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乔牧累了,不想走了。
“行,那我们就在医馆门口汇合。”
“知道了,我看完大夫就在此处等你,不会乱跑的。”
老大夫隔着长长的队伍一眼就看到了乔牧,胡子都忍不住自动抖了抖。
乔牧排了好久的队,终于到自个儿了。
“又怎么了?”
老大夫示意他伸出手。
“不是我。”
乔牧把他阿姆早上的症状描述了一番。
“没有其他不适吗?”
“暂时没发现。”
“问题不大,听你描述似乎是宿食停滞,脾虚气弱,日后每餐少食,多吃粗粮即可。”
“原来如此。”
“多谢老大夫了。”
老大夫不耐摆摆手,示意乔牧赶紧走。
乔牧嘿嘿笑了两声,从马车上拿下包装好的鱼,悄悄绕到医馆后院放进了后厨。
小学徒来跟老大夫汇报此事的时候老大夫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一番采买,马车上拉满了东西,几乎都没人下脚的地儿了。
秦时买了些米面粮油糕点之类的,正好和乔牧买的互补。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快两点了,方清他们还没吃饭,饭都在锅中热着等他们回来。
“阿姆怎么样,还难受吗?”
“你们走后没多久就好多了。”
“你呢,我交代的东西都买齐了吗?”
“买齐了,还买了一个稀罕物。”
“先吃饭,吃完饭给你们看。”
乔牧把炉子摆出来的时候除了钱安通,其他几人都懵了。
“你买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做好吃的了。”
钱安通怀念地抹了一把嘴,
“我去山上打点野物,你准备好东西,我晚上就回来了。”
“欸...!”
方清还没来得及劝一句,人就没影了。
“山里那么危险,别出什么事才是。”
“阿姆别担心,冬天动物们都在窝里睡觉,不会有什么事的。”
接下来的时间乔牧拿热水把炉子清洗了一遍,还让方清帮忙做了不少竹签。
烧烤料做了两种,一种是辣椒粉加盐,还有一种是几种香料磨碎混合在一起,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做完这一切钱安通还没回来,乔牧也没闲着,先弄了一条大鲤鱼在院子里烤着了。
“你还真别说,这味道还真是香。”
“一会儿野味儿烤起来可比这个香多了。”
“我们也是沾了牧哥儿的光,这些日子吃到了不少新鲜东西。”
“我还要感谢赵婶子你们给我提了不少意见,让我能越做越好。”
赵月梨如今看乔牧是越看越喜欢,再看自己那闷不吭声的孩子,一对比高下立见。
“时儿啊,你也别站着不动,光让牧哥儿一个人在那里翻面啊。”
“没事婶子,这个也不累。”
“那让他再去拿点炭过来,一会儿不还要烤钱叔拿回来的东西吗。”
乔牧笑着应了一声,秦时依言沉默起身去外院拿炭去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小就不爱说话。”
“这也算不得缺点,我看秦时虽然不怎么说话,但踏实肯干,书又读的这么好,以后肯定是大有一番作为。”
“不说什么作为不作为的,儿子到底是没有女儿、哥儿体贴,我就羡慕你生了牧哥儿这么好一个孩子。”
乔牧开玩笑道,
“那让秦哥早点结婚,给婶子生个小孙女儿。”
秦时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
“现在没那个心思。”
“看看,一句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
赵月梨虽是在责怪,脸上却带着笑容。
来到乔家以后,她的是状态越来越好了,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不止一星半点。
秦时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
“光吃肉也不好,阿姆你去炒两个素菜好不好?咱们晚上就吃这个当晚饭了。”
“成,我再煮个粥,咱们配着吃,光吃干的也不行。”
鱼烤得滋滋作响,表面已经变得焦黄,乔牧刷了遍油,香味儿激得更甚。
钱安通不走屋,从主屋房顶上跳了下来,手里拿着两只野鸡,一条黑蛇还有两只兔子,都是扒光了皮清洗干净的。
“没找到野猪,有点可惜了,凑合着吃吧。”
...这还叫凑合吗?
不过有好吃的,乔牧自然没有二话。
“钱爷您歇着,剩下的交给我们就是。”
钱安通老神在在地搬了把椅子坐到旁边,看他们干活。
“阿牧,我来了!”
