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情天————夜之晨曦
夜之晨曦  发于:2008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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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只能恳求。

"奚落......"不安地搂紧他,心颤。自己正在失去他吗?他那空洞凄迷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自他怀中消失。

不!他不可以失去他!他可以失去全世界,可以放弃国恨家仇,他就是不能失去他!原来,不知不觉中,奚落已在自己心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然爱上了这个比谁都坚强却又比谁都脆弱的孩子!

"奚落,奚落,奚落......"不断地唤着他的名字,回应他的,是奚落沉痛而哀伤的神情。

这种悲哀打倒了戴天,他惊惧地低下头去吻他的额、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颊、他的唇。他没有挣扎,没有动,只是疲倦的恳求他:"请你,放开我......"

不!我不放!现在放开了你就等于失去了你!我不要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

害怕失去的恐惧只能通过占有来平息。戴天疯狂地吻着奚落,撕扯着他的衣服,不断地在他身上烙下一个个印记。

他终于有了反应,浑身颤抖,愤怒地挣扎着,泪流满面地嘶吼着:"不要碰我!不准碰我!不要用抱过别人的脏手来碰我!"

这双在他身上肆虐的手,曾经抱过别人!这压着自己不得动弹的身体,曾经也这样压过别人!

酸楚在胃里翻滚的越来越厉害,终于忍不住呕吐了出来,吐得他和他一身都是。

看着他不断呕吐的痛苦样子,看着他苍白的脸转为死般的灰败,戴天再也不敢触碰他了,因为现在的奚落,真的会,一碰就碎。

"出去!"他用尽力气撕吼。

看着他受伤脆弱愤怒的样子,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是造成这一切的祸首,戴天的心一阵阵绞痛。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依言离去。

"混蛋!"不断捶打着床棂,直到双手出血,才停了下来。蜷缩在角落,抱着自己没有一丝温度的身体,第一次这么绝望地意识到:自己还是和玄冉帝有了一样的结局,到最后,一败涂地,败得一、无、所、有。

呵呵......明明有这么血淋淋的前车之鉴,为什么自己还要重蹈覆辙?明明知道情字误人,为什么还会甘之若饴?明明知道结局是毁灭,为什么还要往这泥沼深陷?

呵呵呵呵......是自己的错!他不该爱上司马戴天!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因为他罪孽深重!现世报,是不是?哈哈哈哈哈--

第七章 情殇

电闪雷鸣,大雨瓢泼。

他站在玄武门前,站在永不消散的腥气里,站在亡灵的怨恨诅咒中,任凭冰冷冰冷的雨水浇得他昏天暗地。

尽管咒啊!尽管怨啊!尽管恨啊!尽管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啊!

天打雷劈啊!天诛地灭啊!毁我的魂销我的魄啊!尽管让我万劫不复啊!

绝望地呼喊着。无声地哭泣着。脆弱地如一碰就碎的枯叶。

看着他狂乱,看着他自虐,看着他脆弱无助,戴天的每根神经每根纤维都在疼痛都在悔恨。

在这种近乎灭顶的痛楚里,第一次这么真切地体会出一件事实:他爱奚落!他疯狂般地爱着奚落!虽然他曾经真心地拥抱过夕颜,虽然他曾经在国仇家恨的主宰下企图杀死奚落......可是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不顾伦理,不顾道德,不顾一切地,爱上了奚落。

所以,即使会碰碎他,即使会毁灭他,他也要死命地抱住他!他不能失去他!

因为,这也是彼此最后的机会。

"你还要折磨自己多久?!你还要报复我多久?!"他挫败地大喊。不顾奚落的拼命挣扎,不顾奚落的拳打脚踢,把他整个横饱起来,就往未央宫走。

好痛!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他的全身!这曾经温热的胸膛,而今却似无数的刀刃,在他身上凌迟!

