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由 自 在 “所以希望他幸福，虽然他不爱我。”白知棋伸手抚上无痕的脸，“很奇怪吧，即使如此我也讨厌不了你。虽然我会羡慕你在皇上眼里有特别的地位，却也忍不住喜欢你。” “我知道。”无痕笑了，“白大哥。” “皇上在等你求饶。” “我也知道。”无痕坐下理起棋局，“只是皇上要的，无痕真的给不起，就像有些是无痕要不起的。白大哥，再对一局可好？” “唉，罢了。”白知棋摇了摇头，有些事真是自己帮不上忙的。看着这样的无痕，白知棋又想到了自己，爱上皇上啊，他早就学会妥协了…… 送走白知棋，无痕独自赏着牢窗外的明月，思绪却飘得很远。皇上……自己是失控了啊。昨日他是该唱《蒹葭》的，可是自己却唱了那一曲，甚至没有任何的犹豫。无痕笑了笑，对他的感觉早就变了质，或许骗得了别人却怎么也骗不了自己……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而自己没有任何的筹码，习惯了保护自己，断是下不了注的。这样也好，心只有一颗，碎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皇上，棋儿没能劝动他。” 李少炎脸色一窒：“他就是不肯求饶是不是。” “恕棋儿直言。”白知棋想了想，继续道，“无痕是不属于皇宫的，再让他在这里只会扼杀了他，这难道就是皇上所乐见的吗？” “别人都可以在宫中好好过，他不以为荣就算了，为何还如此！”李少炎满脸怒容，“朕对他已经够宽容，一次次的例外，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躲开朕，惹怒朕！” “皇上，正因为他不是别人您才另眼相看的不是吗？”白知棋看着像孩子一样的李少炎不禁笑了，“他的身份早让他在心里决意疏离，皇上……放了他吧。” “住口！”李少炎打断了知棋的话，闭上眼许久才缓和道，“朕也想放啊，只可惜是来不及的了……” “皇上……”白知棋若有所思地看着李少炎，怕真是来不及了呀。 “你能救无痕？”红玉不置信地看着李少彦。 “本王自然是有办法的咯。”李少彦不正经地晃着手中的折扇，“皇兄本来就没想要罚他，只是气不过无痕美人老是不肯顺着他的意罢了。” “王爷！”红玉立刻变了脸，笑容满面地奉上茶，“红玉恳求王爷救救无痕。” 李少彦嬉皮笑脸地啜了口茶，口口称好，就是不再有下文，乐得看红玉着急又无奈的样子，没办法就是喜欢逗他。 “可是，本王为什么要救他？”终于开口的李少彦却说出令人生气的话，“就算无痕美人再美，也是皇兄的人啊，根本没我的份。本王为什么要冒着被皇兄责罚的险去救一个我碰都不能碰的美人？你看，我岂不是亏大了？” “你！”红玉气得脸都红了，这个男人根本是来找茬的，忍……。忍，“那依王爷之见，如何才肯救无痕呢？” “很简单啊。”李少彦紧紧地盯住了红玉，“本王要你。”自 由 自 在 红玉楞了楞，最后自嘲地笑了，他怎么给忘了自己何等的身份。 “好。”红玉冷冷地开口，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带。片刻，他已毫无遮掩地站在李少彦的面前，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王爷可要守信。” “你这是在干什么！”李少彦突然发起火，没来由的，只是看见这样的红玉让他生气。 “王爷不是要红玉吗？”红玉笑了，却笑得冷然，“难得王爷不嫌弃红玉这样的身子。” “你！”李少彦气得冲上前，抓起衣服紧紧裹住他，“你疯了是不是！竟然这样糟蹋……” “王爷言重了，何来糟蹋，您难道忘了红玉只是低微的倌人。” “你就这么喜欢邵无痕，为了他甚至不管什么男人上了你！” “无痕之于我是这辈子最重要的了。”红玉泛起笑意，“为了他，我的确不在意谁上了我。” “他是皇兄的人！”李少彦突然泛起酸意，“这辈子都是！你以为他还能勾引你？” “你说什么！”