乔牧狐疑地看向钱安通。
“怎么,我叫我徒弟来吃点好吃的不行吗?”
“当然可以,您老儿大,您说了算。”
鱼已经烤好了,索性趁着天还亮堂,把桌子搬了出来,就放在烤炉旁,烤好了立刻就能吃。
两条鱼激发起了众人的食欲,根本不够吃,一个个眼冒绿光地盯着炉子上的烤鸡烤兔子。
至于那条蛇,除了钱安通其他人都犯嘀咕,而且位置也不够,所以还是等这些烤好了钱爷爷自己处理吧。
钱安通颇有些不爽,
“没见识,吃都吃不明白。”
“赵滔,去起堆火,把蛇烤了。”
“好,还像以前那样吗?”
“不然呢?”
赵滔对乔牧讨好一笑,听话去把烤火用的锅端了出来,重新起了火。
乔牧摸摸鼻子,
“这不是没地方放了吗?”
赵滔起了火之后,钱安通推开他自己顶了上去。
只见他出去之后捡了一堆拳头大的石头回来,冲洗了几遍之后放到了火堆正中央,等了一会儿,似是在等石头烧热,然后把蛇盘了盘,扔了下去,接着把剩下的石头盖在了上面,严严实实。
“大火烧着,别断火了。”
“好的,师父。”
看赵滔盯着不愿意把目光转开的馋样儿,就知道这样肯定很好吃。
不过嘛,光吃白肉可没什么滋味儿,得蘸酱吃才行。
乔牧把烧烤丢给方清,自己溜去厨房调了一碗料汁儿。
两种不同的香气在院子互相碰撞,一个内敛深沉,一个强势霸道,谁也不饶谁,就是苦了一院子等着吃的人。
“牧儿,还没好吗?我看着已经差不多能吃了。”
“阿姆别急,美味儿都是要等待的。”
瞧着不止他阿姆,其他人脖子也快伸到肉上面了,乔牧失笑,
“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等我翻个面,撒个调料。”
刚好是双份的东西,就各做了两种口味。
趁他洒调料的功夫,方清和赵月梨进屋把炒好的菜和煮好的粥都端了出来。
乔牧给撕好的鸡肉和兔肉摆了盘,上面点缀了两颗芫荽,这下不仅闻着香,看着也好看了。
夹一块肉放进嘴里,先来的是冲鼻的香气,一口嚼下去,除却酥脆的外壳,鲜嫩的汁水溢满口腔,野物独有的风味儿一阵阵刺激着味蕾,让人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停不下来。
“不错,比我们以前吃的好多了。”
钱爷爷看起来似乎是想起来了一些往事,神情难免有点落寞。
“阿牧的手艺天下第一,肯定比师父以前吃过的好。”
赵滔老是会不经意地说出一些不合场面的话,但效果又出人意料的好。
“臭小子,想加练了是不是?”
赵滔揉了揉被拍的生疼的后脑勺,委屈地撅着嘴搬着椅子坐到了乔牧旁边,
“师父老打人,疼死了。”
“好了,钱爷爷也是在教导你,不是有句话叫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还有一句叫‘子不打,不成器’吗?”
乔牧纯粹是瞎扯,忽悠赵滔的,是故扭过头打了个哈哈,
“吃饭吃饭,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凉了也好吃。”
赵滔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专注干饭起来。
饭吃了一半蛇肉也熟了,钱安通使唤赵滔起来去起肉。
赵月梨胆子小,此时就已经头皮发麻,不住把椅子往外面挪。
“我听说蛇肉是大补之物,养气血,通血脉,而且滋味儿鲜美,大家都该尝尝,毕竟钱爷爷出手的机会可不多哦。”
“我就算了,我实在吃不了...”
