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铁嘴眉眼疏淡,抱着双臂冷冷瞧着张日山将门锁上,一副怕他走的样子。
张日山转眼对上他那冷若冰霜的样子,心下不知为何突然虚了一下,他面上赶紧堆起笑容,走上前拉住他的手温声问道:“八爷,您怎么来了,我…”
齐铁嘴眉毛一立,将手抽了出来,还反手打了他一耳光,怒声道:“怎么?我来打扰了你们兄弟二人的好事了?也是,我若是不来也瞧不见这出好戏!”
张日山被打得脸皮都红了,他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脸颊,随后脸上就挂上了无辜又委屈的神情:“八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若是知道您要来,定然会派车去接您的,省得您劳累。而且您也是知道的,那张礼山与我向来不对付,他今日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来了事务所就开始找茬儿…”
张日山将事情的本末原原本本地全部讲了一遍,然后委委屈屈地瞧着齐八。
齐铁嘴本来也不信他和张礼山会有什么事,只不过单纯想抽他罢了。
于是他还是故意板着脸冷笑道:“张大副官好口才,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刚才已经看了个分明了!罢了!我齐八是玩不过您,毕竟您可是一句话就将我齐家盘口的货物堵在了长硰城。”
说完他就作势要往外走。
张日山刚才是被那怪异的场面惊到了,现在缓过神后,自然能瞧出齐八脸上神情的细微变化,再加上齐八这番话,顿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的这位爷是带着气来的,刚好撞上这场面,正好能拿这事说事了…
也怪他时运不济,今个儿怎么就遇上了张礼山这个玩意儿,要不原本他是占理的一方!
罢了…如今还是想法让这位爷把气撒出来吧!
要不他又该好几日独守空房了!
张日山眼眸无波无澜沉稳地没有丝毫变化,但动作却十分流畅,只见他一下子就跪了下去,抱着齐八的大腿求道:“八爷您怎能不信我?那张礼山就是个混账玩意儿,我虽然比他官高一级,但他每次来都是故意来恶心我的,您不信,我把衣服脱给您看看!您瞧瞧这个混账东西给我打的!”
说着,就开始不管不顾地将上身的衬衣完全脱下,垂着头用手指着身上的淤青:“八爷,您瞧瞧我浑身的青紫,全都是那混账玩意儿给我打的,我顾及兄弟间的情谊不敢下死手,只能防备,最后我若不是趁着压制住他的时机将他绑了起来,您今个儿见到的就是鼻青脸肿的我了。”
齐铁嘴起先还能冷眼瞧着,但是随着那劲瘦的肌肉线条、紧实的腰身完全展现在他的眼前时,眼底的暗色顿时翻涌起来。
贼他娘的,张日山这个狗东西明明是个行军打仗的人物,偏生他长得还怪俊秀的,身上更是白得可以。
现在又加上那块块淤青,更是有种“欠揍”的感觉,弄得他不光心痒痒,手也跟着痒痒了!
这般想着,齐铁嘴用手里的辟邪血桃枝划过张日山俊逸的脸庞,就在张日山错愕的目光下,他抬起血桃枝直接抽打在了他的胸口处。
啪——!
张日山被胸膛上的刺痛弄得眉宇微皱,但他还是没有反抗,毕竟他瞧出了这位爷是来了兴致了…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现在青天白日的,齐八肯定不能对他干嘛…
打几下而已,不疼不痒的,无所谓。
白天吃点亏没关系,一切要等晚上…
齐铁嘴还没意识到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恐怕会在晚上会被变本加厉的还回来,他还手起臂落地一下又一下在张日山的上半身印着红痕…
张日山只是时不时发出低声的粗喘,然后一副任君处置的委屈样子。
而此刻在办公室躺着的张礼山好不容易从胯部被踢的痛苦中缓过来,他脸色发黑地扭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小亲兵,咬牙切齿地说道:“还愣着干嘛?快过来给我解开啊!阴险狡诈的张日山,居然用上了娘们家的手段!真是越活越不要脸了!”
