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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龚太太，你生了双胎胞，很可爱的儿子。」两个护士抱著一对用蓝色布巾包著的小婴儿走到还躺在床上，显得脆弱的妇女面前。


　　「真的？」声音有点虚弱，但还是笑著的林素贞看著自己的心肝宝贝，她决定她会用心去爱这两个儿子。


　　第一个年轻的护士将她手上的小婴儿递给少妇人，她很不舍得呢！那个小小的婴儿很可爱的哦！


　　「真的很可爱，很漂亮的男婴。」林素贞笑得眯起眼，看著眼前闭上眼的婴儿。


　　她一早就知道她怀的是双胞胎，是两个男孩，这个消息令她和她的丈夫高兴了很多天呢！


　　「要是你爸爸在就好了，他多想看你们呀！但今天他要开会呢！」林素贞点点儿子的鼻头，笑著说。


　　「这个是大的，还是小的？」她还是笑著问。


　　「龚太太手上的是小的，这个才是大的，比小的早了十分钟出生。」较年长的护士笑了笑，将她手上的另一个婴⒔坏搅炙卣晔稚稀?


　　林素贞轻轻放下她手中的小儿子，笑著接过大儿子，但一看见自己的儿子，立即僵了脸，用有点抖的声音问∶「这个真的是我的儿子？为什麽和小的那个差那麽多？」


　　她现在手中的儿子比刚刚抱的丑了很多，黑黑的，扁扁的嘴，还有不大的眼眸，骨碌碌的四处看，令她吓著了。


　　她不明白，为什麽两个都是同一胎的，会有著差了那麽多的外表？


　　小儿子可是白白嫰嫰的，不用睁大也知道是大大的眼睛，还有柔顺的头发和滑溜的皮肤，和那个黑黑的，像炭一样的大儿子不同，不会吧？


　　「龚太太，你是怀了异卵双胞胎，即是你有两粒卵子同时受孕而生出了双胞胎，是较少见的，但他们都是你的儿子。」较年长的护士耐心的解释著，她看大的孩子也很可爱呀！眼睛大大的，又圆又亮。


　　「但……但不会有这麽大的分别吧？」林素贞还是不能相信。双胞胎不就是一样的吗？为什麽可以差了那麽多？


　　「龚太太，你看，大的小孩子也很可爱，他一直看著他的妈妈呢！」护士笑著说。


　　林素贞低头看著那个没有那麽可爱的儿子，看著就觉得心里有点不习惯，两个儿子，不同样子，而且，差太多了。


　　她看著一边睡著了的小儿子，她皱起眉头。


　　「怎麽了？你刚生完儿子，还不好好休息？」沈稳的声音从她的头上出现。


　　「敬云，你怎麽来了？」林素贞抬起头，笑著问，一手放下自己的大儿子，想拉过自己的丈夫。


　　龚敬云小心的抱起自己的大儿子，看一眼後，笑了笑，问∶「怎麽了？你连儿子都不要了？」


　　林素贞呆了下，才淡淡说∶「不是，只是……敬云，两个儿子，差太多了，我……」


　　「是吗？」龚敬云拥著林素贞，他笑笑说∶「但他们都是我们的好儿子，不是吗？」


　　林素贞看著那个还是看著她的大儿子，她喃喃道∶「是我们的儿子……」





　　两个儿子一直一起长大，而所受的教育和所得到的也差不多，直到上小学为止。


　　龚敬云是大公司的经理，儿子的事都交给自己的太太林素贞处理，而她觉得自己该什麽都给他们学，一起学，看看会不会对将来好一点。


　　小提琴、绘画、英文、朗诵……宁愿给多一点钱，他们都觉得两个儿子要学的都要一样，才可以显得公平。


　　但五岁的小儿子龚浩佳小提琴学到第八级了，但大儿子还在学拉一闪一闪小星星的歌。


　　五岁的小儿子学会了画山水画，大儿子龚浩维还在学握笔的手势。


　　龚浩佳学著说英文故事，但龚浩维还在学一个又一个英文字母。


　　明显地，两兄弟的资质差了很多，小的龚浩佳会文会武，也俊美听话，很得父母的欢心。而大的龚浩维不会英文，不会音乐，不会唱歌，什麽也不会，却领父母很头痛。


　　他天天都跳跳走走的，到处惹事生非，天天也要老师打电话给妈妈，要她来接他走，要她来顾好龚浩维。


　　骂过了，哄过了，但龚浩维总是作不好，令人生气，林素贞气得要死，但看到小儿子又拿著水，走过来拍拍气著了的她时，她便没再生气，笑了。至少，她还有一个窝心的儿子。


　　渐渐的，林素贞眼中只看到一个儿子，俊俏的，聪明白一点的龚浩佳，即使两个儿子都一样在一样的班级和学校上学也一样。


　　龚浩维在八岁时感到妈妈不再骂他，不再看他一眼时，他便不再玩，不再跳了，他开始知道自己再不努力读书，妈妈也不会再看他一眼了。他用心的读书，努力的背英文生字，但他就是比不上年纪和自己一样的弟弟，比不上年年考第一的弟弟。