“赵婶子,其实味道和鸡肉差不多的。”
乔牧用小刀切了一块不带皮的,沾了点自己调的料汁,拿给赵月梨,
“婶子你看,这肉也没什么异常吧,很紧实很好吃的,对身体的滋补效果比十副药都好。”
秦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吃了一块,说着又夹了一块。
“那我试试。”
赵月梨犹疑着,接过乔牧手里那块肉,眼睛一闭扔进了嘴里。
“唔...还可以,不!是很好吃,比鸡肉还要好吃。”
“对吧,要相信我钱爷爷的经验。”
“嗯,牧哥儿说的是。”
再看钱安通,双手抱胸,绷着脸,但嘴角已经翘老高了。
昨个儿吃了烤肉,今天起来院子里还似有若无地弥漫着那个味道,勾的人馋虫上脑。
方清还想吃,乔牧严词拒绝,烤一次太累了不说,而且也不健康,他阿姆这两天肠胃不舒服,还是尽量少吃这些。
“那不吃了,今儿村里孙老头家杀猪,咱家也去割点猪肉?”
“好啊,不是说他家的猪肉都是吃药草长大的,对身体好吗?”
“毕竟老孙家里是侍弄药草的,说不定呢。”
“我去问一下你赵婶子,看她愿不愿意去凑个热闹。”
“那我去问问秦时。”
“别打扰人家读书,好不容易落了个清静。”
乔牧站在自己屋外头,无聊地踢着石子儿,等他阿姆出来。
没过一会儿,两人并着肩从耳房那边走了过来。
“走吧,你婶子说好久没见别人家杀猪了,这次也一起去看看。”
“行,那咱们走过去还是坐马车?”
“走过去吧,入了冬就天天在家,骨头都没劲儿了,走走好。”
“婶子呢?”
“听你阿姆的,咱们走过去。”
乔牧是一步都懒得动,奈何另外两位和他不一样。
老孙头一家,说起来也唏嘘。
明明自己家就是摆弄药草的,他还略通一些医理,结果儿子却死于一场高烧发热中。
这也是后来他拼命研究出治疗发热的有效药方的原因。
药方救了很多人的性命,但他的儿子却回不来了,只给他留下一个儿媳夫和一个孙女儿。
说起他这个儿媳夫,不少人既佩服又羡慕。
在丈夫死了以后,没有改嫁,恪尽职守地养大了孩子,操持内外,照顾老人,撑起了这个家。
这对一个家中无男人的家庭来说是十分不容易的。
就是脾气十分火爆,谁要是敢惹着他了,管你什么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非折腾得你脱层皮不可。
孙家在村子边上住着,屋子简陋,也没有盖围墙,老远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有几个和乔牧他们一样是准备来买猪肉的村民,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还有一个应该是老孙头的儿媳夫,也姓孙,叫孙文,拿着把刀在猪身上划拉。
一个和乔牧差不多的女孩儿不时往返于厨房和他阿姆之间,从乔牧这个视角,能看到老孙头在厨房里烧水添柴。
一家三个人都在为了杀猪忙活。
乔牧他们来的早了,现在猪毛都还没刮完。
不过走近了看,这个孙文看起来倒不像个哥儿,而像男人,还是十分彪悍的那种男人。
怪不得这家里没男人也没被吃绝户。
孙文的性子和他外表一样,十分大大咧咧。
“来两个个有劲儿的趁把手,帮忙把猪抬到板子上去。”
“帮了忙那可得给我们便宜点啊。”
“行,一人送个猪腰子。”
“咋不送斤肉呢?”
“猪腰子好,吃了晚上睡觉媳妇都夸你有劲儿。”
玩笑归玩笑,手上动作也没停,三人合力把猪抬到了板子上。
乔牧清楚地看见孙文膀子上的肌肉隆起可怕的弧度。
要不是看见了他的孕痣,他真怀疑他和老孙头的儿子到底谁撅谁。
猪抬到板子上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孙文手起刀落,一头猪很快被他分解得七七八八。
“来来来,要什么都别墨叽,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早点弄完早完事。”
“文哥儿还是这么豪爽。”
“行了,快点儿的。”
孙文割肉打称,他闺女就站在一旁收钱。
不过他闺女看起来和孙文完全是两个极端,文文弱弱,安安静静,乔牧来这么久竟然没听他说一句话。
更奇怪的是,在场的几个人里头也有两个老太太,竟也安安静静买了肉走了,没张罗着给人说对象。
后面陆陆续续又有人过来买肉了,乔牧看到了熟人,王霞,赵二娘,还有一个生面孔,三人走得很近,乔牧猜测那个应该就是赵家的新妇。
“牧哥儿,你们也来了啊。”
对视上的瞬间,王霞就抛下其余两人,过来和乔牧打招呼。
“过年的肉这不是还没割呢,就来看看。”
“孙家的肉好,该多割点才是。”
马上轮到乔牧他们买肉了,乔牧便没过去和赵二娘打招呼,先去买肉了。
“这位小哥儿要什么?”
