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情天————夜之晨曦
夜之晨曦  发于:2008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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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冉帝微微笑,可笑容里却是说不出的无奈与酸涩。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说:"我说过,为了你,我会放过司马戴天,哪怕陪上我的性命。忘了?"

又是这种挥之不散的不祥与不安感。看着玄冉帝那虚幻凄迷的笑,心紧紧一窒。愧疚感负罪感统统袭上心头。

"我也不会让戴天杀你的!哪怕,陪上我的性命!"

玄冉帝笑着俯过身来吻他的唇,脸上满是心疼,低叹:"真傻,奚落!"

"......"

"戴天是我唯一的随侍,我让他住在未央宫里。"

玄冉帝无语,落寞地笑,起身,在一大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中离去。


夜凉如水,月明如镜,心空如梦。

宴席撤下后的御花园,是令人寂寞的静谧。

自己从何时开始变得这么脆弱?总是惆怅地想落泪。好想偎到那温暖的怀里,然后,无顾及地脆弱。

回到未央宫里,他浅浅地笑,仿佛找到了渴求已久的归属。他知道,今夜,这皇城最寂寞的未央宫里,终于可以不再清冷寂寞。

然而,脸上的笑容,却因见到那个在筵席上遍寻不到的身影时,僵住。不顺畅的感觉在周身游走。

"夕颜,你怎么在这里?"一如平时冷然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异样。

"我怎么不可以在这里?"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却能生动可爱的表现出自己正在生气的情绪。

郁闷。"我说过不准擅入未央宫的!"话是对着夕颜说,可目光却在寻找戴天的身影。明知道他们早晚会见面的,明知道他们应该见面的,但,为什么会令自己的呼吸不畅?

"为什么那个叫戴天的可以住进你的宫殿,而别人却连踏入一步都不许?"生气。粉拳一握,就向他身上袭去。

皱眉。遍寻不到戴天的踪影。

戴天他,不在未央宫?上哪去了?找玄冉帝?心一沉。

看着他居然在自己面前神游太虚,夕颜气极。用上十成十的力道,想打掉他对自己的忽视。想到一直只对自己不同的奚落,居然还会对另一个人另眼相看,让她怎能不气不急?

可是,她的拳还没碰到他,就被人扣住了手腕,且是,狠狠地扣住!

好痛!怒瞪那个抢占奚落注意力的人,却因为被人制住,只能叱牙咧嘴地恐吓。

"放手!你不知道我是公主吗?居然还敢在奚落面前欺负我!"

不安......夕颜除了在他面前,从不曾对任何人任性,而今,她又分明是在对戴天任性!

"我只是保护他不被任何人伤!"嘴上虽说的冷硬,脸上却近似于恶作剧地笑着。

不安,不安......第一次看到戴天深邃如渊的黑眸里带上了笑意。他还以为,自四年前起,戴天的眼睛就再也不带任何感情了呢。

或许,只对他,不带任何感情。

心被酸楚侵蚀,又涩、又痛。

上前拦在他们两人中间,喝:"莫闹!"

"奚落,我的手好痛,快叫他放开!"明眸蒙上一层水雾,欲哭。

叹气。回头对戴天道:"放开夕颜!"

"如果我不放呢?"脸上满是挑衅。

"是命令!"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无论是扣还是握,他都不喜欢戴天碰夕颜。

松手。不语。

哼!想你也不敢违抗奚落。

"好痛!"扬着手腕被扣伤的淤青,向奚落哭诉。

"是惩罚!看你下次还藐不藐视我的命令。"

"呜......奚落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泪眼婆娑。

叹气。软下声音:"晚了,我送你回宫。"

"不要!我也要住在未央宫!"泪落。

"不要胡闹。"奚落头大。他最怕她哭。

"孤男寡女,怎可共处一室?"戴天冷冷开口。

"我......"脸一红,气势弱了下来。"那两个男人就可以共处一室?"怎么听都像在强词夺理。

可是,奚落脸倏然一红,即使掩饰的极好,他也知道自己的脸正在加温。自己真的可以和戴天共处一室吗?

"我......我回去了。"奚落,是不是看出什么了?眼神变得好奇怪!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的秘密!死都不能!她未等奚落有所反应,就仓皇离去。

"夕颜--"回过神来的奚落,只看见夕颜消失在宫门外的身影。

发生了什么?或是,正在发生什么?改变了什么?或是,正在改变什么?空气中漾动着的不祥与不安的情绪,又是什么?

心惶地回头,对上那双深沉如渊的黑眸,忐忑。在戴天近乎放肆的盯视中,第一次认输的别开眼。

"想不到世上居然会有两张一模一样倾国倾城的脸孔。"许久,才下了这个结论。平静的语气中,隐藏着些微的异样。

果然......"怎么?心动了?"

"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一直在想:如果奚落是女人,他是不是就可以毫无顾及地拥抱?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然后,蓦地死寂。

手心还残留着疼痛,戴天脸上的红痕彰显着突然爆发的怒气及不该有的、妒意。

"不准对她出手!否则,我杀了你!"

是在嫉妒吗?好可爱的表情!

