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陈风 下————雪色樱绯
雪色樱绯  发于:2009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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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到底是什么比喻?"思堂看着我哭笑不得,"我当时是很委婉地拒绝了,但是我爹很满意这门婚事,并说我这几年在外鬼混太不像话,有失少主的身份,说我要是敢不娶东方家的小姐就把我扫地出门。"
"没说和你断绝父子关系吗?"我觉得思韶的话还应该是留有些余地的。
思堂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这些。其实我听到这话的时候是有点......高兴的,虽然是很不孝,但是我想,无论怎样我爹是肯定不会接受你进我们家的门的,与其因为这样闹翻,还不如是因为我比较败家而被扫地出门,他也不会更难以承受。"
"虽然你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听在我耳朵里就是有点怪怪的感觉。"我装样子挖了一下耳朵,"你爹看见你这个当年十分能干的儿子变成现在这样,一定很遗憾。"
"当年?"思堂自嘲地笑笑,"当年我对这个少主的位置根本就没兴趣,要不是乐言一直撺掇我去争,我才不会那么傻地争个位置害得我被它绑住,不能出去游历。"
肖乐言......我还真是很久都没见过你了啊。
"你可要考虑清楚,为了我和你家人分离不是我所愿见到的,"我拿回桌上未看完的书又坐回了窗前,"还有你当时说的话,我听着的时候就这么不舒服,我想你也好受不到哪去。我当时真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想法,这样你也就不会难过,可是偏偏就是假话。我不想你为我做出太大牺牲。"
"我想我考虑的很清楚了,甚至都已经说是蓄谋以久的了。"
我抬了眼去看他,"东方家的小姐多好啊,娶她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佳人与家人都有了,何乐而不为呢?"
思堂无奈地看着我,"你就这么想我回去娶那个小姐?!她又不是你妹妹,你紧张她什么啊?我决定的事似乎一直都没有被推翻过吧。"
我笑了一下,看着手中的书,嘴里唱着听来的小调:
"春光过后会在回头,知心爱伴世间最难求,你莫要等花落心酸透,要趁春花开锦绣,莫要等飘雪时候。并蒂花,知心友,心事你可知道否?"
思堂似乎是白了我一眼,"真受不了你,我该拿你怎么办好?"
曲调拐了个弯,"爱慕美景,心事轻轻透,祈求知心心相扣。"
祈求知心心相扣,似乎是很多人的心愿吧......

我看了看眼前的这几个人,倒是来的很齐嘛,除了倒在床上的郦绪,留在陈王宫的欧阳煦和远在召国的肖乐言外,几乎都到齐了。
我看看曲琏,"你怎么也来了,我没有告诉你好好养伤吗?"
"陈王殿下打发我来,说是担心你的安危。"曲琏的胳膊依旧被吊在脖子上,额头还是裹得厚厚的,陈璟倒还真的忍心这么虐待他。
我走到赫连云梦面前问,"那你呢?"
赫连云梦回答,"属下是受友人所托,他担心陈国的安全。"我笑了笑,真不知道陈琰是担心陈国的安全,还是担心自己兄弟的安全。
然后走到了莫若面前,看了看他,"我想你就不用解释了,我明白你一定也是为了某人的安全吧。"莫若笑笑,看了看沐华。
" 好啊你们,一个个都不把会规放在眼里。"我坐回了自己的主位,"尤其是其中的某些人都忘了自己是多高的身份,你们都带头违反会规,还有什么资格再去管理别人?!我知道你们的处境,我也五年前就明白地位与权势对你们中间某些人的诱惑力有多大,连会主的威严都敢触犯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在乎小小的会规对吧。"
我斜了一下眼,就看见坐在身边的简老头笑得褶子都特别明显的脸,总觉得他此来看好戏的意味似乎更重了一点。
"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开始对我的话不以为意了,因为拿出了‘追魂令'我也马上该卸任,所以我特地请了简老来,这样的话我在‘莲花'最后的命令就可以能保证完全地被遵守了。"我看向了简老头,"简老,真是辛苦你大老远赶来。"
简老头笑容可鞠地道,"我来只是做个见证,希望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能遵守会主的命令。"
我继续说下去,"我的要求其实都并不多,我也不希望过多地干涉你们的事,所以你们中的每一个人我都只提一个要求。就从最低到最高吧,郦绪......涉嫌谋杀会主,虽然是从主之命,但这个是罪无可赦的,革去他的‘九歌'职位,将‘离歌'收回‘天之华都'。"
我看了看简老头,"简老你没意见吧。"他点头赞同。
"下来是肖优,你就回清平教去吧,这次的刺杀不追究你的责任,希望你不要再有下一次了。"我看看似乎有点意外的肖优,"你没有意见吧。"
肖优行了一礼,"这么简单的要求,肖优自然不敢有意见。"
"曲琏,回去陈国好好伺候你的陈王殿下,以后不要让我再因为国事见到你,没有意见吧。"
曲琏苦笑,"要是陈王让我来找你怎么办?"