“这些下水卖吗?”
“买下水做什么?不好吃。”
方清在一旁捣他。
“阿姆相信我。”
“卖,你要的话所有的这些下水二十文拿走。”
“那我要了。”
身后很明显传来“噗嗤”一声笑,乔牧没理。
“另外所有的骨头,剩下的两只腿,还有这些五花肉,脊骨这里的肉都给我装起来。”
孙文惊讶挑眉,
“这些可不少啊,得不少钱。”
“没事,你尽管割就是。”
乔牧一副不差钱的样子,孙文见方清也没阻止,便放心将乔牧所要的肉全部划拉了下来。
“八十六斤二两多,算你八十六斤,十一文一斤的话——”
旁边的姑娘飞速拨动算盘,很快算好了数给孙文看
“一共九百四十六文。”
不错啊这小姑娘,只是……
乔牧发现了不对劲儿,这姑娘不会说话?
果然,他递了一两银子过去,那姑娘找他钱的时候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让他确认是否有误。
“没问题,你算得很对。”
那姑娘笑了笑,低下了头。
“牧哥儿,你们家买这么多肉吃的完吗?不如把那两条猪脚卖我如何?我可以加价买。”
“你干什么!”
王霞扯了张妮儿一把,示意她闭嘴。
张妮儿却不依不饶起来,
“他一个人快把半头猪都买去了,让我们这些剩下的人怎么办?”
“村里到年前还有好几家要杀猪,到时候再买不就是了?”
“我不管,我就想吃孙家的猪脚,牧哥儿应该会满足我这个要求吧?”
赵二娘这时候付完钱也走了过来,目光在乔牧脸上转了几个来回,随即拉过她家二儿媳妇,
“牧哥儿,我家妮儿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她刚过来,什么都不懂。”
“你一个当嫂子的让着点儿,想吃什么娘日后再给你买,别让村里人笑话。”
张妮儿不说话了,恨恨别过头去。
“既然婶子都开口了,我肯定不是那不识礼数的人。”
“二嫂子有机会还是多在村里转转,熟悉熟悉环境,免得什么都不懂惹了事儿都不知道。”
乔牧临走前又刺了一句,气得张妮儿跺脚。
王霞懒得理这女人,和赵二娘招呼了一句便去追乔牧他们了。
买肉时的那点不愉快还没到家就被乔牧抛在了脑后。
中午家里做了排骨烧笋,笋吸满了精华,排骨一抿就脱骨,原汁原味的香差点没把乔牧香晕过去。
晚上方清熬了几块五花肉,天知道更香了。
怪不得草原上的牧民吃肉调味料只用盐,新鲜的肉熬煮得透透的,一点点盐便能让滋味儿达到峰值,其他任何调味料都是多余,画蛇添足。
乔牧就站在锅边,守着灶台,过一会儿就从锅里捞一块肉撕点瘦肉下来吃。
方清还没见过他这个馋样,熬肉的本来目的是为了好炒熟好保存,没想到乔牧这么爱吃。
但看他的架势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别吃太多了,一会儿积食了。”
“都是瘦肉,没事的阿姆。”
晚上就用熬好的五花肉加蒜苗一起炒了,还炒了个白菜,做的米饭,乔牧吃了一碗就实在吃不下了。
揉了揉肚子,不免觉得可惜。
“明年还去孙家买肉!”