　　他也只是想妈妈多看他一眼，多关心他吧！但好像妈妈听不见他的话，不再理会他了。


　　龚浩维看著妈妈拥著拿著写上第一名的成绩表，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努力了，还是刚刚合格的成绩表。


　　他抬起头，轻轻的问自己身後的爸爸∶「为什麽我和浩佳差那麽多了？」


　　龚敬云也不明白，两个一起出生的儿子，为什麽天资会差了那麽多！


　　他皱了下眉，缓缓的道∶「你们也是爸爸的孩子，没关系的，你和浩佳也是我的乖儿子。」


　　「但……我就是和浩佳不同……」


　　小小的年纪，龚浩维在这一天，小学三年级学期未的日子，八岁的日子明白了自己即使再多努力，也不会得到妈妈的注意。


　　他淡淡看一眼自己的弟弟，他拉住爸爸的手，小声的问∶「那弟弟和妈妈还喜欢我吗？我只得五十六分平均分。」


　　龚敬云有点明白大儿子的苦恼，他也怕儿子会有怪念头。他拍拍龚浩维的头，说∶「喜欢，一定喜欢。」


　　龚浩维没有回答，他还是定定望著自己的弟弟和妈妈开心的样子，跟他一出生定定看著妈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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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龚浩维还是只有刚刚略过合格的成绩，他在选中学的时候，问了自己的弟弟，问他会选那一间中学。他填选学校的表时，特别选了和弟弟不同的中学，他不再想跟弟弟有比较了。


　　但上了中学，情况还是没有变，一样的不受重视，尽管他在运动上得到不少的好成绩。


　　他看著一天比一天受欢迎的弟弟，看著一天比一天俊秀的龚浩佳，又看一眼自己的样子，自己暗淡的成绩……


　　他扬起笑，再一次感到自己不受重视。


　　他的爸爸升了职後，做了总经理後，更没人理会他了……他在家，如一个陌路人一样……


　　他笑，收起自己要拿费用的学校回条，想自己交费好了，再开口问妈妈拿也没用。他想学著独立。


　　想想，自己现在中三，十五岁了，可以去找兼职，反正他妈妈有时候也忘了给他零用钱，他还是过得不错。


　　除了上学，除了参加他喜欢的壁球练习外，其馀的时间，他便到学校附近的麦当劳当服务生，那是不太讨好的职业，因为薪水低，又吃力，不是很好的工作，但年纪轻的他没有其他工作可以选了，他还是默默的做。


　　「哥，你为什麽这麽迟回来？」清脆的，处在变声期的声音在前面出现，龚浩维向前望去，有点惊讶，但很快就变回一脸平静。


　　「没什麽，要做兼职。」龚浩维淡淡回，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和自己的弟弟说话了，他有点不习惯。


　　「兼职？就是在你学校附近的麦当劳做什麽工？」龚浩佳有点不快，声音有点激动。


　　龚浩维挑挑眉，他大力放下自己的背包，工作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回到家了，又要给人骂？


　　他口气不佳的回∶「不可以吗？我在麦当劳工作不可以吗？」


　　龚浩佳也大力的站了起来，狠狠的踩著脚步，走到自己哥哥面前，沈著声说∶「不是不可以，但你没有这个需要！」


　　「什麽叫没有这个需要？我就是有需要才会出去做兼职！你当我去玩吗？」龚浩维压下心里的不快，低喊。


　　「你去工作，都是要钱吧？为什麽不问妈妈拿？而且，妈妈一个月给你一千块，也不够吗？」龚浩佳拉著自己的哥哥问。


　　他才不信一个中学生，正正经经的上学和下课，用的钱要多过一千元！即使香港的物价指数多高，也不用一千吧！


　　龚浩维挥开自己弟弟的手，侧首说∶「跟你没关。」


　　妈妈给的零用钱根本就够他日常用的，只是……一切都要他妈妈记得给才可以这麽说。他妈妈已经有三个月忘了给他零用钱了，他觉得他妈妈真的忘了他这个儿子的存在，想著想著，心里都觉得痛苦。


