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医生总想抢我崽!by安静的蛋仔
安静的蛋仔  发于:2025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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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喝的什么玩意儿,劲儿那么大?你们是不是诚心的?”此刻,楚云棋坐在贺琛办公室的待客沙发上,满脸不悦诘问。
“殿下不是想要提子酒吗,我特意让他们去库里找的,是从星盗窝里端的,听说是蒂什么星特产,我们平时不喝,招待殿下才舍得用。”
“蒂姆星。”楚云棋明白过来点什么,脸色变了变:难怪味道那么好,让他喝了还想喝,这酒妙就妙在味道好,可它——
楚云棋捂住肚子。可它能让人放那个气,不停放,四五天才能消停。
这个贺琛,他是不是故意的?
“殿下,这酒好喝吗?市价多少钱一瓶?我们缴获了一箱,军部说不用上交,我们就想卖了补贴军费。当然——”贺琛说到一半,露出懂事的模样,“要是殿下喜欢,就不卖了,我让他们看看库里还有几瓶,走时全给殿下带上。”
“难得有点儿好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看他这无知又老实的模样不像假的,楚云棋哼了声,暂时压下怀疑,昂着头,眯着眼,扫视了一圈贺琛的办公室:
一没盆景,二没书画,办公桌椅也是那种最普通的合成材料的,没有一点舰长该有的排场,还有,他视线扫回坐在办公桌后的贺琛——
“你穿的这是什么?”
“军装啊。”贺琛答,一脸无辜相。
“这都发白了,你昨天那身儿呢?”
“那是新的,迎接殿下这种重要场合才穿。”
“你还算有心。”楚云棋有些满意。照他看,这位便宜表哥还是懂事的,不像母妃说的那样有城府——不然也不会被军部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可他懂事是懂事,就是太寒酸。
楚云棋又看了贺琛一眼,确认他从头到脚,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唯一闪亮的,还是那几根合金义指。
楚云棋嫌弃得不行,把腕上的名贵古董手表摘下来:“拿着,好歹是贺家出来的,别给我和母妃丢人。”
看见这主儿跩得像个二百五,但随手一撸就是块价值一套A级战甲的手表,贺琛眨了下眼。
他没有接下那古董表的意思,而是露出自己手腕上的智能终端,很嘚瑟道:“殿下怎么戴那么落伍的东西?我这都第五代终端了,时间想怎么看怎么看。”
“你不懂!”太丢脸了,到底是半路认回贺家的,小时候据说还在贫民区流浪过,难怪连点儿好东西也不认识。
但小家子气也好。楚云棋起身,硬把手表拍在贺琛桌上,神色倨傲:“收着吧,我做乐言的教父,我们以后就是亲上加亲。”
亲你姥姥。贺琛皮笑肉不笑:“殿下岁数不大,怎么想到做乐言的教父?”
谁想?还不是母妃逼他。楚云棋强捏着鼻子道:“我和乐言投缘。”
“投不投缘,还得问问乐言再说。”
贺琛伸手拨弄了下古董表盘,凉丝丝的,有助降心火。
“什么意思?”楚云棋抬起眼来,“他一个娃娃懂什么投不投缘?贺琛,你有话直说,我讨厌绕弯子。”
来之前母妃说过事情可能不会那么顺利,但楚云棋不觉得。贺家是他外家,他是他父皇唯二的继承人——虽然他行三,但老大夭折,上头也就一个二哥——贺家不支持他支持谁?
就算他不当贺乐言这个教父,贺乐言长大也必然要为他所用。
只不过他母妃坚持,加上他父皇喜欢玩“爱民如子”“与民同乐”这一套,很重视“民意”,他这才耐着性子一直哄广受欢迎、颇有“民意”的贺乐言玩。
“有我做教父,亏不着乐言,也亏不着你。”楚云棋睥睨看一眼贺琛,对他的不感恩戴德很是不满。
“有殿下做乐言的教父自然是乐言的福分。”贺琛不急不躁,“但请教父毕竟是为了帮发育期的孩子稳定精神力,殿下人中之龙,怕是没时间做这种繁琐事。而且——”
贺琛面露为难之色。
“而且什么?”楚云棋皱眉。
“而且我原本有意让兄长来做乐言的教父。”
兄长?“贺思远?”
楚云棋问着,见贺琛点头,忍不住嗤笑一声:“你还真不值钱。”
“你以为让贺思远当这个教父,姨母就会高看你一眼?”
