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是啊，如果他说的是谎话，又为什么藏我的海报呢？
“你也说不出来吧。”
一边说着风凉话看我着急的样子一边转过身走出去。
“因为你喜欢我！”
有个毛病我一直没改，不是不想改，而是怎么都改不掉，就是说话不经大脑，自己前一秒说过的话后一秒就后悔，以前因为这个吃过不少亏，却始终不长记性，而这一次就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炸弹，即使我怎么想要收回怎么捂住嘴巴，都没办法改变什么。
非林僵硬地转过来，一脸阴沉地走到我面前，活像个机器人，白皙的脸庞也渐渐染上怒气而变得铁青。

23

“你说什么？”
望着渐渐走来与我不分上下的高大身影，我开始有点害怕。
“我……”
“说我喜欢你，是你喜欢我吧？”
想了好久，还是不明白所谓喜欢是什么东西。
“有什么分别吗？”
“当然。谁先喜欢上谁就表示那个人输了懂吗？”
原来他只是不想输给我。
“你就那么想赢我？”
“不是我想赢你，是你潜意识中总是想赢我，所以每次都来问我是不是喜欢你，像个变态自恋狂。”
他嘟囔着，却迟迟不肯离开，似乎是想看看我的反应，而我，被他那套听起来很复杂的理论搅得一头雾水，但最后一句我可听得清清楚楚。
要说变态，那个梅宇霄比任何人都要厉害吧？
凭什么非要忍这种气呢？又不是我的错！
可想来想去都觉得非忍下去不可，毕竟，我可是过来道歉的……
我的思维仍然围绕着是反击还是选择退一步，估计早已呈现痴呆化倾向了吧。
“也就是说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就会觉得我像个变态？”
非林很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你是不是智商有问题？”
“别废话！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是。”
很平静也很坚决的语气让我倍受打击，能让我落到如此田地的人他还是第一个。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要说我喜欢你！”
豁出去了。
“我输给你了可以了吧？”
管他什么变态白痴。
“你要说我什么随你便，这样我们就扯平了吧？”
只要能恢复以前的日子就好……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非林压抑着即将喷出的怒火，声音略有些颤抖，明明我已经承认了是输家，难道他还不满足？
“你说你喜欢我，好啊，做出点让我相信的事来啊？”
“你想让我做什么？”
瞥了我一眼，非林干脆利落地解开睡袍带子。
“做这个！”
“哪……哪个？”
赤裸裸的性器官，因为和他发生过那种事情所以一直不敢正视，直到现在看到他的身体还会不由自主地紧张。
“怕了？不是什么都做过了吗？”
本来想说那次是完全无意识的，但看着他挑衅的脸奇怪的“好战”心理再次占据上风。
谁怕谁啊？！
不是说过为了换回他的信任什么都可以做吗？
狠了狠心低下身子在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握住他的分身。
那东西似乎也在向我示威，高高地昂着头。慢慢送进嘴里轻轻地舔着，吸着，点点腥味和花香立刻充盈着我的嘴巴，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恐怖……
为他口交的时候我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静和享受，脑海中时不时闪现出伊甸的种种画面，甚至开始联想我那糟糕的初夜，不知道他有没有和我做过同样的事……
“够了！”
原本还算平静的场面被一声怒吼打破，音量不大却很震慑，当我被他一把推倒在地时，才发觉原来他是那么不安。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非林从未对我这样凶狠过，哪怕我一次又一次惹他生气。
“你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凭什么说喜欢我？！”
我明白他说得很有道理，但依然不清楚他如此生气的原因，只能睁大着眼睛望着眼前暴怒的人。
“像你这种人……像你这种没所谓的人还是快点消失掉吧，到哪里都只会拖累人！”
重重的摔门声提醒我他已离去，像是晴天霹雳让我魂飞魄散，一阵茫然后渐渐回过神来，却只能呆呆地坐在地板上像个傻子。
原来，原来他早就不需要我了……

24

“重天！重天！”
愣愣地坐在阳台上望着天。
“重天！！！”
慢慢转过头，看见海洋不满的脸。
“你怎么了？最近魂不守舍的。”
“有吗？”
海洋的脸比两天前更苍白些，气色很不好。
“还作梦吗？”
“嗯……”
“梦到什么了？”
他迅速把头低下去，肯定又是些不好的东西。
“我们搬走吧。”
静静地望着他，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离开……
可能的话我也好想离开这些过去，离开这些过去的人，如果一切都毫无希望的话……
“我……我梦到被他强暴……”
“好痛苦……真的好痛苦……除了身体上的……”
我停止了他的自虐，将他的头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更像是两只受伤的小狗。
“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的，前提是我们有足够的力量。”
如果自己更强些，说不定会带他走，但现在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这样反而会害了他。
果然，到哪里都只能拖累人啊……

