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由 自 在 没有做任何解释，无痕已然飞身向“落雪轩”跑去。这样的心痛他曾有过，那次便是红玉…… “告诉皇上，让他马上去‘落雪轩’。”匆匆吩咐了一声，心觉有异的白知棋也紧随无痕而去。 “来人，给哀家灌下去！” 侍卫正要动手，红玉笑着站了起来，妩媚的笑颜令人眩目：“堇妃娘娘，你的戏真是差极了。不仅功夫不到家，连时机都选得不对。这毒酒我会喝，只是我很好奇你该再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来陷害无痕呐？而你，太后娘娘，不过是个无知可欺的老妇，原来宫中的人物便是这样的了。” 一番话，让堇妃和太后都难以抑制地愤怒起来，眼看就要亲自冲上前掌红玉的嘴。红玉见了，愈发开心地笑出了声：“恼羞成怒了吗？连什么仪态、优雅都不要了，不过是张难看的皮囊。” “你们还在等什么，把‘恶罪’灌进这个大胆放肆的奴才嘴里。” 红玉媚眼瞟了眼还在发愣的侍卫，蔑笑着拿过他手中的酒杯：“你当我们这些小倌都是贪生怕死的吗？我自然是知道你们不过是来示威寻衅的，怪罪于我无痕才能逃过一死的话，我也就无罕了。”说完，“恶罪”一滴不漏地倒入嘴里……将酒杯不屑地掷到堇妃的脚边，红玉轻拭唇角，“多谢堇妃娘娘的恩赐，红玉铭记于心。” “碰”，门被撞开了，无痕惨白着脸冲了进来……打量着四周，太后、堇妃、侍卫、酒壶、地上的酒杯…… “你做了什么！”无痕怒吼着抓住了红玉，“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个奴才用巫蛊之术诅咒于我，还对太后出言不逊……” “闭嘴！”无痕冷冷地瞪了堇妃一眼，眼中的寒意让她不禁止声…… “唔……咳咳……无……痕……”红玉轻轻抓住无痕的衣袖，笑着，“抱抱我……” “你别说话……”无痕了然地笑着抱住红玉，白玉般的纤指捋着他的发，“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没有喝任何东西对不对……” “我喝了……无痕……”红玉的唇角流下一道血痕，映红了无痕的双眼。 “楞着干吗？！去请御医。”尾随而来的白知棋吩咐着自己的侍从，“无痕……” “为什么？”无痕已听不到任何的话，只是不住地拭着红玉咳出的血，“为什么要这么做！第二次了，红玉……你以为我还会原谅你吗？！” “会……会的，不管是……第……第几次……无痕都是会……原谅我的，对……不对？”红玉颤抖着抚上无痕的脸颊，晶莹的泪珠滚落，“因为……我是这么……这么地爱你……你也那么地爱……我……” “我在生气……所以我不要原谅你……再也不要了……”无痕紧皱着眉，逼回欲滴的泪。 “好……再也不要……所以，就这最后一回……”红玉笑了，“就要死了……要你记得我笑的样子……漂亮吗……” “漂亮，当然漂亮，我的红玉是最漂亮的……”
自 由 自 在 “无痕……以后别什么都自己……自己一个人承担……把担子给别人……答应我，快乐一点……再快乐一点……让我安……心，咳咳……咳咳咳……” 无痕拭着红玉不断咳出的鲜血，连连应允：“我答应……答应……” “你一直说自己要不起……韩圣卿……皇上……现在，我懂……懂了，是他们要不起你……才对……你要的，他们给不起……你要的唯一，他们都给不起……所以无痕，离开吧……你已经答应我……我了，让自己快乐一点。” “好……” “呵呵……呵……你还是不想说吗？”