小亲兵:“…”
这是枝条抽打在皮肉上所发出的特有声音。
张日山现在整个上半身全是密密麻麻的被鞭打而产生的红色痕迹,有一些叠加处甚至起了檩子。
原本齐铁嘴只是一时兴起,想要趁机收拾下这个狗东西,但是没想到用辟邪血桃枝第一下抽打下去后,那产生的殷红鞭痕配上这身白皙的紧实的肌肉线条,让他的手心越发痒痒…
所以没控制住,当张日山的胸膛处被鞭痕布满后,他就转手抽向了那线条流畅、如同花豹般优美而有力的腰背上。
一下接着一下,抽得张日山都直不起腰,躬下身去,他垂目看去有种俯首之错觉。
但张日山低垂着的面庞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情绪,那双漆黑俊逸的眉眼反而越发锋利,流转着危险的暗色。
此举也只不过是为了遮挡那鼓鼓囊囊的一坨而已。
他的余光甚至能看清握着那血色桃枝上下挥舞的修长秀气的手指…
妈的…齐八这副样子真他娘的性感…
不行,再这样下去要压不住了…
“八爷…轻一点打,后背与前胸火辣辣的疼…”张日山仰起头,抬手握住他的脚腕,装出一副委屈可怜却又不反抗的样子,但握住脚腕的掌心却滚烫无比。
可惜了,齐铁嘴此刻完全处于一种莫名的兴奋状态,完全没有注意到张日山的不对劲。
齐铁嘴越瞧着这狗东西装小伏低的样子,心中那股莫名的火气就烧得越旺,他用辟邪血桃枝挑起张日山的下巴,俯身拍了拍他的脸颊,冷笑道:“这就疼了?张大副官您这也未免太过矫气了吧?!”
张日山仰着头,朝着他露出一个清朗的笑容来,随即伸出舌尖舔着面前的血色桃枝,眼底温柔满溢,声音暗哑有种说不出的绮靡:“八爷,我的娇气可不就是给您一个人瞧的吗?爷儿现在可是打够了?可是消了气了?”
齐铁嘴还真就被他难得乖顺的样子迷惑了一瞬,毕竟他也是尝过滋味的…
但很快他就清明了过来,狗东西!居然还想糊弄他?
他反手就抽了张日山一巴掌,恶声恶气地冷笑道:“别骚里骚气的,刚才的事情我暂且不与你计较,但我今日为何而来,张日山你不会不清楚吧?!!”
只见挨了一巴掌的张日山怔怔地跪在原地,像是备受打击似的,呆呆地用手捂着被抽红的脸颊,无辜地瞧着他,嘴唇蠕动半晌儿,有些疑惑还带着伤心,问道:“我…我以为八爷您是这几日没回城主府想我了…这才来看我的…原来不是啊?那我是真不知道八爷您来干嘛,不知我做错了何事惹了您不快?让您怎得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前来?”
见他这副样子,齐铁嘴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甚至在脑海里还掠过个可笑的想法,莫不是当真冤枉他了?
然而这个念头转瞬即逝,齐铁嘴再细看他的神情,这才才反应过来,气得牙都痒痒了,张日山这个狗东西到了现在居然还敢跟他玩水仙不开花这一套?!合着搁这儿跟他装蒜玩儿呢!!!
气得他又随手扇了他两巴掌。
张日山被打得脸皮都有些发麻了,但嘴角的笑意却越发深刻了,等齐八抽够了,他赶紧握住他的手:“八爷,您这下算是消气了吧!您盘口货物的事情是我不对,可我不这样做,又怎么才能见到您呢?您瞧瞧您,那日晚上刚把我整得…下不来地,第二天就自己跑了…我也是情急之下昏了头了,您就别怪我了…”
齐铁嘴听着他这番话确实属实…其实他也是有些心虚的,知道自己这事办的不地道,但他也是为了自己()着想啊…
又想到这狗东西刚才跟自己装蒜,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手从他的爪子里抽了出来,他冷着脸环着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冷笑一声道:“呵,爷儿可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玩意儿!”