"不如你自己想办法啊。"我继续说下去,"赫连云梦......似乎没你什么事,你去找兖州的所有太守玩一玩,开开玩笑就行了。萧如慕......"
萧如慕看看我似乎在提防我有什么阴谋,我也确实有阴谋,"萧如慕你从此接任我会主的位置,你没有意见吧。"
"可是,不是只有‘三剑首'与护法才有这个资格吗?"
我解释,"那是因为肖护法发誓说一生都不会当这个会主了,而另三个人各有各的问题,无论如何,这个会主你当定了。"
"莫若,"我走到他的面前,"你的任务就是一定要处理掉东方家的事,借你唐国的力量,把这件事压下来,我想你一定能够胜任的。"
莫若看看我,"会主你这不是牺牲我唐国的利益?"
"可是就是因为你的多嘴,现在就牺牲了陈国的利益,"我板着脸看着他,"你不用做什么,用点政治手段把鄘国的注意从陈国引开就行了。"
我又想了一下好像还不够,"我听说东方家的人都很乐意结交朋友,你可以派你们家的死士和他们私下来切磋一下武艺什么的,记得挑几个轻功好的,不然碰倒人家的花瓶你们可赔不起。为了不让他们可怖的脸吓到人家待字闺中的小姐,最好还是蒙上吧。"
莫若的脸都快笑得扭曲了,"你是不是还要说,打来打去的时候衣服容易弄脏,穿黑的最好。而且为了配合我们家死士的衣装形象,三更时分是最好的拜访时间。"
我抚掌,"哎呀,不愧是燕赵莫氏的五少,果然机敏过人。"走到沐华面前,"你知道你的活儿吗?把自己家的事弄好吧。"
沐华低头应了一声,"是。"
"好了,"我看了看思堂,"‘夕歌'剑首,你的任务就不用我说了吧。"
思堂笑得很暧昧,"我知道。"j
鄘国不再介入,东方家失去靠山,自己家的安全受到威胁,最有力盟友慕容家考虑撤出,思家的联姻不成,以思韶这样的老狐狸看到东方家已是强弩之末自然也就不会再合作,地方政权又受到钳制......即使不能从根本上处理问题,最起码也是为陈璟拖延了时间,我也已尽力。
政治,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就能玩转的东西。
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执行的问题自然有简老头替我看着他们,我就可以不再操心了。我向简老头伸出手,他递给我了那把很久违的匕首"幽火",用它特殊花纹的刃轻触动开手腕上金环的机关。
"叮"的一声,金环的一个扣弹开,我抚摸了一下上面镂空的莲花,把它取下来伸手递给了萧如慕,"拿着吧,从此以后你就是会主了......"
萧如慕只是看着我却迟迟不去接,我走上前去拉起他的手,把金环扣在了他的腕上,"记得好好照顾你姐姐。"
"谁?"萧如慕迷茫地看向我,他不是没听见,只是没听懂。
"我是说你姊姊。"我拍了拍他僵硬的脸,转身把手中的"幽火"奉到沐华面前,"你们家的匕首,现在我物归原主。"
沐华接过了"幽火",半晌才开口问,"那你......"
"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再是‘莲花'的成员了,按照会规我今天所做的事是把我逐出‘莲花'都不过分的,当然对于你们而言那太恐怖,但我原先是会主,是可以完整离开的唯一例外。"我看了看他们,"那,我走了。"

再走到思家的大门前,还真是有种别样的感觉在心里面,我看了看身边的思堂,"你可真的考虑好了啊,以后可千万别后悔。"
"我后悔什么?"思堂笑道,"任何事都是要有所割舍的,只是我这次的割舍确实是很痛而已,可是这是他们逼我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扔了出去,又迅速地掷出一根树枝,那封信就牢牢地钉在了大门上,思堂拉着我离开,"我们快走。"
一直走出很远思堂才停下,"这下可真的成了私奔了。"
"私奔怎么了?"听他的语气,似乎这个私奔很有典故。
"我爹前几年就预言过我会因为私奔离家出走,没想到还成真了,哈。"思堂笑了一下看看我,"只是他可能没想到我是和你私奔的吧。"
"我们回陈康城吧,我想去看看陈璟......"

陈璟睁大了眼瞪着我身后的思堂,我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额,"不烧了啊,那为什么看着思堂连眼都不眨一下?"推开他的头,我坐在了一边的椅子里。
陈璟看向我,"你能不能每次来见我的时候都别带上他,那样我想我的心情会好很多。"
"我可没有义务去照顾你的心情,我今天此来是讨要劳务报酬的,"我用手支了额头,"你让我为了你的事丢了会主的位置,这样的牺牲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陈璟笑了一下,"那你想要什么就尽管说吧,我有的尽量给你。"
"我记得不久以前你曾经让我去找肖乐言要过一把叫做‘紫电'的剑是吧,据说还是先王佩剑,你把那口剑给我吧。"
陈璟立即变了脸色,"这怎么行,那是先王的佩剑。"
我站了起来,"你少在我面前装孝子,那把剑贡在那儿也是占地方,还是快给我吧。"
陈璟无可奈何地招来下人交代,又对我说,"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
我才是上辈子欠你的,注定我这世总是给你打苦工,这次不讨回来怎么行呢?
