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由 自 在 “红玉！”无痕止住了红玉，拉着他让到一边，“王爷请进。” 回到前厅，李少彦品着无痕端上的新茶，细细打量着无痕，还不是发出啧啧赞美声。从皇兄一回京，他就知道这次皇兄带回来一个美人，让他好奇地不得了，偏偏皇兄宝贝地什么似的，不许他来看，还是他这次偷偷进宫，溜过来的呢。真是美啊，还绝顶聪明，难怪皇兄也为他神魂颠倒起来，不过他倒是发现了另一个有趣的人儿．．．．．． “喂，你看够了没有啊！”红玉忍不住开口。 “干吗，不许看啊。”李少彦正中下怀地拉过红玉，“那我看你好了。你也很漂亮啊，头发很黑，皮肤很白，哇，滑滑的，嘴唇也很可口的样子．．．．．．” “你！你！你这个色狼！”红玉用力挣脱李少彦的怀抱，一气之下跑进了内室。 “王爷别再逗他了。”无痕轻笑着开口，难得可以看见红玉惊慌失措的样子。 “唉，怎么就这么跑了呢？”李少彦开始后悔自己太过火了，“本王失态，望‘无痕公子’见谅。” “王爷哪里话。无痕惶恐。” “你是怎么猜到我的身份的？”李少彦很好奇，毕竟他一开始可是什么话都没说呢。 “先不说王爷身着的黄袍，光是您能自由出入后宫这一点，就可见一斑。”无痕浅笑道，“听闻只有当今皇上唯一同母的胞弟九王爷才有如此的特权，无痕便如是猜了。” “我终于知道皇兄为何会带你回宫，如此美貌聪颖，真是与众不同啊。” “王爷夸奖了。” “啊！现在什么时辰了！”突然李少彦跳了起来，“完了，完了，皇兄要是找不到我就会知道我偷溜进宫了！不行，不行！我要走了。后会有期，本王会再来看你的。”跑到门口，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大声想内室喊道，“红玉美人，本王也会再来看你的！” 看着李少彦风风火火地离开，一如他突然的出现，无痕笑了。一样是兄弟，怎么差这么多呢？怎么会认出他．．．．．．其实也因为他和那个人的几分相象吧。 “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一个美艳的女子神情激动地问着一旁的侍女。 “回堇妃娘娘，是真的。皇上昨夜又去了别处，棋妃哭得不知怎么。服侍皇上的公公今儿一早还吓了一跳。” “那个贱人也有今天！”堇妃得意地笑起来，原本娇好的容颜露出狠毒的表情，“不过是个男宠还装什么妃子。” “娘娘说的是。”侍女小歌附和道，“不过皇上昨儿去的是‘落雪轩’，就是皇上从江南带回来的那个倌人那里。娘娘您看。。。。。。” “哼，他我还不放在眼里。”堇妃好整以暇地对着铜镜装扮着自己，“不过是个下贱的男妓，皇上不也没封什么头衔，他能兴什么风做什么浪。” “不用管他吗，娘娘？” “该明儿再说，别废话了，帮我梳妆。” “是的，娘娘。” 第五章自 由 自 在 “皇上架到。。。。。。” “草民红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起来吧。”李少炎笑着坐下，不期然看到案几上的画作，“红玉的丹青越发出采了。” “谢皇上夸奖。”红玉俏皮地行了个礼，灵动的眼神一转，“皇上怎么不问无痕呢？” “该在休息吧。”李少炎明白红玉的戏谑，不以为意地笑着。 “皇上当然是清楚的，红玉多嘴了。”红玉笑地很暧昧，毕竟让无痕“休息”到现在的人就是眼前至高无上的皇上嘛。 “调皮。”李少炎无奈地笑着，见多了讹误奉承的丑态，自然乐得红玉保有天真，“朕带来了一些‘水晶果’，去尝尝。这可是西罗的贡品，很稀奇的哦。” “谢皇上。”