“没用的,贺思远是姨母的宝,你只是她无心插柳种出来的一根草,不管你做什么,草还是草。这么些年了,你还搞不明白?”
楚云棋有张看似无害的娃娃脸,但刻薄起来一点儿也不“无害”。贺琛侧过头,脖子上的筋绷了绷,看起来是被戳到痛处,又不得不忍耐。
“不是为这个。”静了一瞬,贺琛低声辩解,“兄长很关心乐言,知道乐言要来基地,给他置办了很多东西,我没钱装修房子,全靠兄长接济。”
“你好歹是个舰长,没钱装修房子?”楚云棋狐疑看贺琛一眼。
“没办法,配给都是定量的,我们这边星盗多,武器磨损快,钱都省在那上头了。”贺琛解释。
那倒真有可能。楚云棋想起来时乘坐的那架破穿梭机。
楚云棋宿醉的脑子转了转:“装修房子算什么,乐言要在你这边长住,光一个房子可不行,还得修个游乐场!”
贺琛听了,琢磨一瞬,很以为然:“殿下说的是,书上说了,这么大的孩子,玩耍空间很重要。”
他说着,下定了什么艰难决心似的,咬咬牙:“那我再跟兄长说说——”
“你跟他说个屁!”楚云棋急了,“这钱我出!”
“真的?”贺琛抬起头来,似乎不敢确信,“这里是太空,成本比地上高,建个游乐场要花很多钱的。”
土包子,能花多少?贺思远出得起,他出不起?
“为了乐言,花多少都值。”楚云棋不以为然道。
“谢谢殿下!”贺琛感激道,“殿下真是好人,二殿下也是,听说二殿下上月到靖安基地视察,见弟兄们训练刻苦,二话不说,掏出自己的体己,给他们送了一整套最先进的体测装备。”
好好的,提那个人做什么?楚云棋眯眼看向贺琛:“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陛下教子有方,两位殿下都恤军爱民。”贺琛说。
好吧。楚云棋宿醉的脑子又动了动:他不能输给楚云澜。
“我看你们也挺辛苦的,缺什么?体测装备也来一套?”
“那东西华而不实,殿下不如给弟兄们升级一下战甲,那是战场上真正保命的东西,更显殿下仁爱之心。”
说的是,楚云澜就好搞那些虚头巴脑,他楚云棋要送,必然送实在的,孰优孰劣,父皇一看即明。
楚云棋大手一挥:“那就升级一下,还有你们那穿梭机,一道升了。”
“谢殿下!”贺琛忽然敬了一礼,动作干脆,一股铁血之气,吓了楚云棋一跳,好在下一瞬,那股气息又错觉般散了。
楚云棋定了定神,说到穿梭机,他又想起路上的不痛快来:“慰劳你们我是愿意的,但那个宁天,你怎么处置?”
“处置?”贺琛坐回椅子上,眯了眯眼。
“他一个小小上尉,对我可是不客气得很啊,非但不用敬称,还拿眼刀子射我。”
“还有这事儿?”贺琛沉吟了下,“这事儿得罚,他竟敢拿眼刀子射殿下!”
话他是一本正经说的,但楚云棋就是听着不太对劲。
他看贺琛一眼,羞恼道:“你就说怎么罚!”
“掳了原职,罚他给我看孩子去!”
贺琛说着,在案头文件上铁画银钩,签好自己大名。
他可没撒谎。此一刻起,宁天原职确实被他免了,只不过免职的同时也晋了禁卫队长,军衔由上尉而升少校——贺琛职权范围内最高可以提拔的位置。
“就这?”降职勉强也算罚了,但楚云棋觉得气没出够,不太满意。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宁天那张冷冰冰的脸就牙痒。
“殿下还想如何?”
恨恨中,楚云棋听到贺琛问。
“揍他一顿。”楚云棋下意识说。说完他自己吓了一跳,有些别扭,又像……有些兴奋,毛孔竟有种翕张战栗之感。
但很快,他张开的毛孔又感到一股迫人的冷意。
楚云棋下意识抬起头来。贺琛神色跟刚才没任何差别,仍带着一点笑影:
“殿下放心,他任务执行不力,我已经揍过了。”
门外,两大一小、一行三人驻足。
文毅牵着贺乐言,回首看了宁天一眼。
宁天面无表情,站得笔直。
指挥官撒谎必然有撒谎的理由,小事,宁天不深究,无条件配合。
可他不深究,贺乐言却皱起小小的眉头,人往文毅身上贴了贴。
文毅立刻察觉,他拍了拍贺乐言的肩膀以示安抚,随后抬起手来,要敲响贺琛办公室房门,就是这时,房中又传来对话声:
“你真揍了?”
