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东兜里真没钱也不怕对方查,不过钱并不是师父要强没收代保管的,而是他散烟被发现后师父骂了,他主动交的。
张流玉突然想起个事来,又用悄悄话的语气软绵绵质问对方:“你有那么多钱怎么不还我的钱!”
“那不是等你来问嘛。”林长东看看对方的脸,心里又想别的,嘴上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谁知道你一直不来问……”
“你欠债不主动还钱还有理了?”
“我主动还,你拿了就翻脸。”林长东直言当泄愤说,“我不还你才跟我说话,你就不能反思一下自己。”
“……”
“你看,你今天说话多密,平时天天紧绷着个嘴多不开心,跟防着谁似的,多多说话身体才好嘛。”
才不是,张流玉心里哼道,别人根本不会这样惹他生气招他烦,不然张流玉哪里有这么多话要说。
张流玉还是觉得这人还是坏东西,可是他又不觉得这些是坏话了,“我有什么可反思自己的,我不想搭理你是我的自由。”
“行啊,那我不给你这个自由。”林长东蛮横说。
“行什么,用得着你给吗?”
张流玉还以为林长东这几天老老实实的是真的洗心革面了,结果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坏得要死。
“反正你以后就是没有这个自由了。”林长东强词夺理道,“你得搭理我。”
“凭什么!”张流玉仰头瞪他。
“凭你搭理我,我就高兴还不行?”林长东说得好像自己很不占理一样,“别问这些废话,说出来多那个不是……”
张流玉心跳似乎有些失常,他恼羞成怒的推了对方肩膀一下,“那你高兴早了。”
林长东表情一拧,倒吸一口凉气“嘶呵”一声,“肩膀要裂了。”
张流玉不爽的又推一下,林长东又连连唉唉唉的喊痛。
“你自己玩吧,幼稚。”张流玉看对方嘴笑得都咧开了就知道自己办错事了,真是不该让对方占一点便宜。
“那能不能带我去啊,这事还没说清楚你不准走。”林长东没忘记回归正题。
“想去你就去,早市又不是我开的。”
看人要走,林长东立马抓住对方肩膀把人固定在原地不准走了,“我肯定想去啊,我不想我怎么会问你,我现在让你说,你想让我跟你去,你得这么说。”
“我干嘛要这么说!”张流玉觉得这人不可理喻已经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我才不说!放开我。”
林长东松开对方胳膊,又给人扯了扯袖子,免得起皱,“你不说你也得带我去,就这点小要求,照我俩的情分不能都拒绝吧。”
张流玉自己又拍拍衣裳,他见怪的轻哼一声,“我跟你有什么情分。”
“怎么没有。”林长东理直气壮的。
“哪里有。”张流玉也很是硬气。
“我们的同学同窗同门之情还不算啊?三哥,三哥?三哥!”
林长东脸怼过去,叫一声换一个调的喊,张流玉看对方跟要唱起来似的,他赶忙堵住对方的嘴,“你能不能别喊!一下他们都听见了!”
林长东一张嘴说话,张流玉又连忙把手收回来,但他又怪嫌弃的用对方的短袖布料抹了抹掌心上由呼吸带来的湿氲。
林长东偏头去嗅了嗅自己左膀的衣袖,也没闻到什么味啊,对方在凭空嫌弃他吧这是。
“你看你紧张的,不懂的还以为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情分怕被发现呢。”林长东用一根手指去挠了挠对方的手背表示挑衅。
“谁跟你有情分。”张流玉立马把手藏到背后。
“没情分那就制造情分呗,我看我们机缘挺强的,你说是不是。”
张流玉跟对方吵得嘴都干了,他才不想应付这些有的没的了,“你说就有就有,让开,我要回去了。”
“唉,怎么又要走,话还没说完呢。”林长东又用身体挡住对方的去路,“你还没说我们明天能不能一块上早市呢。”
“能能能。”张流玉妥协了,早知道一开始就妥协了,反正他也不损失什么,现在扯了这么久,还惹他一肚子火,“我说能,可以了吗,可以让我回去了吗。”
“几点?”
张流玉张嘴就要说六点,但是一看到对方这纯找事的表情,他心里一横,就说:“五点。”
“五点?!”林长东心想这早市是有自己专属的太阳吗,天亮那么早。
“起不来就别去。”
“五点就五点,我在哪里等你?”
