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尔特蒙德————土豆猫
土豆猫  发于:2008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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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站在原地看着族帝奥尔的动作。明明在内侧的房间里就有挂着纱幔的床,他却随手移开琴,将露娅推了上去......
从开始到结束没有占用多少时间。
露娅很习惯地拢了拢揉乱了的头发,发现它已经无法轻易地整理回原来的样子了,便拆下发饰,坐到梳妆台前,一边梳理一边通过镜子看族帝奥尔。
"你不专心!"露娅用的是轻佻且暧昧的音调,显然她没有在意在一旁看着的黛。
族帝奥尔随口应付道:"你太漂亮,让我失神了。"
"说谎!"露娅笑起来,"你不用这样我也会告诉你的!那真不是一般的东西。‘黛丽德'是吧?托它的福,整整三天,一刻都离不了男人。要不是提前准备了,我还真怕自己活不过去呢!"
听到这样的对话,黛不禁要感激使自己的头脑过于麻木以至于表情都无法轻易转换的元凶了--族帝奥尔居然会去调查黛丽德!可能的话,黛希望这一生都不要再同这个东西扯上任何关系。
族帝奥尔没有发现黛的紧张,他只是对露娅嚷道:"你!我只要你打听一下,没要你自己试!"声音中透着明显的焦虑。
露娅的音色愉快起来:"我还没说完呢,那以后的事--完全没有别的影响。但,喝‘蓓蕾倩露拉'就像喝白水一样--其它的酒倒没有变化。我想,可能是‘蓓蕾倩露拉'里含了一点‘黛丽德'的成分。"
"我怎么谢你才好呢?"族帝奥尔真诚地问。露娅很得意地笑起来:"不用了,你这次来,第一个找的就是我吧?这就足够了。"
族帝奥尔有点儿为难地撇撇嘴巴,轻咳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只发簪,交到露娅手里,问:"不想要吗?"
那只发簪是用一整块没有瑕疵的白玉雕琢而成的。簪子的头部是一朵莲花,每片花瓣的尖端都透出一点碧绿,与莲心中央嵌着的青翠欲滴的猫眼石相映,使得通体晶莹的发簪看起来像在发光一般。无论从质地还是做工来看,这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很漂亮。"露娅将它塞回族帝奥尔手中,说,"别待女人太好呀!你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小姑娘梦想着要和风流倜傥的卡兹曼领主一见钟情呢!而事实上,你就是真的看中了谁,也不过是把她当成可以哄着玩儿的对象吧?我说过要喜欢你是我的事,想帮你也是,和你没有关系,所以,你不用给我报酬!"
族帝奥尔只得无奈地叹口气,说,"你想见的人我带来了。"
露娅立即将视线投到黛身上。喃喃地说:"虽然你一进来我就猜到了,但不敢确定呢。你的兴趣改变了吗?他不是很漂亮--咦--哎,嗳"随着感叹,露娅走近黛,仔细端详起来。她的浅棕色的眼睛睁得圆圆的,许久才说出话来:"族帝奥尔,就算我求过你,你也不该让我看到他啊!--输给公主殿下也就罢了,居然不如男人漂亮--简直就是女人的耻辱!"
知道她不过随口说说,族帝奥尔以别扭的表情钩起唇角。
露娅在黛面前不足一步的地方停住,移动脖子和头部,转换不同的角度观察黛的脸,然后说:"好安静的人哪,喏,可以碰吗?"
"只有脸。"族帝奥尔警告似地提醒道。
露娅快活地笑了:"我知道。你没有碰过的地方我怎么敢动?不过呢,我没想到你会有舍不得把自己弄到手的东西拿出来展示的时候。唉!"用力叹气后,她突然凑近族帝奥尔,像要寻他开心似地问:"你是舍不得碰他还是不知道怎么跟男人做呢?我的领主大人?"
"你说呢?"族帝奥尔明显是在揶揄她。露娅却没有显出任何不快的样子。她"呵呵呵"地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无论你再怎么急,在他面前跟别人做也只会起到反效果哦!"
