茶,范木林好似不经意的提起。而范沐杉也因为这个声音,从自己的思绪中跳了出来。
恨恨的看了眼范木林,范沐杉什么都没有表示。
而罗蔓歆则很会意的叫来人,传膳。
罗蔓歆很明白,当她选择离开这个皇宫时她就是选择了贫苦和逃避。
一旦她受不了穷苦而放弃逃离后,她的天空也不再是五彩斑斓的绚丽,而是灰暗单调的黑白。此刻就是这样,虽然不是她受不了而放弃。但是,因为无法逃开而被捉住,与那个有什么不一样呢?
不过她若想再次获得自由,那么她必须过眼前的这个男人的一关。而他的一关,也可以说是最简单的环节。
所以,四日以来,她都没有任何动作,等待,等待这个男人的难题。而这个难题在四日前的那场谈话后,似乎这次的内容,才是正题。
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而此刻的范沐杉心中所考虑的,与罗蔓歆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他不能顺从了这个男人,一旦他表现出了屈服,那这个男人定会更加过分,更加的得寸尽尺。而当他失去可以让着的男人得到新奇感的时候,便会被一脚踢开,永不复生。
而这样的结局,如何是范沐杉所要的?
他要想办法反击,反抗。不是逃避,而是直接的面对。
思考至此,范沐杉皱了皱眉,他原来的计划已被前夜发生的事所打破,似乎一切又是要从头开始了。
可是,他不可能再拿出个五年来耗。五年后,小夏便是十岁,过了那个天真的可以忘事的年龄。范沐杉不愿把那些仇恨加在毫不知情的小林夏身上,所以,他必须要在尽短的时间内,找到最好的应对方法。
想着想着,突然,一股热气扑鼻而来。
原来是宫女端着菜肴上桌了。
而范沐杉盯着那不断被端上来的“高等菜色”时,眉头皱的更紧了。
只见那一个个精美的碟盘中:鸡皮鲟龙、蟹黄鲜菇、玉簪出鸡、夜合虾仁、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斋扎蹄、素笋尖、斋面根、素白菌……林林总总的加起来,不下五十道菜色,不说荤素搭配,却也是各色风味俱全。却也是这样奢华的菜肴让范沐杉有种反胃的感觉。
吃惯了山间的野味青素,再来看这宫中的“名贵菜”着实是让范沐杉头疼。
与范沐杉有相同感觉的便是坐在对面的罗蔓歆。
她都开始怀疑自己那十几年是如何在宫中度过的。
“怎么,公主都不动筷?”范木林把两人的眼色都尽收眼底,但是他不点破,毕竟点破了就无趣了不是?
“不……焕文有些乏,睡意未去,范大人多吃些才是。”罗蔓歆见人问起,只道困意未去。
只是若是范木林会那么容易的放过她,那他也就妄为范木林了。
“哦?难道是公主嫌这宫里的菜色过于陈旧,不符合您在宫外的粗食喽?”看似问的风淡云轻,实则范木林是想刮起一场大风。
范木林其实是个很奇怪的人,他好似看不得别人的舒爽,从小便是以捉弄人为一大乐趣。而还就是有那么些不懂得变通的,常常被范木林骗的或是说的一愣一愣的。这焕文公主也可谓是那些时常被捉弄人之中的常人。
也就因为这样,罗蔓歆明白此刻范木林话语中的意味,那讽刺的语意无一不在透露着然木林的恶意。
“不,宫外那些个农人百姓吃的东西怎可于这宫中奢华的东西比着?这百姓吃的都是糟糠,这宫里人吃的好,可都是这些歌精细的东西。今日焕文实是不适,若有什么怠慢,还请范大人莫过不去。”罗蔓歆这话说的也不含蓄,褒贬不一,算是把范木林的话里有话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