张流玉有点犹豫,但他想想又觉得对方不可能起得来,“就在这吧。”
“可以。”林长东保证说,“如果我做到了,你得犒劳我。”
“我犒劳你?”张流玉也是吃了没戴眼镜的亏,不然听到这话他也可以大跌眼镜了,“这有什么值得犒劳的?公鸡五点都起来打鸣了,你怎么不去犒劳它们?”
“我去学校一天我家里都得犒劳我一次,五点都比上学早了几个小时,你不该犒劳我啊?”
面对这种强盗逻辑,张流玉有的是对付的话术,但他意识到对方就是在故意找茬时,他就明白不该接对方的茬了,不然按照林长东这种尿性,他们吵到天亮对方都不带困的。
“行,我可以犒劳你。”张流玉改口说。
林长东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他自认为有点场面失控,但又禁不住好奇:“那你打算怎么犒劳我?”
“明天再说。”张流玉说,“你做到了我才能兑现。”
“这……也行。”
张流玉为自己的机灵巧思感到高兴,但他脸上还要更淡定:“那你还不回去早点睡,还要不要犒劳了?”
“要,要的。”林长东心想这样也行,至少真捞到东西了,他心里乐着,又忍不住确认:“你真犒劳我?”
“嗯。”张流玉点头。
林长东一时半会还没想好要什么犒劳,看来他得回去好好想想了,这事让明天突然就有了盼头,他心里一宽就没管住嘴:“流玉…你真好。”
“……”这下张流玉可就堵心了,事情到底还是办的太复杂了好像,“倒也没有。”
林长东觉着对方好像怪害羞的,他也没觉得自己说得多夸张,不就夸一句而已嘛。
“回去吧。”张流玉小声说,“困了。”
“哦,好。”林长东这下真让了路,他现在就指望着天赶紧亮了。
两人往回走,才走了两步,张流玉又觉得自己好像把自己推进陷阱里了,他有些担忧的说:“你不能提太难办的犒劳。”
“我不会。”林长东保证说,“我提最容易的。”
“有多容易?”张流玉揣测了一下,但根本揣测不出对方眼里什么样的程度算容易。
“就是很容易。”林长东想了想,“就像……就像……”
“嗯?”张流玉被对方的拖沓弄得有点急。
林长东停下步子,看着人又是短暂的一阵思考,“就像,你能让我……”
“什么?”张流玉也止步。
这屋檐虽然下一盏灯也没开,但天上的月亮打在院里的地板再折射到房檐下也是能够勉强看清周遭一切的。
林长东在对方温柔和漂亮非常的脸上找到了个答案,他指着自己的眼睛,有些呆愣说:“那你能让我看一下你眼睛上的痣吗?”
张流玉心想对方真是要的这个犒劳,那还真是挺容易的,他闭上眼睛,问:“这样?”
林长东没吭声,他微微俯首,在张流玉脸蛋上亲了一口。
【??作者有话说】
觉得流玉会生气的请扣1,害羞的扣2。
第20章 浮躁
温度相抵那一刹,张流玉颈根僵硬,他猛然睁开眼时,林长东的唇还停留在距离他脸颊不过三厘米远的地方。
“你…!”张流玉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两步,他上下两片嘴唇颤了颤,有千言万语的不可置信和不知所措不知从何说起。
林长东也有一瞬的紧张,但很快,这种紧张就从他眉宇间淡了下去,他抿抿唇,脸上只剩局促的情动不知:“流玉,我……”
张流玉眉头紧皱,失语的卞着嘴,脸色通红好像受了什么欺负一样可怜,他推了林长东一把,不知道是生气多一点还是无助多一点的说了个“讨嫌你”,接着脚下就啪嗒啪嗒的跑上楼梯逃走了。
林长东顿在原地,他心乱如麻的抓了抓头发,又缓缓蹲到地上抱住头,将流溢甜蜜的脸深埋在两只膝盖之间。
张流玉一路跑回宿舍,他把门紧紧拴上,又拿了凳子把门堵住,他靠在门背上双手捧着脸缓了一会儿呼吸,同时又警觉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等他眼眶里那点因为情绪过于失控的挤出来的涩液都退下去后,张流玉也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
他狠狠擦了擦被林长东亲过的地方,想逼自己再挤出一点能够证明自己恼羞成怒的眼泪,但是怎么也挤不出来自欺欺人了。
林长东坏事做尽,竟然找到了让他无力招架的下流手段!卑鄙的流氓!张流玉蹲在门背下,换了八百个话术将那个人坏骂了八百遍。
张流玉头晕脸热的,又钻进被子里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心里不断重复说没关系没关系,他只是被蹭了一下,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可这心理暗示并没有什么用。
他耳边控制不住一遍一遍回放二人今夜的对话, 三遍五遍的复盘下来,张流玉最后悔的就是闭了眼睛,他现在脑海里想到的那张脸,已经是要比平时见着时还要清晰的程度,而且……很帅。
方方正正的天框里有一半翻滚成青灰色时,林长东从卫生间出来,他赶到堂屋一看挂钟,也才四点四十,他回屋换了一身衣裳,又老老实实回一楼下坐着等候起来。
这一等就是把全班人都等出来了也没见着张流玉的影子。
“长东,你杵这干嘛,吃早饭了。”梁晖端着个碗出来看着人就说。
林长东啊了一声,“早饭做好了?”
