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口气，想甩开自己这样孩子气的想法，他正经的看著龚浩维，说∶「你有想过一对兄弟会睡在一块的吗？而且还睡得这麽……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脸一下子变了很多种颜色，有红有绿，最後变得铁青，龚浩维不同意的低喊∶「你这样说是什麽意思，说得我们有多暧昧似的一样，我们没有什麽特别，好不好？」


淡淡瞟了他一眼，林瑞然轻声说∶「有没有特别关系，你自己知。试想，有没有弟弟会做到好像妻子，好像另一半一样的，又做餐点，又到工作地点接送，你想想有没有问题！」


一天三餐，龚浩佳包起，还有他会做所有家事，所有餐点，打扫什麽的，全都负责了，根本和一个妻子没两样。


龚浩维再想深一下，他之前几天，一下班就会在附近遇到龚浩佳，一起回来，甚至会一起买菜什麽的，他没有多问什麽，也觉得没什麽问题，但现在，他觉得……


见龚浩维皱眉，样子沈了下来的，林瑞然心里定了下来，他觉得龚浩维还是有感觉的，他问∶「想过了，细仔的想过了吧！你自己想过有问题，是不？」


龚浩维咬牙，他好像说给自己听一样，喃喃的说著∶「只是比一般的兄弟亲吧了！」


「维，我不是说你不可以和你的弟弟亲，只是你们亲得太过份了。说什麽想补回之前的，也太过了，不是吗？有谁会好像你们一样，同进同出，甚至同睡的！你们的情况和一般的情侣没分别，你有感觉到吗？」林瑞然就是要点明这一点。


他续道∶「近亲的同性情侣，我不是没听闻过，而像你们一样是双胞胎，又在一起的，是少见了一点，但你真的确定了你和他是有那种感觉吗？不要将亲情变质了。」


龚浩维全身都颤了起来，他没有想过自己和龚浩佳在一起，会给人有那样感觉的，他只是……想和弟弟在一起，不是吗？


他抗拒似的低喊∶「什麽变质，我没有，我们只是……」


「我知道，比较亲，对吗？」见到龚浩维好像慌了一样，不停在点头，他就叹气了，他抓紧龚浩维的手，吓得他立即抬头往他的方向看去。


龚浩维想甩开他那只扰乱他心神的手，林瑞然却越是抓紧，他用坚定无比的语气说∶「兄弟亲，不是那样的亲法，你要自己想清楚，不要因为难得的改变关系而陷了下去，那只会令你自己受到伤害。」


「我们是兄弟，你白痴，什麽变了质！」龚浩维大吼，他心里给林瑞然的话影响了，即刻骚动起来。


忽然，脸庞给热气擦过，唇瓣给柔软的物体压过，很快很快，只是一瞬间的事，却吓得龚浩佳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冷静一下，你试试回想过来，你和你弟弟相处，有没有和我在一起时的感觉，要是你现在说没有之前和我在一起时动心的感觉的话，我可是会哭的。」林瑞然俏皮的眨眨眼，可能是想化开现在有点沈重的话题。


顿了下，龚浩维才认真的问∶「你怀疑我对我弟弟产生什麽感觉了？」


林瑞然摇了下头，说∶「不是说一定是你，我反而担心的是你弟弟。你自己是圈内人，有什麽感情事发生，你自己可能比较清楚，但你弟不同，你自己好好留意吧！不要乱了步子就好了。」


「我弟？龚浩佳？」龚浩维停了下来，细心的想著一切，他不想事情搞得太复杂。


林瑞然拍拍龚浩维的头，忽然拥著他，在他的耳边小声说∶「无论你的结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为你分忧，和你一起解决。记住你身边还有一个人，就可以了。」


15自 由 自 在


龚浩维不是白痴，他明白那个林瑞然对自己有著不少暗示，当中或多或是因为他不甘心自己的注意力转了到另一个人身上，或许，也因为现在的他心里寂寞之故。


他不会那麽傻傻的立即回到他的身边，因为他之前因为林瑞然而心里受过伤了，现在，他对於林瑞然有情，但也有怯。


但怎样都好，他的心和脑中，根本没有空间再想林瑞然的事，他现在挂心的，就只有一个人，自己的弟弟，还要是想清楚自己和他的关系。


他在想著到底是不是那里出问题了，为什麽会让人生出那样的误会，还是有什麽不知名的情愫在发酵。


想起弟弟，就会想起自己的爸爸和妈妈，再来，一定会想起那年自己离开时的情况……


妈妈的不谅解，眼中的讶异，还有……她不喜欢自己的感觉，一点一滴渗进他的心中。


不要说是不是和弟弟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这回事，就妈妈喜欢弟弟的感情，加上她不喜欢自己和同性恋的感觉，他心里飘过冷风，感到冷意。