红玉也生起气来，“不许你污蔑无痕！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口出秽语！要不是无痕，我早就死无葬生之地了，无痕为我牺牲的、为我付出的，无痕受的苦你们都不知道！凭什么说三道四，凭什么把无痕囚在这里！无痕会死的！他会死的……” 李少彦抱紧哭闹起来的红玉，他的眼泪让他感到了……心疼，虽然这不是为他掉的。被迫想起了往事，红玉不停地掉着泪，像要把以往的不堪都哭出来一样。平日的开朗活泼是一种自我安慰也是怕无痕担心，可是在这个怀里他却……在红玉哭累陷入睡梦时，他只记得那人在他耳边的低语。 “我会帮你，别哭了，我帮你救他。” 无痕……无痕不会有事了吧…… 第六章自 由 自 在 禁牢在无痕看来还算是个不错的地方，至少很干净没有污浊的空气。每到晚上淡淡的月光洒进来，倒也别有一番悠然。若不是怕吓到别人，无痕倒真想起舞了，也好看看自己的舞技是否已然不堪了。起身望向窗外……求饶吗？无痕淡淡地笑了，恰好与月光相得益彰。说他淡漠也好，随遇而安也好，他真的不介意在这里呆一辈子的。这样的寂然让他感到快乐，无痕又笑了，想到了那个将他关在这里的男人……那样的霸气、那样的睿智，明明是不该有情的自己原来还是会动心的啊。将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原来还是跳动着的。轻轻地将头靠在窗口，晚风轻抚着无痕柔媚的青丝，就像靠在他怀里，很安心。可是，他是皇上啊……无痕捋着自己的长发，那是个容不下自己的身份。他拥有太多而自己呢？罢了……就这样吧，在此被囚着也好……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红玉了，但愿他不要做什么傻事才好…… “月色寂寂何解忧，佳人自意无轻愁。盈盈笑颜仍犹在，欲化身却到穹沟。” 无痕被突来的声音吓住了，怔怔地看着来人，却无力言语。 “怎么？朕说的不对吗？”李少炎寒着脸走了进来，“在想怎么离开朕吗？” “皇上……您怎么来了？这种时辰了，您……”甚至没有随侍的小斐子跟着，莫非…… “朕是自个儿一人来的没错，没有让任何人跟着。牢外的守卫朕都打发了。” “皇上？” 没等无痕发问，李少炎已把他搂到了怀里：“朕想你了，无痕。你对朕可是下了蛊？” “皇上……”无痕抬头看着李少炎眼中的不安，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脸，“若您没遇见无痕该多好。” “是啊，朕不该去‘幽客居’，也不该听到《霸王别姬》，如此来你也好朕也罢都能更得意自在啊。”李少炎抚着无痕的发，轻轻地揽着他，“然错过你，怕是朕一生的遗憾了。” “皇上，无痕为您一舞可好？”像是不想再听下去，无痕笑着挪开了步子。白色的衣衫，黑色的发在旋转中纠缠飞舞，轻盈的身姿就仿佛要飘起一般。无痕不紧不慢地舞着，和着月光的清辉，他的笑也是淡淡的，浸在月色里似真亦幻……一个回首、一次下腰，每个动作简单而连贯，虚若无骨地妩媚却又冷清萧飒地爽然。即使没有琴瑟声声却仍能让人感慨不已……无痕已然沉浸于月色，任由它柔柔地洒在身上，舞碎一地月影。舞之境界最高者莫过于融舞于情，融己于景，此时的无痕便不再是无痕，只是在月夜微风中轻旋的落叶…… 李少炎无语地看着，怕是终其一生也再看不到如此翩然舞姿的，那样的月、那样的无痕都令他欣羡不已，甚至宁化月光笼罩着那让他难言心痛的人儿——他的无痕啊…… 一舞舞罢，无痕的脸上染上了红晕，少了一如既往的冰冷多了暖意。李少炎将他轻轻地拉进怀里：“你可知道棋妃和九弟都来为你说情，棋儿甚至求朕放你出宫去。” “皇上……”自 由 自 在 “无痕，你想出宫吧。” “想，可是皇上没答应白大哥吧。”无痕了然地笑着。 “朕的确是没有答应，朕告诉他已经迟了。”李少炎把玩着无痕的长发，无奈地笑了，“明儿就回‘落雪轩’去吧。” “草民遵旨。”无痕闭上了眼睛，这是他意料中的结果，也是他怎么也逃不开的结局。 “恨朕吗？”李少炎轻抚着无痕绝美的脸，吻上他的额。 “不恨。”无痕轻声回答，“如果能恨，无痕也不会这般了。”轻轻靠着李少炎，那样的温暖也只有在这时才会显得真实纯粹……恨？如何能恨呢？无痕笑了，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恨他的，不管明日有怎样的是非，尽管这一切都是他带给他的，他都不会恨他…… 拥着无痕，李少炎疲累地闭上眼，好一句不恨啊……只是认命，这样的无痕他该拿他如何是好？他知道从明日起，无痕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没有此时的坦诚没有此刻的情深。他会把自己好好地锁起来，那样的舞那样的性情……再见不到的了……谁让他舍不得放手。 “无痕！” “好了，像什么？莫让人笑话了。”无痕好笑地看着扑进他怀里的红玉，忍不住调侃起来，“怎么一日不见真是如隔三秋了不成？” “你真是！”红玉气鼓鼓地嘟起嘴，“人家为你担惊受怕的，你倒好，一回来就不安生！拿我取乐，这会可得意了。” “真了不得，区区一日红玉竟长进不少，派起我的不是了。”无痕终于收回了玩笑，结果红玉端来的茶轻啜了一口，“虚得有件事我要问你，昨日你可见过九王爷？” 红玉楞了一下，旋即想起昨日后来竟睡在了那人怀中而不自知，不禁红了脸。不必等红玉回答，无痕便看出了一二，他放下了茶叹了口气，依然是淡淡的声音却让红玉听出了怒气：“你可记得初到‘幽客居’时曾答应过我什么？” “记得。”红玉看着无痕，“不再委屈了自己。”自 由 自 在 “那昨日呢？”无痕的柳眉轻皱，“九王爷可曾……” “他没碰我。”红玉拉着无痕的手，“没错，昨儿我是求他救你，他也说了想要我……可是……” “红玉，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他碰没碰你，而是你为想救我答应给他了是不？”无痕打断了红玉的话，“从你出了‘玉绣坊’，我就说过你不能再委屈了自己。你若是喜欢九王爷，我无话可说，我也知他对你有意，可是不能是因为我，不能为我答应给他你的身子！就算是我救你离开‘玉绣坊’，你也不该拿自己当银两讫换的……” “我知道，红玉没有忘记。”红玉的眼泪流了下来，“一直来，你从不逼迫任何‘幽客居’的小倌卖身。你对我们好、对红玉好，为何偏偏对你自己不好？那些不能如愿的客人是你应付的，得罪了多少如今也是算不尽的了。是我招惹的皇上！若不是我要吹萧，你又怎会和琴，又怎会到今日的田地。就当我想为你做点什么，难道也不行吗？我也好意茗也罢甚至白蝶、筱月，你一直将我们保护的好好的却让自己受尽委屈，这又是哪里的道理呢！” “红玉！‘幽客居’是我开的，让你们呆在那里本来就是一种委屈，若再不能还你们自在，我又怎生忍心。”无痕的眼中闪烁着晶亮，笑容却是暖的。 “哪里委屈，无痕，我……”红玉止住了欲出口的话，抹去了泪痕笑起来，“红玉知道这次是让你担心了，只是他没碰我，你可宽心的。我保证不再让你再担心、伤心，你就饶了我这回。” 看着突然转变的红玉，无痕也收住了感伤：“只此一次，再有下回看我能饶你。” “是，是，是，红玉得令。”夸张的作揖让无痕露出了笑意。 “别跑，这回我一定要在你脸上画上一朵蔷薇。”无痕兴冲冲地执着笔，不怀好意地盯着红玉。 “又来闹我！”躲在圆桌的另一头，红玉不满地抗议，“说什么也不成，即使你的丹青再绝也不能把我的脸当成画纸！” “有什么关系。画意在神，朱色蔷薇于红玉你是再称不过的了。” “混说，哪来的道理……” “无痕公子，棋妃娘娘命人来传话，说前儿得了一把好琴，邀您去鉴赏。”前来通报的宫女在门口站了许久，好半天才说出来意，眼前的人早让她怔地没了心魂。一红一白的身影停在不远处，初回神的两人脸上都带着绯红的余韵，唇角眉宇间残留着笑意，就像是天边的仙子在凡间嬉戏被扰一般。就算看了有一段日子了，还是会为这样的美貌不知所措。 “白大哥？”无痕放下了笔，接过递上来的邀函。 “善哉。既是棋妃盛邀咱们还是快去才好。”红玉这才放心靠了过去，一副截后余生的样子。 “算你的运气。”