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由 自 在 “你今日不一样。”红玉有些奇怪无痕的举动，依他的脾性该是把那些个女人当空气的才对，“怎么和她们对上了？” “再多辱骂委屈我也都受得，只是端不能看她们说你的不是……”无痕淡淡笑了，“为我，你才进的宫，若还不能护着你，是怎样才好？今日不过是一个巴掌，比起以往是不值一提的。” “那这伤处。” “皇上自然会问的，留着给他看吧。”无痕不以为意道，“自从把你赎出‘玉绣坊’是我就说过，这生尽我所能不让你受任何委屈。即使身份卑微下贱，也容不得别人欺侮。所以留着这伤让皇上心疼吧。” 红玉看着无痕久久不能言语。的确，要比心眼、手段，宫里的女子又哪算得过在花街柳巷讨生活的人。皇上对无痕的情意正浓，任凭那兰妃如何哭诉都比不过无痕脸上的掌痕，今日之事到头来只会让那女人失尽恩宠……无痕从来是知道怎样利用这些手段的，只是从不愿去做，唯一的这次是为了他……那件事，是否要告诉无痕，他是不是该说呢…… 虽说已值夏季，但京城总比江南多了几分凉意。独自靠在凉椅上，无痕感受着窗外明月的点点清辉。想到午后红玉和九王爷一如既往的斗嘴，就让无痕有些不安。九王爷是喜欢红玉的吧，只是这样的喜欢是否……而红玉呢？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在意一个人。虽然他一向性急，却从未被人牵制至此，甚至在九王爷的一激之下被骗去王爷府邸“小住”……突然颊上的凉意令他收回了思绪。 “皇上。” “躺着别动。”李少炎按回无痕，继续将冰凉的汁液滴在无痕犹有红印的脸颊上，“这是冰晶果，可以止痛化淤。” “皇上，无痕不敢当……”自 由 自 在 “别说些朕不爱听的话。”李少炎轻轻点住无痕的红唇，“变得这么肿，兰妃越来越放肆了。” “皇上，您给无痕的特例太多了……” “怎么？是谁又在多嘴了吗？” “难道不是皇上下令不许任何人动我的吗？”无痕笑了笑，“就连那些嫔妃也不得疑义，无痕担当不起。” “她们都自恃太高，背地里做些什么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今天竟对你动了手……” “那又如何呢？”无痕轻轻起身，漾开一抹笑，“脸上的伤是无痕故意留下的，我本是出身低贱的小倌，让人教训也是修来的福气……” “砰”的一声，李少炎击碎了一旁的矮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皇上何必动气，无痕的不堪皇上不是知道的吗？”无痕抚着自己红肿的颊，“留着这伤是想让皇上心疼，让兰妃为难的。无痕就是这样的人，皇上感到失望吗？” “你到底在不满什么？”李少炎紧紧攫住了无痕的下巴，“难道还想要朕独宠你一人？！” 看着李少炎盛满怒气的眸子，无痕眼波轻转笑着：“皇上，您永远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啊。”原来他还是不懂的……不会懂的啊，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告诉朕，你到底要什么？”用力拥住无痕，他的眼神让李少炎觉得深深的不安和疏离，“朕想给你的，你为何总是不愿接受呢？朕对你不够好吗？” “皇上对无痕很好，真的很好，好到无痕已然无法自处了。”无痕抚着李少炎的脸，“皇上又想要什么？您想要无痕怎样呢？无痕的人已经在您身边了啊。” “朕要你的心！”脱口而出的话让李少炎自己也吃了一惊，换来无痕的一个浅吻。 “皇上可曾向其他嫔妃佳人要过心？”无痕看着李少炎的愕然，心中有了答案，“既然如此，何必来要我的心呢？” “你不愿给朕？”李少炎的眼中竟透露出一丝焦急，飞云入鬓的眉皱了起来。轻轻抹开紧皱的眉峰，无痕靠进这让他动情的男人怀里：“不是不愿，是不能。这里是皇宫，是您的‘落雪轩’，不是我的‘幽客居’。您是皇上，坐拥天下，无痕的心只是不足一提的东西，一旦您拿去了，无痕就只留这副空皮囊，一个无心之人何胜于死……留给我吧，算是无痕求您的。让心留在无痕自己的身上，我也只有这些了。” “朕不懂！”李少炎抬起无痕的头，看着他完美无暇的脸，“为何别人可以做到，独独你不行。在朕的身边竟不能快乐！” “因为无痕不是别人啊……”无痕笑了，笑看着眼前莫明不解的人，“兰妃也好那些才人也好，也都承蒙过皇上的恩宠，而今却为了一个身份低微的倌人受您的责问。