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下靠贴贴续命by白昭鱼
白昭鱼  发于:2025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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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的核心,是要揭露这些家族的阴暗面吧,绕那么大的弯子,表世界搞个城堡出来真是有够骚的。”两人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些牌位,这些冰冷的木头,究竟见证了多少无声的痛苦。
“严熵的队里就一个伏一凌是傻子啊。”施哲笑道:“搞得我都想进你们队了。”
简子羽瞥了他一眼:“你先拿真面目示人吧。”
“这你都看出来了。”后者下意识地后靠支撑,手肘不小心撞到了神龛后方一块有些松动的木板。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在祠堂了格外清晰。
两人一顿,扭头看去。
只见神龛最下方,一块原本与其他木板严丝合缝的挡板,向内滑开了一丝缝隙,露出后面黑黝黝的狭窄道口。
“这不就知道那个老太婆把尸体带到哪去了?”施哲笑了笑,目光却是一沉。
这密道传来一股沉腐的味道,夹着阴冷的空气从缝隙中缓缓溢出。
“虽然我知道你一直是个独狼。”简子羽靠着墙冷声道。
“但是我劝你,如果想活命,最好等严熵他们来一起行动。”
话落,密道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缓慢的拖拽声,这声音由下往上,越来越近。
施哲反应极快,猛地将那块滑开的挡板推回原位,他一把拉住简子羽,两人闪电般缩回神龛与墙壁之间最深的阴影里。
“咔……吱呀……”
挡板被从里面缓缓推开,老姑婆佝偻的身影慢吞吞地从密道里钻了出来,她身上沾了些新的湿泥,那股从密道带出来的腐臭味散不去。
那双浑浊的眼睛扫视了一下祠堂,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慢悠悠地转过身开始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
她站的位置,恰好就在两人藏身的阴影前面,他们大气都不敢喘,心中擂鼓。
老姑婆整理了一会儿,像是累了,习惯性地伸出手想去扶一下什么支撑身体,那手臂摸索着无意中碰到了某个牌位的底部。
就在她手掌按压的瞬间,那牌位底部似乎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因为受力,“啪”地一声弹出了一小片纸张。
两人一愣,面面相觑,老姑婆似乎都没察觉到这声动静,撑着牌位站稳后便慢吞吞地朝着祠堂门口挪去。
他们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简子羽探出头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松了口气转身点了点头。
她走过去,手指极其小心地扭住那露出一角的泛黄纸张,轻轻将其抽了出来。
这是一张被撕毁后残留的半页纸,纸质脆弱,上面用模糊的墨迹写着几行字。
【……女,年十又五,自愿卖身于袁府为婢,死生不论,银钱两讫……】
【……父,…绝笔……】
下面的部分和画押都被撕掉,只残留着一个模糊的红色纸印。
“卖身契……”施哲低喃,想起在掉进来前伏一凌口中说的话,同一时间,简子羽也想起来严熵走前在祠堂门口捡到的半卷蜡封纸。
两人对视一眼,简子羽率先说:“那个蜡封纸是从她烟杆里掉出来的。”
“这半张也是被她碰出来的……”施哲接话,眉头紧锁。
“太巧了点,这是……故意的?”
他话音顿住,手指重重地点在纸页的“自愿”二字上,又缓缓下移划过“生死不论”这四个字。
“这怎么可能是自愿?”他语气嘲讽,一个十五岁的女孩,被父亲绝笔卖入府邸,生死皆由他人掌控。
他转头,目光射向那个密道入口:“她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对惩罚和奴役习以为常,自己也是最严厉的执行者……”
施哲的声音压得很低,剥丝抽茧。
“裹脚……是旧时代对女性最残忍的束缚一直,她是这套吃人体系的产物,甚至……”
“她就是这张卖身契的主人。”简子羽接上他没说完的话。
“年轻时被卖入府邸,经历了无数折磨,最终……反抗不了,逃离不了,变成了新的‘施暴者’。”
这推测令人不寒而栗,受害者与加害者的身份扭曲在此扭曲重合。
“那张蜡封的纸卷,可能就是另外半张卖身契,或者是更关键的东西。”施哲沉吟道。
“但是她为什么要贴身收藏,如果很重要,掉落了应该早有察觉了……”
就在这时,祠堂外侧的回廊里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两人瞬间警惕,立刻闪身躲回神龛后的阴影里。
几秒后,三个人影敏捷地闪进了大门,动作利落,严熵目光直接精准地定在神龛后方,压低声音。
“出来。”
岑几渊看着两人快步上前,担心地上下看着简子羽的情况。
“没事吧?”