“昂,你不吃啊?”
林长东说吃,又有点摸不着的头脑,张流玉什么时候从他眼皮下溜走的?他都在这守一夜了,难不成对方是趁他去洗澡的时候下来的?那待会对方不会不认他的犒劳申请吧!
林长东一进厨房,正在碗柜前摞碗的张流玉马上就加快动作,他过去拿碗,想搭话,但张流玉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林长东追出去,但是又发现对方跟着师父一块走的,他跟也不是,不跟又不甘心。
犹豫之余,他还是硬着头皮撵了上去,但是师父却问他来干嘛。
林长东答不上来,只能牵强瞎扯:“跟您出去走走。”
师父说不用,他们这趟是要去办事的,林长东也就被遣退了回来。
两人这趟一走就是一天,中午和晚上两顿饭都是二哥做的,林长东坐立难安了一天,饭也吃不下,干什么也不来劲儿,而且他一夜没睡,身体有点累。
他大概等到晚上九点多这样,师父和张流玉才回来,二人看到他独自坐在桩上也是怪意外的。
“不睡还晾在这里干什么?”师父问他。
“我,不困。”林长东一往张流玉那里看,人就往师父后面躲。
“不困就回去读点书,浮躁。”师父一眼看穿了徒弟心里的焦虑,但也仅仅是看出了这一层。
师父往屋里走,张流玉也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真是一点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抓不到。
林长东继续独自在中院坐了十来分钟,师父突然就不请自来了,他手上还提着个大红色的狮子头壳,过来就让林长东接住。
师父指导风格跟拿着刀指挥没什么区别,林长东举着头壳在桩上走步,出一点差错腿根就挨打板子。
他们说师父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指导过门徒了,他只传德不传技。
林长东晚饭等于没吃,被罚站桩时一肚子饿劲儿叫不停,师父估计也是看他可怜,十一点多就放人回去找东西吃了。
林长东按照吩咐把头壳放回堂屋的架子上,又准备上厨房找找找吃的,但是什么也没找着。
他郁闷的准备回房间掏点零食吃,但又意外的就在楼梯中间撞到了张流玉。
张流玉一看到他又要跑,林长东赶忙拽住人。
狭窄的楼梯转角连灯都没有,张流玉背对着他,要走走不了,退也不能退的,打起来好像也不实际。
两人互不吱声的在楼梯中间僵持了约莫一分钟,才因为被楼上的脚步声吓得匆匆松开了暗暗勾着的手。
张流玉回神一样,马上就要往上走,但林长东又拽住了他的一撇衣角。
“流,流玉……”林长东小声而湿绵喊道。
张流玉头也不敢回,他浑身那个局促好似有把枪顶在身后一般,“干什么。”
干什么这三个字说得太轻太弱,搞得林长东有些惶恐,他赶忙松开拽着对方衣角的手,绞尽脑汁才找到一句话说:“我,有点饿。”
张流玉答不上来话,因为他现在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个请求还是什么。
“你能帮我找点吃的吗。”林长东看对方不作声,自己声音也越说越小了。
张流玉为难的揪了揪自己腹前的扣子,他为难不是因为要给对方找吃的,而是如果他答应了,他们可能就要独处了!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呢。
“可以吗。”林长东突然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不是一般差,要是再得不到回应他就要心绞而死了。
张流玉艰难点下头,又用跟对方一样弱的声音说:“嗯…”