"哦,当时你怎么不说?"族帝奥尔一点也不介意似地问。
"人家妒嫉嘛!"用酸溜溜的语调说出自己的想法,露娅卸下妖媚的笑容,说,"你不会是为了让我见他就带他来。还有别的事吧?"
"对。"
"我先声明:无论是‘黛丽德'还是‘蓓蕾倩露拉'我都没有了,你别想就这样把他上了。那可是比抢人家的老婆更不可原谅哦!"
摆出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族帝奥尔调侃似地问:"你很喜欢他?"
"是同情。你这么不在乎的人也会用药物限制别人的行动,要不是亲眼看到我怎么也不会相信。"
露娅带着一点无奈和忧伤的语调让族帝奥尔觉得有些奇怪,但一弄清她的意思,他就立即看向了黛。
露娅在被迫进入妓院之前一直在随她的父亲学习医术,附近的妓女也常来请她诊治。若不是她对药物十分熟悉,族帝奥尔也不会拜托她调查黛丽德。按露娅的话,黛这几天来一直昏沉无力是因为吃了莫奇特意准备的药。这种事莫奇做得出来--族帝奥尔非常清楚。
然而,映进琥珀色的眸子里的黛的脸,依然是死一般的沉静,就好像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你知道吧?"族帝奥尔紧盯着黛问。虽然是问,但他的心底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果然,面对族帝奥尔燃烧一般的怒气,黛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缓缓地吐出单调的回答:"是。"他知道药有问题,也知道非常厌恶这种事的族帝奥尔并不知晓,却什么都没有说。
比起莫奇的所作所为,黛过于麻木的态度更令族帝奥尔气愤。所以在黛回答的时候,族帝奥尔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握紧了拳头......
清楚族帝奥尔一旦摆开架势就绝不只是为了恫吓,尤其是在愤怒的时候,黛平静地等待他的拳头落下的瞬间。可是,族帝奥尔拉开胳膊后,突然放开了黛,同时扯过呆在一旁的露娅,毫不客气地狂吻起来。似乎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她的唇瓣上,族帝奥尔将她压向自己,拥抱紧密得像是要使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中......这是黛最熟悉的激烈且炙热的拥吻,三年前,族帝奥尔的每一次拥抱都有不亚于此的热度。
漫长的接吻结束后,族帝奥尔放开手。露娅立即滑坐在地,难受地喘息着。族帝奥尔只是冷静地看着她,不待她的呼吸平缓下来就说:"走了。"
明白族帝奥尔是在对自己说话,黛却没有移动步子。他用冰冷的无机质的声音说:"领主大人,您不道歉会后悔。"
听到黛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断言的话,露娅禁不住惊讶地望向族帝奥尔。见他一副微愠又烦恼却无可奈何的样子,露娅无奈地叹息后,对黛说:"用不着道歉。我和你不一样,这种事很平常的。"由于呼吸不畅的关系,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浮。
露娅从见到黛的第一眼起就认定族帝奥尔没有碰过他。因为黛看起来非常纯粹而且明净,仿佛连阳光都能不受任何阻碍地透过。明白她误会的原因,族帝奥尔决定任由她继续误会下去。早在十年前遇见黛时,族帝奥尔就觉得他应当是看上去的样子--几乎是不容于世的不然纤尘的纯洁与似乎能接纳一切的温和的包容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就自然地将他视为特别--甚至可以说是太过自然,自然到连族帝奥尔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地步......族帝奥尔想让黛一直保持这种感觉,即使要他为此牺牲也在所不惜。
可是,黛显然不曾抱有与族帝奥尔相同的想法。他坦然地对着露娅的眼睛,清楚地告诉她:"我和你不同的只是不收钱而已。我自己都不记得和多少人睡过了。"
"......?不可能!"露娅将疑惑的视线投向族帝奥尔。族帝奥尔只得告诉她实情:"我做他以前也是这么想的。"接着就要拖黛走。
"等一等!"露娅叫住他,"那些药不会对身体造成损害,停药两三天就会恢复。还有......"她站起来,盯住黛,很严肃地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那种话不要再说了会比较好。如果连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重视你的人又该怎么办呢?"