话音落下之际,他如愿以偿见到张日山真正愣住的样子,心底更是笑开了花,自觉搬回一城,颇为自得。
哪曾想,张日山居然盯着他缓缓站起身来,那高大健硕的身躯一下子就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内,那原本无害的眼神好似也在这倏忽间变了味儿似的,黏稠地包裹着灼热暧昧翻腾不止,薄唇勾起危险又带着蛊惑的弧度,一点一点地朝着他逼近。
“你…你…你要干嘛?我…我可告诉你别过来!别逼爷抽你!怎么爷说得不对吗…你还恼羞成怒上了?”随着他的靠近,齐铁嘴这时才察觉到了危险,一边往后退着,一边强自镇定地拿起那根辟邪血桃枝指着张日山。
张日山见他慌乱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加浓郁,那露骨的眼神仿佛是盯上猎物的野兽般,有种一旦认定不生吞活剥吞入喉内死不罢休的架势。
齐铁嘴拿着辟邪血桃枝就开始胡乱抽着张日山本就满布红痕的前胸,但却未能阻挡他逼近的步伐,就在他转身想跑之际,哪曾想后腰一下子撞到身后的四方桌边上了,整个人呈现出一副退无可退的情形。
见状,张日山也不玩什么欲拒还休的把戏了,直接上前用手臂搂住他的腰身,到底是隐忍了这么久的欲w,随着他薄唇微启,露出森白的牙齿就像是伪装成了家犬的狼等待主人放松警惕时,露出了獠牙,满是野兽的腥气。
此刻,齐铁嘴头皮仿若炸开似的,脊柱瞬间变得僵直,全身的肌肤仿佛也在过电。
张日山将身体紧紧贴到了他的身躯上,微微动了下,然后玩味儿地笑看着一脸惊悚的齐八。
“八爷您是不知道…就在您抽我第一下的时候,我就迫不及待地抬头对着您了…”张日山凑到他的耳畔,声音低沉暗哑,说完还轻咬了下他的耳尖。
齐铁嘴被近在咫尺的热气激得浑身一震,铆足了劲儿用手推拒,但是身前桎梏住他的怀抱就像是一座即将喷薄岩浆的灼热火山般岿然不动。
“张日山你…你光天化日之下你怎能如此孟浪,你个儿不要脸的狗东西!”
没想到张日山听着这声叫骂居然莫名其妙地低笑出声:“八爷…您怎么不骂我是狗日的了…改骂我是狗东西?”
这一句可是让齐铁嘴又惊又怒,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气得他直接又一巴掌呼他脸上了。
啪——!
“张日山你脸皮子是真厚啊!你品行…品行不端!”
张日山嘴角依旧挂着笑,眼底的暗色浓郁的吓人,他凑到齐八的嘴角旁,喘着粗气声音暗哑地说道:“八爷您不早就知道了吗?我张日山最为秉性下等,还最是不要脸…这张脸都挨过您多少个耳光了…自然是越抽越厚了呢。”
说完,他也不等齐八反应,坚硬有力的臂弯紧紧搂住他的腰,嘴唇覆了过去,唇齿相依,一个极为缱绻绵长的吻…
“呼…呼…呃,松开我…”
齐铁嘴只能趁着唇舌交接的间隙,发出呜咽模糊不清的声音,此刻他已经满面潮红,目光都有些迷离。
然,主动索取的张日山一双漆黑俊逸的眉眼却满是邪性的戏谑与挑逗,他偏生不顾齐八的诉求,继续加深加重了这个吻。
直到他感觉到怀里的人腰身都软了,这才燥热难耐地松开了那张水色颓靡的被吻得嫣红的唇瓣。
张日山眼神似凶狼般一刻不缓地盯着齐八潮红的脸庞,耳鬓厮磨,低沉沉地喘着气说道:“八爷,您知道吗?我都要炸开了…”
齐铁嘴被吻得几乎窒息,浑身发软,见张日山的架势,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月前被囚在事务所的那一周,他现在想起来都凭空有种局部要废的感觉,他也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的了,赶紧扯着嗓子就干嚎:“救命啊!!!呜呜呜!!!快来人救命啊!!!张日山得了恐水症了,他见人就咬啊!!!呜呜呜!!!”