张流玉迟迟才转身,还半撇着脸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眼睛,林长东挡在对方身前,两人身高有差,他稍稍歪了点头才看到张流玉的整张脸。
这人这么一看,张流玉又别扭的把脸转到一边去,不过这里黑乎乎的也不能看见什么才是。
林长东又把头撇到另一边,这紧跟不停的注视让张流玉很是被动和无措,他只能往后退一步,紧张问:“你做什么。”
“我。”林长东不自觉抓了抓裤腿两侧擦擦手汗,“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哭了,我好像吓到你了。”
“没有。”张流玉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他看了面前人一眼又垂眸。
“哦。”林长东咽了咽口水,又犹犹豫豫的伸出一只手过去。
张流玉心里一跳,心热之余本能的就问说:“干,干什么。”
“就。”林长东也不知道是谁传染的谁,总之这话说得磕磕巴巴的,“就刚刚那样。”
“……”张流玉很当回事的认真斟酌了一下,他温顺而郑重的点了个头,随即才缓缓抬起手轻置到对方掌心中。
林长东手没出息的颤了一下,他吊着喉咙里那口气被心跳砰砰催上来的气,动作小心而温柔的握住掌心里那只手,然后背身轻步迈下了台阶。
张流玉跟在对方身后,这人下一级台阶就停下来等他,这木梯打的台阶落差很高,有三十公分来着,下楼不小心不行。
等到两人都同站在同一级台阶后,林长东才再去迈下一步,二人在缄默和默契中重复了这动作将近三十余次木梯才到头。
堂屋里没开大灯,只有悬挂在大门门楣上那盏瓦数很低的钨丝灯泡亮着,又黄又烫的灯光艰难将屋子填满,张流玉不放心,就把手收了回来。
林长东手里这一空,心也跟着吊了起来,但他没表现出来什么。
两人出了门往右拐,走到灯光照不到地方了,张流玉又才把手交出来递给身边人。
林长东强装冷静接了过去,他换了个牵法将对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他控制不住用大拇指腹去摩挲去抚摸对方的手背和背骨,轻轻的抚弄手背上凸起来的那四颗骨头,细细的缱绻的将张流玉的手里里外外摸了个遍。
不过去厨房这段路太短,一进门,张流玉就按下了灯开关,两人没能把手捂热就得松开了。
“你,想吃什么。”张流玉收回自己的手假装摆弄起头发问。
林长东站直身体,老实说:“都行,我什么都能吃。”
张流玉想了想,说了一句好像疑问句,又好像陈述句的肯定话:“你今天,没吃饭。”
但这话在林长东听来就是关心话,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诚恳得很说:“吃了,吃了一点,你不在我吃不下,我,我想你。”
张流玉估计是推这个人推习惯了,这种情况下,他想也没想的就推了林长东胸口一下,但力度很轻,并不能把人推开那种,甚至就像被拳头碰了一下似的,他推完人了,又转身嘀咕一个觉得自己才能听见的:“坏蛋……”
班里家电很少,厨房里就有电灯和电饭锅两样家电,但大部分时候电饭锅都很少用,张流玉都是拿铁锅煮米饭给他们吃的,铁锅煮的米饭还会结一层又脆又香的金黄色锅巴,锅巴的口感很看看火候,有时候会比较软,有时候硬一点,林长东每次去盛第三碗饭的时候都刚好能挖到,他以前在家没吃过,来这里尝过以后稀罕得不行。
他现在要吃东西,张流玉就得生火给他煮了,生火可不是动两下手就能完成的,林长东没脸站在一边候着,他要去帮忙又什么都不会,张流玉最后就派了个让他看火添柴的活做。