简子羽摇摇头,将手中的半张卖身契递过去。
“我们发现了这个,还有……那个老太婆应该就是这个卖身契上的人。”
伏一凌还在不住地往门外看:“我靠了,幸亏那小孩没来不然得被这女鬼大军吓出病吧!”
“他比你胆子大。”简子羽笑了笑,身旁的严熵扫了眼纸上的内容,将纸条递给其他两个人看。
“我艹……哎我看过这个啊……就在城堡的花园里,看完我就死了,我不会又要死了吧……”伏一凌心有余悸地碎碎念,想起自己死掉连个全尸东圃没有就恶寒。
“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密道。”简子羽白了他一眼补充道,抬手指着神龛下方的挡板。
“那个死掉的人,尸体应该就是被拖到那里去了,下面的味道很不好。”她顿了顿,又问道。
“你们那边呢?发现什么了。”
“劈了满屋子的玩具,‘柴火’里找到根毛笔,”严熵简言意骇,将笔递过去却没说预言的事。
“外面那些东西还在游荡,这里估计也藏不了多久。”
“要下去吗?”岑几渊看着那密入口,脸上既有恐惧也有跃跃欲试。
他有预感,这个故事的碎片在慢慢汇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个密道,他们快发现真相了。
严熵没有立刻回答,看了岑几渊许久,终于开口。
“做好准备,下面可能比下面……危险十倍。”

“咔哒。”
木板缓缓挪开,一股泥土腥臊混合着腐臭味扑面而来,几乎在同一时间,几人能明显感觉到一股怨怼的情绪涌上心头。
严熵率先从侧过身钻进去,手中的毛笔笔尖忽地无火自燃,光芒仅能照亮脚下几步的范围。
施哲自己选择断后,让开距离让其他人先走,五人保持着高度警惕,一步步踏入。
通道向下倾斜,狭窄而压抑,仅容一人通过,头顶的蜘蛛网黏腻地拂过脸颊,脚下的地面泥泞湿滑,走几步伏一凌就受不了了。
“我艹,这地方真不适合我。”
“你忍忍吧,”岑几渊皱着眉把头发上的蜘蛛网拍掉,手摸着墙壁一步一步走,他发现,这两侧的墙壁起初还是粗糙的土石,越往深处,墙壁越是光滑。
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打磨过,上面开始浮现出越来越多痕迹,暗淡的光线下,墙壁上逐渐显现出无数扭曲的女性浮雕像,她们的面容模糊不清,身体却以各种极度痛苦的姿态呈现。
“这些看起来不像是刻上去的……”
岑几渊压着声音说:“像是……烙上去的。”
这些女性有的蜷缩,用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有的奋力向前伸着手,好像想抓住什么,有的背部佝偻,承担着无形的千斤重负。
更多的是腹部隆起,却以一个扭曲的姿态跪着。
“严熵,”岑几渊刚想说这些东西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下一刻几人被这通道里的低语怔在原地。
“…三袋米…就值三袋米……”
“…赔钱货!早知道就该用枕头捂死你……”
“…哥哥娶亲,彩礼……就只能拿你去换了……”
“……嫁过去冲冲喜…守寡…殉葬,都得认命……认命……”
“…为什么不是我弟弟?为什么生的是我……”
“…死、死了就好了……就好了…”
一个个冰冷的词语,一句句绝望的哀叹,诉说着被物化、被牺牲、被轻贱的一生。
岑几渊扭头看着脸色同样不好的几人,这真相沉重,如同无形的大山压下来,让几人几乎喘不过气,所以这个通道怨气冲天,无源无头。
这些低语钻进脑海,和岑几渊内心深处模糊的不安产生的共鸣,他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严熵的手。
下一刻,那纷杂的低语中,似乎夹杂进了别的微弱声音,断断续续。
“…严熵……”
“契……约…”
“赌约……”
岑几渊猛地顿住脚步,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听到过这个声音,这是他意识不清差点带不回去那些牙时,提醒他醒醒的声音。
他惊恐地看向严熵,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眼神求证。
你听到了吗?你是不是也能听到?这到底是什么?
