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医生总想抢我崽!by安静的蛋仔
安静的蛋仔  发于:2025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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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端那头传来一条消息,一个字也没有,只有一个表情:阴阴郁郁的丧气脸。
贺琛又笑了下,拨过通话去:“下课了?”
那头传来一声“嗯”。
“听不听得懂?”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贺琛笑容扩大:“不懂多问老师,现在乐言不用你守着了,你专心上学。”
那头终于传来一道声音,听着还是少年,但又有些哑沉:“回去。”
就俩字儿,但贺琛毫无理解障碍:“不行,愿赌服输,你输了就得上学。”
“再说学费我都掏了,老大一笔钱,比买套战甲还贵。”
那边不吭声了。
贺琛收了玩笑,语气认真了些:“好了,下个月回星都去看你。吃饱饭练好武,我去了要检查。”
那边“嗯”了一声。
“嗯”就算很了不得的回应了,贺琛不指望更多,笑笑准备结束通话,忽然又想到什么:“乐言的「爸比」,你知不知道是哪个?”
那头静了一会儿,似乎在想,贺琛等了好几息才听见他答:“都是。”
“嗯?”
“男的都是爸,女的都是妈。”难得,对面传来长长一句话。
贺琛听得五味杂陈:“那个人不一样。算了……”
傻孩子。俩都是。
“你好好上学,多接触接触人,不多说了,我有通讯——”
贺琛低头看向终端里的来电人,脸上的轻松笑意突然消散。
停顿两秒,他走向自己房间,合上门,接听通话:“晚上好。”
沉默一瞬,省略了应有的称谓,他接着问:“您怎么有空打电话?”
那头的贺雅韵并没有理会他的问候和问题,直截了当问:“听说你有意让思远当那孩子的教父?”
“有过这想法,”贺琛平静说,“但是三皇子——”
“你要真有这诚心,就把那孩子送回星都。”贺雅韵冷声打断他的话,“思远在军部任职,各方面条件都比你好,性情也比你妥善,让他抚养孩子,远比你合适。”
“可我才是乐言的爸爸。”贺琛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不残废不痴傻,按星河律法,我的孩子就该我养。”
说完这句,他语气稍缓:
“把乐言交给别人绝无可能。兄长要确实喜欢他,做他的教父就好。”
“你答应让思远做教父?”正准备发怒的贺雅韵,听到最后一句,神色微动。
“如果兄长不嫌弃。”贺琛平静说。“不过听三皇子说,皇上刚下了旨让乐言自己选。这时候匆忙指定兄长,是驳皇上旨意,所以我想这事儿不急,等乐言大点儿再说。”
“多大?”
“过了四岁生日,应该差不多。”贺琛说着,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贺雅韵皱了眉头:“这话当真?”
“当真。”贺琛声音低了低,带着一分恰到好处的倔强与失落,“我不会对您撒谎。”
贺雅韵头扬得高了些,身体却松弛下来:“知道了。”
她傲慢而不耐烦地说:“凭着贺家你才有今天,有了资源也不要想独吞,要懂得回报。”
有了“资源”?
贺琛眼睛沉下来,面无表情走进书房,拉开抽屉,一边摸出什么一边答:“是。”
答完他又问:“这回报是回报贺家,还是回报给兄长?”