“自然。”
“那他脸上怎么没有挂彩?”
“我有独门秘技,打人不用挂彩。”
“扯淡。”
“是真的,宁天以后跟着乐言,说不定会在直播里露面,挂彩不好解释。但我保证叫他痛了,很痛。”
“真的?他有没有哭?”
房内静了一晌,响起贺琛毫无负担的声音:“哭了,鼻涕流满脸。”
宁天瞪大眼睛,天塌也不会起波澜的脸变了。
文毅没忍住,带了丝笑意,低头去看贺乐言,打算跟他解释什么,却看他小脸绷得很紧,眼睛又怯又生气,盯着那道房门——
原来房门内又传来贺琛的声音,鬼气森森:
“殿下实在不信,可以亲自试试,我最擅长让人疼在暗处了,不管里头多疼,外观绝对完好无损。”
……“贺指挥官!”文毅不由分说,敲开了贺琛的房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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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医生:报告院长,这货我带不动[裂开]

第6章 大怪物带娃的第一天
“你呀,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战甲升级,那钱能是小数目吗?就算他只是中型舰,作战人数也总有小几百。”
“别慌,母妃,我不傻,好歹给他们升升就行了,我看他们穷得叮当响,战甲估计都是老款,花不了多少钱。再说了,不是您教我的吗,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楚云棋懒洋洋躺在向恒安排给他的休息室里,嘬着乏味但聊胜于无的军用营养液,有一搭没一搭跟视频那头的母亲分辩。
“他要是只求钱财,倒确实是好事。”贺妃在视频那头沉吟。
她已年近六十,但蓝星人平均寿命一百五十岁,百岁才见衰老,六十岁的贺妃身段玲珑,皮肤紧致,要不是双眼颇多斟酌谋算,根本看不出她已经生有楚云棋这么一个成年儿子。
楚云棋不耐烦听她左量右算,吞下一口营养液,有些不耐烦道:“他就是穷的,逮倒贺乐言这棵摇钱树,就想霸着捞点儿东西。”
“不一定那么简单,这些年贺家没给他什么助力,他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心思没那么浅。”
“我看也没您想的那么深。总之您跟贺家说让贺思远别来掺和,把我当教父这事儿落定了,他也就没法儿到处伸手了。”
“我跟贺家说?说了他们就会听吗?”贺妃眉间闪过愁绪,“你也这么大人了,什么时候能多动动脑子?”
“是母妃您想得太多。您是皇妃,我是皇子,贺家跟咱们在一条船上,以往不也都唯母妃命是从吗?”
“唯命是从?那是因为我从不提真正为难他们的要求!”说到后面,贺妃猛然冷下脸,话像支箭,隐含着楚云棋不懂的忿恨,像要朝谁射去。
不过,眨眼间,她又恢复了和缓:“棋儿,你要记住,没了我们母子,贺家还是贺家。没了贺家,我们就不是我们了。”
这是什么话?没了贺家,他也依然是父皇喜爱的皇子。何况贺家拥兵自重,父皇对他们可不是面上看起来那么信赖,没了贺家,说不定对他反还更好呢。
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一圈,楚云棋并没有说出来,说也没用,白让母妃揪住他又一顿说教。
“那您跟父皇说,这种小事,让父皇下道旨不就得了。”
“胡说,在你眼里是小事,在你父皇眼里可不一定。而且你父皇啊,这种时候,最喜欢拢起袖子看戏。”
越说越玄乎了。
“行了我知道了,那这事儿从长计议好吧?您非让我跑这一趟,现在我人也送了,事情也说了,可以回去了吧?这破地方什么东西也没有,无聊死了。”
“不行。”视频那头,贺妃几乎想都没想,一口否决。
楚云棋静了下,坐直身体:“您真让我耗在这里啊?”
“我说过,那孩子在哪儿,你就在哪儿,这点儿诚意,总还要拿出来。”贺妃说着,拿起剪刀,施施然修剪起花瓶中的花枝。
“我堂堂皇子,愿意做他的教父,这还不够有诚意?”
“就算他天分高,也犯不着这么捧着他吧?治疗系金贵,但我楚家还不缺!”