红玉拉着无痕的手笑着，泪一颗一颗地滑落，“到现在……你还是……咳咳……不想告诉我……” “我……” “我知道的……一直知道的……”红玉开心地笑了，无邪地像个孩子，“红糖糕……咳咳，还……还有……那首……咳咳咳……曲子……”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想你告诉我……可是……你一直不说……现在我不说的话……就再没机会了……还是你以为我会嫌弃你……那我是不是也要嫌弃……嫌弃自己……” “红玉……红玉……”无痕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那……我可不可以叫你……我想叫叫你……” “你叫……叫我什么都可以……” “……哥……哥……”感觉到无痕更用力地拥着自己，红玉静静地靠着他，“感觉真好……真好……” “哥要你不许死掉……你要听哥的话，我是你哥哥，所以……哥不许你死，不许……” “我……好想……一直让哥抱着……一定……一定让人妒忌……妒忌死了……呵……咳咳咳……” “小玉！小玉……”无痕的泪终于滑落下来，晶莹剔透的，一颗一颗…… “这，这还是，我头一回……见到哥……哭呢……”红玉吃力地举起手，拭去无痕的泪，“不要哭……知道我有多高兴……能为你做点事……一直，是哥哥……你为我做的……我知道的……你的身子那么弱……都是因为我……” “既然知道，就别想还清……你欠了哥一辈子的……就要照顾哥一辈子……” “我想……想……可是……哥，我舍不得你……”红玉无力地闭上眼睛，“我想再尝尝……红糖糕……甜甜的……软软的……” “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哥让人去做……去买……” “哥……下辈子，我还是要做你的兄弟……”红玉睁开泪眼，笑着，“只是这回我要做哥哥，我做哥哥照顾你……好不好……” “好……当然好……你做哥哥……你来照顾我……”
自 由 自 在 “恩……哥，我想听你唱歌……我想听你唱……那首小时侯你唱的……” “好，你要听多少遍，哥都唱……”想象着儿时的情景，无痕抱着红玉轻轻摇着，唱起小时候的童谣，那首自己常常唱着哄红玉入睡的童谣……唱着，唱着…… 屋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着凄然怔住了，就连太后和堇妃也不发一语，而一旁的宫女更是有不少已然泪眼婆娑……甚至连皇上和九王爷的驾临都无人理会…… “哥……哥……”听着无痕的歌，红玉笑了，最后拭了拭无痕的泪滴，“谢谢你……谢谢你……”原本无力的手垂了下去…… 无痕顿了一顿，紧紧抓住红玉的手放回自己的脸上，继续唱着……血丝从无痕的唇角流下，滴落在红玉的脸上，无痕笑着拭去……仍然唱着……从未听过的凄然……痛彻心扉…… “啊啊啊~~~~~~~~~~~~”一曲终了，无痕搂着红玉竭声嘶喊着，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无痕……”李少炎心惊地上前，却引不起无痕任何的注意。 “如果你曾经有那么一点……在意过他……带他回家……回江南……不要留在这个地方……带他回家……”对着李少彦说完最后一句话，无痕便昏了过去……要是是一场梦……该多好…… 第八章 “他到底什么时候会醒？”李少炎坐在床边问到，却始终紧紧看着无痕，生怕遗漏他任何的表情，哪怕是痛苦的…… “启禀皇上，无痕公子原本身子就弱，心肝五脾都受不得任何损伤，可现看来已然伤了心肺。” “朕问你他什么时候能醒！”李少炎突然打断了太医的话，声音竟有些颤抖。 “回……回皇上，早该醒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怕无痕公子他……不想醒过来啊。” 润了润干涩的喉，李少炎挥了挥手，示意太医退下。 “无痕，你可是在怪我、恨我？”轻抚着无痕惨白的脸，莫名的心痛让李少炎皱起了眉头。他甚至在想，如若不是知棋刚好约走了无痕，这会……看着自己一向玩世不恭的九弟搂着红玉那样地痛苦失声，就仿佛感同身受，虽然事已半月却依然让他心有余悸…… 少彦听了无痕的话，将红玉带回了江南。临行前，他来向自己辞行，告诉他这辈子九王府怕是不会有子嗣继承的了……那样的坚定，是他这个做兄长的从未见过的。如果可以，怕是他会留在江南一生的……李少炎叹了口气，生为王族，有些事还是随不得自己的…… “九王爷驾到。” “皇兄。”