严熵的脚步也停了下来,显然也是听到了夹在这些哀怨中的呓语,他的侧脸在惨白的光下绷得极紧,眼中翻涌着惊疑、警惕、以及一丝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怒意。
契约,指得是他和岑几渊的契约应该没错,但是赌约又是什么?
他感受到岑几渊的目光,将人紧紧拉住:“我听到了。”声音低沉,带着安抚。
“别怕,先走。”
他一定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纠缠两人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这通道越是深入,两侧的浮雕像越是密集扭曲,那些哀怨的低语也越来越清晰,怨念缠着他们的脚步,每一步都行得艰难。
严熵脚步忽地一顿,笔尖的光亮照亮了通道的尽头。
那个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正在微微蠕动的茧,发黄发黑的蕾丝紧紧缠绕、层层叠叠,彻底将前方的路堵死。
呓语声从茧内传出,严熵和岑几渊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现在怎么办……”岑几渊的声音发干,攥着严熵的手心全是冷汗。
“徒手撕开呗!我来!”伏一凌说着就要上去动手,被施哲眼疾手快地拦住。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他扫了一眼巨茧的根部,和密道的泥土融为一体,还在渗着血液。
“靠蛮力,我们大概要直接领盒饭了。”
严熵沉默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从怀中取出那半卷蜡封黄纸,又看向简子羽,后者会意,将那半张递过去。
两张残破的黄纸在笔光下缓缓靠近,边缘暗沉的纹理慢慢吻合,蜡油融化剥落,露出完整的字迹。
“不是卖身契啊……”岑几渊眉头紧锁,凑过去辨认上面的字迹。
这是一张地契,纸张上清晰地标注着这片土地的范围,而核心就是他们所处的祠堂,下方还有一个明显是用血画押的指印,与之前那半张卖身契上的如出一辙。
他刚准备继续看,眼前的巨茧猛地一滞,紧接着那些蕾丝白布开始蠕动翻卷,竟缓缓打开了仅容一人通过的道口。
那些呓语声瞬间放大,从黑漆漆的道口中涌出。
严熵与岑几渊对视一眼,率先迈步踏入其中,末尾的施哲刚准备跟上去,猛地捕捉到来自后方的异常。
那不是之前那些游□□鬼的哭声和锁链声。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无数纸张摩擦、挤压、拖沓的声音正从他们来时的通道里传来,声音由远极近,速度快得惊人。
施哲脸色骤变,猛地回头,远处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纸人蜂拥而至,它们僵硬的身体互相碰撞挤压,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在那两颗腮红衬托下诡异至极。
“我艹!”伏一凌惊叫出声,眼看着这些纸人乌压压地朝着他们冲来填满了整个通道。
“快进去!”施哲朝着已经进入道口的几人大吼一声,几乎就在他跟上去的下一秒。
轰!!!
第一波纸人决堤,猛地冲撞在道口之上,它们根本没有停顿,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朝着这个狭窄的入口挤来。
前仆后继,瞬间就将入口堵得严严实实,它们挥动着僵硬的手臂,扭曲的身体和面部挤压在一起,堆叠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几人被这巨大的动静惊得说不出话,入口已经被彻底堵死,无数纸人还在拼命向内挤压试图突破进来。
“艹!”伏一凌牙齿发颤:“它们想把我们堵死在这里吗!”