"放开我!"他狂乱地喊,狂乱地挣扎,狂乱地要摆脱他的手臂。

"够了,奚落!我认输了还不成吗?你赢了!你得到你要的爱了!"戴天也疯狂地喊,疯狂地抱紧他,疯狂地阻止他所有的挣扎。

他说什么?

他说,爱?

他战栗了一下,身体僵硬了,也不动,不挣扎了。他把脸面向戴天,眼神古怪而空茫。

"你说,爱?"

戴天的眼睛垂了下来,凝视着他,深邃如渊的黑眸里满是难掩的苦恼和挫败,他认输地喊:"是!我爱你!该死的我,爱上了该死的你!"

他沉默了,怪异地看着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唇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

"该死吗?那就陪我死啊!"

迎视着他挑衅的目光,咬牙道:"好!"

放开奚落,狠狠地啾着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决绝的笑,"如果你希望这样,那就如你的愿!"

发丝散乱,衣衫凌乱,满身的水和汗,明明是从未有过的狼狈,此刻看在奚落眼里却是从未有过的美丽,美得让他心悸,让他心动,让他心痛。

"如果这样才能让你相信,我情愿!"话音刚落,就抽出了佩剑,向自己的心脏狠狠刺去。

"不--"奚落惨白了脸冲上去夺下戴天的剑,心有余悸的瞪视着他。

"你舍不得我死,是不是?"

吻落了下来,辗转温柔地吻着他,而手却粗暴蛮横地禁锢着他,生怕他从手中逃离。

可是,奚落的唇依然冰冷,他并没有抗拒,但,也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了?突然的不安让戴天又惊又惧。放开他的唇,捧起他的脸,惶然地去看他的眼。他的神情那么冷漠,那么严峻,像是决定了什么,似是斩断了什么。

"奚落?"试探的唤。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放开我!"没有一丝感情,有的只是强制的命令。

在奚落突然散发出的沉重压迫感中,他不由自主地放开了他,满脸不知所措,满脸失落凄迷。

"你那是什么表情?在向我索爱吗?"奚落冰冰凉凉地笑了两声。

"你不爱我吗?"沉下声,几分急切,几分怒气。不仅对他,也对自己。

奚落笑得嘲讽而悲哀。"因为你说了爱我,所以,我就要相信,我就要有所回应?"

"你不相信我?"脸因恼怒而变得阴沉,重复指控道:"你不相信我!难道真要我死了你才肯相信?"

"是!我是不相信你,而且也不相信我自己可以爱你。"他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深深吸了口气,才又一脸漠然地重新迎上戴天窜着火焰的眼。

"戴天,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难道会不知道我的性子?你以为,我会要属于过别人的东西?"

"......"

"我是个独占欲很强的人。如果是我的东西,我会不顾一切、不计代价地去掠夺。这一点,我和玄冉帝很像。明知结局是毁灭,还是会毁灭一切地去强占。"

"......"

"可是,我并没有对你这么做,不是吗?"

"没有吗?是谁将我禁在未央宫的?是谁以死威胁我不准对夕颜出手的?是谁企图在前天夜里侵犯我的?"怒气喷发,狠狠捏住他的下颚,恨恨逼问。

奚落笑了,笑容嘲弄得刺目。用力一甩头,把他的手甩开。

"是吗?可是我连你的身体都不愿碰,忘了?我还反胃地吐了你一身呢,忘了?"

"是因为我抱了夕颜,不是吗?......如果我没有抱她,你会怎样?"

"......"如果‘没有',会怎样呢?可是,没有这个‘如果'。

看着他冷漠的脸上掠过一瞬受伤的表情,戴天原本殆尽的自信回笼了稍许,目光犀利地想要剥开他层层伪装的灵魂。

"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情!你嫉妒了,受伤了,痛苦了,不是吗?"扣住他的双臂,望进他的眼底,声音里带着说服他,同时也说服自己的热情。"你喜欢我,对不对?所以情愿伤害自己,也要报复我,对不对?"