红玉的确对稀罕玩意儿最有兴趣，“您尽管去看无痕吧，这会他也该醒了。我会收拾好果子，不忘记皇上和无痕的份的。” “鬼灵精。”李少炎笑着走进内室，就见无痕已经起身，正梳理着自己如丝长发。见到李少炎进来，忙要行礼，却被他压回了座。 “皇上。” “嘘，让朕帮你。”李少炎接过梳子，为无痕梳起头来。 “皇上，您给无痕的‘例外’太多了。”无痕轻叹着气，“您就不怕无痕有恃无恐吗？” “朕的无痕不会的。”李少炎慢慢梳着，感受到无痕的发丝在手中滑过的柔顺，“明儿，朕要在后花园中赐宴，朕要你来。” 无痕突然僵了僵身子：“皇上，那是后宫姘妃的圣宴。。。。。。” “朕要让她们知道，朕的无痕是如何的出色。”自 由 自 在 “皇上，无痕低微。”无痕的眼中没有了任何的温度，“请皇上收回成命吧。” “朕要你参加！”李少炎不禁愠怒起来，“朕要人知道朕做任何决定都是有理由的，包括带你进宫。你的外貌品性才情均是上上。” 所以，我是配进宫的吗？无痕没有问出口，只是苦笑。到头来还是逃不过被人指指点点的命，躲不了以色侍君的运。 “无痕，别想逃开，你是朕的。”李少炎紧紧拥着让他捉摸不透的人，为何无痕不明白只有让人见识到他的出众他这个皇帝才能堵住那些无知朝臣的口，才能给无痕一个地位名分，才能让他可以安心住在宫中。被拥在李少炎怀里，无痕的笑变得苦涩。为何皇上不明白，他是不相属于皇宫的。明日之后，多的是是非，多的是寻衅。他已经得到了皇上太多的关爱，恨他的人恐怕早以不计其数了吧。他是皇上啊，而他只是个出卖色相的小倌。。。。。。的确是罪该万死的啊。 “无痕，你就顺着皇上吧。为什么又要和皇上闹别扭呢？他是皇上啊！”红玉为无痕研着磨，看着无痕发泄似地练着书法。 “红玉你不明白，我们的清闲就要一去不复返了。”无痕停了下来，“宫闱之中，我们何以明哲保身呢？他是皇上！就因为他是皇上更让我为难。” “无痕？” “记得那时你问我为何不应了圣卿，我说过我要不起。可如今是皇上啊，我又如何要得？他有后六宫粉黛、佳丽三千，我邵无痕有何德何能啊。我的身份，我的出处都是口舌，到时候我便罢了，你该如何是好？我又如何保你的自在？” “无痕。”红玉的泪滴落了下来，“红玉自来跟着你，要不是你从‘玉绣坊’买了我出来，只怕是死了也无人薄葬的。你自当我是亲人、是知己，红玉早无以为报了，如今莫要以我为念。便是委屈，红玉也不是受不得的，想想当初在‘玉绣坊’屈辱也算不得了。” “好好的哭什么？”无痕轻拭着红玉的泪，也不禁想起过往，“往日种种罢了，只是今后还不知怎样。” “你也别太担心了，皇上又岂会容人放肆。” “你不懂。”无痕轻笑着摇摇头，“皇上就是皇上，少不得美人无数，彼时我又算得什么？不过是万分之一。皇上国事繁重，后宫不过是消遣，我也只不过是新奇之事。” “怎么尽说丧气伤心的话？”红玉嗔怪起来，“还是早些歇着，明日还不知怎么。” “行了。”无痕挥去心中的阴霾，放下笔，“你也去歇吧。明日起，会有许多风波，届时怕是难得好眠的。” “你也记得早些就寝！”自 由 自 在 看着红玉远去的身影，无痕自嘲地笑了，但愿是庸人自扰，累自心性就好了。 13 皇宫里，一群美人聚在一起为了什么？吟诗？赏景？会这么认为的人不是过于天真就是顾作姿态。看看那些打扮地不凡的女人，或妩媚动人或清纯可人，无非是想吸引她们共同的夫君——皇上的注意。原本就受宠的妃妾自然是要摆出高人一等却不恃宠而骄的清高；而那些尚未荣获恩宠的嫔妃更是要借机一睹圣颜，展现自己的花容月貌从而获得关注。 邵无痕静静地躲在不起眼的角落，好笑地看着那些美丽女人的虚以蛇伪。暗地里早就斗地翻天覆地，却不得不摆出温柔贤淑的样子。