天天早晨吃面条,这下面条也吃完了,张流玉只能炒饭给林长东吃,好在下个月就立秋了,夜里还算凉快,剩饭没有变味。
但是他们没有冰箱,所以平日里也不会储留太多新鲜食材,张流玉去后面水龙头旁边的水桶里剪了两根葱,配辣椒粉和鸡蛋炒的饭,不过用料虽寡,但也没影响一点味道。
整个做厨过程两人基本没什么交流,包括饭炒好了端上桌了,他们也只是寥寥说了两句必要的交接话而已。
这月份还是虫叫蝉鸣的旺季,但是夏天的味道淡了一点,空气里少了很多焦躁,灶里的热烟也飘得慢慢的,是夜深了睡着慢的。
一切安静如眼下这般,厨房里只有勺子和餐盘碰撞的声音,林长东两口饭一口蛋花汤,一边急着早点把饥饿感从身体去挤出去,一边又不想让这一切流得太快。
张流玉就坐在他左手边上,挨着他,看他吃饭。
林长东不合时宜的感到纳闷,感到费解,明明昨天这个时候张流玉还对他百般嫌烦,现在怎么这么依着他,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除了让林长东倍感受宠若惊以外,还让他感到莫大的担忧。
因为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张流玉是抛开了之前所有对他的偏见来靠近他的,而那些偏见又是他自己心知肚明故意而为的,林长东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得想捶死自己。
林长东没忍住,战战兢兢的问了身边人一句:“流玉,我……还讨嫌吗。”
张流玉扭头看了他一眼,又正回脖子垂下眼帘看自己的腿,他哼唧那样嗯了一声,又很是肯定的腼腆说:“讨嫌你……”
林长东暗暗偷笑,又继续吃,但张流玉似乎是有点坐不住还是什么,就说自己先去洗澡,他本来下楼就是要去洗澡的。
吃完饭刷好碗,张流玉也洗完出来了,轮到林长东去洗,他洗完出来,张流玉还在等他。
他走过去,站到对方边上,两人背靠着墙壁,勾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晃手,也不说话的就反复做这一件事。
两人单单站着大概大半个小时后,张流玉不得不提议先回去休息了。
他们回到堂屋把灯关了把门也关了,又恋恋不舍的上了楼,二人的房间离得倒也没有很远,也就隔着七八米,但这中间还有师父的房间,林长东把人送到房间门口也就不能多逗留什么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林长东在门背上刚刚回味起来,身后的门板却响了,他打开门一看,脸上挂上了久别重逢才有的那般重大惊喜之色,“你来啦……”
张流玉依旧是小小的嗯一声。
“还有什么事吗。”
张流玉做完最后一次临时的心理斗争,他快速丢出一句“明天我们一起去早市”,接而就跑回自己房间锁上门了。
【??作者有话说】
粘人精要上线了。
第22章 美如冠玉
林长东还是以为他们要五点上早市,所以他四点就起来了,外边还是黑浑浑的一片,雾气漫进来还凉得很。
挑挑拣拣试了两身衣服后,林长东就下楼洗漱去了,他屋里没镜子,只能去用公共浴房里的镜子。
林长东用冷水打湿手,抓了抓头发,他前前后后看了看,觉得自己真是帅得有一套。
到堂屋前坐等没多久,林长东听见了镇上的第一嗓公鸡打鸣声,但这只公鸡的打鸣声应该不太具有代表性和权威性,太阳要露面的样子一点也都没有。
林长东在屋檐下焦急徘徊了两分钟,张流玉就出来了,他是从侧屋那边过来的,此时肩上已经背上了个竹篓子。
两人无言慢慢靠近,林长东自觉拿下对方肩上的篓子自己背上,又说:“流玉,早上好。”
“早上好。”张流玉始终微微低垂着头,不大好意思看人。
“我们现在出去吗?”