张日山见他干打雷不下雨的样子,噗嗤一下被逗乐了,与此同时眼底的暗色如深海里的漩涡般波涛翻涌,他薄唇勾起一抹邪笑,双臂握住齐八的腰,一用力就将齐八整个人抱起坐到身后的桌面上。
“八爷您乖一点,我就不真整您()…”
随着他的动作,齐铁嘴能够清晰地看到他手臂上那越发明显的肱二头肌,以及满布殷红鞭痕的线条流畅的肌肉…
他刚想惊呼,声音却被堵在了喉咙里…
脑海里闪过最后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完了…
申初上四刻,城主府。
日头有些西斜,橘色的暖光铺洒在书房棕褐色的地板上,镀了一层金灿灿的虚光,书房内一片寂静,唯有手指翻开纸张,笔尖落下惊鸿游龙的沙沙声。
忽略掉张启山小腿上挂着的“八爪鱼”,这确实是一幅认真工作、心无旁骛的严肃画面。
就在江路不停地扭动着(),时不时还用牙叼着佛爷的裤腿骚扰时,外面突兀地传来了一道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随之而来的便是齐铁嘴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外加某人被抽巴掌啪啪响的声音…
江落的小()蹭得正欢呢…结果听到了这个声音,顿觉不好…
果不其然,佛爷垂眼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江落对上佛爷的视线,顿时一僵,双手紧紧搂着佛爷的小腿,双腿折叠,()坐在佛爷的鞋面上,嘴角下撇,眨巴着一双水润的乌眸可怜兮兮地望着佛爷:“…”
然而张启山冷峻的脸庞没有丝毫情绪,他只是淡淡地放下手中的笔用长指轻触了下他的额心,眼里的神情不言而喻。
江落掩耳盗铃般垂下头,闭上双眸,将脸埋在佛爷的膝前,一动不动,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佛爷…佛爷您都要忙一整个白日了…您都不理小落儿,您是不爱小落儿了吗?呜呜呜…”
张启山长指搭在扶手上,神情有些无奈地看着抱着自己腿不松手的“顽童”。
“乖孩子,起来吧,一会副官进来了。”张启山眉棱微动,好声好气地劝着。
但江落依旧不为所动,反而双臂搂得更紧了,()还死劲儿蹭了蹭佛爷的鞋面,瓮声瓮气地说着:“我听着声音日山哥哥是跟八哥一起回来的,他不会来您这的…再者说了,即便是他来了,我在这也有办公桌挡着,他是瞧不见的…佛爷…佛爷,您今日是不是没有昨日喜欢我了?您都不理理我,任由我无聊…”
张启山都要被少年最后那句毫无根据的言论弄得哭笑不得了,又见他不敢抬头的样子,责备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最终只能背部靠在椅背上,用手掌摸着少年毛茸茸的头顶,假意威胁道:“原来小落儿今日这般不乖是因为无聊了啊?那刚好长硰城四个兵马司需要派一人去视察兵马总练的情况,小落儿作为我的贴身副官…明日正好替我去瞧上一瞧,想来全部视察结束也就不到五日…”
江落闻言,原本埋在佛爷膝前的小脑袋瞬间就抬了起来,顶着头顶的大掌,整张小脸满是不可思议又带着委屈伤心的神情,原本星亮的眼眸里也变得渐起迷雾:“佛爷您果然没有昨日喜欢小落儿了,若是现在是昨日的您一定舍不得让小落儿离开身边…”
张启山见他说哭就哭的架势,一时间有些头疼,又觉得有些好笑,他的小落儿当真是越来越会拿捏他了。
然而江落见佛爷看着他不说话,心下却是一跳,原本雾蒙蒙的眼眸转动了一下,赶紧用脸蛋蹭着佛爷的膝盖,转变了话术:“佛爷求求您了,别让我离开您的身边,我一点也不无聊,佛爷我错了,我知道您最最喜欢我了…”
就在张启山微微摇头叹息,要俯身将他抱起来时,书房敞着的屋门外传来了张日山的声音:“佛爷,上峰方面的探子有消息传回。”
江落听到声音,赶紧抱紧佛爷的腿,抬头朝着佛爷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然后跪坐在佛爷的鞋面上将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张启山见状只能用手捏了下他细白的后颈儿,身体往前遮掩了下,然后沉声开口道:“进!”