“你小点儿声。”贺妃淡淡看他一眼,“母妃不会害你,好处你以后自会明白。行了,母妃还有事,不跟你说了。”
话罢,不管楚云棋反应如何,贺妃单方面结束了通话。
熄掉终端,撤去精神力屏障,她又剪了两刀花枝,唤了侍女进来:“陛下那边,陆院长可做完治疗了?要不要备饭?”
“禀皇妃,这次治疗时间不长,陆院长说有事情忙,陛下已经让他回去了。”
“那倒失礼了。”贺妃仿佛随口说了声,慢条斯理,又拿起了刚放下的园艺剪,修理起自己微乱的思绪。
贺乐言是还小,可她要拉拢的,从来不是贺乐言啊……
“陆院长,您慢走。”星河帝国皇宫东华门外,帝国金阙卫卫队长亲自护送陆长青出来,奉帝命手持一把星河紫金伞,替这位遮蔽着午后灼热的日光。
陆长青点头致谢,登上飞车,听通讯器那头的文毅说完话,平静开口:“我知道了,一句玩笑话,跟乐言解释清楚就好。”
“解释了,不过乐言还是有些芥蒂。他太小,我怕他分辨不了真假,把贺指挥官那些吓唬人的话当真。”文毅汇报完,有些迟疑,“院长,咱们就这么把乐言丢在这里,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也许应该等他大一点再送他来。”
“他需要一个安定的家,也需要真正的家人,越早和家人团聚越好。”陆长青说。
“理论上是这样,但……这里地处偏远,又是太空基地,环境远不比星都。”文毅关了窗户上模拟出的蓝星天空,看向外面荒漠般的星海,内心无比纠结。
“星都对乐言是是非之地,于他成长无益。”陆长青答。
“可乐言精神力还不是百分百稳定,在医科院有我们看着更安心。”
“汉河那里有邵英,你是对你师哥不放心?”
“不是。”邵师兄在汉河基地驻点做治疗师,三年前就来了,文毅一时倒把这个忽略了。
“就算是这样,”文毅停了停,仿佛在消化,也像在组织语言,“但是贺指挥官行伍多年,气势浸入骨髓,有些,有些——”
“有些吓人?”
陆长青的声音不缓不惊,宛如山雪融化的水流,潺湲而下,让人大脑一阵清明。
“吓人倒也谈不上。”文毅想起那位指挥官在贺乐言面前手足无措的模样,“我是担心,他和乐言相处不来。”
“那是你不了解他,也低估了乐言。”陆长青又说。
“院长很了解贺指挥官?”文毅不禁问。
飞车中,陆长青停顿了短暂一瞬:“比你多一点。”
“您之前就认识他?”
“认识。一个找我补课、通过后删了我通讯号的师弟。”陆长青平静答。
……这世上还有人主动删您?
不是,那他又是以哪种品格获得了您的信任?
文毅思绪颇乱,总觉得院长还有话没跟自己说透。“院长——”
“既然已经平安送到,你尽快回来,院里还有很多工作。”
“可是乐言还不适应。”
“你留在那儿,他当然不会适应。”陆长青说,平静,但决断如流。
“不要!我不要文爸爸走!”