光线被彻底隔绝,只有严熵手中的毛笔发着光照亮方寸之地,映出众人的脸和身后那堵不断蠕动的墙。
岑几渊往后退了一步,猛地撞上身后的某个东西,他僵硬地转动脖子,这才看清几人所处的空间是何场景。
无数惨白的孝布从顶部垂下,上面用干渴的血写满了密密麻麻地“孝”字,这是个和地上祠堂布局完全一样的祠堂,而原本放置牌位的位置,摆着一个祭坛。
他目光一颤,看到祭坛里堆积的尸体、铜钱、生锈的锥子……以及他们曾经在表世界穿过的制服,还有,祭坛上方悬浮着的一个模糊身影。
“严熵……”岑几渊的声音发颤:“从头到尾两个世界其实就是连在一起的……主,管家嘴里所说的主……一直在……在这里。”
前方的纸人暂时堵塞在一起造不成威胁,几人听着岑几渊的话转头。
祭坛上方的那个东西没有固定的形态,被破烂红绸裹着的肚子鼓涨,随着浮动收缩,一只手拨弄这另一只手臂上的算盘。
“咔哒。”
“咔哒。”
木珠碰撞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重,几人在见到这个东西的一瞬间,视线发晕,岑几渊更是直接不稳踉跄了一下。
一种低沉的诵经声传来,念得正是那些“孝道经文”,每一个字飘进耳中都带来强烈的疲倦感,几人白着脸给自己灌药,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闯入者……悖逆人伦……当受惩戒……”这扭曲的身影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下一刻体内忽地发出轰鸣,无数颗木珠如同子弹版朝几人射来。
“躲开!”严熵低吼一声,那些诵经声让他头脑发沉,动作都慢了半拍,却怎么都不敢松开手里的笔。
“妈的,他一直念念念!必须打断他啊!”岑几渊强忍着内心的烦躁和反胃感,如果这个时候鬼化情况会更糟,严熵目光急扫,最终落在那祭坛上。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那些女鬼的低语,想起被当做柴火烧掉的玩具。
预言里破碎的画面涌上脑海,他猛地扭头对着伏一凌大喊。
“木屑!”
伏一凌一愣,条件反射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之前劈砍玩具时装上的木头碎屑,严熵一把抓过木屑,冲到祭坛边将那些木屑尽数洒进祭坛下方那洼近乎凝固的血液中。
“我靠?这木屑是这么用的?”伏一凌被一颗呼啸而过的算盘珠子击中脚踝,痛得呲牙咧嘴,差点摔倒:“我还以为你让我收这些是为了迷了那个老太婆的眼呢!”
严熵无暇回应,木屑遇血变得滚烫,温度高到几乎要灼破他的指尖,他强忍着灼痛扭头看着那个愈发狂暴的怪物,那些诵经声如同重锤般砸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简子羽!”严熵的声音在诵经声里撕开一道口子,“用技能拖着能拖多久是多久,别死了!”
话音未落,他掏出那把梳子缠着血液梳过祭坛上那些推挤的铜钱。
“刺啦——!”
一声极其刺耳的撕裂声爆发,祭坛上那些破碎的制服应声剧烈颤抖,如同失去了支撑板彻底化成了灰烬。
“嗷——!”那怪物发发出一声怒吼,诵经声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它彻底被激怒,携着所有木珠和滔天的怨毒直直朝着严熵冲去。
“不愧是你啊严熵……什么都知道就算,拉仇恨也是一把好手……”简子羽扯出个苍白的笑,眼神却冷得像冰,她双手疾抬,手背上复杂的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紫光。
半空中,一个由诅咒能量构成的图腾瞬间绘制完毕,下一刻便如同离弦,猛地朝着怪物砸去。
“嗷!!”
怪物被这直接抬到二阶的诅咒结结实实得定在半途,腿脚僵硬,它疯狂挣扎着,用手臂撕扯身上那些不断收紧的紫色光束。
“咳…”简子羽身体猛地一颤,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从口中呕出,染红衣领,她眸中的冷光不减反增,死死盯着那些在怪物挣扎下开始一根根崩断的光束。
不行,这样不够。
她心一横,手腕乃至小臂上的符文再次生长、蔓延,亮度飙升,昏暗的祠堂瞬间被一片汹涌澎湃的、令人心悸的紫光笼罩,强大的能量波动甚至让女生的短发无声漂浮起来。
“简子羽!你现在用三阶我们出不去的话你会死的!”刚惊险地躲开一颗射向他太阳穴的木珠,看到这一幕失声大喊,下一刻却因分神被另一颗木珠狠狠砸中了眼球。
“呃啊!”他惨叫一声,捂住渗血的眼睛惊恐地看着那些符文已经爬上了女生的半张脸。
简子羽扭头看了眼他,将口中翻涌的腥甜生生咽下,调动起全部的生命力彻底将那图腾的最后一笔绘完。
一个远比之前复杂的图腾骤然成型,高速旋转着朝着那个怪物的背部轰击过去,在图腾击中的前一刻,她用几乎破音的嘶吼喊出了用命换来的洞察。
“他的弱点是茧!他体内……还有一个茧——!”
