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陈风 上————雪色樱绯
雪色樱绯  发于:2009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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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堂你说话究竟算不算话?"肖乐言的脸变得和五月的天一样快。
思堂只好道,"算,当然算。江山美人,只能选择一个不是吗,况且我还有的选吗?你们一步一步逼着我往下走,我又有什么办法,只是为何偏偏选中我?"
"你要怪只能怪你是‘九歌'中的第一剑首,你的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肖乐言的笑让人心寒。
思堂感叹,"原来你当时怂恿我拿‘夕歌'的时候就打了这个主意吗?"
肖乐言沉默。两个人在夕阳下凝视了许久,思堂终于忍受不了这寂静而开口,"好像我没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好。"似乎有点失望,肖乐言还是什么都没说,拿上放在一边的"听竹"离开了,而思堂坐在那里仍是茫然的样子。
"情义原来竟这么廉价吗......"思堂望向远方,"那你呢,既然你的话与会主一样重,那你就应该是‘莲花'的高层,你能不知道我是‘夕歌'吗?竟连你也不说,你究竟是怎样看我?"
萧如慕看看他,虽然有点想在看下去可还是离开,去追肖乐言去了。

"怎么样,他的选择你还满意吗?" 萧如慕看着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没什么啊,很正常。你总不能希望全九州的人都为了爱情而不顾他人的死活吧。"我喝着酒,业已微醺,"如果他不顾家人的性命,我反而会鄙视他。亲情,是一种天生而来的感情。如果对方是一个连亲情都可以不顾的人,你还期望他以后能有多爱你?"
所以我就很欣赏你啊,萧如慕。你为了自己的亲人确实做到了让人敬佩的地步。
萧如慕笑了笑,听出了我话语中对他的称赞。"可他这么选,你就一点都不失望吗?"
我一笑,"什么失望的,我只是不想他家里人出什么事,哪有工夫管自己失不失望?江山美人,最终还是得选择江山。没有江山,何来美人?爱一个人却不能保证他的幸福,那又何必在一起?就像你如果......"
"别像我!" 萧如慕打断,显然是受不了我老是用"你"来举例。
我改口,"就像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如果他连自己都顾不了,又谈何让别人幸福?说什么此情不渝的,没有任何基础保证,又有几个最终能够厮守一生?"
萧如慕笑,"你不要告诉我,你连一丝丝的失望都没有?"
我用手支着头,"虽然这么说,若是一点点的失望都没有,也不大现实,但我宁愿他选择他的家人。"
萧如慕叹气,"原来你也走火入魔了,我还以为只有思堂一个人。"
我哈哈地笑了,"爱情,怎么能是单方面的事,否则那只是痴恋、单相思,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些而付出太多。"
萧如慕也笑了,"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实在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爱情观。不选择你,你还觉得理所当然?看来我还是要多在江湖上走走,历练一下。看来真是江湖之大,无奇不有。"
你还用历练?一个滑头老江湖,你在,才是全江湖的历练。
我提醒,"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记得盗墓的时候千万小心,万一是被朝廷抓住,我可救不了你。"
萧如慕摆摆手离开,"我知道。"
我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里不见了,才长长地叹口气,"‘东边日出西边雨,倒是无情却有情'吗?"
饮尽最后一滴酒,我扒在亭子靠近池塘的阑干上看着这空荡荡的池塘,"你说的对,这里还是应该种上点什么东西的。"
"谁不曾希望过自己爱的人能为自己抛弃一切,我也不见得比世俗人高多少。可明枪暗箭、江湖恩怨的,情义转眼间就能烟消云散,我怎能不为你多想一点?"我低下头去,靠在阑干上,"繁华如梦,江山美人,呵。"
我笑了一声,把手中空了的酒杯扔进了空空的池塘里。
秋风就这么吹着,它那么萧瑟却能带给我多一点的冷静与理智。是就是因为我太理智了吗,所以才会觉得别人的任何选择都那么合情合理,所以自己的想法总是成为奢望。
奢望......确实是奢望,我有什么资本可以战胜他的亲人?更何况,我根本就不愿争下去,我理解他选择自己亲人的心情,我也知道他其实对我也是真的。
我摇头,一阵眩晕,是我喝多了吗?
一件外衣披在我的肩上,我回头,思堂拿着烛台看着我,"秋天夜里冷,早点回去吧。"
我闭上眼靠在他的怀里,"你都听见了?"