张日山听到佛爷的准许后,这才迈步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书房内居然只有佛爷一人时,眼底掠过一丝诧异,小落儿居然不在?
就在他走神的一刹那,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上峰方面出了什么事?”
张启山察觉到他的神情变化,但面上依旧一派冷峻,双手十指交叉放于下颌,手肘抵着桌面,嘴角处于平直的弧度。
而处于张日山视角则是刚好瞧见佛爷眼皮微抬,一双深邃凌厉的黑眸华光内敛,冷觑了他一眼。
弄得张日山满头雾水,莫不是他又来得不是时候???但他也不敢在腹诽了,因为佛爷那眼神明显就是在告诉他“有屁快放”。
“回佛爷,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卢建勋连同通寇罪证遣返上峰处后,他卢家还有那个老不死的东西还妄想力保他。”
“可没想到在三公会审军事法庭上,卢建勋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双手硬生生地扣出了自己的两只眼珠子,在场众人没反应过来时,这卢建勋又把自己的舌头给拽断了…吓得那群老家伙当中有三四个当场晕厥了。”
张日山禀报完后,心里升起一股恶寒的同时还带有一点幸灾乐祸,唯一可惜的就是没能亲眼瞧见这群坐吃空饷的酒囊饭桶惊恐狼狈的样子。
但他也有些奇怪,他们在长硰城给卢建勋下的药最终只会令他暴躁难耐情绪失控,最终大脑血液循环堵塞而亡,可这恶心的死法到有点像红中那个疯子下的手。
张启山听后则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就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并且他冷峻的脸庞上还闪过一丝无语的神情,微拧了下眉头,深深地看了眼张日山,这种消息也值得跑回来一趟吗?
“下次这种事情不必说得这么详细。”张启山说完,就拿起桌面上的墨水笔,翻开了下一本需要批改的文件。
张日山:“…”
此刻的张日山难得有些憨气,抬手挠了挠后脑,尬笑着说道:“我原本以为小落儿在呢,想着小落儿要是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开心的,可没想到小落儿居然没跟佛爷您在一处。”
闻言,张启山笔尖一顿,批改的文件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大的墨点…
遂即抬眸冷觑了眼张日山。
张日山被瞥了一眼后,赶紧垂下头,怎么感觉佛爷这一眼好像更冷了呢?难道他说错话了?!