洁白的几片羽毛不经意间从阳台上飘落，虽然并不显眼但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好不容易将海洋哄到床上睡着，却又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转过身，走上阳台，翻身跳下，稳稳落地，迎接我的是许久不见的死敌们。
“嗨！臭天使！过得还好吗？”
轻松地打着招呼，心里早已打了鼓。三个天使——一个上位的副将，两个随从，以往绝不在话下……
“很好，谢谢。你呢？”
领头的那个叫西斯特里尔，从以前我就很讨厌他那张假正经的脸，不黑不白的头发，不蓝不黄的眼睛，一切都是那么中性，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你们的行踪通通在天界的掌握之中，负隅顽抗是没有用的，况且你现在的力量已经不足为惧了。”
说得还真是直接，每次交手都是我胜，今天终于也向我耀武扬威呢。
“本来很早以前就打算将你带到天界，结果塞拉梅尔大天使长的意思是观察一段时间，但是最近我们已经越来越不能忍受了。”
“从以前不就不能忍受吗？天使总是看恶魔不顺眼就好像恶魔总是看天使不顺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被我这么一说好像刺中了某点似的，西斯特里尔突然叫嚣着，
“你对卡斐尔大人实在是太无礼了！”
卡斐尔？想不到他在天界的人气还挺高的。
“卡斐尔大人对你这种污秽粗俗的恶魔一再忍让，你却得寸进尺，处处妨碍大人，使大人不得不在人界滞留那么久，而且精神状态变得很差，你就一点懊悔之意都没有吗？”
懊悔？
凭什么？！
他精神状态差？
谁相信啊！
明明最受伤的人是我啊！
什么都不懂还在那边义愤填膺的可恶天使真是惹恼我了！
等等，冷静，冷静……
没有底牌的我只能回味着他的话想对策，但有一点还没搞清楚……
“你……你刚刚说早就应该把我带到天界去了？”
“……是。”
“那是什么意思？”
“……”
“关于魔晶石？”
“……”
“刚才叽叽喳喳的怎么现在成哑巴了？”
不祥的预感……
“大天使长和卡斐尔大人没告诉你？”
“什么？”
“魔晶石就在你身体里啊。”
虽然早就觉得自己和那东西脱不了干系，但怎么都没想到会这么紧密地连在一起，塞拉梅尔和卡斐尔不是没提醒过我，可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破裂，再破裂……
“你以为卡斐尔大人会亲临人界么？”
“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天界。”
“大天使长大人已经指定卡斐尔大人为下届大天使长的人选了。”
“你不怀好意地纠缠卡斐尔大人迟早会被神制裁的。”
“闭嘴！”
西斯特里尔聒噪不停的声音让我烦躁，让我愤恨，让我整个人燃烧起来，久违的冲动回到了我的身体。
“接受不了吗？还是老实点跟我们回天界吧。”
“我叫你闭嘴听见没有！”
一拳挥过去刚好打中那家伙的半边脸，很显然，他没料到我会如此鲁莽地做出反应，事实上，当我的拳头实实在在打到他脸上时，痛快之余心里也在叫着大事不妙。
他家伙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做出反应，结果就是我被三个天使围攻。