她们恨我，却不敢对您有任何的微词，因为她们把你当成皇上，而我却……炎……别逼我，让我明哲保身不好吗？无痕不想有天也这样失仪地刁难您的新宠。今天脸上的伤确是我故意的，为的是她们伤了红玉，他也是因我才卷入的是非，无痕如何忍心……” “你知道朕想要你！”李少炎为无痕的话动容却难以释怀，明明是拥着的人儿却像是会转瞬即逝的，“朕也想要你快乐。” “即使用我的自由去换吗？”无痕叹了口气，感觉到李少炎的紧拥，闭上了眼睛，“就这样吧。我在你的身边，炎……什么都不要改变。其他的，就留给我自己吧……” 第七章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堇妃仪态万千地欠身行了礼，美艳的脸上带着精明的算计。 “平身吧，都有身孕了就免了这些个规矩。”太后笑着挥了挥手，“赐座。” “儿臣谢母后恩典。”自 由 自 在 “难为你身子不方便还想着哀家。”太后赞许地点头，“身子可还好吗？” “回母后，儿臣一切安好。”堇妃笑了笑，“儿臣何德何能，竟让母后如此挂心。” “你现在可是怀着我们‘景御’王朝的子嗣，德贤自是不凡的。” 听闻此言堇妃突然敛去了笑意，柳眉轻蹙，哀伤之意逸于言表：“儿臣愧不敢当。” “堇妃何出此言呐？”太后拉起堇妃的手，“莫不是有什么委屈？说给哀家听听，有哀家给你做主。” “哪有什么委屈，母后多虑了。”堇妃一双美目蓄满了泪水，“只是儿臣德贤不足，郁结在心罢了。” “凭堇妃的品性，定是那些个奴才的过失不周！”太后心疼地安抚着堇妃，“还是皇上惹你生气？哀家好好说说他去，有这么好的妃子还不定性！” “母后！”堇妃抬起楚楚可怜的泪颜，“怎么会是皇上呢！皇上对儿臣嘘寒问暖怎会薄待儿臣。儿臣只是为皇上担心不已。最近朝野总在议论纷纷，有些莫明的流言中伤皇上。儿臣心想皇上圣恩却无力为皇上分忧，实在是惭愧得很。” “流言？！”太后皱起眉头，“这些朝中大臣倒是很空闲！” “母后莫要动怒，儿臣多嘴了。” “怎么能怪堇妃你呢，有你这么为皇上着想的妃子可是皇室的福气。”太后拍了拍堇妃的手，“告诉哀家是什么样的谣言？” “这……儿臣本不该多嘴，但是皇上的圣明岂容别人置寰。”堇妃轻叹了口气，“母后是否记得今年开春皇上从江南带回来一位……公子。” “哼，不要提他！一提他哀家就生气，皇上也是太过分了，竟把风月之人带回宫，也不顾你们这些后宫的感受，要不是看在他还本分我早质问皇上了。怎么？是他在兴风作浪不成！？” “母后别生气，并不是那位公子的不是。”堇妃端过一边的茶，让太后顺气，“皇上选中的人自然是不凡的，既然进了宫服侍皇上，儿臣也应把他做为姊妹。虽然‘无痕公子’生性淡漠，倒也没什么不是的。只是皇上他……” “皇上怎么了？” “皇上他太过宠爱……”堇妃顿了一顿，“几个月前，兰妃妹妹因出言不逊而被责罚了。兰妃妹妹确有不是，只是关入冷宫是何等处责？” “什么狐媚子让皇上是非不分了？！”太后怒拍矮几，吓得一干宫女跪了一地。 “母后莫气。”堇妃也跪了下去，“都怪儿臣！” “你快起来，有了身孕怎可以跪在地上！”说着扶起了堇妃，“不是哀家说你，你就是太好心，才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得逞。先是白知棋也就算了，这次连弄风月的都接进宫。你啊，就是老宠着皇上肆意妄为，怎么也不劝劝！” “没有照顾好皇上是儿臣的罪过！儿臣才德不够才让皇上厌倦，也实实不敢责怪‘无痕公子’，只是满朝的风雨让儿臣不安。”堇妃优雅地用丝巾拭拭眼角，“皇上的圣明岂能让人非议。而今儿臣怀有身孕近来又时有心痛之疾，自然是不能服侍皇上的，皇上多宠幸‘无痕公子’也没有不是，那些蜚短流长怕是这样就传了出去，倒让儿臣惶恐。” “你也不用替那个倌人说好话，定是他缠着皇上。看他本分，想不到才不多时竟这般嚣张！还有你那心痛的毛病也是他进了宫才有的，也是奇！哀家倒要看看这卑贱的奴才到底有什么手段。来人，摆驾！” “母后，请三思啊。”堇妃面带忧色，“皇上对他兴致正浓，我们贸然前去恐有不便。‘无痕公子’事小，切莫伤了母后与皇上的和气。” “就凭那个卑贱东西，皇上还能对我这个母亲大不敬不成？！”太后拉起堇妃，“你也别太好心了！和我一起去瞧瞧，别怕，自然有母后为你做主！” “儿臣……遵命。”堇妃恭顺地低着头，没人发现她唇边一闪而过诡异的笑。 “太后娘娘驾到！堇妃娘娘驾到！” 听到通报，红玉扬起了漂亮的双眉：“这回连太后都请来了吗？