三阶诅咒,落定。

第102章
诅咒悍然缠上怪物的躯干,那个虚影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挣扎的动作瞬间迟滞,周身弥漫的怨力骤然减弱。
简子羽脸上的符文剧烈闪烁,她又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软跪倒在地,气息迅速萎靡下去,她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诅咒疯狂抽取。
“简子羽!”伏一凌不顾自己流血的眼睛冲过去将人扶起来,徒劳地用着疗愈技能。
“别浪费了……治不了。”简子羽拖着僵硬的手臂支起身子,关节咔啦咔啦地响。
下一刻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两人身边擦过去,伏一凌一怔,扭头看着直直冲向怪物的岑几渊。
“岑几渊!别过去!”
“让他去!”女生的声音沙哑,颤抖着将自己的指尖咬破,凭着感觉在空中勾出一个图腾,扭头和严熵对视一眼后两人的掌心同时泛光,将那个图腾入岑几渊的身体。
岑几渊一愣,冒着黑烟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悄然避开了朝自己射来的木珠,直接穿过了怪物外围的防御。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女生,这是她在严熵的辅助下在和他共感,操控着他直冲怪物核心。
“嘶啦——!”
岑几渊的鬼爪在这操控下精准地抓住了那鼓涨的红绸,猛地向两侧撕扯,暗红色的血块从裂口中迸射,然而里面并非器官,而是一个由无数条白布和怨念缠绕而成的小茧。
他毫不犹豫地探入,一把抓住了那滚烫的东西猛地将其从怪物体内扯了出来。
茧子离体的刹那,怪物发出一声哀嚎,整个由算盘和牌位扭曲而成的躯体开始崩解,岑几渊握着那团怨茧踉跄一步,刚被强行操控的后摇压得他脸色惨白。
“你们……你们哪学来的这种组合技啊!!”伏一凌捂着剧痛的眼睛不可思议地说着,严熵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人身上。
“问施哲。”
伏一凌刚准备扭头去问,那离体的茧瞬间在在岑几渊的掌心剧烈收缩、膨胀,最终变大成一个一人高的物体悬浮,表面的孝布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要…听话…”
“都是……为了你好。”
“忍一忍…就过去了。”
“……就是这样的命啊…”
“认命吧……”
无数个声音,有老有少,语调顺从带着自我贬低从茧内喋喋不休地传出,这些声音扭曲混杂,最终竟逐渐融合成了……
他们自己的声音。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那茧变得半透明,显出内部的景象。
巨茧里没有别的怪物,只有五个穿着女仆装的,与他们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这些“自己”双目空洞无神,脸上却带着虔诚的顺从表情,嘴唇一开一合,不断复诵着那些令人不适的话。
岑几渊后退一步,终于明白,这些故事从头到尾都是将外在的枷锁磨碎,硬生生吞进肚子里,最终长成自己的血肉,然后开始自我规训、自我贬低。
最终以此去要求更多的后来者。
“不是!”伏一凌看着那个正在念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帮衬弟弟”的自己,表情扭曲。
“叭叭叭个啥呢!谁让你这么说的滚啊!”
这些画面可笑,又可悲,强烈的精神污染冲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严熵猛地举起手中出现裂痕的毛笔,那根笔尖的火光已经变得微弱。
“涂掉他们的嘴。”
没有犹豫,严熵率先将笔尖狠狠涂抹向那个喋喋不休的“严熵”嘴上,笔尖划过,“严熵”的嘴唇瞬间被一抹浓重的血红覆盖,那些呓语戛然而止。
简子羽僵硬地抬起手,接过笔狠狠抹过那个叫她“认命”的嘴,伏一凌和施哲沉默地接过,涂抹的动作却带着戾气,仿佛想通过这个动作将那些被迫灌输的糟粕从自己灵魂里扣出去。
岑几渊最后接过笔,他的手微微停顿,笔尖落向那个不断重复着“是你的错”“你不该存在”的,让他不理解这些话到底指向什么的嘴唇上。
笔尖接触的瞬间,他听到自己内心深处传来枷锁断裂的声响,那巨大的茧随之发出了最后一声哀鸣,不再收缩搏动,寸寸崩解,化成漫天飘飞的黑色尘埃缓缓落下。
死一般的寂静取代了所有令人不适的呓语、诵经和哭泣,于此同时,整个空间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软化、龟裂,头顶垂下孝布的梁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纷纷断裂砸落。
伏一凌稳住身形,终于扯出一个笑:“崩坏了……这个故事我们推掉了!”