"想做的人,让他做够就好。"
"黛!"族帝奥尔忍不住喝止他。
露娅见状搂住族帝奥尔的脖子,用甜腻的声音说:"嘴巴这么贱的人应该狠狠地教训呢!太过纵容只会把人宠坏啊,族帝奥尔。"
"是啊,"族帝奥尔顺着她的话说道,"为什么好女人都在妓院里呢?"
"公主殿下也是好女人呀!"露娅说,"刚才因为嫉妒没有说出来:殿下这次不知怎么受了伤,今天的酒会就是要给她压惊的。你抓紧过去比较好。"
"谢谢。"族帝奥尔说着,再次吻上露娅的红唇,然后小声说过"抱歉",抱起黛走了出去。
待脚步声远去之后,露娅重重地坐回椅子上。身为医生的她知道这些并不奇怪,可是,族帝奥尔怎么会知道黛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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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妓院内众人针扎一般的注视中泰然自若地将黛抱回车上,族帝奥尔一坐稳就再次将黛拉进怀中。
黛从被迫紧贴在族帝奥尔颈根部的耳中听到了强而有力的血脉搏动声。听着这个声音逐渐由狂躁转为平和,黛不由地心痛。
族帝奥尔用这种方式表达眷恋,比甜蜜的言辞更能撼动人心。黛于是想到塞尼克的话--"被你喜欢的家伙,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就是世上做可怜的傻瓜。哪,你的话,一般都是前者吧。"--你错了,塞尼克。或许这正如你所说的,我对族帝奥尔的感觉,已经超过了你和老师。可是,我不能像对你们那样对他......
"黛。"传入耳中的温柔的声音打断了黛的思路。族帝奥尔终于放开了他,问:"你们分开的时候,费莉耶怎么样?"
中毒的事,依费莉耶的性子决不会说出来。若是有人知道她受伤,那必定是无法隐藏的外伤。知道族帝奥尔想问些什么,黛回答道:"看上去很好。"
"喔。"族帝奥尔很随便地应了一声,没有再说别的话。
被盛夏的阳光烘烤过的空气从车窗处涌进来,填充在车厢内局促的空间里,使之越发闷热。此时,黛比族帝奥尔更容易享受眼前的沉默。

霍顿斯元帅的府邸在王都的近郊,远离朝中重臣的宅第的地方。似乎是元帅本人不善交际的缘故,通往他的住处的街道上,行人十分稀少,道路两旁几乎看不到商埠。
很多地方自建成起就没有任何的改变,使黛不得不想起十六年前初次来这里的时光。
本以为是早就忘记了的事,曾经认定是绝对不会找上自己的往昔,甚至连自己都骗过了的,此时却鲜明得连否认的余地都没有......
十六年了......用这么长的时间绕了一个圈子,最后还是要回到原点吗?
因为在离开卡兹曼时就作好了准备,所以黛的心情还算平静。不过,如果族帝奥尔没有因费莉耶的事担忧的话,紧盯着他的眸子应当可以发觉一丝半点的紧张。
元帅府门前已不见了往来的车辆,可见宴会已经进行多时了。
族帝奥尔下了马车便拉着黛往里走。但没迈几步就被门卫拦了下来。
"卡兹曼的领主大人,这里是正门。" 发话的人怪异的语调正说明他没有将族帝奥尔放在眼里。
族帝奥尔于是问:"那我该从哪里进呢?"
"你当然可以从这里进。"霍顿斯的家臣鲁贝拉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先拍了拍那个门卫的肩膀,再用同一只手拍了族帝奥尔的,说:"不过,你拉着的这个人就不行了。"
族帝奥尔很有耐性地听他说完,然后找茬似地明知故问:"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鲁贝拉斜睨着黛,说:"你的身份是没什么,不过,像他那样下贱的东西,就算有朝一日成了我家主人的玩物也没可能通过这个门。别让我们这些下人太为难啊!"虽然把自己归入"下人"的范畴,但是还是用丝毫感觉不到敬意的"你"来称呼族帝奥尔的鲁贝拉,正证明了族帝奥尔在王都毫无立场的事实。
"哦?如果我非要让他从这里进去呢?"族帝奥尔坚持着,声音中已经透出了不悦的气息。鲁贝拉却不理会他的反应,说:"你可以去公主殿下面前告状,不过,她理不理会你......"