“嗯。”
二人齐步缓行,出了家门张流玉就主动问身边人饿了没有,饿的话先去早餐店,他们走到最近的一家早餐铺时,包子刚好出笼。
“你可以吃……五个吗?”张流玉张开一只手掌比了个5问身边人说。
林长东很少吃包子,五个对他来说可能也有点多,但他还是点点头说:“就算是六个我也能吃得完。”
张流玉不知道对方这是在夸大其词,他当真的跟老板要了八个包子,他自己吃两个,菜包肉包都要了。
两个人边走边吃,看大大小小的店铺陆续开张。
张流玉偷偷往身边瞄,越看越觉得这个人不一样了,他老是忍不住去想这个坏东西偷亲他的样子,然后把自己搞得心跳砰砰砰的。
天终于亮堂一点的时候,他们走到了镇子中心,早饭也吃完了。
林长东一共吃了六个半包子,撑得喉咙都打紧,张流玉又去买玉米汁给他喝才好受一点。
他们去了农贸市场,挺小的一块地,巴掌多点大,就是比路边摊多搭了个集体大棚子而已。
这个点光线好了,林长东才发现张流玉扎了条小辫。
不过是扎在脑袋右侧边的耳鬓上,一指宽的一条从发根编起,然后一同跟着一整束头发用红色的绳子系好,平整的搭放在左边胸前,只留一小缕修饰脸用的散发在额边,他时不时需要将这缕头发别到耳朵后,动作从容而又漫不经心,全是温柔的俏意。
张流玉弯着腰,在菜摊前细心的挑选着东西,他脖子上的长命锁从微微敞开的领口前荡出来,在半空中随着他的身体的摆动一晃一晃的。
林长东还看见他裤腰上扣着一枚银色扣针,看样子应该是裤头太宽了用来收腰用的,不知道张流玉今个穿了条少见的白色长裤,裤筒宽大且笔直,裁剪流畅的裤头平整收拢着他上身的那件浅草青色衬衣。
张流玉的衬衣下衣摆扎得很好,每个衣褶子都恰到好处而工整的扎进了裤头里,腰间微微撑起的衣伞像是个还味涩的茶果树包,劲瘦的腰肢贴合白色的长裤,显得身段无比曼妙,比例优越非常。
林长东紧跟在他身边,老想往张流玉脸上瞟,人怎么能做到素素净净的,但又如自敷粉黛那般美如冠玉,一颦一笑里全是浑然天成的怜人俏色。
他看得呆,想得远,张流玉问什么他答什么,不过问来问去就是你吃不吃这个,你喜不喜欢吃这个,你想吃这个吗……诸如此类的问题。
但是两人不能在早市上磨太久,因为其他人还没吃早饭,林长东不禁有点怨言:“他们天天等你煮吃,那你天天都要起这么早多累。”
“不会的…我喜欢的。”张流玉把一袋木耳放到篓子里,篓子就已经满得差不多了。
“那我以后也早点起来帮你一起。”
张流玉偷偷笑,没答应也没拒绝。
外边都是人,两人不能挨着,也不好意思看对方一眼,其实整个过程的交流都挺少的,林长东多问一句无关的,张流玉就害羞,搞得他也是忸怩得很。
他们回到班里时,其他人正陆续下楼,起得早的二哥已经在扫地了。
岳家赫看到两人一道回来的,脸上有些诧异,但看到林长东背上的东西后,疑虑也就统统打消了。
早饭后师父让几人把这几天学的做个消化,然后又分配了固定的头尾组合,梁晖和何权青一组,祝骁、岳家赫一组。
当师父说出“周六和老四一组”时,两个当事人不约而同激动喊道:“不行!”
“为什么。”师父拿着根竹鞭,两手别在腰后问。
“不行就是!……不行。”林长东看张流玉又在窗户里偷偷往这边看,他就嚷不起来了。
周通平时也是听话安静得很,现在脸色那叫一个不满不爽,“师父,我跟他没那个默契,怕是合不来……”
“合不来还是不想合?”师父直指要害问。
两个人都挺诚实,又是异口同声说:“不想……”
师父没把他们的诉求当回事,还一人放了两鞭子,“心不合就给我滚出去,要么踏踏实实干,要么回家当皇帝去!”
林长东在家也就他爸敢打他,这辈子估计就属师父打他最多了,他怕他爸,但也敢顶嘴,可他是一点也不敢还师父的骂,他跟他爸吵架,他爸又不会跟他断绝关系,他要是惹了师父,被踢出去都是顺脚的事。
周通应该也挺怕被踢出去的,两个人挨打以后尾巴都垂了下去,只能老老实实的去桩前配合起来。
而两人的面和心不和也是尤为明显的,跳桩屡屡失误以后,师父直接把他们叫下来,罚他们在太阳暴晒下,双手张开举着两小桶水,要是不服气就继续往桶里加水,加到满了,再往里面放砖头。
率先提出和解的是周通,胳膊累得要断的林长东也立马答应了,两人服软跟师父认了错,又各挨了一棍子才得以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