从拉着小小行李箱离开医科院的专属病房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十个蓝星时,小男子汉贺乐言一直很坚强。
但是知道文毅要离开的这一瞬,他终于“坚强”不住了,顾不上那么多人看着,死死拽住文毅衣角,红着眼圈,说什么也不撒手。
【心碎了呜呜呜!】
【文医生你好残忍,怎么能把宝宝一个人留下呢!】
【长痛不如短痛,一看你们就是没养过娃、没送娃上过幼儿园的,这时候就得干脆一点。】
【确实,想到我儿子第一天上幼儿园的时候,唉,现在那崽子也快八十了,还没生个孙子给我抱!】
直播好巧不巧赶上分别的场景,看着贺乐言罕见的哭闹的模样,观众都心疼坏了。
文毅自然也心疼,但他知道拖拉只会让贺乐言更难受。他掩下情绪,没有拖泥带水,提醒了一句贺乐言记得他们的约定,把衣角从贺乐言掌心扯出来,转身登上穿梭机。
“文爸爸!”贺乐言伤心大喊了一声,文毅脚步一顿,攥紧了手,加快脚步,身形转瞬消失在登机口。
贺乐言伤心欲绝,小小身体猛地前冲,但又被人紧紧拉住。
宁天抱住贺乐言的身体,他倒是悠着劲儿,贺乐言没感到疼,但感觉自己像个包子馅儿,四面八方都被一张包子皮包裹,怎么挣也挣脱不开。
而那架带他来的穿梭机,已经载着文爸爸,“轰”的一声飞走了。
飞走了……以后没有温柔的文爸爸,只有他自己,和这些大包子皮了……
轰鸣声遮盖下,贺乐言终于放下了“大孩子”的尊严与包袱,“哇”地放声大哭起来。
“小少爷别哭。”宁天旁边,临时被贺琛指派负责照顾贺乐言起居的一个后勤军官,急忙蹲下身,忙乱无措地哄,“来,看,看这是什么。”
他手上拿着个花里胡哨的风车玩具,试图转移贺乐言的注意力。
转移并不成功。贺乐言睁开眼看了一瞬那玩具,不感兴趣,又闭上眼,继续哭得撕心裂肺……
后勤官急得冒汗,贺琛身后几个军官同样着急,碍于纪律不敢出声,但各个眼睛紧盯着崽不动。
贺琛倒是面色镇定,笔直站着,不过手负在身后,几根义指,焦躁敲动。
敲了一刻,见后勤官哄不好,他终于忍不住上前,半跪下来,尽量让自己声音温和无害:“乐言,文爸爸走了,但是你还有爸爸呢,还有这么多叔叔。”
“不要!”贺乐言哭声更大了,“不要你!不要你们!要文爸爸!要爸比!”
这咋弄?哭得直抖……
贺琛慌张看一眼后勤官,对上对方同样慌张的眼神。指望不上……
贺琛当机立决,从后勤官手上拿过风车:“乐言你看这个,五颜六色,多好玩——”
“真行,这整个太空港都没风,你偏整个风车。”一道凉薄的嘲讽响起,楚云棋出现在引桥上,在众军官投来的视线下,他傲然挤开他们,看向哭闹的贺乐言,忍着肉麻道,“乐言,乖,别怕,表叔还在这儿呢。”
他说着,弯下腰,向贺乐言伸出手。宁天看向贺琛,在后者眼神暗许下,绷着脸放开了些手臂,让楚云棋可以接近贺乐言。
贺乐言哭声果然小了些。
有戏。楚云棋一高兴,也不嫌弃贺乐言哭声吵了,伸手向他捉去,是真打算把他抱起来。不料他刚碰到贺乐言一片衣角,那孩子往后一闪,躲到宁天身后,让他抱了个空,哭声还更大起来:“要文爸爸!”
楚云棋皱了皱眉。
【三皇子也不灵?】
【可怜崽崽,昨天三皇子差点把他扔掉呢。】
【三皇子致歉了,说他是重度洁癖。】
【那也不能扔崽啊,反正是不靠谱,唉,我们崽真是孤立无援啦!呜呜呜好心疼!】
“太可怜了,太残忍了。”发现贺乐言确实不要他抱,楚云棋自语似的说着,站起来,看向贺琛,“表哥,乐言这么小,跟你又不熟,你强留他在基地,对他——”
强留?贺琛眯了眯眼,故技重施,又一次大声打断楚云棋的话:“哎呀,怎么打嗝了!”
贺乐言是真在打嗝儿。小身体嗝儿得一抖一抖,看起来分外单薄,一边嗝儿一边还哽咽:“要文爸爸……嗝儿……要爸比……嗝儿……”
“快,快拿水来!”后勤官招呼士兵,于是有人奔忙递水,有人给贺乐言拍背,还有人摸手帕给他擦眼泪,一圈官兵,不知不觉把楚云棋挤到一边。
哦,还有一头不知何时出现的大狼,和楚云棋一道待在官兵外围,焦躁盯着圈内,身上冒的寒气,让楚云棋脸色发青,四肢发僵。
【是它,怎么又出来了?!】直播间有人惊呼。
“收起来。”向恒拉了下贺琛,轻声提醒。
贺琛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他盯着贺乐言不停打嗝儿、看着很是难受的小身体,点点头,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捏合了贺乐言的上下颚。
收起来了。
持续了很久的“嗝儿……”“嗝儿……”声,止住了。
空气忽然安静。
没注意所有人那惊愕的神色,贺琛跟贺乐言湿润的大眼睛对视上,露出个半是慈祥、半是羞怯、细看还带一点讨好、但综合起来十分吓人的笑容。笑了好一会儿,他松开了手。
“哇!”“嗝儿!”更大的哭声,和更响的嗝儿声,响彻太空港,穿透这宇宙中的不毛之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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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怪物带娃的第一天
“你让我「收起来」。”汉河基地的精神力治疗室门外,贺琛低声狡辩。
“我的错。”向恒答,“我高估了指挥官的理解能力。”
贺琛看他一眼,不吭声了。
“你是不是也进去治疗下?”向恒说,有点儿认真,“最近是不是控制不好精神体?”
