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傻这世上就没笨人了,热腾腾的新鲜饭摆到跟前都不吃,偏要吃隔夜的回锅饭,这不是傻是什么?」
「你什么意思?说自己是回锅饭?」
「呵呵,我明天随便挑个男人玩玩,可不就变回锅饭了?你不是说你没这方面的经验?很不巧我也没有啊,怎么办?干脆先找个男人教我,我再回来教你,回锅饭虽然不新鲜,可是味儿更香,肯定合你胃口。」
李度香纤长的手指蜻蜓点水似地抚开赵立薄薄的嘴唇,在那常年苍白失血的唇上点燃火红的颜色。他的指甲圆润光亮,指尖漾出淡粉色的光泽,一刻不得安分地游来移去,干扰赵立的视线。赵立终于忍不住一口咬住那姣好的手指,门齿稍稍用力一阖,只听见李度香低声尖叫。
「哎哟!你想咬断我手指吗!快松口!」
没等李度香发火,赵立已经将他扑倒在床,嘶咬那两片温润可爱但又不时说出刻薄恶语的嘴唇。酒的甜香很快在彼此口腔中传递,赵立只觉得有一团烈火在他与李度香之间燃烧,纠缠的唇舌间,越来越高的温度,让他产生一种窒息的错觉,那烈火在酒精作用下,丝毫不间歇地烧灼着、催逼着。
朦胧间,他觉得五脏六腑都即将化为灰烬,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欲解放被束缚的痛苦和在灼烤下的煎熬。
良久后分开,李度香匀称的腿绷得笔直,轻轻蹭动着,眯起迷蒙的媚眼望着赵立。
「小立,你好歹是属虎的,怎么亲个吻跟耗子啃东西似的?除了本少爷耐心迁就你,换了谁肯奉陪啊,你应该感谢我知道不?」
他嘻嘻一笑,一只手爬到赵立胸部,缓缓拂过平坦细瘦的胸口,停留在一粒突起处,使坏地轻轻揉弄。原本淡粉的唇在厮磨吮吸间渐渐充血,染上艳丽的色泽、莹莹的光辉,望去更显魅惑。
赵立喘息顿起,不甘示弱地在李度香身上胡乱摸索。迷乱中,只觉得身上的火越烧越旺,随着血管在周身流转,却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出口,最后凭借本能一把撕破李度香衣衫。李度香白皙的脸色此刻已涨得通红,嫣红的唇半开,里面柔腻的红舌若隐若现,额边的散发已略微湿润,一缕黏在颊边,衬得眼角的黑痣分外妖娆。
「臭小子,这就对了嘛,现在锅盖已经揭开了,你再把锅铲拿出来就能炒饭了。我丑话说前头,你要再敢像上次那样说自己没经验,本少爷马上熄火闭灶,从此别说吃,连味儿都不给你闻一下!」
李度香主动张开双腿缠紧赵立腰身,脸更是埋在他胸前不断地磨蹭,赵立眼睛里终于折射出兽性之光,一把扯掉腰带,这狐狸精自作孽不可活,他既然如此轻薄,自己也不用手下留情了。
黑暗而狭小的洞屋,烛台上跳动的烛火映照着床上互相交叠的两个人影,在昏黄的火光和迷雾的渲染下,透出淫糜的情色。
李度香浑身已被汗水浸透,雪白的身体泛起层层红晕,他现在必须用力抱住赵立的背才能固定住身体,怪异的姿势使他觉得异常辛苦,一波接一波的剧烈震动令他晕眩,可是相较起来,下体的疼痛更是难以忍受。
见鬼!怎么这么痛?我原来还想跟男人上床是件力气活,图轻松才同意被压的,早知这么痛,我才不干呢。
但是看到眼前少年沉醉兴奋的表情,他又突然涌起成就感。毕竟现在赵立拥有的快感都是他给的,虽然奉献了身体,但他得到的是对方的心和全部感情,所以一点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立,你轻一点好不好?我的腰都快被你折断了。」
李度香费力搂住赵立脖子,使坏地用指甲刺破他的肌肤。