25

“今天我们就代替卡斐尔大人将你带到天界处刑！看你还能嚣张到何时！”
西斯特里尔叫嚣着扑上来，被我灵敏地躲过，身后两个人趁我不备迅速回击，却让我敏捷地回敬了两下。
僻静的小巷，不为人知的战斗正进行着。
虽然力量不足，但我还是勉强召唤出魔族的身体，非人类的物质在人类的认识中是不存在的，所以我们四个缠斗的“非人类”自然是在我们的次元空间中，不会破坏到人界的建筑和人类本身，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以我顽强的精神和残留的运动力，支撑一下是没问题的，但想要胜利却很渺茫，况且那三个又是穷追猛打的类型，自然会让我吃不消。
三个非上位天使，以前被我当作苍蝇随意就能捏死的敌人，竟然让我苦苦周旋许久。
“怎么了？素以速度快到惊人著称的‘漆黑之翼’难道那么不堪一击？”
他是故意的，故意扰乱我的心绪，好趁机而入一举攻下，那种把戏还不至于把我耍得团团转，但我已经明显感到力不从心。
他说得没错，没有力量的我什么都不是。
“可恶！”
大骂一声还是被他们踩在脚下，受伤的右眼不断涌出血来，模糊的视线中只能看到他们的脚底。
“这样就完了吗？想不到你也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冷冷笑了一声。
“你们不觉得惭愧么？三个天使对付一个失去力量的恶魔，而且战了这么久还挂了彩，看来天界的后辈还真是弱啊！”
“可恶！”
一直大脚不停地踹着我受伤的半边脸，皮肉之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心里的畅快才最重要。
“放开他！”
清爽的嗓音，难道是……
艰难地抬起头，看到的是挺身而出的海洋，那张略显稚嫩的小脸却透着成熟海斯的味道。
“是……人类吗？”
我明白天使的惊讶，甚至连我看到他时同样惊讶万分，后来想想这也是可能的，如果海斯的灵魂开始苏醒的话。
“三个打一个，有本事单挑啊！”
“真是个不懂事的小家伙。”
带头的西斯特里尔终于将他的脚从我身上挪开，缓缓走向海洋。
“既然你这么想单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海洋！快跑！”
趴在地上的我狂暴地吼着，因为我没想到那群自称天使的家伙们真的向无辜的人类挥出拳头，可那孩子依然坚定地一动不动，虽说这情谊让我感动，但现在并不是逞能的时候，毫无力量的他会被活活打死的！
“闹剧该停止了吧！”
接住西斯特里尔拳头的，竟然是现出天使真身的卡斐尔。
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获救般的感觉让我兴奋得睁大眼睛。
比任何人都要洁白的羽翼，比任何人都要美丽的容貌，比任何人都要善良的拯救之心，虽然这种善良并不轻易显现……
“随意攻击人类的小孩子是天使的行为吗？”
“卡……卡斐尔大人……”
“不要让你的血液冲昏头脑，还不快道歉！”
在卡斐尔的厉声斥责下那三个没大脑的天使不情愿地向海洋道歉，但海洋关心的不是这个。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
未等他问完，卡斐尔的手便向他施了昏睡魔法，好像这一切都安排好了似的那么自然。
“跟我走。”
“可是卡斐尔大人，我们已经抓住了洛！”
卡斐尔扫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我，像是扫了一眼路边的垃圾自动将我清除出视线。
“你们不听我的命令吗？”
“不……”
闪耀着无限光芒的卡斐尔展开羽翼带领三个随从悄然在我面前消失，留下血淋淋的我和昏睡不醒的海洋，像做梦似的。

26

他就这么走了。
没有任何解释或说明。
没有对我做任何动作，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留下。
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我受伤的身体和恳请他施舍些什么的表情。
尽管如此，我仍然待在原地，满心希望打发掉那三个手下之后他就会回来，回来帮我清洗伤口，和在伊甸的时候一样，嘴上不饶人骂着我“傻瓜白痴”但还会温柔地抱着我守护着我，只有他才会对我这样……
我就这么傻乎乎地等着，太阳倾斜，夕阳西下，满天星辰，黎明破晓……
一天，两天，三天……
失去任何消息的我开始害怕，害怕自己真的被抛弃了。
其实这很好笑，恶魔本来就是被世界抛弃的一族，但我真的尝到那种痛苦继而绝望的感觉，撕心裂肺，仿佛下一秒就要离逝般的悲哀。
这就是所谓的“喜欢”？
不害怕被世界所抛弃，却害怕被他所抛弃。
我开始懂了，可悲的是当我懂了的一刹那我也已经失去了。
有什么温暖而苦涩的东西沿着脸颊流下来……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我的脸，支离破碎的身体，和我那逐渐变得麻木的心。
第四天的黎明，我决定放弃所有幻想，重新做回恶魔。
蹒跚走向还在熟睡中的海洋，我抱起他明显变瘦了的身体，一步一步挪回他的家。
那是种高级咒语，没有施术者的密语绝不会解开，在卡斐尔回来之前他都是睡着的。
“好好休息吧，我想你已经不会再做梦了。”
轻抚着他的脸，我立下今生最重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