"是,"思堂回抱着我,"我听见他说我的事,你不怪我吗?"
我的脸蹭了蹭他的衣衫,"我明白,我早就猜到你的选择。"
思堂叹了口气,"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那么做的,你相信我,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一开始就相信你......"我扯了扯他的衣襟,"思堂,我们回去吧。"
"好。"思堂紧拥住我,离开。
我还能选择吗,我既然爱上你就已没有了退路。
我决定要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只要你还没有决定忘记我,只要你还未决定恨我的话......就这么定了。
我拉紧他的衣衫猝然吻上他,咬啮他的唇,在冰凉的触感间辗转。
虽然你也回应我,可你的吻还是那么冰冷得寒透了我的心腑。
一阵奇怪的声响,我放开思堂,"什么事?"
思堂看着我,摇头,"不知道。"
我回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了一丛灌木旁,萧如慕刚收回手中的"伤歌",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我与思堂。
萧如慕笑道,"哟,来得正是时候。庄主,你这里的来客真不止我一个人,很热闹嘛。"
我看看倒在地上的五个尸体,"他们是谁啊?"
萧如慕摇头,"一定是你家的仇人喽,不然怎么会连人都不看是谁就下手,还好我手快,才没有受什么伤。"
我蹲下身子,看了看他们的衣服与随身物品,根本就没法判断他们是哪里的人。有点失望,我站起来,"扔出去吧,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也对。" 萧如慕抱着手臂,"庄主你先回去吧,这里就交给我处理。"
我点头,拉上思堂,"我们回去。"
肖乐言,你以为你这样掩饰我就不知道是你了吗?

看到书桌上放的请帖,我顾虑到要立刻出发去参加洛邑郊外的凤牙山下的武林大会,我决定好好休息一晚,打算明日就动身前去。
虽然说洛邑与陈康城近得只有那么几步路而已--坐船逆流而上,一天;回程顺流而下,一天都不用。可是还是早去的好,兄长催促已经不下几十次了。
于是我打了个呼哨唤来曲琏随时待命的猎鹰,寄上召郦绪与肖优来拥剑山庄的信函,然后放猎鹰飞去陈康城。
毕竟我还缺个车夫,或者是下人。
思堂摇了摇头,认为我实在是个任性到极至的人,因为......挥之即去,召之即来?
我反问他,"既然我这么任性,你为什么还喜欢我?"
"那自然是我也喜欢你的任性,"思堂回答得理所当然,"可别人就未必喜欢。"
"是吗,"我坐下来,"可是我的能力有限,只能顾虑到我的关系人,别人我才懒得理,而且我也不在乎。"
关于任性与否的讨论最终在我的极度自傲与极度任性中不了了之,那夜......还算安稳。

    * 章十六 夕歌转
      大早晨走的时候,被兄长送到山下就看见郦绪已备好了马车。
      我招呼思堂也上了车,交代萧如慕几件事后,终于看到了肖优,临了我问,"陈康城里的朝谒是否有变动?"
      肖优摇头,"朝谒仍在下月初结束,这段时间参加的人也不用必须留在城内,但在几日后历王就要行刑,陈王诏令所有诸侯氏族都须到场观看。"
      呵!我笑了一下,"陈王还真是用心良苦得很啊。"
      又深吸了口气,"那燕轻侯怎样?"
      "这几日一直在家中,只在之前进了一次陈王宫后就留在府邸没有出来过。"肖优看了看我,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一直未说。
      我明白,他对于我昨日与欧阳煦的争执颇有成见,不知怎么,他总是站在欧阳煦那一边
      "陈琰殿下昨天找到我......"他低下头措了下辞,又补充,"因为主上不在月华殿,我便代为接见。他说,他想效法他叔父陈羽逃离陈王宫。"
      我有点惊讶,这位平时看起来异常胆小的二王子陈琰,竟然一下子想和陈璟撕破脸皮出逃?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使他不惜与陈璟的兄弟之情破裂?