“这是一样的。”贺雅韵声音不悦,但又压下去,强令自己语气温和下来,但温和得极不自然,“你保重身体,有空回来看看。”
“是。”贺琛答得比她自然多了,“谢谢您。”
对方迫不及待挂断了电话,贺琛便也关闭通讯。
关闭一瞬,身侧立刻响起一声深深压制的低嚎。
“嘘。”贺琛一手紧紧按住雪狼,另一手将刚才取出的一支针剂刺入自己手臂内侧静脉。绷起的青筋平复下去,脸上的痛色隐匿,贺琛向后靠在墙上,拿肩背撞开开关,暖黄的灯光亮起,替他驱散了黑暗。
至少,驱散些许。
“母亲,他怎么说?”贺家别墅群当中的一栋,贺思远亲手斟了一杯茶递给贺雅韵,语气随意问。
华丽繁复的复古吊灯在他头顶上方璀璨闪亮着,却在他俊秀的脸上投出几许叵测。
“他答应让你做教父,但不答应把人送回来。”贺雅韵接过茶,抿了一口,眉心皱起,眼底闪过抹阴沉,“他的翅膀硬了,竟然顶撞起我来。”
“母亲不该逼迫他太过。”贺思远温文尔雅说,“您这样直接压他,他恐怕有怨言。”
“他的命都是我给的,他凭什么有怨言?”贺雅韵冷哼。她五官并不比同胞姐妹贺妃差,年龄也不比贺妃大几岁,但也许是性格阴沉,惯爱拧眉,眉心已有了很深的竖纹,这一蹙眉冷哼,面相就显出老迈和凶态来。
贺思远的妻子夏雪瞧见了,心里“啧”了一声,神色却恭敬讨好:“母亲说的是,他如今享有的一切都是母亲给的,没有母亲,他不过是贫民窟里的一条可怜虫罢了。”
“雪儿。”贺思远面露不悦,“他是母亲的儿子,我的兄弟。”
“他怎么配?一个凶犯的儿子,母亲心善,给他条活路罢了。”夏雪嗔怪看丈夫一眼,没留意丈夫神色有一瞬异样,就又看向贺雅韵,“母亲,为免夜长梦多,您再跟贺琛说说嘛,我都听下人们说了,您只要口气稍软,他就会像条狗一样贴上来。”
她说着,大概觉得自己打了个特别恰当的比方,吃吃笑起来。
贺雅韵绷着脸,没有一丝被逗笑的模样:“你先回去,我有几句话跟思远谈。”
“是。”夏雪收起笑,有些不高兴地站起来,朝贺思远投去一个委屈的眼神,见贺思远朝她轻轻点头,这才向外走去。
走出别墅,她回头看去,贺思远和贺雅韵母子背对着她,不知在谈什么,凑得很近,形容很亲密,她哼了一声,抿着唇走远了。
“你媳妇有句话说得对,夜长梦多。他虽然答应由你做教父,时间却拖到明年,这中间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思远,你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母亲提醒的是。”贺思远点头,凝神思索,“但不知我能拿什么来说服他。”
“三年换防马上到了,你拿这个钳制他就是。”贺雅韵冷冷淡淡说。
贺思远笑了下:“母亲,他是苦出来的,换防地点他未必在乎。”
贺雅韵喝茶的动作顿了顿:“下等人永远是下等人。”
她不知哪里生出好大恨意,阴着脸将茶杯重重放下:“那他晋升的事,就再晾一晾。”
“母亲,换防安排儿子插得上口,晋升与否不是儿子说了算。”贺思远苦笑了下,又敛去,脸上流露一分失落,“而且大舅对他逐渐看重,先前就说过该给他升一升,何况现在他剿匪有功——”
“剿匪有功?”贺雅韵打断贺思远的话。
“是。今天军部刚接到报告,他发动奇袭,短时间内,把火狐和晟龙两大星盗团一网打尽。今天军部都在热议他这份功劳。”
“他这份「功劳」?”听到“火狐”的名字,贺雅韵就在蹙眉,这时更一声冷笑,“军部不必管,你当真以为,你大舅会记他这份「功劳」?”
“母亲……小心隔墙有耳。”
贺雅韵住了口,放下茶杯:“这事你不用管了,我去跟你大舅说。”
“是。”贺思远恭谨答,掩下眼里一闪而逝的精光,露出几分犹豫,“母亲,凡事过犹不及。这样为难贺琛,儿子没什么,只怕外面的人又要说母亲闲话。”
“我会在意几句闲话?”贺雅韵傲然说道,“我会放出风声,是我觉得他作为贺家子还欠磨炼,谁有闲话,尽管冲我来。”
“母亲……您何必如此,其实儿子没那么大野心,做不做这个教父——”贺思远说着,突然闷哼一声,抬手掐住额头,颈侧青筋凸起。
“思远?”贺雅韵面色变了变,“你暴动期又到了?”