下人很快地拿来了那把"紫电",我接了过来,"陈璟,我现在开始有点高兴了,以后再不用为你做苦工了,但愿我们后会无期,告辞。"
我高兴地挽住思堂正准备走,就听见陈璟的魔音再度响起,"思堂,你能留下来一会儿吗?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好。"思堂竟然同意,我抬头怨毒地看着他,松了手出去。
陈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和龙吟一样的坏毛病,希望他不要也咒我命犯七杀,有血光杀劫的好。
说起龙吟的预言来,我最近好像没有出什么大事吧,除了被关到地牢里差点被沐华杀死,出来之后差点被郦绪掐死,最后又差点被兄长用剑捅死......想到这里我不禁全身寒战,我的命还真大。
难道龙吟所说的灾就是指这些?这算什么嘛......
--我夜观星象,掐指一算,近期你命犯七杀,荧惑守心,有血光杀劫。
想想他当时说这句话的语气,我就可以猜到他那张掩在扇后的脸是怎样戏谑的表情,说得似乎还有理有据,实际上竟然是开我的玩笑!
我正恨得牙痒痒,思堂从殿阁里出来看到了我这副表情,"谁惹你了吗,一副想把谁挫骨扬灰的样子?"
我立即又恢复了正常,"陈璟又给你说什么,不会又是什么夜观星象吧。"
思堂笑了笑,"没什么,一点实际问题都没有,不过他是有点奇怪你为什么会对那把‘紫电'感兴趣。"
"我对‘紫电'没兴趣,我对‘紫电'剑身上的‘雷觉石'很感兴趣。"这下五行之极终于才是找齐了。

我把手中已经接好的"化外"扔给了颜尉,"现在有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你现在就把剑送到召国的流火山去,亲手还给肖乐言,就说思堂再也不欠他什么了。"
"为什么又是我?!我感觉我越来越成为你家的仆役了!"颜尉一脸不忿。
我倚靠在一边的墙上,"难道你还想欺负你的小叔子?没看见我正累着嘛,自己不想去叫上我兄长,叫上翡翠去不就行了,哪有那么多的牢骚可发的。"
"你什么时候升格成了我的小叔子了?"颜尉的那副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能被我解释成为哭笑不得。
"难道不是吗?"我看看他,又回过头去看向站在窗口的水华,"姐姐,你要不要再看看‘化外',以后可没机会了啊。"
水华低下头去沉默了半天,可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也许是她怕再度面临的离别而不敢看,也许是她已经不想再看到勾起伤怀的东西。
很多的情感,在时间冲刷之后都会变化,哪怕是在开始时像火焰一般的热烈,像河流一样的绵长,或是以为像大海一样的永恒。繁华散去,红尘落尽之后,总是会反璞归真。
颜尉笑了一下,"她之前在这里一直徘徊,可就是没有进来过,我都不知道她到底要不要看这把剑了。"
"看这把剑有什么用,她要见的人不在这里,而且也不想见她。"我推开门出去,刚走过回廊就看见翡翠在那里等我。
我走到他面前,"怎么样,当人的感觉还是很好的吧。"
翡翠微笑,"我听思公子说你们要离开这里。"
我点头,"是,我现在不想为了江湖事与朝廷的事再烦恼了,毕竟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个资本了,修了那把‘化外'我真不知道还能再活多久。我听父亲说,北门家的人几乎没有活过四十五岁的,我又揽了这么一个差使,估计以后的日子里都得掰着指头算我什么时候死。"
"可是你为什么不拒绝呢,如果你告诉思公子他一定不会再要求去修那把剑了。"
我笑了笑,"那是我欠他的,而且就算我不修,日后总有人去修的。我当时就说这是一场豪赌,肯定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我现在赌赢了你应该很高兴才对,不告诉他是不想他担心自责。他那个人啊,内心实在是太善良了,要是说了真不知道他会怎样。"
"秋叶你为什么会爱他呢?"翡翠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
"也许是因为我这个人一点都不善良,狡猾得流油,所以对他这种人很没抵抗力呢?"我笑着拍了拍他,"其实你也很善良,只不过和他不是一个类型的。"
"是因为翡翠什么都不懂吗?"翡翠看向我,其实我应该诚实地说是,可是总觉得这么说有点太过份,只有摇了摇头,"不是,你又不那种死心眼式的善良。"
翡翠看了一下身上的剑,"当时是你说要‘翡翠'做你一生的佩剑,可是你现在却要离开。"
"你怎么可能离本体太远呢,这样不好,即使是颜尉也不敢离开太远。"
翡翠很伤心地看着我,"可是当时是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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