而缩在办公桌后,在佛爷小腿上挂着的江落则是十分赞同副官的说法,他确实有些开心。
他好久之前就想把那个胆敢侮辱佛爷的矮子给剁碎喂狗了,可惜佛爷还用得着那个爱说别人坏话的矮子,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而破坏了佛爷的计划,所以一直忍耐着…如今听闻那个阴阳怪气的矮子凄惨的死相,心情确实不错。
为了表达对副官说的话的肯定,他抱紧佛爷的小腿,在下面狂点着头…这就导致了后脑勺一下子就磕到了办公桌下层的抽屉把手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听到声响,张启山心下一惊,也顾不得旁的了,赶紧俯身将被磕得整张小脸都皱起的少年抱到腿上。
江落紧闭着眼,双手捂着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来,但身体的腾空感袭来,让他又惊慌地把眼睛睁开了,在对上佛爷皱眉的样子,原本还晴朗无云的乌眸一下子就被泪雾笼罩,晶莹的泪珠像一串串水晶葡萄似的,顺着眼尾滴溜溜地滑落…
此刻江落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他好像闯祸了…
张启山一瞧他的乖乖居然哭了,心下顿时一紧,也不管一旁惊愕的张日山,直接把江落搂进怀里,一边用手指轻轻拨弄他后脑勺的乌发,想要看看是否磕伤了,一边用脸庞蹭着他的耳畔低声安抚道:“好孩子不哭,不哭,是不是磕疼了?乖乖,不怕。”
江落的额头伏在佛爷的肩上,身子因为抽噎而微微颤抖,其实后脑勺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疼而已,他掉眼泪是因为见着了佛爷刚才皱眉的样子,怕佛爷当真因为他刚才弄出的声响而不悦…
万一佛爷真的嫌他闹人,让他去视察兵马司,那他才是真想哭了…
现在哭一哭又没什么,毕竟让佛爷心软的最好办法就是掉眼泪,这样佛爷就不忍心派他出去了。
而张启山发觉小孩儿的后脑勺没什么事,就是稍微红了一点后,这才放下心来,但又听见他在耳边压抑着那细细的哭声,可怜的不行的样子,顿时又心疼的不已,他的乖乖可能是吓到了。
于是赶紧用掌心覆住那处轻轻揉着:“好孩子,不哭了,我看了没磕破。”
而一旁被惊目瞪口呆成了雕塑的张日山则好似被完全无视了一样。
张日山此刻一脸惊惧,神色极为复杂,红白交织,张口欲言,嘴唇翕动,但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心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佛爷他…他居然…让小落儿…让小落儿在下面…
张启山安抚着怀里的少年,直到眼角余光一瞥,这才想起书房内还有一个人呢…他手上安抚的动作一顿,眉心猛地跳了下,沉声问道:“你怎么还在这?还有事要禀报?”
听出佛爷话里的不悦与警告,张日山头皮都开始发麻了,心底“咯噔”“咯噔”地跳动不停。
转瞬间,只见他脚步有些发虚,上半身微微摇晃了两下,抬手捂着额头,一副难受虚弱的样子道:“哎哟,佛爷!我…我先回去了,我这耳朵里面嗡嗡响,怕是刚才被八爷抽坏了,什么也听不着,眼前也模糊的不行,我先走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摇摇晃晃地转身朝着书房外走去,当脚步刚踏出门外,瞬间就快步朝着三楼主卧跑去,他这运道怎么就这么背啊!这种事情都能被他给撞破!!!