“我没事……”贺思远咬紧牙关,勉强说了一句,从口袋里摸出抑制剂来,手抖着要给自己注射。
“用这个怎么行?伤身体的!”贺雅韵一把将抑制剂夺走,“来人,快,叫家里的治疗师来!”
她说着,让佣人扶贺思远在豪华舒适的沙发上躺下,派好几个人小心按住他手脚以防他误伤自己,又亲手帮他解开衣领透气,替他揉着额头,眉目间难得没有阴沉,而是充满担忧,连声音也罕见的温柔:“思远,你忍忍,治疗师马上就来。”
“谢谢……母亲。”贺思远也体贴极了,忍着头部剧痛仍在安慰母亲,“您不必担心,儿子……约到了陆院长,这毛病……不久就能治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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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院长(眯眼)(冷笑):是吗?[药丸][药丸]

第10章 精神体(一)
“陆院长,幸会。”下午四点,贺思远终于踏进医科院特殊病区,见到陆长青。
陆长青刚从一间特殊病房里走出来,厚重的大门只开了一瞬就合上,贺思远又站在十米开外,却依旧在那一瞬间感到一种强烈的不适,愤怒、恐惧、混乱、思绪涣散……
门里的人必然发生了一次烈度不低的暴动,贺思远想。
精神力暴动,对周围的人都会有“污染”,这还是隔着有重重防护的病房,若是直接接触……
贺思远看着向他走来的陆长青,咬了下舌尖,才忍住没有后退。
陆长青身上,沾染着让他十分不适的东西。
但就在陆长青朝他走来的短短几步里,那种东西由浓到淡,完全消失了。
“幸会。”陆长青平淡开口。
贺思远与他幽深的双眼对上,不知怎么,忽然回避般地错开视线,脑海里莫名浮现小时候听得那些神鬼故事:故事里说上古大祭司法眼通天,看一个人,能瞬间就看透到骨子里去。
“坐。”陆长青请贺思远进治疗室落座,神色像湖面一样平静,“贺公子什么问题?”
“问题其实不严重,只是一直不见好,先前也想约陆院长做个检查,阴差阳错,总是没能约到。”贺思远含糊又客套地说。
“时间不多,我们直接开始?”陆长青看他一眼,平淡打断了他的客套。
那瞥来的一眼幽邃而犀利,贺思远点了头,心下有些不快,但又迅速压制下去。
就算没有大祭司那样的法眼,治疗师至少也能感知他人的情绪,贺思远不想让陆长青察觉这份不快。
论起来贺思远也是世家公子,但陆家是传承古老的“祭司”家族,地位超然,何况陆长青真正厉害处,远不在他的出身,就算两位皇子,到了他面前也只有恭恭敬敬的份儿。
贺思远能约到这次治疗确实不易,是动用了长辈的面子,而他的病,恐怕也只有这位能治疗。
能治疗,就是于他有用的人,有用的人,就可以允许他猖狂。贺思远从心底用力说服自己,面色谦谨,在助理引导下坐到治疗椅上。
在助理帮助下链接好治疗专用的神经信号传导和防护线路,贺思远诧异看一眼远远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的陆长青:“陆院长……不需要接触我?”
