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取得力量的时候我会回来接你，那时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两个同样疲惫不堪的心灵已经经不起任何伤害。
“我们回魔界重新开始。”
回到以前虽然每天血雨腥风却无忧无虑的日子，我宁愿那么原始，也不要了解那么多令人痛苦的事。
“我发誓。”
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看了最后一眼。
我已无所牵挂，更无感情可言，即使还有残存我也很清楚如何掐灭这点点火焰。
终于可以展开纯黑羽翼，恢复恶魔形态，自由自在孤独地飘零，恶魔本该就是这样的。

又下雨了，这个世界总是下雨。
魔界和伊甸只有单一的天空，单一的景色，但人界却可以下雨下雪刮风打雷，人类也总是受到天气的影响。
淋了三天雨，终于找到了穆轩——曾经死也不会向他求助的男人。
当湿漉漉的我狼狈不堪地出现在豪华公寓前时，他显然吓了一跳。
我们就这样在门前对峙了足足一分钟。
“你来做什么？”
我没说话，因为他身后一个瘦弱的身影太过熟悉，拍A片还债的那个小男孩，闪亮依旧的大眼睛使得模样更是可人。
“阿宁。”
穆轩回头示意他退下，叫阿宁的男孩立刻捡起地上的衣服从后门跑了出去。
大概不久前这间屋子里应该是春色无限吧，但此时的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管任何人和任何事，全身透着股疲乏困倦。
没理他，径直走进里屋，脱光身上所有累赘一头扎进床里。
脚步声慢慢靠近，停在门槛处却没进屋。
“我听你的，做你的手下。”
“……发生什么事了？”
“我想恢复力量。”
寂静的沉默。
“确定吗？我可不想被人耍。你要是……”
声音渐渐听不清楚，我想我实在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27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长时间，长得连梦都没有。
当意识渐渐醒来时，发觉外面还是黑漆漆的夜，但是空中的月亮明显变圆了。
“你可算醒了。”
“好困，继续睡了。”
瞥了一眼出现在门边的穆轩，困意竟然莫名其妙地再次出现。
“你被天使揍了？”
“你怎么知道？”
“能够让你深刻意识到力量的重要性，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
“你那心爱的天使没帮你？”
穆轩似笑非笑地走过来坐在床上，偏偏挑些我最不爱听的话说。
“我来找你就表示已经抛弃从前了。”
“不过是被天使打伤了点就睡了一个星期调养，你大概已经知道力量降低到什么程度了吧？”
原来如此，这一个星期睡眠是为了减少能量消耗集中痊愈伤口，怪不得醒来还是这么困。
这种嘲笑早料到了，以前打得难解难分的宿敌竟然一下子高高在上，难免会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像他这种靠自己一双手一点点打拼出来的妖精族才不会放过像我这种“随意糟蹋别人成果”的人呢，不过我也做好了受辱的准备。
卧室突然暗下来，浓厚的云层隐藏了圆月，而我，则准备再次进入真正的睡眠，不料粗重的喘气声却慢慢靠近耳边。
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很清楚他想干什么，但奇怪的是我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手指，舌头，皮肤……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跳起来揍他两拳，现在却不可能做得到，因为我已许诺成为他的人。
“问你个问题。”
“嗯？”
“为什么是我？”
旁边饥渴地寻求身体的家伙，可是魔界一等一的美人，按照他的审美观不可能对我产生兴趣。
“被神认可的原始天使竟然对你这类型的感兴趣，我也很好奇呢！”
没有再说话，只是任由他摆布，一个纤细却不羸弱的身体慢慢压上我的身，有些窒息，却不害怕。
在魔界两个恶魔相互抚慰是再正常不过的，况且我也不是没有经验，我就这样一遍遍在心里重复着被他拥抱的理由，如果不这样，很难想象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而穆轩，似乎早已料到我不会反抗，放心大胆地玩弄我的身体，强烈的情欲冲击终于将我推向无比黑暗的深渊……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挑上你。”
舒服完的穆轩赤裸着身体躺在床上抽烟，活像个出来找一夜情的花花公子。
“但似乎又有那么点明白……”
完全是废话。
被他折腾一夜连好好睡觉的力气都没有。
“你真的决定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得到力量吗？”
又是废话，和他上床这种事我都办到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魔晶石在你的身体里却被埋下的楔子抑制了力量，但是如果施与强烈的外力作用，多坚硬的楔子也会被粉碎。”
“外……外力？”
“就是外界的黑暗力量，如果力量积攒到一定程度与你身体里的魔晶石产生反应，楔子就会在这种双面力量下被摧毁。”
“外界的黑暗力量主要来自人界的怨灵，那是留恋人世的灵魂被恶魔所占据的形式，极为凶狠的恶灵恐怕也是存在的，因为这里不是魔界，我们也许也不是它的对手……不过在人界这么多年我倒还有些把握……”
迷迷糊糊中只听见了前面几句话，虽然感应力已变得十分迟钝，却仍然存在一丝丝兴奋的感觉。
“嗯，一切都听你的……”
倒头大睡的我就此开始除灵的新生活，只是这份工作似乎更复杂更艰难一些。