赵立继续不停在他身上肆虐,苍白的脸色也已潮红,大大小小的汗珠顺着脸庞、胸口滴到李度香身上,体味蒸熏,欲望更加膨胀。他非但没有放慢速度,反而把李度香的腿抬得更高,以便更深地进入。
「这是你自找的!谁让你勾引我!你这个狐狸精!狐狸精!」
李度香经受不住赵立猛兽的掠夺,掐住他的肩膀,拼命忍住尖叫,咬住他耳朵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是我勾引你没错,可是你不该对我这么粗暴,小立,我们慢慢来,我知道你一直是很温柔的。」
后半夜,孔亮醉醺醺逛回洞屋,进门时烛已半残,他醉眼昏花看不明白,迷迷糊糊摸到一张床,一头栽上去就呼呼大睡,美美一觉直至天明。
他醒来后感到口干舌燥,想下床喝水,翻身坐起,揉揉眼屎往身旁一看,却见赵立和李度香紧搂在一起睡得正熟,枕头滚在地上,被子也大半滑落,两个人赤条条的,屁股都露在外面。孔亮被唬得一跳而起,张大嘴巴瞅了半天,虽然这两个人走到今天这步是在意料之内,但亲眼目睹这荒唐事,他一时间还是缓不过气。
如果只是玩玩,孔亮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可以赵立的个性,这船只要一旦靠岸定会马上抛锚,再出不了海,其忠贞比女人是有过之无不及。若找的是一贤妻良母,那自是皆大欢喜,可对方居然是一个又懒又傻、无比任性的男人,这比找母老虎和扫把星还糟糕啊。
赵大娘看见,一定会哭的。
赵立是被孔亮的哭声吵醒的,当年被镖头砍了十八刀都没流一滴眼泪的孔亮,这会儿在门外扯着喉咙号啕大哭。赵立忙穿上衣裳,套上鞋子跑出去。只见门外烟雾腾腾,孔亮跪在地上一边大哭一边烧纸钱。
赵立非常纳闷:「亮兄,咱们不是说好了,专门请和尚上山给死去的弟兄做法事吗?你这会烧纸钱做什么?」
孔亮哭道:「谁有心思管那些死鬼,老子是给赵大娘烧的。」
「我娘?可是她的忌日还早呀,我们往年都是过了端午节才祭拜的。」
孔亮伸手往脸上一抹,随手把眼泪鼻涕甩地上,看也不看赵立,就对着那堆纸灰悲叹:「大娘,您命好苦,嫁到没造化的人家,年纪轻轻就短命去了。留下一个香火苗苗又他妈的没出息,大把大把花俏的姑娘不要,偏要给狐狸精做牛做马,你们赵家就此要绝后啦!您受苦受难一辈子,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太冤太屈了!您干儿子我也没用,没帮您把儿子看好,眼睁睁见他被狐狸精勾了去也无能为力。干儿子没别的法子赎罪,只好多烧点钱给您,您放心,有干儿子在一天就有您一天钱花,就怕百年之后再没人想着给您烧纸钱了。」
他本来是作戏规劝赵立,但一想到赵母生前待他的种种好处和临终前的殷殷嘱托,愈是悲从中来,真的涕泪齐下,痛哭不止。
赵立想起凄苦离世母亲也愧痛难当,捡起一旁的纸钱,一张张撕开放进火盆,眼眶里很快聚满了泪水。
孔亮打算趁机开导,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李度香急冲冲喊。
「小立、小立,你在外面吗?快进来啊。」
赵立以为他不舒服,赶忙放下纸钱跑进屋。谁知度香舒舒服服躺被窝里,懒洋洋的,声音也软得人酥麻。
「小立,你跑外面去干嘛?搞完就把我扔一边,你好没良心!」
赵立急忙否认:「不是的,我在给我娘烧纸钱,这种事总不能全让亮替我做啊。」
他替李度香拉好被子,看见李度香裸露的肩膀,马上联想到昨夜那场疯狂的情事,心里既甜蜜又感慨,情不自禁去抚摩那白嫩的肩,却被李度香一巴掌打开。
刚才还一副慵懒媚态的美人,突然就坐起身大发雷霆,指着赵立鼻子大骂:「你烧的是什么狗屁纸钱!当我没听见死黑皮挑拨离间吗?那小子左一句狐狸精、右一句狐狸精,骂得比泼妇还难听,你要心里有我就该骂还给他!装什么闷葫芦!」