“好好好,都依你。”
方清笑了,赵月梨回忆起牧哥儿下午吃肉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时则是看到了乔牧揉肚子的模样,也牵起了嘴角。
在这样融洽和谐的氛围里,大年初一来了。
今天早上可不能睡懒觉,方清早早盯着把乔牧叫了起来,早上吃了碗饺子。
互道了新年快乐收了三份压岁钱,接着就得去土地庙上香了。
他们这里的习俗是大年初一要到处走走,这样来年一年都不会生病,俗称“跑百病。”
土地庙在一座小土山顶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葺的,一人高那么一座小庙,里面端放着两个笑容慈祥的神仙。
村里人都说这对土地公夫妇很灵验,许了什么愿望来年都能实现。
“那就希望土地公土地娘保佑我来年生意能够做大做强。”
许完愿上完香就该到处串门了,这时候大家也不嫌冷了,零零散散一堆又一堆聚在一起说话打招呼。
每人兜里都揣着炒南瓜子儿,有的装的糖,看到小孩子就给发一颗。
这可把村里的小孩子高兴坏了,有机灵的就到处跑,见了人就说声“新年快乐”,一天下来能得不少东西,遇到大方的还能拿几文钱呢。
乔牧就是那大方的,每个过来恭喜祝福他的都给一文,话说的好的给两文。
消息一传开,一个村儿的小孩都往他这里跑,看钱跟流水一样不知不觉花出去不少,方清心疼,连忙把乔牧拉回家。
“上午先歇着,下午再出去转。”
乔牧能不知道他阿姆是心疼钱吗,那能怎么办,不能让阿姆不开心啊。
今天的太阳很好,一人搬了把椅子就坐在院子中间晒太阳。
院子里杂草早就被处理了干净,光秃秃的,就东西厢房各有一棵树,叶子都落完了,一股萧瑟之意。
明年出去见到什么好看的花花草草得弄点种子回来,满院姹紫嫣红的才好看呢。
乔牧还在心里想着呢,院子里突然窜进来了两个小孩。
“新,新年,快乐...”
哟,定睛一看,这不是他那两个大战导火索的弟弟吗?
乔牧断定李盈花就在后面,可直到两孩子那句蹩脚的祝福语说完,都没有人再出现。
方清也是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之后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其他人不清楚状况,也是干瞪着眼。
两孩子大的还好,强撑着直直站着,小点儿的那个孩子嘴巴一瘪,就想掉豆子了。
“你爹娘呢?”
“在,在家里。”
乔牧皱眉,大过年的,人来都来了。
“新年快乐,来,一人一文钱,拿去买糖吃吧。”
大哥推了推小弟,小弟抽抽噎噎地上前领了钱。
“谢谢...大哥。”
最后两个字说得跟蚊子叫一样。
“行了,你们俩快回去吧,这里离村里那么远。”
拿到钱得了话两人溜得比兔子还快,好像这里是什么可怕的妖怪洞穴一样。
“李氏又想干什么?”
方清现在连嫂子都不叫了,对他们反正是没一点好脸色。
“李氏应该不会再作妖了。”
上次的事看得出来她不是真心和李强他们一伙的,或许开始是,但最后肯定不是,不然也不会那天晚上带着赵滔去找他,也不会检举李强,为此和娘家那边断了关系。
“不管怎么样,咱们和他们还是少来往的好。”
“行,听阿姆的。”
小插曲而已,没人在意。
中午把昨天晚上的年夜饭热了热,简单吃了点。
这几天一天三顿都在吃肉,说实话真有些吃不下去了。
方清晚上还打算做一桌肉菜,乔牧连连哀嚎。
“有的吃就不错了,以前过年连个油点子都少见,知足吧。”
谁能想到去年过年父子俩三斤肉从年里吃到年外,到了今年一顿就能造快三斤。
“咱们去河边走走吧,没准儿还能捡几颗鸟蛋。”
去哪儿玩不是玩。
他们住的宅子到河边的直线距离也就两三里路,有十余天没过来了,河水看着消退了不少,留下一圈白色的边边。
河边的风比陆地上要大,打到脸上带着水气跟冰棱子扇脸一样。
顺着往山那边走,河水流势渐缓,浅水区范围越来越大,阳光照耀下来,细碎的石子泛着五颜六色的光,蹲下来看更好看了。
再往前走水草逐渐丰茂起来,虽然都变成枯黄,但仍可想象夏日郁郁葱葱的盛景。
这条河确实是条分支,只是从他们村边流过,被夹在两座山之间,河面并不宽广。
“那边有条好大的鱼!”