"如果是她先对我出手呢?"这是事实。

"那你也得死!"声音完全结冰。明知道这样的自己有多难看,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好不公平!为什么受罚的人,总是我?"

"因为夕颜是你碰不得的人!"因为戴天你是属于我的!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占有你,更不允许你去碰别人!

"碰不得?"那你就碰得?

"是!我不会允许夕颜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伤害?你觉得,伤得了她的人,是我,还是你?"

无语。

片刻方道:"............无论怎样,她都是我发誓要保护其一生的人。夕颜她,不该被任何人污染,她该纯洁无垢的生活下去。而这样的幸福,我给不起,戴天你也给不起。所以,不要对她出手,否则,我真会杀你!"

发誓保护一生的人?是因为她是另一个你吗?如果是,她又怎么会如表面那样单纯?这一点,你会不知道?

"无论是夕颜,还是玄冉帝,你都不准动手!除非,你能杀得了我。"

又是以死威胁吗?奚落,他们比你自己还重要吗?还是,认定了我杀不了你?奚落,你好残忍!

"你说过:总有一天我们会相互残杀。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是啊,即使我避免你接近玄冉帝,即使我不想你见到夕颜,但,一切还是会发生,我无力阻止。我知道你对我们的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反而愈演愈烈。我也知道你活下来的唯一目的,使自己不断变强的唯一目的,就是向我和玄冉帝复仇。既然我阻止不了这一切的发生,那么就期待,彼此身染对方血液的、那一天。

偎进戴天怀里,贪恋所剩无几的最后温柔,突然觉得好累好倦。"我不会逃的。"疲倦的保证。

他脆弱疲惫的样子,像把刀在自己胸口凌迟。将他横抱而起,把他轻放在床上,拥他入眠。

他这样安睡在自己怀里的日子,还有多久?

他这样温柔拥抱住自己的日子,还有多久?

已经没有办法停下来了吗?那急速旋转的命运之轮,已经没有停下来的可能了吗?

玄冉三十一年,玄冉帝改称大帝,改国号为真冉。

真冉元年一月,天下各国君主进京朝见玄冉大帝,跪拜称臣。

看着那个高坐在皇位上俾倪天下的男人,脸上露出的却是无力空洞的笑,心里一阵难过。

真冉?宗真和玄冉吗?那么不在乎的将两人的关系宣告天下,是该佩服他,还是同情他?

情啊,总使人痴狂!

得到天下又如何呢?!没有所爱的人陪在身边分享,一切都是空!!

既然两人至死都不能在一起,就让"真冉"这个名字来记录他们曾经疯狂爱过的记忆吧。

唉......

爱人,永远比被爱痛苦;死去的人,永远比活着的人来得轻松。

挥手让所有人退下,静静地坐在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龙椅上,苦笑的脸是一无所有的空茫。

心疼地看着脆弱如孩童的玄冉帝,深深叹息。

转身,欲离去,他以为他要的是独处,却被唤住。

"陪我,奚落。"命令的语气里隐着脆弱。

叹气。走上前去,拥玄冉帝入怀,无语。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奚落的眼神黯了下来。

爱人,永远比被爱脆弱;活着的人,永远比死去的人痛苦。

所以,如果可以,他情愿自己是先死的那一个,只是想到,剩下的戴天可能承受的痛苦,心就纠结疼痛起来。

只是,戴天爱他有如此深吗?或者,该问:戴天爱他吗?

脸上露出虚弱的苦笑:痛苦着的人,只是他而已吧。

不由得紧紧抱住玄冉帝,在安慰的同时,也在寻求安慰。


满是疲倦的回到未央宫。好想,一睡不起。家事,国事,天下事,无一不复杂纷呈。赢得了天下,失去了自己。坐拥江山,就得为朝政所累,为世人所累,为天下所累。

最近玄冉帝渐渐不再管事,所有的重担责任都落到了自己身上。他知道:自司马宗真亡故后,那个男人成了一具活着的尸体。很多时候他都在想:如果当时死在祈情宫里,那个人或许就可以不再痛苦。死了,就解脱了,不是吗?可是,那个人还是决定活下来,他说:他要看到他和他一样疯狂的样子。现在那人已经看到自己疯狂了,但还是决定痛苦地活下去。他知道,那人其实是想保护自己而已。天下初定,各地动乱时有发生;国内政局并不稳定,皇兄们的党羽随时都会谋反颠覆朝廷;还有那个自己强迫留在身边的人,随时都会杀了自己。那个人知道:一旦他死了,所有人的所有矛头都会指向自己。所以,那人明知痛苦,还要活下去。

玄冉帝如此温柔的呵护,他,承受不起。他能做的,只是替他担下政事朝事,替他担下责任义务,让他可以有时间舔舐伤口。只是,真的好累。他真的好想知道玄冉帝及历代帝王这么多年来是怎么撑下去的。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权倾天下,在他看来不过是囚禁身心的桎梏罢了。所以,如果可以,他情愿一生一世都偎在那个令他温暖令他安心的怀抱里。"戴天",他喃喃地唤,这个人,才是他穷尽一生追求的天下。

所以,当他看到,自己如此依赖的人居然和另一个人有说有笑的时候,他该拿什么表情面对?当他看到一直深邃如渊的黑眸里染上少有的笑意,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露出自己永远不会有的开朗纯真的笑容的时候,他该作出什么反应?