是,我喜欢你又怎样!我可以爱你吗?!我能爱你吗?!

是!我是在妒忌!我是在折磨自己!因为,我想知道你会不会因我而心痛!可是,看到你心痛了,看到你抓狂了,我能怎样?!

我怎能爱你?!我怎能拖你和我共堕禁忌的深渊!我怎能,像玄冉帝毁灭司马宗真那样,毁掉你?

"好!我认输了!我看不得你自虐的样子!我妥协了!我开口说爱你了!奚落,这下你满意了?"

不满意!一点都不满意!

为什么要说爱?为什么要让我有希冀?为什么要在爱我的名义下去抱别人?

"你不知道爱会让人变得贪心吗?如果你要我的爱,那我会要你的全部!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你的一切都要属于我!而这些,你给的起吗?
你给不起!已经把自己给了仇恨的你,已经把自己给了别人的你,给不起我要的全部!所以,我宁可归零!
可以这样决绝割舍你的我,并不爱你!"

每说一个字,声音就冷漠一分,神情就空乏一分,到最后的他,冷硬的就像冰块,到处都是棱角。

挣脱开戴天禁锢住自己的手臂,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去。

看着他在雨中渐行渐远渐模糊的身影,忽然悲哀的觉得,奚落或许并不若自己以为的那样爱他!可是仍旧心有不甘啊!那个只在自己面前脆弱,只在自己面前任性的孩子,真的对他没有一丝依恋了吗?难道那只对自己不同,无论怎样都在保护自己,无论何时都想独占自己的奚落,真的是出于自己的错觉吗?

可是,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屡次放过我?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在当时不顾性命的救我?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会毫不反抗地任凭我对你动手?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让我觉得,你依赖着我,你爱着我?

奚落啊,如果你要,我真的会把全部的自己给你,为你放弃心底最深沉的恨意。

可是,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为什么你不能相信我?

戴天声嘶力竭的吼着,质问着,叫嚣着,可是,除了雨声,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奚落啊,你明知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为什么不把握?为什么不愿和我远走?

为什么,在互相残杀前,就不可以静静地死在你怀里,而非要把彼此逼到鲜血淋漓的地步?

泪,默默地流下来。痛,渐渐地被压抑。爱,悄悄地在绝望中枯萎。恨,在时间的积累中越演越烈。

那一夜,雨,倾盆而下。那一夜,在戴天的世界里,除了雨滴碎裂的声音,万籁俱静。

奚落回到未央宫的时候,狼狈万状。头发凌乱,面色惨白,裹在湿透的衣衫下的身躯颤栗不已。整个人就像从水里走出来一样,在寒冷的天气里,颤抖得一如凋零的枯叶。

因为担心这几天失常到无法形容地步的奚落,而特地赶来未央宫的玄冉帝,看到他脆弱到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怔愕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想看到玄冉帝担忧的表情,可是,他真的已经好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去向玄冉帝解释这一切了,他只想躺到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觉,什么都不去想,最好永远都不要醒来。

看着奚落摇摇欲坠的样子,玄冉帝苍白了脸上前去抱住他!

好烫!他的身体像是在焚烧一样!该死!他怎么可以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想这样训他,可是看到他身心俱惫的样子,再一次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神色古怪地看着玄冉帝,然后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笑到咳嗽,笑到泪流满面。

"父皇,你终于看到我完全疯狂的样子了!呵呵,有没有报复过后的快感啊?哈哈哈哈--"

"奚落!不要这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奚落?"玄冉帝惊悸,摇撼他,呼喊他,想他恢复神志。

他止住笑,抬眼看他,深深切切地望着他,脸上满是倔强和坚决,他说:"父皇,虽然我也输了,但是,我一定不会,绝不会让我的结局和你一样支离破碎。爱,或许是毁灭,可是,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成为被毁灭的那一个。"