但凡精神力治疗,治疗师都要和患者肢体接触,一般是握持手腕,这样既便于链接患者、进入对方的精神领域,也制造了一个从精神领域回归现实世界的锚点。
但陆长青距离贺思远很远,没有要靠近的意思,手只是落在神经传导线束终端的一个按钮上:“我治疗不需要那些。”
说罢,陆长青按下按钮,双目看向贺思远。
一种穿透灵魂的寒冷,让贺思远惊了一瞬,下一秒,他感觉到一股漩涡般的吸力,将他拉入一个深沉的世界,他不由自主阖上双目,跌入无意识的深渊。
过了不知多久,贺思远惊醒过来。
他仍坐在原处,室内一切与他失去意识前别无二致,仿佛他只是眨了一瞬眼。
但,终端上的时间,分明提醒他已经是十五分钟后。
“陆院长果然是陆院长,这种治疗方法,贺某闻所未闻。”瞳孔微缩,贺思远抬头看向陆长青,眼底深藏一抹戒惧:这种手段,要取他性命岂不也在翻手之间?
“不算治疗,只是了解情况,贺公子的问题,我解决不了。”陆长青没理会贺思远的种种心思,淡漠而直接地说。
“怎么会?”贺思远声调高了一瞬,很快又降下,温文有礼说道,“天底下怎么会有陆院长解决不了的精神力问题,何况,我的问题并不严重,只是——”
贺思远说到这里,莫名停顿。
“只是精神力逐步退化。”陆长青淡漠接口,“你应该多次超量使用了激发精神力成长的药物或矿石,刺激精神力进阶,现在受到了反噬。”
果然是反噬。贺思远并不意外,他早听其他治疗师吞吞吐吐表达过这种猜想,只是都没有陆长青说得这样直白笃定。
贺思远难堪地攥了下手心,也解开自己身上的导线站起来,郑重向陆长青行了一礼:“陆院长说的没错,小时候无知,现在悔之晚矣。还望陆院长妙手仁心,帮我一把。”
“陆院长连暴动失常的人都能救回来,我这点问题,应当不在话下。”
“从根上坏,和从表层崩塌的暴动不一样。”陆长青说,似乎丝毫未觉贺思远脸色的变化。
“望陆院长费心,替我想想解决之道。”贺思远诚心诚意恳求,并将一张黑卡,放在治疗椅一旁的托盘里。
但陆长青看也没看那张卡一眼。
他自然是不缺这些的……贺思远掩下眼中焦躁,又道:“陆院长,看在我是乐言亲伯父的份上——”
这话,出乎贺思远意料,竟仿佛打动了陆长青。陆长青看他一眼,目深似海:“方法确实有,但贺公子未必愿意尝试。”
“陆院长不必有顾虑,有方法总比没有的好,您尽管直言。”
陆长青便直言:“虚弱的根系撑不起一棵树,想保住根,唯有砍树休养生息。”
贺思远脸色变了变:“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精神力退化是好事,贺公子非但不该截停,还应该加速。”陆长青平淡答。
“这——”
“兹事体大,贺公子还是多考虑,也多问问其他治疗师。我还有事,恕不远送。”
“……好。”贺思远知道陆长青忙,他不能不识趣,转过身,敛了笑,面色阴沉向外走去。
“贺公子。”陆长青从背后叫住他,不紧不慢道,“你的伙伴落下了。”
什么?贺思远顺他视线看过去,俊秀的面皮扭曲了一下,“见笑了。”
他快速把自己不知何时逸散在外的精神伴生兽召回精神域。
那是一只,眼神不知为何畏畏缩缩的,癞皮猴子。
“小少爷,这是我的精神体,你别看它长得丑,其实它很乖的。”汉河基地,宽敞明亮的食堂内,负责照顾贺乐言的后勤官邓铁,笑呵呵把自己不大起眼的乌鸦精神体召唤出来,托在掌心,给贺乐言看。
贺乐言歪头看看那只乌鸦,那只乌鸦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也朝一模一样的角度歪歪头,贺乐言把头摆正,它便也立刻把头摆正,灵活的小眼睛,带着善意和好奇看着贺乐言。