　　要他低下头来，跟妈妈拿钱，他才不会那样做，他宁可自己去挣钱。


　　「你根本不要去做工！你才几岁，做什麽工的！」龚浩佳握紧手，低著头说。


　　他只是觉得一个中学生，好好的书不去读，还要想著工作工作的，那生活还有什麽意义的？该做的事不做，不该做的就去做！


　　而且……最紧要的是他怕他的哥哥会累死了，一天工作五六个小时，又要上学又要做功课的，他还有什麽精神可言？他的身体还可以持多久？


　　「罗嗦，你是哥哥，还是我是哥哥！我说我要做就要做，我有我的需要！」龚浩维不耐的推开自己弟弟，但想不到力度大了，将他推倒地上去了。 ¤自由¤自在¤整理¤


　　就在他想拉他一把时，一把声音从厨房的方向出现。


　　「我做了蛋糕，你快来试试，浩佳……啊，浩佳，你没事吧？」林素贞紧张的放下雪白的蛋糕，一步两步的走向自己最爱的儿子面前，她小心的拉起他。


　　龚浩维定定的看著自己妈妈紧张的神情，他收起想扶起弟弟的手。


　　小心拉过自己的儿子，扶起他，将他放到沙上，林素贞才转过头看那个动手的人。


　　她有点生气的对著自己那个低头不语的大儿子说∶「你一整天都不在，我也算了，不和你计较什麽，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妈妈管不了你！但你不可以对自己的弟弟动手动脚！妈妈教你打弟弟的吗？」


　　你就是什麽都没有教我！你有对我说过什麽，有对我说过什麽道理吗？龚浩维握紧拳，咬著唇，什麽也不说。


　　「妈……」龚浩佳拉著妈妈的衣袖，低叫了声。


　　林素贞的脸立即转了，变得慈祥，转过去看自己的小儿子，和善的说∶「我知道你心软，但你也不可以容许你哥哥这样做的！」


　　龚浩维看一眼自己的妈妈和自己的弟弟，他忍下被人忽视的痛，他低头说了句「对不起」就头也不回的走回自己的房中。


　　今天是他们龚浩佳和龚浩维十八岁的生日，他们一家四人在一间高级法国餐厅用过一顿高级的大餐後，一起散著步，慢慢的走到停车场去。


　　林素贞拉过自己的小儿子，摸摸他身上的领带夹，是她送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她自豪的说∶「浩佳，真好，你今年考高级程度会考考得那麽好，可以直接升读外国的著名大学，是什麽名字呢？唔……是耶鲁大学！你真的为我们家增光不少！」


　　龚浩佳笑笑，什麽话也没有回，他只是微微看了眼站在爸爸旁边的哥哥。


　　他今年升大学，但同年纪的哥哥今年再重读完中五，刚完成高中课程，还不知道可不可以升读中六，他才真的担心他的前程。


　　「你到了那边，要事事小心。」龚敬云轻轻的叮咛自己的儿子，一个人要过外国读书，要多多小心才好。


　　「我会的了，爸爸。」龚浩佳点头。


　　不用多久，一家人走到了龚敬云的车前，龚敬云掏出车匙，快要插到孔中时，他的大儿子说话了。


　　「爸、妈，我会搬出去住。」淡淡的，但却清楚无比。





3





　「什麽？搬出去？」


　　最大反应的，也是最先有反应的，是龚浩佳，他听见了，立即大叫起来，没有往日的冷静。


　　他瞪大眼，不能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哥哥，即使天黑了，看得不太清楚，但他还是想看哥哥的反应。


　　龚浩维淡淡的看他一眼，又看著还有点搞不清状况的父母，他说∶「我会搬出去，要是再考不上中六，我会出去工作，不再读书了。」


　　林素贞吓了一大跳，她没想过自己的儿子连预科也不能完成，而且，更说要搬出去住？


　　她有点害怕，到底发生什麽事了？她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儿子在刚成年就离开她，而且，一转眼就没了两个儿子？


　　「什麽搬出去？你才多大，书也没念好，就想离家？」林素贞拉过自己的大儿子，不解的喊。¤自由


　　「妈，你冷静点，不要拉手拉脚的，听哥说话。」龚浩佳拉著林素贞的手，心急的说著，他才不想自己的妈越说越让哥哥生气。


　　龚浩维看著自己的妈妈终於看他一眼，但却在这个时候，因为这个原因时，他心里不知道该说是苦，还是乐，他只是微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弟弟和妈妈。


　　他淡淡道∶「我不是意气用事，我想了很久，也算了很多，才这样做。我一过了十八岁，我就会离家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龚敬云皱著眉，叹了口气，缓缓说∶「是有什麽原因你一定要搬走吗？」


　　「是你们一定要我走的，我一定不能待在家里。」龚浩维笑了，里面有著不少的苦涩。


　　林素贞不明白，她再一次拉过自己的儿子，一个很少正眼看的儿子。她发现他眼中多了很多凄苦的了然和明了的了误。


　　「什麽原因？我们是一家人啊，为什麽不能待在家中？」林素贞觉得自己的声音十分脆弱，好像快要没气一样。


　　她到了现在也不明白为什麽自己和大儿子不亲，又为什麽大儿子会出去做兼职……她发觉自己对於自己的大儿子所了解的非常之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