无痕笑笑，由红玉帮着打点了一番出了“落雪轩”。 “算起来，这倒是咱们进宫之后头回‘出门’吧。”红玉突然想到，“上次那次圣宴也只在离‘落雪轩’几步之遥的后花园且算不得逛了。” “是啊……”无痕闲散的心情在见到远远走来的几位嫔妃后顿时消失不见。 “哟，当是谁，原来是不知身份惹得皇上大怒的‘无痕公子’啊。”为首的兰妃不屑地笑着，原本几人就是想去“落雪轩”好好“拜访”，不想却在御花园就碰上了人，“怎么？还有脸逛花园吗？唉，别以为皇上饶了你就没事了，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姐姐，到底民间的……人是和我们不同的呢。”另一女子故意在一旁加油添醋。 “顶撞了皇上还四处招摇，简直不止廉耻。要是我早就躲在自己宫里不敢见人了。” “明明是个男人却一副狐媚样子，给谁看啊！”自 由 自 在 “可不是。听说皇上昨儿个是在堇妃娘娘那儿就寝的。” “难不成你想学棋妃？”一个花枝招展的婕妤笑道，“人家可是名门之后，也不想想自己的出处。” “那种地方的贱人根本就不配进宫。” “你们……” “怎么？死奴才还敢回嘴？”兰妃瞪着愤愤不平的红玉，“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那个贱人的小厮。不过那种不干净地方出来的人还真是一个卑贱模样！本宫教训人，哪轮到你这小贱人多舌，简直反了！” 无痕拉住了怒火中烧的红玉，不经意地扫过她们，只不过是一些蠢笨的女人罢了……无痕笑着福了一福：“无痕何等身份出处自是卑贱低微的了，只是今日有幸得见各位娘娘的确打开眼界。常闻宫中的佳人出自闺秀，文才品行皆为上品，可是而今一见却让无痕好生失望，原来所谓闺秀也与市井泼妇没什么不同。所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今实感古人睿智，无痕浅薄了。” “放肆！你竟敢……” “好大胆的贱人！” “回头我们会禀明皇上！” “一个卑贱的男宠而已，怎得如此嚣张！竟敢仗着皇上的宠幸如此……”兰妃说着便挥起手，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无痕的脸上 “无痕自然是卑贱的男宠。”轻轻偏着头，脸上的掌印豁然可见，无痕却依然笑着，而眼中的冰寒却让人心怯，“只不过，在我看来，你们也和我没什么不同。每日来除了说三道四、找人麻烦也不过就是躺在床上等着男人罢了。” “这么说和娼妓也没什么区别了，只是伺候几个男人之分嘛。”红玉闲闲地加上一句，“怕就怕就算躺平了也没人理。” “太……太放肆了！来人啊，给我掌嘴！”兰妃早已气得不知如何是好了，话刚出口自己也挥出了手，眼看又要挥上红玉，却半途被人截了去。 “别自不量力。”无痕用力丢开兰妃的手臂，“女人的力气不过如此。” “猖狂！你们还在干什么？！给我拿下他！”兰妃揉着手臂，冲着身后的侍从尖叫起来。 “娘娘，您忘了？皇上曾说不许任何人对‘无痕公子’……” “闭嘴！死奴才，我叫你们拿下他！” “娘娘，奴才不敢。” “废物！都是废物！”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棋妃的侍从赶了过来：“无痕公子，棋妃娘娘差我来催您。” “哼！我们走！”兰妃咬了咬牙，“别以为就这么饶了你这贱人！我一定会禀明皇上你是如何放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还隐约听到委屈的抽泣。 “真是假！”红玉不屑地撇撇嘴，心疼地看着无痕红肿的脸，“要不要紧啊，那什么女人啊，力气这么大！” “去回你们娘娘，就说无痕身体不适，今日就不过去了。”打发了白知棋的侍从，无痕叹了口气引起脸上的抽痛。 “走，回去让人给你好好敷敷。”红玉轻抚着无痕的脸。 “不用，留着吧。”无痕冷冷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