好想大笑,笑尽自己的愤怒,笑尽自己的嫉妒,笑尽自己的末路。

灯突然熄灭了吗?眼前怎么一片黑暗?也好,让黑暗蒙蔽一切吧,让他可以什么都看不到。

"奚落!"

"奚落!"

是谁在喊他?好吵!那交织着冷漠与焦心的声音,好令人烦躁!

睁开眼来,眼前一片刺眼的光线,还有那深邃如渊的黑眸,及一张与自己无异的脸孔。

"没事吧?"温柔的询问。

僵硬地摇摇头,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地偎进那个对他敞开的怀抱。

"父皇也真是的!居然舍得让奚落如此劳累!"柳眉倒竖,显示正在生气。

皱眉。虽然知道她是真的心疼,但那句话,怎么听都暧昧至极,微恼。想到她刚才与戴天的亲昵,薄怒。

"夕颜,怎么又私自到未央宫来?真当我的命令是玩笑?"

撅嘴。"谁让你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不准我来见你!"

"胡闹!你明知道我有大堆的国事要与百官商讨!"

一脸无辜。"所以我就乖乖到未央宫里来等你喽!"

"......"无语。好生任性!"找我有事吗?"

"有事才可以找你吗?"生气。

"......"

"没看到奚落很累吗?请公主殿下回宫!"实在不忍心看到因疲惫而苍白了脸的奚落再受夕颜痴缠,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公主殿下?"不置信的喊,瞪大了眼,"刚才还是夕颜,现在变殿下了?因为奚落回来了,就要赶我出去了?"气急!"要不是我天天来陪你说话,你一个人呆在未央宫里早就闷死了!现在有人陪了,就想赶人,好过分!"气极而泣。

天天?呵呵,原来在自己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他们已然熟捻到这个地步了!要不是今天自己实在太累,提早回来,他是不是永远都会被蒙在鼓里?呵呵呵呵......

"我送你回宫!"冷下声音,抓住夕颜的胳膊就往外走。

摔开戴天的钳制,泪湿的美眸里盛满怨恨及受挫的愤怒。"司马戴天,你真的是奚落的禁脔吗?这么害怕他知道我们的关系!"藏在心底的疑问,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只是没想到竟然会用这么激烈的方式。

禁脔?是!戴天就是我的禁脔!好想这么向夕颜宣告。戴天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所以他不准他离开未央宫半步。不准他见任何人,不准他对任何人好。虽然戴天对他只是恨,可他也不许他喜欢上其他人!因为,戴天是只属于他的!既然知道戴天对他的意义,为什么还要插足他们之间?!为什么,夕颜?!

可是,他开不了口,只是觉得好累好倦。

他不知道夕颜是怎么离开的,也不知道戴天为什么还可以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睡在他身边。他只是知道,自己疯了,狂了,想到戴天随时都会被人抢走,强烈的独占欲将他逼的疯狂了。

翻身,将这个令他疯狂的元凶压在身下,俯下头,肆虐啃咬他的唇。

看着戴天难受地在他身下挣扎,看着他迷惘困惑的眼神,他有了近乎报复的快感:"是你的错!--你不该藐视我的警告!--你不该接近夕颜!"的45c48cce2e2d7fbdea1afc51c7c6ad26

迷蒙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戴天的脸上闪过一瞬异样的笑。"你--妒忌了?"

妒忌?是!他就是妒忌!妒忌他对夕颜笑!妒忌他对夕颜好!他妒忌到疯狂!这下满意了?

但他死也不会在戴天面前承认!就像他死也不会在他面前坦然爱意!

因为:有种爱,是项禁忌;有种爱,是项罪行。

扯开他的单衣,露出他麦色的身体,吻,一路下移。

在瞥见他白色的衣襟处居然沾染了血色的胭脂,他的脸在瞬间失血,所有的欲望被一袭冷风冻结。

"你抱过夕颜了?"覆霜的目光交杂着无法掩饰的妒意与愤怒。

戴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了自己忘记销毁的证据。

看着戴天默认的表情,心被狠狠捅了刀,愤怒汹涌而出。狠狠的匡了他一耳光,嫉妒得叫嚣:"你居然抱夕颜!"然后,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戴天骇住了,奚落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在他面前流下眼泪。

"奚落?"试探的唤。自己伤害到他了吗?他因为自己抱了夕颜而受伤了吗?难道自己,在奚落的心里,比自己估计的要重要?

神情空洞地从戴天身上起来,摇摇晃晃地下床。原来,戴天并不属于他,而他还自以为是的想得到他。虽然很想报复地侵犯他,虽然很想惩罚地占有撕碎他,但一想到这个身体曾经被别人触碰过,反胃的酸楚令他作呕不已。

没走一步,就被戴天一把拉回怀里。原来令他安心入睡的臂弯,原来可以给他温暖的胸膛,此刻只会让他冻结的身体感到刺骨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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