比起众多女子的花枝招展，无痕依然是一身白衣，脸上没有任何修饰只是挂着浅淡的笑容，为的就是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本来嘛，不乘机讨好皇上的女人又有几个？即便是皇上最宠的堇妃和棋妃不也只瞧着皇上一人，半点眼神都吝于给其他人。这倒令无痕很高兴，他最不想的就是让任何人注意到他——当然也包括皇上．．．．．． 他依然是意气风发的伟岸样子，天生为王者的气度和风采是无论如何也难以遮挡的啊．．．．．．看似不经意的笑着，眼神却比谁都敏锐。饶有兴致地任由属于他的美人在那里争奇斗艳，是男人多少都会有自豪感的吧。是啊，他征服了那么多的女人，哦，不，应该说他迷倒了那么多的女人，毕竟他连根手指都不必抬就可以让她们前赴后继了。无痕又笑了，出色如他怎会和自己扯上关联，而自己也真是不知好歹．．．．．． “无痕，你在笑什么？”红玉百无聊赖地陪在一边，难得换去红衣的他如今也是一身浅色，鹅黄的衣衫称得他的肌肤更为娇嫩。 “没什么。”无痕回了红玉一个笑，“只是感慨皇上找到了我这个麻烦。” “无痕公子，皇上有请。”小斐子突然走了过来，也让无痕煞白了脸，果然皇上是看不得他清闲的。 无奈地起身前往，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不解、怨恨、轻蔑不屑．．．．．．无痕叹了口气，听到红玉戏谑的声音：“或许是你找到了麻烦哦。” “草民参见皇上。” “平身吧。”李少炎放开了轻抚身边堇妃长发的手。 “草民不敢。”无痕淡淡地说着，依然低着头。 “朕叫你起来就起来。”李少炎皱着眉上前扶起无痕，眼中显示出不满和责问，“近日不是累着了，现在怕也未全好了，岂能这样跪着。” “谢皇上关心，无痕惶恐。”无痕微蹙了一下眉，为李少炎暧昧的话和不合时宜的举动而暗自不满。 李少炎看出什么似地笑了，抬起无痕的脸，在他耳边轻道：“朕昨晚可累到你？” 太过亲昵的举动让周围的人都红了眼，无痕更是感到了一道道灼人的目光。 “皇上。”无痕敛了笑，微微欠身不着痕地拉开与李少炎的距离。 “朕今日与众爱妃同乐，都道‘无痕公子’琴棋书画皆为上品，可否为朕一曲？”李少炎看似略有不满无痕的动作，拉回了他。 能说不吗？无痕轻笑着，如果可以他早在江南就说了。 自 由 自 在 “无痕献丑。”忍受着众人敌视的目光，无痕坐上一边的琴台，纤长的玉指拨弄出美妙的音律。 冬去春来几度秋，默默谁家愁。 花开花落何时休，难为美人留。 今宵自是有情痴，他朝何处能相逢。 相逢如何不相识，人面依旧花不同。 “你这是在讽刺朕吗！”正当众人都沉浸在悠扬凄然的曲调中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怒吼震住了。只见李少炎劈裂了手边的案桌，脸上难得露出明显的怒意。 “无痕不敢。”轻轻起身，无痕跪了下去。不明所以的众人只当是邵无痕的琴艺惹怒了皇上，纷纷投去幸灾乐祸的眼神。唯有白知棋明了地摇摇头，这个邵无痕果真是不同，这算是指责皇上的多情还是花心呢．．．．．． “邵无痕，朕对你百般容忍，你别太放肆。”李少炎气昏了头，当听到无痕唱出那句“相逢如何不相识，人面依旧花不同”的时候，莫明的怒气充斥全身，让他想也不想地大发雷霆。 “草民知罪，望皇上责罚。”其实无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会冲动地唱出这样的词来，他只是觉得心口有难以言喻的疼痛，不自觉地就唱了出来，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缓解那异样的感觉吧。 “这么想让朕责罚你吗？”李少炎上前用力抬起了无痕的下巴，“朕成全你！来人，邵无痕出言不逊，将他压入禁牢！” “皇上！”红玉冲了上来，“皇上饶过无痕吧，无痕怎敢有意嘲讽皇上。” “他不敢？”李少炎此时全然没有在“落雪轩”的柔情，只留生为王者的气势，“我倒不知他还有什么不敢的。谁替他求情与之同罪。” “皇上．．．．．．”红玉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无痕制止住了。 “无痕知罪领罚，谢皇上恩典。” 自 由 自 在 “这不是恩典！”李少炎为无痕淡然的态度更为生气，“你大可不必谢！” 无痕不再说话，只是顺从地被带了下去。禁牢啊．．．．．．也不错啊，至少是个没有是非的地方．．．．．．没有他．．．．．． 无痕怎么也没想到来者会是眼前的这个人，他俯身行了个礼：“见过棋妃娘娘。” 白知棋仔细地打量着无痕，打量着这个即使不施脂粉甚至略显憔悴也遮不去天生丽质的美人，轻轻笑了：“可别叫我什么娘娘，我可不喜欢啊。我似虚长你一两岁，如果不嫌弃，称我一声兄长可好？” “无痕不敢，白公子何等身份怎得吾辈辱没了去。” 白知棋笑出了声：“你一直把自己保护地那么好吗？难怪啊……” 无痕怔了怔，淡淡的笑漾了出来：“如果无痕不保护自己，怕早就不在世上了。” “唉……”白知棋叹了口气，“陪我对弈可好？” 无痕略带疑惑地望向笑得无奈却温和的白知棋，不明白他何来奇想。白知棋了然地笑答：“琴棋书画，你自是样样精通的吧。昨儿已闻清音，今日我便耐不住了。人只道白知棋棋艺了得，其实也是略通一二，始终不敢妄称。对弈讲的不是别的，只是天赋，在下看得出你资质非凡，唐突领教，可不要拒绝才好。” “白公子赐教，无痕与有荣焉，只怕白公子抬举了，无痕尽力便是。” 一旁的宫女太监早摆好了案几，端上香茗。两人静坐两端，聚心于棋眼中便再无他物了。一柱香的时间匆匆而过，白知棋执着黑子的手欲举还休，最终收了回来。 “在下输了。”他笑着对无痕揖了一揖，“果然名不虚传，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承让，白公子过谦了。”无痕收回落在棋盘上的目光，温和地笑了，“棋盘之间输赢还有三分运气，无痕只是险胜。” “我……很爱皇上。”突然白知棋敛去了笑，满脸正色，“刚见到他的时候就为他深深折服。身为男人却被送进宫，也是种讽刺吧，可是因为是心爱的男人所以我忍了，忍受作为棋子的屈辱。可是，皇上会喜欢我、会宠我但却始终不会像我爱他那样爱我。这种感情之于帝王是种奢侈，可是就在你来了之后，我知道原来它是存在的……你，爱他吗？” “身为一个下贱的男宠爱自己的恩客岂不更是奢侈。”无痕淡然一笑，“像我们这样的营生，如果不好好守着自己，早就体无完肤。爱是种什么样的东西？无痕怕是不知道的。”无痕顿了顿，指着自己的心口，“菩提本无树，何处惹尘埃。” “你不相信皇上吗？”白知棋闪烁的眼神中有着难言的不舍。 “相信？”无痕灿烂地笑了起来，“相信本身就是最大的谎言，白公子难道不觉得对我们这种每天笑往迎来的倌人而言，相信才是不可饶恕的吗？” 白知棋静静地看着邵无痕，看着他灿若星子的笑容，似乎想从这背后找到点什么：“你应该对自己好一点的，无痕。” 无痕被这短短一句话怔住了片刻，随即笑了：“白公子费心，无痕从未亏待自己。” “既然如此，我断是无话可说了。”白知棋叹了口气，“或许是我自私吧，抱歉。” “你真的很爱皇上。”无痕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