他终究不是家里的宠儿，不可能得到家人的认同，而他也只是在这几十天的时间里，和自己的弟弟和好，不是什麽真的十分重要的人，他才不可能在弟弟心里有很重要的地位。


龚浩维想著想著，心里否决了自己可能觉得会出现的事，也否定了林瑞然的疑虑。


他始终是自卑的，对於家中的人和事，对於自己和弟弟间的关系。


他想了一天，乱了一天，他还是决定了和弟弟保持一定的距离，免得林瑞然多想了。


要他对弟弟说出林瑞然的想法吗？有点难，至少他不想失去现在有的关系，现在和弟弟好不容易建立的脆弱关系。他……是人，还是会眷恋那种得来不易的亲情……


龚浩维呼了下，对在场的人说∶「对不起，今天我的状况不太好，要多花了时间，真的很对不起。」


今天在元朗的外景拍摄场地，天气热得要死，又闷又热，在场的人员，模特儿、演员、助手、场务等十多二十人，因为负责照相的龚浩维一次又一次拍得不好，不是光度不好，就是角度不好，令时间比原来所预定的慢了快两个小时，没有人说什麽，只是龚浩维自己也不好意思不道歉，因为全都是自己的关系。


在场的人多数也在收拾东西，他们看著在道歉低头的龚浩维，心里纵有不满，也不能多说什麽，因为他们将来可能还有合作的机会。


模特儿的经纪人看看左右，一看就知道自己是最有经验的，他挺挺胸，走去龚浩维面前，对他说∶「下次不要了，工作归工作，即使有私事烦心，也不要扰乱了自己的工作。」


龚浩维明白，他知道今次是自己不好，他没有话说，他点头，低声回∶「谢谢各位的体谅，请大家尽快收拾，不要耽误了各位的时间。」


各人对看一眼，沈默了一会，之後各自各的继续做自己的事，龚浩维也偏过头，对自己的助手说话。


龚浩维说了下一次的事，很快就放了自己的助手，让他们回家去，早点休息，而自己也准备好回去黑房，继续做馀下的工作。


他专心想著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他边走边想，没注意路边的情形，一个不慎，给路边的石头给绊倒了，向前跌去。


「啊……」自然而出的惊呼，从龚浩维口中发出。


他的话还没断音，身子就给人从後拉住，一个猛力扯住，力度向过来，给转到另一个方向，呯一声给撞到一个结实的地方，但不痛不痒，只是有点麻。


他皱眉，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向上望，想看看谁人拉他。


是龚浩佳，一个想不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人。


龚浩维想自己今天工作时间比预定的长了，本想龚浩佳会不留在一边等自己的了，但现在还是见著自己的弟弟。


他双目睁大，一脸写著不可置信。


龚浩佳扶好自己的哥哥，拍拍他的衣服，将那些沙尘拍掉。


他责备似的盯著龚告维一眼，令龚浩维微微蹙眉。他挣脱开龚浩佳的手脚，在一步之遥看著他，全然的不满。


龚浩佳心里也是觉得不满，他对自己粗心大意的哥哥低吼∶「你没长眼呀，前面有石子也不知道，你根本不会好好照顾好自己。」


瞥一眼那块臭石头，龚浩维瞪他一眼，撇头不语，他拿起自己的背包，走向另一边。


龚浩佳感到不妥，有那麽一点的不安，好像又回到那时初到龚浩维家时的情况一样……陌生的，有著疏离感的。


不想一下子跳回最初还没有修补关系时一样，他心急了，他走到龚浩维身後，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待他转过头来，才问∶「怎麽了？因为被说一句，就生气了？小气！」


故意这样说的，只想打破不安的局面。他心里发慌，但他却不知道龚浩维心里也觉得不安。


是要留自己的弟弟在自己家好，还是要他回去呢？


龚浩维望住自己的弟弟，心里在叹气。自 由 自 在


「我很烦，你不要管我，好吗？」龚浩维皱眉，心情复杂的紧紧看住龚浩佳。


龚浩佳没有放开手，他只是直直的回视著他，他不明白，但是他很小心的问∶「我想问，你有什麽事令你心烦，你可以跟我说。」


龚浩维没开口，定定的看著那个扰乱自己心湖的人，他叹气，他低喊∶「我烦著要不要赶你回家去。」


16


「呃？」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是为这样的事而烦，龚浩佳听了後，只能瞪眼张大嘴，什麽也说不出话。


龚浩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想离开，他没时间和他在这里耗，他还要去工作。


他走著算著自己要做的事，没理会後面的人，但却被人又一次的拉住。


龚浩维再一次被拉进别人的怀抱，他立即反应过来，转过头，不客气的大吼∶「你干嘛！拉住我做什麽，我还有事要做！」


「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麽会有想赶走我的念头？」龚浩佳心急了，他没想过要离开，却想不到现在要给哥哥赶走。