齐八你不是真在背后咒我了吧?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张启山见他假得不能再假的样子,额角抽动不止,呼了口气,遏制住想抽张日山的冲动:“…”
伏在肩头的江落好似也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氛围,他悄悄抬起一侧的脑袋,想要偷瞄佛爷的神情,不料却与佛爷刚收回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江落此刻的心虚表情qwq。
最终一双圆眸又酝酿出一圈眼泪,一边委委屈屈地低声说着:“难受”。
一边偷瞄佛爷此刻的神情。
而张启山也只好继续装作没瞧出少年的心思,用掌心揉着他的后脑勺,但还是故意担忧地问道:“我看也没磕肿,怎么会难受呢?莫不是伤了脑子里面?我去命人将杨大夫叫来给你瞧一瞧吧,这样我也好安心。”
江落闻言一双眼眸顿时睁得溜圆,被泪雾洗涤过的眸子更加清澈纯净,就如同雨后晴空般,清湛可人儿。
他身子都僵了一瞬,一双琉璃一样透彻的眼珠子滴溜溜来回地转动了两圈,侧着头枕在佛爷宽厚的肩上,怯生生地瞧着佛爷,小声解释道:“不用,不用的,佛爷我…我难受不是因为头疼,而是我小腿跪得有些发麻了…难受的紧…”
说完还怕佛爷不信,试探着转过身来,将脑袋伏在佛爷的胸膛上,小手勾着佛爷的拇指,然后又将小腿抬了上来,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巴巴地瞧着佛爷央求着:“佛爷,您给我揉揉好不好,麻得难受…”
张启山垂目瞧着犹如粉雕玉琢的娃娃懵懂天真却又娇气的不成样子的少年,唇角微动,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无奈地握了握他细白的手,然后将手掌握住他的小腿肚,一点一点用力地揉握着。
然而随着这宽大温热的手掌再一次用力紧握,江落脚趾都跟着难耐地蜷缩在一起,他忍不住贴在佛爷的胸前颤栗着喘息了声。
“嗯…恩呃…”
此刻,江落眼尾的红晕格外显眼,宛如抹了层靡丽的胭脂般红的惊人。
他的双手虚软地搭在佛爷的肩上,()难耐地蹭着,红晕已经在他清隽昳丽脸蛋上蔓延,他紧紧贴在佛爷的怀里,感受着衣物下那结实紧凑的肌肉,以及那灼热的体温。这让那情潮的粉红蔓延的更快了,从脸颊蔓延至耳畔、脖颈、再到领口下那的单薄胸膛…
江落的脊背都被这灼热激得溢出细密的汗珠。
怀里少年的一切都落入了张启山的眼底,这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中碎满了红日西沉仅剩的余晖,就像是暗夜里隐藏在乌云下的璀璨星河,更加凸显了他眉眼间的一泼浓墨,薄唇微勾,他的嗓音暗哑而克制:“嗯?怎么了我的乖落儿?“
江落痴痴地仰着头,企图够到那抹唇角…
可那灼热的掌心握着他腿肚的力道令他浑身一软,最终他只能瘫在佛爷的肩头,不再像刚才那般作假,而是实实在在带着哭腔求饶道:“佛爷…佛爷…求您…求您…”
允了我吧…
然,最后那半句还未说出口,就被微凉的唇瓣吞噬…
江落此刻只觉佛爷宽宏的胸膛似一片平波的汪洋,但压在身上却又转瞬间成了一片深海中的狂风骤雨,把他携卷在内…
他的所有感官都被其主宰操控…
棕褐色的地板上有着被殷红似血的斜阳映照的交织黑影…
江落鬓角的乌发早已被汗珠濡湿,他的脸上纯真痴迷的笑容如同久开不败的荼靡之花。
神明再次被他所引诱…
白雾暖空,素月流天。
陈皮摇摇晃晃地坐在窗沿上,手里拎着一坛白酒,凄冷的月色照亮他苍白的面庞,只见这面庞上已经染上了被酒气熏醉的酡红。
下面就是映着素月倒影的深色江面,陈皮像是喘息般呼出一口浊气,举起手里的酒坛,让冰冷辛辣的酒水灌入喉咙,呛得他剧烈喘咳,盛着月色的清亮酒水从他的嘴角滑落,浸湿胸前的衣衫。
他双目无神地靠在窗沿,随手将空了的酒坛丢掷到窗外,咕咚一声响后,在深色的江面炸开了一个漆黑的水洞,又在转瞬间闭合,江面再次恢复平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而那道凄婉的女声仿佛再次回荡在陈皮的耳边:“陈皮跟我回去吧,姐姐对不起你…姐姐才知道你就在身边…姐姐知道的太晚了…你随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