看者晕倒在自己怀里的奚落,玄冉帝心疼难当。他隐约猜到在他身上发生什么了,因为,他也曾经这般失魂落魄过,到现在还继续伤心欲绝着。

紧紧紧紧地拥抱住怀中脆弱的人,相似的苦楚,相似的酸涩,相似的孤独,相似的脆弱,爬满心头。连空气中都似乎溢满了欲哭的哀愁。

亲自为他换下湿透的衣服,亲自为他擦拭发烫的身体,第一次那么怜惜心疼奚落。‘情'这一字,误尽苍生,连这么强悍这么冷酷的奚落,也难逃情劫!俯下头去亲吻他没有血色却又灼烫无比的嘴唇,难过哀伤还有某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头汹涌澎湃。

当戴天同样落魄地回到未央宫的时候,他所看到的画面犹如晴空霹雳,骇白了他的脸。在这一刹那间,他的心中掠过一阵疯狂的呐喊:

"你们......在做什么?"

他以为他喊了出来,结果,怒喝却卡在喉咙处碎裂。

感觉到脑后森肃的杀气,玄冉帝不由得浑身一颤,回过头去,对上戴天阴鸷的视线,怔愣过后,无可奈何地笑。

该来的终于来了,该面对的还是逃不了避不了。

玄冉帝回过身,温柔地替依旧昏迷的奚落拉好被子,体贴地拂开他额前汗湿的头发,唇角扯起一抹宠溺的笑意,却也带着舍弃一切的决绝。当他重新面对戴天的时候,又恢复到那个冷漠的玄冉帝。

"你对奚落做了什么?"不想问,不想知道,不想嫉妒,可是......还是愤怒。

明明已经决定斩断所有的联系,明明已经决定除了仇恨不再有任何交集,可是......当情感的野兽咆哮的时候,理智的栅栏不堪一击。

"是我该问:你对奚落做了什么?"冷漠的目光似箭,如果可以,真想要戴天万箭穿心。

"把这么高傲这么强势的奚落毁到一碰就碎的地步,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别人!"

在玄冉帝夹枪带棍的犀利指责下,戴天沉默。可眼中的恼怒却越烧越烈,随时都会吞噬一切。

看着戴天恼羞成怒地样子,玄冉帝心头涌上几分欣喜,几分酸涩,几分伤感,几分决然。

奚落啊,你一定不会有我这般一无所有的结局!司马戴天他,对你并非没有感情!

奚落,让我们来赌最后一局!为了你,我情愿以我的性命为赌注,让你赢得最后的胜利。

如果醒来,就意味着要面对残酷的现实,那他情愿在噩梦中万劫不复。至少,在梦境里可以欺骗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梦,醒来后,一切都会结束。偏偏,现实的残酷,永远不会结束。

刀光剑影,凌厉杀气,一如台风过境。

看着那两个人撕杀的身影,心脏剧痛。命运之轮已经失去了束缚,疯狂地向着绝望运行。

无论怎样,都要阻止!如果注定有人得死,那就由他来终结!已经罪孽深重的他,不在乎,再犯背德之行!

从床上一跃而起,压下快晕眩的头痛,飞身上前,硬生生地驾住了两个人的攻击。

两股不同的真气,蓦地窜入体内,在血液里翻腾,一张口,污血喷涌。

"奚落!"惊恐地喊,煞白了脸。

推开两个人伸向他的手,一把夺过他们的兵器,退后数步才稳住了身形。

"怎么?把我的警告都当作儿戏了?"用衣袖擦去嘴边的血迹,抬起头来,冷冷地瞪视着两人,无形中散发的危险气息,骇得万籁俱静。

戴天和玄冉帝在这股沉重的压迫感中近乎窒息。

夕颜一踏进未央宫,全身的毫毛就像感应到危险似的全部竖起,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当她看到他胸前染血,看到他面白如雪,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扶住虚弱到随时都会晕倒的他,焦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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