龚浩佳急得要死，他好不容易改善了和哥哥的关系，他可不想一天就将所有事变了个样。


他想一下在那些事出现了问题，他眼眸一转，气红了眼，质问似的问著龚浩维∶「是不是那个臭男人和你说了什麽话？你到底听了些什麽？」


龚浩维很难想像这个人对自己是有感觉的，两个是同根生，只是从何时起变了质？他不知道，也不是那麽想知道，他只是想搞清楚是不是真的，只是……他问不出口。


他看了四周一眼，他说∶「不要拉拉扯扯的，还有人在。」


龚浩佳也是一声不响的望了望四周，他忽地拉住龚浩维的手，往石屋一边走去。


龚浩维被他的行动吓住了，他踉跄的跟著他走，嘴里低声叫嚷∶「你要去哪？你给我停下来！」


龚浩佳没有回话，只是一直走一直走，到了没人的地方，到了离人群很远的地方，才停下来，很严肃的说∶「现在没有人，你可以清清楚楚给我说出来，是不是那个林猪头跟你说了什麽？」


看著一脸坚决的龚浩佳，龚浩维知道不说出所有，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他只好说出来……但是，他心里却在埋怨，为什麽自己没了做哥哥该有的架子！


他学想林瑞然的语气，心里却感到不安。「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有点奇怪？有那一对兄弟会和我们一样，跟出跟入，还睡在一块？」


好像想将心中的不安，全都说出来一样，他其实心里很不安，很想改变目前这种模糊的感觉。


龚浩佳双目瞪大，他呆了下，才回复过来，用著淡淡的声音回∶「有什麽问题，我有时间，我想到你的工作地方找你，也不可以吗？屋里只有一间房馀下来，我们一起睡，又有什麽问题？」


这时，轮到龚浩维睁大眼，不相信他的话。他才不相信龚浩佳可以将那些事说成这麽平常。


「你不觉得太过份了？不像二十多岁的兄弟该有的情形吗？」龚浩维大力的反驳，他狠狠的瞪了龚浩佳。


这些令自己心里不安的事，居然给他说得那麽容易？有没有搞错？为了那些事乱了一整个下午，现在却在他口中变成没所谓的事？


「有谁规定兄弟要有一个特定的互动模式吗？」龚浩佳说著，皱眉。


龚浩维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他没想过这样的事，没想过，真的没想过。


他退了一步，他直视著自己的弟弟，他大叫∶「太亲近了！不觉得亲得有点过份了吗？这样……根本和……」声音倏地停止。


「和什麽一样？林瑞然又说了什麽？」龚浩佳蹙眉低喊。


龚浩维犹豫了，这样的事……虽然还在怀疑阶段，但实在有点惊世骇俗，他要是说出来，不是会令自己的弟弟讨厌自己吗？


他摇头，不说话，甚至想逃开一切。


龚浩佳拉住龚浩维的手，他不让他退让，不让他走开，龚浩佳要好好的了解龚浩维心中的想法，他可不想重蹈覆辙，因为没有了解清楚，白白浪费了好几年的时间。


「那个林瑞然又说了什麽煽动了你的情绪？」龚浩佳简直到了想打死那个好事多磨的林瑞然的程度。


龚浩维摇头，他大喊∶「你不要问好不好？我们只要保持一定距离，不要让事情再恶化下去就好了。」


「事情恶化？」龚浩佳喃喃自语的说著话，他想著龚浩维刚刚说的一切，加上自己的猜测，他想自己的猜想和林瑞然对龚浩维说的相去不远了。


他皱眉，他犹豫……真的如自己所想的事吗？自 由 自 在


「他怀疑我们二人的关系？」龚浩佳肯定的说，双目不敢离开龚浩维，他想看他细微的变化，那是很重要的，因为他发觉自己的哥哥，根本不会掩饰什麽。


果然，他看到龚浩维双眸一点一点睁大，眼中透露著惊慌和不安。


这些事，要不是因为身边有一个林瑞然，而那个始作俑者就是他的话，他才不会向那个方面想。


这些事真的很严重，是悖逆伦理的事，同性相爱，已不易被人接受了，更何况是兄弟相爱？


他皱眉，他细想。不理什麽乱伦的事，他要想的是自己到底有没有对自己哥哥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他刚想到这样的事，自己的思想还没有理清楚一切事时，手就感到被人大力甩开，被人狠狠的推开，他见到龚浩维有点慌乱的叫起来。


「你一定不齿，一定不屑瑞然的话，你一定会讨厌这样的事！」龚浩维有点迷乱，他一直脆弱得快要破烂的心，根本不能再承受太多惊动。


「我们这种人，你们一定不喜欢，一定觉得肮脏！更何况瑞然那样说，那样想！你……你一定会弃我而去。」


想起妈妈那时的嘴脸，他根本就不能将自己放在家人的眼中，他觉得自己不被家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