28

当你失去所有的时候，再大的痛苦也不过是灰尘的抚摸，而我现在，却每天都在和这些灰尘打交道。
当我决定为了重新获得力量付出所有的那一刻，当我不顾一切甚至成为穆轩的奴隶那一刻，当我抛开过去一切在麻木不仁的大脑中只确定一个信念的那一刻，快乐、痛苦、迷惘、彷徨……这种种感觉都注定与我无缘。
每天我要做的就是寻找魔力强大的怨灵，拼尽全力送它升天，然后封印进自己的身体里，那个怨灵起初会不停地挣扎，人类死之前的记忆也将复苏，利用我的精神和肉体不停演绎，在这种种仿佛宗教仪式般的体验之后，才能让他的怨气完全发泄出来，最终乖乖成为我的能量来源压迫那个该死的楔子。有时候我的表现真不像个恶魔，甚至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感情这种东西。
“我看你还是放弃吧。”
穆轩面无表情地瞪着我，而此刻的我正蜷缩在角落里像个吸毒的人拼命抱紧脑袋摇晃着，身体不住地颤抖，这次的怨灵似乎很厉害呢……
“不过就是死前的回忆而已，你真的是个恶魔吗？”
同样的话再次听到一点都不惊讶，他说得对，恶魔没有感情，也不会知道什么是快乐什么是痛苦，更不会被怨念所扰，那种死前的悲伤和愿望根本不可能进驻恶魔的内心，但我却总是为他们心痛，内心的，肉体的，如同切身体会，父母、朋友、爱人……为什么人类会有这么多复杂的感受呢？明明已经死去了啊！
“我……可以的……”
如果在这时候就认输，那么我为此所付出的一切也就白费了。
而每当此时穆轩所能做的，通常都是将我关起来任我发狂，再将劫后余生半死不活的我拖到床上满足他的欲望。
“人类的执著还真是可怕。”
“执著？”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促使他们苦苦挣扎？”
“……恶魔也有执著。”
“那不一样，人类的执著源自留恋，恶魔多半是贪婪。”
和他接触的这段时间让我有机会了解一个宿敌，智慧、狡猾、残酷、凶狠，他是个称职的恶魔，也是个称职的首领，也许再次交手我已不是他的对手，这样美丽而又强大的魔物是妖精族的奇迹，而且最重大的发现是，妖艳的装扮举止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癖好，他骨子里的雄性激素足可以让同性在千里之外就开始警觉。
“我的身体……玩够了吧？”
“奴隶就做好奴隶该做的事。”
“我的身体就那么好？”
苦苦一笑，我的长相和力量决比不上他和卡斐尔，却莫名其妙地被用来当作发泄工具，实在让我太迷惑。
“别着急，玩腻了自然放过你。”
“那个孩子也是你的奴隶？”
“阿宁？”
“别太难为他，不过是个小孩子。”
感觉到诧异的目光盯了我半天，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想到了那个还债的阿宁，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债务有没有还清，是不是已经过着普通少年的生活，他可能也经历过相同的痛楚吧……
“我只跟他玩了一次，就放他回去了。”
心头莫名的石头落了地，却懒得抬头看他，呛人的烟味弥漫整个房间。
“看不出你还挺在意他……”
“每次我疯完满身汗臭，你还有心情干那事，该不会有特殊癖好吧？”
“白痴，看你那么痛苦想让你爽两把。”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很别扭，艰难地撑起身体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正在休息的狐狸的眼睛。
“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顿时松了口气，这才是穆轩，那个恨我恨得巴不得吃了我的扎库斯，把我的身体当牲口使，随意抽打辱骂，硬逼着我边看A片边做，还尽做些超变态的事……我竟然能活着挺过来真是福大命大啊！
想着想着不由汗毛倒竖，而那个万恶之源却欺身压了过来。
“你喜欢那孩子？”
“说什么呢！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变态？”
“除掉楔子之后你要怎么办？”
“找海斯！”
这还用问吗，但一股暴寒的冷气沿着脑后袭来，这家伙生起气来可是会吃人的……
“嗯……把海斯带回魔界……”
小声嘀咕着揣摩周围的气氛，穆轩的呼吸渐渐平缓，情不自禁舒了口气，不曾想他却翻过身紧紧抱住我的腰，火热的分身立刻抬起头，那家伙确实比卡斐尔的还要大，所以才最最让我恐惧。
“最好别忘记今天说的话哦~~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幽灵般的声音徘徊在耳畔，竟让我不住地颤抖起来，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熟悉的前戏，熟悉的身体，熟悉的插入，熟悉的动作，甚至连高潮的声音都那么熟悉，却依然挥之不去那种害怕与不安，就像兔子不慎闯入蛇的领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咬上一口，每当我紧紧抓住床单隐忍着痛感时，穆轩却更加奋力地玩弄着，在他看来，这是最好的复仇形式，如同游戏一般上瘾。
他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连做爱的时候都要让我大声叫出来，甚至问我他和卡斐尔哪个更好，而在我看来这个问题很可笑，因为不论哪个都把我视为工具没有一丝温暖，但我却不得不违心地说他最棒，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稍好些的待遇，否则第二天绝对爬不起来。
日子每天都充满着堕落、癫狂和耻辱，仿佛是专门为我设置的，让我见识恶魔所有不堪入目的本性，完全的黑暗之后竟然变得坦然，不，应该是彻底的麻木，因为此刻我的体内正进行着无声的战斗，让我倍加期待即将到来的黎明。