贺乐言不自觉放松了些。爸比说每个人、每个精神体都是一团信号和能量,仔细感受,就能感受到好恶强弱。他还做不到爸比说的那样,但是,精神体比人简单,他只要平静下来,就能感受到一些。
小乌鸦虽然是黑的,但它散发的能量是暖的。
攥了下小短手,贺乐言终于动作,试探着伸出手,乌鸦果然乖觉得很,主动凑过去,把脑袋伸到贺乐言手掌下。
贺乐言迟疑了一瞬,嫩嫩的小手指,安抚似的敲了敲那颗黑色的乌鸦头。
“呱!”乌鸦高兴起来,展开翅膀大叫一声。
贺乐言被吓得缩回手,但下一瞬,乌鸦扑棱着翅膀,拿脑袋顶顶他的腿,“呱”,又顶顶他的腰,“呱”……乌鸦围着贺乐言,上蹿下跳、“呱呱”闹腾着,动静很大,但全是亲切之意,贺乐言一边躲,一边因它滑稽的样子笑起来。
笑,笑了呢……在场的士兵全都松了口气。尤其是邓铁。
他默默收住预备召回精神体的动作,高兴道:“小少爷,阿瓜喜欢你呢。”
这不是装出来的,精神体也不会装——邓铁察觉了,他的精神体是真的激动,真的喜欢亲近贺乐言。
听说治疗师天赋等级越高,对精神体的亲和力越好,看来不是假的。
“少爷,该我了。”排在邓铁身后的一个士兵摩拳擦掌道。
食堂里站了两排二十来号人,他们都是负责照顾、保护贺乐言,或者是负责宿舍区守卫工作的人,经常要跟贺乐言打照面,贺琛要求他们释放出自己的精神体,让贺乐言熟悉熟悉,免得哪天突然撞见,惊着孩子。
——显然是有前车之鉴。
“少爷,我的精神体有点儿大,你别怕。”看到贺乐言向他看过来,士兵先打好了预防针,又看了守在小少爷身后的队长宁天一眼,得到默许,这才把精神体释放出来。
果然有点儿大,是一条小牛犊子似的强壮大狗。
“狗狗!”贺乐言没有怕,反倒有些兴奋,比刚才接触乌鸦更快地,跟大狗狗熟悉起来。
看到小少爷和自己的精神体玩作一团,士兵高兴地咧开嘴,笑起来。
笑着笑着,察觉一道视线扫过,士兵迎头看去,正对上坐在角落一张餐桌后盯着他看的指挥官——表情相当不友好。
“咳,”士兵低下头,碰碰自己旁边的战友,“该你了。”
两排士兵军官,逐个都把他们的精神体释放给了贺乐言看。
到最后一人时,释放出来的是一只变色龙,收获了贺乐言前所未有的新奇和关注。
“它的脚怎么了?”发现变色龙一只前脚不像身体其它部位一样变色,贺乐言好奇问。
“执行任务时受了点儿伤。”那个在舰队中担当斥候的士兵解释,“不碍事的少爷,小伤,等它好了随时陪少爷玩儿。”
士兵说着,正要把有些萎靡的精神体收回去,不料贺乐言蹲下来,小手探向变色龙的前爪:“你痛吗?”
小孩子的声音天真稚嫩,士兵听得心里一暖:“少爷,它——”
话刚出口,士兵忽然顿住了:武士和精神体感知共享,他忽然从精神体那里感到一阵舒适的暖流,自脚底涌起,向全身扩散。
士兵愣了愣,看向贺乐言那只搭在变色龙前爪上的小手。
“少爷,你——您,”他激动得有些结巴,“您在给它做治疗?”
他说着,见战友都向他望来,磕磕巴巴解释:“我感受到了,翡翠,翡翠的伤在好转!”
众人纷纷瞪大眼睛,向贺乐言看去,贺乐言收回小手,努力严肃,但在众人注视下还是有点羞赧:“我只会一点点。”
【一点点也足够了呀我的天爷!】
【你才三岁,三岁啊乐言!】
【什么是天才?这就是天才!】
不知何时开启的直播间里,刷过滚滚弹幕。
现场众人,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夸赞:“少爷真棒!”“真厉害!”