      或者说,其实他们本就无兄弟之情......?真不知道陈璟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微敛容,"这件事暂且按下,你先让二王子不用担心,日后......如果有必要我会帮他。"
      "可是主上,你这么做不就......"我抬手制止肖优接下来的话。
      我这个会主真是做得极端失败,手下竟然没有几个听话的,看看眼前这位与郦绪,那聂小菡与杨珮就更不用说了。
      老资格在哪里都是令人头疼的不安份子。
      "我说过这件事暂且按下,我肯定会给他一个答复,你在陈康城里先顾好‘莲花'里的事吧。"我甩袖离开。
      走到郦绪面前,"到客栈的时候记得传书通知莫若与沐华,让他们参加这次大会。"
      "是,主上。" 郦绪坐在驾驶的位置,等到我上车坐好后,驾车绝尘而去。
      "你似乎有点生气。"思堂看着我,完全没有想让我否认的意思。
      于是我就点头,"自家的事而已,太麻烦了。人总在接手一个大麻烦之前总不自知,等意识到了,却已经想扔都扔不掉,也不能扔了。"
      "是吗,看来我们家的继承问题,我似乎不该插一脚。"思堂只是开玩笑,我也知道,因为他早就一脚踩进去了。
      思氏的少主,哪里是一个非嫡的庶子可继承的呢?哪怕他是独子,没有一点手段,哪会有他今天?
      更何况他的沉静与普通的世家子弟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于是我一笑,大家彼此彼此吧。
      ※※z※※y※※b※※g※※
      坐马车赶路是个极为无聊的事情,有思堂在还好一些,我能和他说说彼此的事,累了也可以枕在他的腿上假寐。
      虽然我的心里难免有些别扭,也许是太不符合我平时的作风。
      我们去洛邑的路本来是很隐秘的,但不知为何却还是被找到了。
      因为前方被拦住了道路,郦绪猛拉住缰绳,我几乎从座位上摔出去。抬手撩开帘幕便看见莫若与沐华。
      大概是我冷着一张脸,他们两个立刻赔礼,"属下鲁莽,冲撞主上,请恕罪。"
      我白了他们一眼。我哪敢治你们的罪,一位是燕赵莫氏的五少,一位是慕容氏的首席幕僚......
      "有什么事吗?为什么突然拦住我们?"我记得我还没有通知你们我要去哪里吧。
      莫若上前一步,"请主上收回成命,主上应该明白他与‘莲花'的关系,又何况他是‘九歌'剑首首席,主上还是不要去碰触会约的权威,否则即使是主上也难逃会约的惩罚。"
      两人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我,而我的表情似乎也极其阴郁。
      我笑了一下,带有很讽刺的意味,"我说你们天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今日还以为你们的本事可以大到未卜先知我会从哪里去洛邑,闹了半天,你们的工夫全花费在我身上。"
      我来到郦绪身边,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与他们一起请命。"
      郦绪惶恐地看了我一眼,我嗤笑一声,"有胆做就该有胆承认。做了还不想承认,哪有这样的好事?消息是你透露的,路线是你早就告知的,好处是你事先约定好的,位子也是你早就觊觎的,后面的计划应该也安排好了吧。"
      我伸出手把郦绪推下了车,他站在一边并不看我。
      我冷笑,"你这算是一种默认吗?不该说的你说了,不该做的你做了,不该你想的你早做梦都在想吧。觊觎,确实是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我转过头去看着莫若与沐华,"你们两位,我敬你们是‘九歌'的‘三剑首'之二,会主与首席的事你们就别管了吧。像这样的事,看不见的地方天下不知有多少,难道只因为我们的地位不寻常就该首当其冲吗?"
      莫若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地位的不寻常更显得其影响的广大。"
      我笑了一下,"那两位呢?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两位面临这样的抉择,所以我这么长的时间对两位的关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既然你们已经说到我身上来了,那么就请两位在说别人之前先洗清自己吧。"
      一直沉默的沐华看了一眼莫若,眼光缱绻万千,却又回头,"如果主上可以放弃,沐华亦可以......"
      可是你根本就是托大,你放弃不了的。
      我从车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永远不要去尝试欺骗自己的心,我曾经就试过,可惜......失败了,而且一败涂地。金科玉律,苛刑峻法,那算什么?我不在乎,其实你也不在乎,所以你才坦然。"
      "主上......"莫若还想说什么,但被沐华拦了下来。
      他看看我,"你说的对,我们本不该......可是,像这种原则性的问题,其他‘九歌'都是反对的,我们即使作为‘三剑首'也是无可奈何,不是说我们支持你就可以解决的。会约的权威之下,我们无从选择,我也十分感谢主上对我们的宽容,但我们帮你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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