自 由 自 在 “今日可好些了？” “皇兄？”李少彦有些不解。 “别想连朕也瞒着……到底是憔悴了不少。”李少炎离开床边，扶起自己一向宠爱的胞弟，“回来之后，也未见你好好歇过……” “我……想看看他。”李少彦凄然地笑笑，“毕竟他是……红玉的哥哥。那天之后，就没醒吗？” 李少炎无语地摇头。 “皇兄，让我试试吧……让我试试和他说话。” “去吧。” 李少彦走到床边，轻轻地执起了无痕的手：“我把红玉……送回家了，他……已经回家了。红玉最大的遗憾……是不能再叫你了……我想代他叫你……你是他最关心、最爱的人，所以我代他叫你……”李少彦凑向无痕耳际，“哥，你听见了吗？醒醒吧，不要让红玉担心了……他这一辈子最担心的就是你了，就像你最担心的是他一样。” 突然，一滴泪从无痕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你是能听见我的，对不对？”李少彦用力握住了无痕，“张开眼睛……我从‘幽客居’带来了红玉写的东西……你想看吗？我不会念给你听的，所以张开眼睛自己看吧。知道吗？我很恨你，如果不是为了你，红玉根本不会死！可若不是你，我又如何会遇见他……如何会……爱上他……你也不希望红玉伤心，可你这样，他怎么会不伤心？！” “爱上……你爱红玉吗？”无痕湿润的眼睫颤抖了两下，轻轻睁开了眼，“你爱他吗？” “无痕！”李少炎惊喜地冲上去握住无痕，可无痕只是看着少彦继续追问。 “你爱他吗？” “是的，我爱！” “就算……他再不能给你任何回答……你也爱他、爱他一生吗？” “是的。”李少彦看着苍白的无痕，立下自己的誓言，无比的虔诚。无痕浅笑着点点头：“以后……小玉是你的……直到，你打破自己的誓言。所以，我要告诉你……告诉你我们的过往……” 李少彦郑重地点点头，扶起无痕靠坐起来。李少炎静静在一边听着，甚至忘了宣太医。 “我和小玉差两岁。小玉刚出生那会儿，日子过得虽不富裕倒也自在。我们有个美丽温柔的娘，还有一个嗜赌如命的爹。不过那时，娘还能管着爹，操持家计，并不拮据。小玉最爱听娘唱我们那里的童谣哄他，常常咿咿呀呀地要娘一遍一遍地唱。每次，小玉半夜醒来大哭的时候，也只有娘的曲子能安抚小玉。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娘去世了……爹开始变本加厉地赌起钱来……那时我也只有四岁，什么都不会，只能等爹回来。爹不回家的日子，我和小玉就只能饿肚子，小玉一哭，我就给他唱那首童谣……慢慢的，他就不哭了。”无痕淡淡地笑了下，眼泪却落了下来，“十赌九输……爹偶尔也会赢，通常那天他会很高兴，会给我们买红糖膏吃……我和小玉都很爱吃红糖膏……因为那是我们唯一能吃饱的时候，慢慢地就会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小玉会狼吞虎咽地吃完自己那份，然后我会把我自己的再分给他……虽然穷、虽然苦……那也是我们这生最幸福的光景了。” 无痕突然咬住下唇，纤细的手指抓紧了身上的锦被，仿佛接下来的回忆会带给他无尽的痛苦。 “无痕……”李少炎搂住了他，“明儿再说吧，你累了。” “不……我不累。”无痕看向窗外，明媚的日光洒进了屋子，“那天，天也很好。一大早爹将小玉托了人，带着我出门。我很开心，在那之前，我从没出过门呢。可是爹带我去的……是……衡街。知道吗，我那时六岁，我只有六岁！” “衡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