鲁贝拉说到这里的时候族帝奥尔已经攥紧了拳头。然而,随时可能爆发的怒气没有如预料般难以抑制--在黛的手搭上族帝奥尔的肩膀的时候,族帝奥尔的煞气陡然消失。这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黛的身上。
黛于是暧昧地笑了笑,对族帝奥尔说:"领主大人,我一进去就会去找您的,请暂时放开我。"
令人不由地心跳加速的诱惑的音色浸渍在干燥的空气中,令在场的所有人的心跳都不自觉地加快了。族帝奥尔只觉得无法适应。他放开一直抓着黛的手腕的手,同时搂住他的肩膀,大步往回走。
"领主大人......"
"我陪你,一起进去。"族帝奥尔知道从这里绕到最近的侧门也要绕元帅府走上小半圈,他担心黛目前的身体是否支持得了--这也是他刚才坚持要从正门进入的原因。
"领主大人,请不要让别人为难。您入席太迟,总是有失礼节的。请在里面等我。"黛用平常的声音小声劝阻他。
因为黛在话中隐隐地提到了费莉耶,族帝奥尔只得作罢。他交代森尼看好黛后,独自步入府内。
虽然从来不曾从正门进入过这里,族帝奥尔对府内的布局还是相当地熟悉。因为他对霍顿斯的敬仰和霍顿斯对他的欣赏,族帝奥尔每次来王都都会找霍顿斯指导武艺。不过,这仅限于二人独处的时候--霍顿斯是从不指教贵族、领主及其家属的,族帝奥尔也不想给他添麻烦,所以二人的关系一直不为人知。
大型的宴会一般是在露天的舞池周围。族帝奥尔在没有侍从引路的情况下顺着古朴的长廊走了过去。
越是接近目的地,族帝奥尔就越纳闷:太过安静了。没有音乐和喧闹,就算是费莉耶受了伤也不至于这样。

"......我不理他,您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杀掉;若我在意他而插手此事,您更可以先发制人,待尘埃落定之后还我一具尸首。是不是呢?"
渐渐清晰起来的声音无疑是从舞池的方向穿过来的。这种宏阔的气势及清亮的嗓音,是费莉耶的没有错。族帝奥尔加快了脚步。
通过拱形的门洞之后,广阔的宴会场所尽在眼前。在呆立在舞池中央的舞姬和一旁抓着乐器不知所措的乐师们的前面,最接近上位的地方跪着掌管佩拉拉财务的重臣毕米迪。在费莉耶听不出斥责的询问下,他的脸已经变成了惨白的颜色。周围的臣子们的脸色也差到了极点,可以看出他们几乎都参与或知晓了毕米迪的计划,且无一例外地被费莉耶处罚了。
"您大概没有想到格洛怕惹祸上身而想杀了我一了百了吧?这确实算不上是您的过错。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您该不会不知道......"
"殿下,我这是为了国家!"毕米迪用尽全身的力量喝道。他已经顾不得礼节了。
费莉耶毫不介意地微微一笑,说:"为了国家?您没有与外国勾结,自始至终都想在佩拉拉境内完成此事,的确值得赞扬。既然这样,为了国家,您就去华洛纳做领主吧。"
"公主殿下!"周围的臣子开始求情。费莉耶只用一个眼神就制止了他们。她说:"华洛纳离卡兹曼最近,您就在那里看一看我选的是怎样一个男人吧。"
"喂,费莉耶!不要随便增加我的工作量啊!"族帝奥尔马上大声喊道,"当领主和做臣可不一样!他干不了的。到时候都要我来处理,还不如现在就把华洛纳给我算了!反正他们说你向着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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