“没有。”贺琛说,“我控制得很好,好得很。”
向恒看他一眼,要说什么,贺琛却已经迈开长腿——治疗室的门开了。
文质彬彬的治疗师邵英站在门边:“指挥官,镇定下来,哄睡着了。”
“辛苦。”贺琛严肃地朝他点点头,站在诊疗床边,看向床上安睡的小人儿。
这个模样,就和他记忆中对上了。只不过,那时的崽更小,睡相没这么安稳,还会闭着眼睛吧唧自己的小拳头。
“指挥官,可以抱回去了。”邵英说,“醒来要是还哭闹,可以先言语哄,单是哭闹,其实……犯不着用精神安抚的。”
“他还打嗝儿。”贺琛抬头。
一本正经的语气,让邵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邵医生,我们知道了。”向恒出面化解了邵英的尴尬,又示意宁天上前,抱贺乐言回去。
但宁天刚伸手,就被贺琛瞪了一眼。
怎么了?宁天无辜。
用不着你。贺琛拿眼神说。
然后他伸出手臂,在半空顿了顿,终于找好角度,僵硬地,抄炸药包一样,把小孩儿抄了起来。
贺乐言做了个熟悉的梦。
梦里有那个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心跳和呼吸节奏,还有,唔,还有一股好安心的味道。
他不由翻了下身,更贴紧那怀抱一点,踏实地睡了。
贺琛雕塑一样在床边站了很久,直到后勤官邓铁出声:“指挥官,睡熟了,可以放下了。”
“没关系,我还可以再抱会儿。”贺琛压低嗓子,说着话,又把熟睡后乖巧而温软的贺乐言往怀里紧了紧。
“……您不累,怕孩子这么睡会累。”邓铁说。
“是吗?”贺琛迟迟疑疑,看他一眼,“你真的带过孩子?”
“真的。”邓铁郁闷,“风车的事,是属下失误。”
一箱玩具刚寄到,他随手抓了个色彩鲜艳的,确实没想那么多。
“小事儿,但下不为例。”贺琛说着,弯下腰,动作小心把贺乐言从自己臂弯送到床上。
邓铁在旁边严阵以待,立刻给小孩儿盖上被子,又隔着被子拍了拍。
拍了几下见贺琛看着自己,邓铁低声解释:“小孩子睡觉容易惊醒,得拍一拍。”
也没有啊,贺琛半信半疑:从前崽趴他胸口睡得倍儿香,雷打不醒。
但长大了点儿,也许不一样吧。
“我来。”贺琛让邓铁松手,自己接手拍了几下,看贺乐言没有要惊醒的迹象,才迟疑着松了手。
成功了。贺琛过河拆桥,示意邓铁离开,然后他轻轻坐在床边,做了自己两天来一直想做而没敢做的事:
伸出手,摸了摸崽柔软的头发。
好,好软。
那种软乎乎的质感实在让人上瘾,贺琛“瘾君子”般摸了好几把,这才……转移目标,碰了下崽软乎乎的脸蛋。
更,更软了……
像嫩嫩的鸡蛋白,又软又细腻,衬得……那触摸他的半机械手掌更加丑陋吓人。
贺琛抿了下唇,忽然把手收了回来。
“早知道多花点钱装个拟真皮肤的了。”他自言自语。
“但是这个又便宜又酷啊。”他举起右手,很自我欣赏地张握了下五指,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僵硬朝房间一角看去——
“监控先断了!”
“是。”监控室的值班员憋着笑,切断了信号。
“你起开。”贺琛又低下头。
他身旁,不知何时,又出现了那头大狼,大狼趴在床边,任他挥手驱赶,一颗大脑袋挪来闪去,却始终撂在床边,固执又委屈地盯着崽。
“出来干什么,你惹得乱子还不够多?”贺琛没好气道。
大狼不吭声,只是神色越发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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