两侧墙壁上那些痛苦姿态的女性浮雕开始剥落,消散,祠堂中心的祭坛扭曲一瞬后碎成两半。
“正常推故事崩坏后,我们会直接退出的,但是现在还没有……”施哲眉头紧锁,和严熵短暂的目光交汇后点了点头。
他们需要从这个祠堂冲出去。
“走!”严熵一把拉起岑几渊,施哲帮着伏一凌将女生抱起来,五人朝着已然洞开、不再被纸人封堵的通道奋力冲去。
身后的崩塌如影随行,通道在不断塌陷,慢上一步就要将他们彻底埋葬,他们拼尽全力奔跑,逃离这场建立在无数女性屈辱之上的噩梦。
终于,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天光,那是祠堂入口的方向。
无人猛地冲出了那片令人窒息的地下空间,重新回到荒败的袁府院落之中。
岑几渊踉跄着,被身后的人稀里糊涂地撞得跌倒在地,院中的空气冷冽,他喘着粗气报复性地呼吸空气。
身后传来一声沉闷到极致的轰鸣,他猛地回头望去。
那座祠堂连同下方深藏的罪恶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内部狠狠捣碎,整体向下坍塌下去,砖瓦破碎,梁柱折断,扬起漫天尘土。
在一片弥漫的烟尘与废墟之中,在身旁几人缓缓化成白雾时,岑几渊看着那段原本坚固无比不可逾越的高墙,轰然断裂。
他紧紧握住严熵的手,两人无声的目光同时定在一处,在那砖石的缝隙里,借着终于能穿透尘埃落定的微弱天光,几株嫩绿的、看似脆弱的野草,正顽强地探出头来。
它们的存在微不足道,却与周围的废墟形成了对比。
高墙顷颓一角,裂缝中,野草蔓生。
“严熵。”
岑几渊低下头,看着自己逐渐变得透明、下一刻就要消散在风中的指尖,轻轻笑了笑,抬起头望向严熵,眼神清澈而坚定。
“一起去找吧,那个所谓的真相。”
“嗯。”严熵的声音低沉,承诺,他凝视着对方仿佛要将他的轮廓刻进灵魂。
岑几渊的笑意深了些,随后身影先一步彻底淡化,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里,留下一丝对严熵的眷恋。
严熵静立原地,片刻后缓缓转过身。
前方的废墟之上,烟尘并未完全落定,一个身影从中缓缓步出,与他拥有着别无二致的面容和身形,唯一不同的是那只眼睛。
漠然、平静,没有任何情感。
“沉沦与放手,”那人轻笑着,笑声里却只有洞悉一切的嘲弄。
“你终究还是选了前者,甘愿被这些东西束缚。”
严熵注视着对方,歪了歪头,这人很熟悉。
像是……最初的自己。
“换做是你,站在我的位置,”严熵的声音平静无波,自己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
“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个从废墟中走出的“严熵”脸上露出一丝悲悯,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指向严熵身旁的那片空地。
【为神,他可苟存。】
严熵不解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耳边传来又一句话。
【悖论不除,痴缠停留,你见证的唯有终焉。】
【止终局……】
严熵再度回头,自己已经站在走廊的雾前,身后队友的声音被雾中传来的最后一句话盖过。
【成为书写公式的笔,而非沉溺台上的囚。】
“严熵?”岑几渊站在严熵的眼前晃了晃手。
“你发什么愣呢?”
严熵回神,低头注视那双眼睛,沉默了许久后忽地将人紧紧抱进怀里,用头蹭着岑几渊的颈窝,冒出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渊渊,我想吃火锅。”
岑几渊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目光在定到走廊里一脸吃瓜的三人身上后脸一红。
“吃……吃啊!你先松开我……”他扭头躲着严熵扑来的热气,压着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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