赵立揉着火辣辣的手背,为难说道:「他骂得确实过分,可是有些话也说得有道理。我家就剩我一个人了,我要是无后,百年后谁来祭祀我的父母兄弟呢?」
李度香一听更是冒火:「再过一百年你爹妈兄弟早投胎了,还用得着人祭奠?你说你们家只剩你一个人,那我还是我们家的独生子呢!刚上完床你就跟我抱怨有后没后,这不是存心找碴?昨天你爬在本少爷身上上下其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觉得浪费了种子就收回去啊!我好好的人不做,躺这儿给你当痰盂,我吃饱了撑着!」
他暴怒之下扭动身体,腰间下腹便传来一阵酸痛,更有一股湿热的潮气从股间溢出,像极了被强暴的女人。
李度香恨恨地瞪着慌张不安的赵立,感到异常委屈羞耻,举起枕头劈头盖脸就砸过去。
「臭小子!没良心!吃完饭就掀桌子!你他妈不得好死!」
他此时全身酸痛,行动不便,没砸到赵立反把自己摔地上。冰冷坚硬的地板差点撞碎膝盖,疼得他只喊哎哟。赵立心疼不过,便去抱他起来,李度香却继续赌气,用力推开赵立,赵立怕他着凉,只好用被子裹住他。
「你不要生气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心。」
「呸!我又不是女人,没逼你负责,你上我的时候,我也在玩你,咱们公平交易,两不相欠。不,不公平,你小子技术其烂无比,本少爷一点快感都没有,白让你占便宜了!」
赵立刹那间呆滞,环住李度香的手臂开始发抖。对他而言,昨夜的缠绵不止是一场简单的欢爱,还是负载了太多的决心和感情,甚至接下来的全部人生,怎么可以被当做游戏?他突然觉得嘴唇很干,舌头用力舔着,还是疼得像要裂开。他就抖着那干裂的唇,战战兢兢地问李度香:「你、你说只是跟我玩玩?」
李度香冷笑:「男女做爱是为了生儿育女,图风流快活而做的就是不务正业。咱俩都是男人,连颗豆芽菜都生不出来,不是玩是什么!」
嘴上虽然强硬,藏在被子里的手已握紧。如果抱着游戏的心态,他是不可能躺在男人身下承欢的,他也明白那件事除了作为传宗接代之用,还包含着另一层深刻的含义,此刻之所以说出这种连自己都不能信服的话,一方面是撒气,一方面却是为了试探赵立的心意。
他决定了,只要赵立一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哪怕只有一丁点儿,他都马上会抢先放手。哭着求着对方不要抛弃自己,这么下贱的事他死也不要做。
赵立的脸又发青了,昨天那股因醋意爆发的怒火很快窜出来,他捏住李度香肩膀,确认他再也不能逃跑时才说:「你既然有这个心思,那昨天换成别的男人你也照样跟他上床了?」
李度香真想朝赵立脸上吐口唾沫,再大声骂:「我脑子坏了?为什么要让男人操!」
越是火大他越要转嫁怒气,于是故技重施,摆出昨夜的浮浪姿态,抬起下巴与赵立对视。
「这次算你说对了,少爷我跟谁都可以玩,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我就找周武哥了。人家又高又壮,那方面一定也很厉害,比你这蹩脚瘦猴精强多了。」
「住口!」
赵立狂吼一声,气急败坏掐住李度香:「你敢再说一次,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哼,就凭你还想拴住本少爷,先撒泡尿照照镜子再说吧。」
赵立气得直哆嗦,突然一拳砸在板凳上,凳子应声而碎,李度香顿时哑口,这拳头要打在人身上还不折筋断骨?