方清惊呼一声,乔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一条十几斤的鱼悠哉游哉地在河水中央摆着尾,游得好不惬意,仿佛是出来晒太阳一般闲适。
鱼儿听到动静,懒懒看了他们一眼,一个摆尾,潜入水下深处。
“等过几个月,看我不收拾他。”
转了一圈,自然是一个水鸟蛋都没找到,几人也都走得累了,便都回去了。
一到家就生上了火,太阳刚下山,还是有点冷的。
初一过去后,日子就像水一样流走了,还没怎么有感觉,转眼已经到了年初八。
过了初五大家就忙了起来,纷纷下地开始干活了。
闲散的气氛不再,田里重新长满了人,连方清也不时会去那三亩薄地看看。
秦时这段时间也没读书了,每天都要去他家那边修补老房子,他家地势高,一天天上山又下山的,过年养出来的那点肉又要没了。
乔牧也忙活了起来,地笼下水,收鱼卖鱼。
这段时间的生意最不好做,年里大手大脚钱花超了,过完年又是哪哪都得要钱,大家又开始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这时候想从他们兜里掏钱,很难,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乔牧给自家铺子定了一块招牌,叫‘牧渔水产’。
大家看着都好奇,难不成这是哪个大商户在此开的分店?
有了名字后讨论度、知名度都上来了,但乔牧对上门打听的人都秘而不谈,如此一来人们好奇心便更重了。
但这样还不足以刺激他们的消费欲,所以店里又推出了一项服务——帮忙杀鱼。
只要在这里购买鱼肉的人,都会帮忙处理鱼,管你是开膛破肚还是剁成块,都可以满足。
现在这个活儿主要是赵滔在做,因为跟着钱安通学过武之后赵滔的手灵巧了不少,体力也足,乔牧就把他从钱安通手里哄了过来。
当然,赵滔本人也是乐意至极,给老头儿气得够呛,直到乔牧说以后培养出好用的人了再把赵滔还回去老头儿才没有那么生气。
就这样,捕上来的鱼照样每次都卖得干干净净,没卖出去也不怕,现在太阳多了,可以晒成鱼干,降价卖或者卖到别的地方去。
“牧渔水产”的名声越来越响亮,乔牧兜里的钱也越攒越多。
四月份的时候他旁边那家首饰铺子开不下去要转卖了,乔牧刚好给盘了下来,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那点钱全部花没了。
去平水县的事情只能再次搁置。
为了挣到更多的钱,乔牧再次扩大地笼规模,让李木匠能做多少笼子就做多少,全部都下进水里。
人手已经不够用了,乔牧便雇了刘春花夫妇来帮忙收地笼,收一次一个人二十文,以后随着笼子的增加工价也会上涨。
这么高的价格村里人不知道都酸成啥样了,刘春花二人也很感激,每次不止帮着收地笼,搬鱼装货的事也会跟着一起收尾。
方清家里地里的活儿都管不上了,说是种花种菜的,种子撒上了就任由其自生自灭,他这一个月就住在镇上帮忙。
秦时要抓紧读书,赵月梨就补上了他的空缺,重活干不了,但有时候他们注意不到的地方她总能及时提点一下。
忙忙碌碌了一个月,又是找人手又是办手续又是看装修。
终于,新店开张了!
“开业酬宾,所有吃食全部八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这是什么意思?
路过的人读一遍标语,不免好奇,就想进去看看,哪知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烤鱼、炖鱼、鱼火锅、红烧鱼,全是和鱼有关的,种类繁多,样式新鲜,明码标价,镇上的人哪里见过这么吃鱼的阵仗。
店内的装修更是新颖,每桌之间都有木板隔开,靠墙的桌上放有开口的篮子,上面放的是调味料,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酌情添加,这么体贴的服务,让人忍不住就想坐下吃顿饭。
当菜品端上桌,看到锅中出现的新奇肉片时,他们再一次傻眼了。
“这是什么东西?为何从未见过?”
“客官尝一口,这是我家掌柜的研究出来的鱼片,其他地方都没有呢。”
鱼片入口,鲜嫩爽滑,最关键的是几乎没有刺,把吃鱼变得和吃肉一样,加上独特的烹饪手艺,鱼片不仅没有一点腥味,反而口感独特,让人欲罢不能。
“这鱼片做的吃食每样都再给我上一份!”
“好嘞,客官稍等!”
其他人见状赶紧也尝了一口,果然不是凡品,立马和前一个人一样,生怕晚了就没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