幸得无痕不在，倒也不必受这等责问。”语音刚落，已有小厮侍奉着人进了门，不乏贵气显然、瑞羽千条。匆匆打量来人，红玉行了行礼。 “红玉见过太后娘娘、堇妃娘娘。不知娘娘莅临，恕红玉未曾远迎。”不过是戏文里的酸文词，说起来自是容易。 “无痕公子怎么……”堇妃扯着一抹浅笑，只消一眼红玉就看出她眼中的幸灾乐祸。 “好大的架子，还要哀家请他出来，给他请安不成？！” “太后请息怒，无痕公子并不在此。今儿一早就被棋妃娘娘请去对弈，尚未回来。”红玉淡淡地回道。 “他倒是忙碌得很嘛。”太后不屑地看了眼红玉，也是一脸狐媚的样子，料想也不是个安守本分的。堇妃仔细一打量，眼神一转，漾出笑意：“红玉倒是好名字，只是太女子气了。等哪日你跟了九王爷，他会赐你个新的吧。” “什么？！九皇儿？！”太后大怒，“主子勾引了皇上，这贱奴也敢媚惑九皇儿！” “母后请恕罪，儿臣……”自 由 自 在 “你不用说了。这是你的什么错，哀家还要谢你告知哀家此事。”太后冷冷瞪着红玉，“真不愧是从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出来的，竟蛊惑我两个皇儿！再下去‘景御’王朝怕是不保的了！” 红玉静静听着，轻勾起淡然笑意，这样的指责倒是新鲜的，原来自己还有动摇“景御”王朝的能耐。如此看来，这些达官贵人、文武百官都是充场面的摆设，竟让他一介倌人污蔑了去。 “哀家在训你话，你还敢神游太虚！” “红玉不敢。” “真是放肆！”太后正欲责罚，却见一旁的堇妃惨白了脸，捂着心口轻吟出声，“堇妃！你怎么了？” “回……回母后，儿臣……儿臣，心痛难忍……” “怎会有这等事，适才还好好的！”太后扶过堇妃，不期然看见她手上的佛珠悉数裂了开来，“堇妃啊，这佛珠可是前日进香是求的？” “是……儿臣求来保佑皇上龙儿安康……” “怎会裂了？！”太后皱眉问着堇妃的侍女小歌。 “回……回太后……本……本是好好的，今儿早上还没见裂痕呢……这……这‘落雪轩’兴许是……奴婢多嘴了。” 太后略略沉思了一会儿，直觉得那奴婢的话可信，看着脸色凄楚的堇妃，下令道：“给我搜，看看着‘落雪轩’到底有什么古怪的！” 红玉无语冷笑着，好一出宫廷戏码。那个堇妃的戏倒是比任何人都出色，可惜啊，那眼中的得意破坏了她可怜的扮相……无痕猜得真不错，纵使他们的身份再低微，只要得到皇上的偏爱自会有人来责难，只是这个堇妃唱念具佳，还请了太后来跑龙套，真真功夫了得了。 “太后娘娘请看。”一名宫女捧着一个扎着银针的稻草人出来，“上面竟有堇妃娘娘的八字！” 若是平常，红玉怕自己早笑出声来了，如此戏码还真是让人敬谢不已。 “大胆的贱奴！”太后一见，怒火中烧，“竟使出如此手段！亏得堇妃还厚待你们，真是可恶！”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红玉淡淡地回了一句，“吾等的话，太后娘娘自是不信的。” “有如此放肆的奴才，那主子的嚣张也毋庸置疑的！做出这等事，当真以为有皇上护着，哀家动你们不得吗？！”太后怒击桌面，大声喝道，“今儿，就算皇上在，哀家也饶不了你们！去！将那个邵无痕给哀家抓来！” “不！这一切跟无痕无关！”红玉喊到，“请太后明鉴！” “那就是与你有关咯！” “你这是何苦，何必替主子顶罪呢？！”堇妃也急着道，“太后娘娘是不会怪责无辜的。” “堇妃娘娘为何认定了无痕呢？”红玉冷笑着，“难道是嫉恨无痕受宠？！” “你！” “看来你真是个大胆的奴才，我看也没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太后指着红玉，“将他绑了！” “母后……”堇妃有些焦急，她要的是无痕那贱人…… “你也莫替他求情了。无论如何，他是死罪难逃！来人，将哀家宫里的‘恶罪’拿来！” “啊！” “怎么了，无痕？！” “没……没事。”无痕捂着胸口，突如其来的心悸让他疼痛出声。 “你的脸色都白了，怎会没事！”白知棋扶着无痕离开棋盘，“我宣御医来给你瞧瞧。” “不用了，我只是……唔……”一阵阵的心痛让无痕说不出话来，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惊恐着睁大了眼，“红玉！是红玉……红玉……” “红玉？无痕？”知棋从未见到无痕如此失仪过，不禁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