「你,你想打人吗?我告诉你,你敢碰我一下我跟你没完。只有孬种的男人才打老婆呢,虽、虽然我还不能算你老婆,可是身子都被你糟蹋了,你再敢打我真会天打雷劈的。」
李度香心虚后退,却被赵立抓起来扔到床上按住:「我不打你,可是有句话要告诉你,往后你敢跟别人乱搞,不管那人是谁我都会杀了他!」他说这话时恶狠狠的,眼神跟山神庙里的塑像差不多,连睫毛都不抖一下。这下李度香在气势上完全输了,抓住床单惊惶问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发出几个音节嘴唇已被堵住,还是那么青涩粗鲁的吻,少年盛怒之下更不考虑技巧,只一心在那娇艳的红唇上刻下自己的印章。松开几乎窒息的李度香,赵立愤怒地大喊:「你哪儿也不许去!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谁都别想碰你!」他把李度香紧紧箍在怀里,恨不得折断他的骨头,让他一辈子都躺在自己怀里。
李度香蜷在他怀里忘了挣扎,偷偷抬起下巴,正对上赵立执拗的眼神。那漆黑的眼珠里只有他,也只容得下他。李度香的脸在极短时间内换了五、六种颜色,像喝了满满一碗桂花蜜做的生姜汤,又甜又辣。那汤顺着胸口流进胃里,整个身体都热了,竟比昨夜更觉滚烫。一阵恍惚,他忘了羞耻,情不自禁回拥这痴情少年。
「那你说句实话,你要我还是要孩子?」
话音未落李度香便顿生悔意,连最愚蠢的情妇都不会妄图以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拴住男人,况且这么一问,不就说明他在乎对方,不就处于劣势了吗?
好在赵立在感情一事上阅历甚浅,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也没仔细探究李度香用意,老老实宝答道:「都要。」
此话一出,李度香刚刚聚拢的温情立刻一扫而空,恼羞成怒,推开赵立:「搞了半天你还是在耍我!两个都要,你想得倒美!那你准备把我摆在什么位置?姘头?相好!滚你娘的!你敢碰别的女人,我马上跟你一刀两断!想拿干过女人的玩意再来干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这两人的情绪爆发点总是错开的,彼进己退。赵立冒火时,李度香心虚闭嘴;李度香暴躁时,又轮到赵立慌张退让。
被李度香揪住耳朵大骂,少年方才倒竖的细眉变换成八字型,额头因焦急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你先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咱俩不能生孩子,往后亮和宝儿姑娘多生几个孩子,咱们可以请他们过继一个给我们。血缘什么的都不重要,只要孩子姓『赵』,咱们家就算有后了。」
李度香听得一愣,眨巴眨巴眼说:「你的意思是抱养一个孩子?还要抱孔亮的?」
「嗯,亮跟我亲同手足,又是我娘的干儿子,收养他的孩子再合适不过了。」
李度香捶床大怒:「赵立,你他妈尽出馊主意!那死黑皮天天欺负我,你还让我帮他养儿子,就孔亮贼头贼脑的模样生的孩子能好看?再说那孩子将来该称呼我什么?叫爹还是叫妈?拉倒吧你!你不要脸我还怕人笑话呢!」
赵立正不知如何分辨,孔亮砰地踹门进来,他一直躲在门外瞧动静,先听赵立跟李度香吵架还暗白窃喜,以为赵立受几回冤气就能呆子回头。可听着听着两个人又有和好的苗头,最后更说到认养孩子一事。他气不打一处来,当即破门而入大骂。
「李度香你嘴巴放干净点!给你几顿好脸色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奶奶的,骂老子不算,还连老子没出世的儿子都带上了!老子今天先把话撂这儿,将来老子就是生十个儿子,个个都当叫花子讨饭,也不抱一个给你们!」
回头揪住赵立又骂:「你这个数典忘祖的不肖子!色字当前就把忠孝仁义抛脑后,还记不记得你妈临死前说了什么?你小子要还有一点良心,就马上把这狐狸精送走,老子立刻给你物色个对象,正正经经把婚事办了!明年这个时候抱着大胖小子去给你妈上坟!你妈活着的时候你人小没法孝敬她,现在总该敬点孝心了吧!」
赵立左右为难,情急之下双膝跪地,愁苦道:「亮,我这会儿就当给我娘下跪了,我对不起娘,也愧对我家列位先祖。可是我没有度香不行,我真心喜欢他,这辈子只想跟他好、跟他过。亮,我娘生前很疼你,你就帮我向她求求情,我娘向来通情达理,我相信她在天有灵会原谅我的。」
孔亮气得捶胸顿足,指着李度香高喊:「好哇,老子居然看走了眼,这小子不但是狐狸精,还是只长红毛的狐狸!这道行高的恐怕连金刚寺的主持都镇压不住啊!你既有这天大的本事,想勾引谁还怕不成吗?找上这个一穷二白没前途的小土匪,不划算啊!您老省省力气,山下财主大官多得是,天高海阔任您自由的飞,咱们这穷山沟里养不起你这金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