29

“瓦尔基里号豪华客轮，晚9点启程，社交名流聚集地，他们要是知道那船上闹鬼肯定不会在上面开什么party。”
这次的工作地点是在船上，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整理好身上的礼服将随行物品一一装箱。
“难道还要在上面待着？”
“据秘密资料显示，幽灵通常会出现在抵达目的地的前一个晚上，恐怕他就是那个时候死的。”
穆轩对着镜子欣赏着自己完美的仪容，那身白色的礼服确实很配他，反正他那张脸穿什么都不会差到哪去。
“好了快走吧。”
“今天你对工作好像格外积极呢。”
免不了一番挖苦，穆轩走过来缠缠绵绵地帮我整理黑色西装。
“这么收拾一下你也还算不错。”
细长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
没理他，一个人拿了行李径直走出去。
我能感觉得到，再多几个怨灵，身体里的楔子恐怕就撑不住了，这永无尽头的苦日子总算熬出了头。
瓦尔基里，女武神的称谓，奥丁为迎接诸神的黄昏，派遣瓦尔基里到人间挑选勇者的灵魂成为神的战士，年代久远地让我怀疑这类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但眼前这艘名叫“瓦尔基里”的巨型游轮确实有几分磅礴奢华的气势，有钱人抛掷重金来此享乐，却有更多的人在他们脚下食不果腹，金钱就是这么容易流通的东西。
奢华的东西见过很多，罪恶的东西也见过很多，所以对于人界的现象倒也不觉得奇怪。
“船上人又多又杂，不要引人注目。”
穆轩叮嘱我，便装作绅士模样优雅地走上悬梯，我紧随其后。这次我们的身份是知名企业代理人，也是投资人，简单来说，就是手中控有很大财富的人，骗骗那些肤浅的人类绰绰有余。
走进预订好的头等舱，刚放下行李，他就要拉我出去。
“不是说不要引人注目吗？”
“白痴，以我们的身份不出去交际才叫引人注目。”
社交是他所擅长的项目，事实上，当我们一黑一百的组合出现在大厅时，已经引来众多侧目的眼光了，反而更加引人注目……
“紧跟着我，不要多说话。”
穆轩压低嗓音命令着，其实我很害怕与他人交流，巴不得装哑巴早点捱过去。

内部设施和装潢显然要比外观更豪华，不愧是全国一流的富豪游轮，而参加聚会的人物也都是社会上数一数二的名流，跨越各种行当多种领域，影视明星、企业老总、运动员、政府要人，甚至连全球500强榜上有名的跨国公司亲属团都接受了邀请，看来组织者的来头还不小。
难得以一个观察者的身份轻松面对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倒也能发现不少好玩的东西，比如这家企业老板和政府哪个官员有猫腻，哪个豪门小姐和某体育明星有绯闻，前卫的摇滚歌手不为认知的各种癖好……，这些足以满足我无时无刻都在运作的好奇心。
“这两位好像是新加入的吧？”
穆轩从容不迫地递上名片，那人一看立刻大惊失色。
“对不起，鄙人有眼不识泰山，打扰了。”
看着那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我竟有些搞不清状况，不过一个小小的代理人，至于吓成这样吗？
“你给他看了什么。”
“名片啊。”
“什么名片？”
穆轩瞪了我一眼，顺手扔给我。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名片上赫然印着我们的职业：**地区地下交易市场管理协会会长兼**地区街区行业协会会长，整那么文邹邹的词句，可是人都看得出我们是统领整个街区的黑龙帮老大！（注：因为之前没有提及穆轩和陆尔臣是哪个组织的，所以现在信手捏一个，不喜欢这个名字的诸位可以自行想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