一众赞美声中,有道声音颇不合群:“你还小,不要逞强。”
【确实还小,别反噬了。】
【哎呀,别打击崽积极性,我就说这些大兵不懂育儿!】
观众发着各色议论,看到一个戴着白手套的人分开众士兵,弯腰给崽擦了擦汗,然后站直身体,假模假式清清喉咙:“那什么,我的精神体你还没看。”
他说着,顿了顿,观众都等得不耐烦了,也没见他把精神体放出来,就等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其实,狼跟狗,都是一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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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狼:没错没错,我就是名字叫狼,性格其实很狗[可怜]

至少贺琛这只狼不是。
雪狼一出现在大厅,其它黏着贺乐言不肯走的精神体,纷纷回到主人的精神域,包括那只贺琛试图攀亲戚的棕黄色大狗狗。
而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终于明白了这没眼力见的家伙是谁。
崽的爹、那个走大运的贺家私生子贺琛。
【该说不说,这雪狼确实挺威风……】
【到底是贵族血脉。】
蓝星的武士自古就有贵族、平民之分,有贵族血统的人往往天赋更高、更容易成长为高等级的武士。而在林立的贵族血统中,又有几大家族具有标志性的强大精神伴生兽,比如贺家的雪狼——一种拥有罕见冰系天赋的顶级精神体。
【贵族也不一定强,什么年代了还搞血脉崇拜。】弹幕中有人不满。
过去蓝星人贵族与平民间地位差异巨大,但自从进入星际时代,武器、战甲等科技快速发展,贵族血脉却越来越驳杂,种种元素叠加,贵族和平民武士间真正的实力差距越来越小,平等自由的理念渐渐大行其道。
只是,那一小撮贵族仍然握有极大比重的资源,牢牢掌控着上升通道,尤其是在军部这种贵族的老本营,明面上不论出身、人人平等,暗中却盘根错节、沆瀣一气,没有背景的人只能做贵族子弟的垫脚石,发展始终受限。
贺琛虽是私生子,依然是贵族的一员,弹幕中难免有人对他抱有成见。
【确实也不一定强,而且他是后天觉醒的嘛,听说在贺家是个边缘人,贺家真正看重的是他哥贺思远,跟他年纪差不多,已经在军部任要职了,那位是先天觉醒的,天赋肯定比他强。】
弹幕里议论纷纷,但全都影响不到贺琛分毫。
贺琛此刻在意的,是崽的反应。
前面二十来号人的精神体崽可都上手摸摸了,连宁天那只不亲人的豹猫都没例外。
雨露均沾,他的雪狼也不该例外才是。
神魂一体,心意相通,贺琛这么想,他的雪狼自然也这么想。只见它威风凛凛地抖了抖雪白的长毛,二话不说……趴了下去。
趴在地上,爪子捂着自己那张比“大狗狗”尖长的狼吻,两只三角耳朵试图违逆常理地耷拉下来(但不成功),一双蓝眼睛,期待地看着贺乐言。
【哈哈哈,它不会是在装狗吧?】
【忽然觉得有点蠢萌怎么回事……】
【虽然但是,大型猛兽就是大型猛兽啊,哥们儿你有点儿自觉离崽远点好不好!】
观众反应各有不同,个别人反应比较激烈,但也不能全怪他们:虽然趴下了,屏幕中的雪狼仍然十分庞大,三岁多的贺乐言在它面前完全是个小不点——一口能咬两截那种。
贺乐言果然也很犹豫。
他还是有点怕。虽然,虽然大狼给他的“信号”感觉很暖,比其他所有精神体都暖,简直像个太阳一样突出。
可是,他还是记得它的大嘴巴……
那是生理本能上的害怕。
贺乐言迟迟没有动作,大狼可怜巴巴,“呜呜”低叫了一声,也没让小孩儿回心转意,反而让小孩儿攥紧小手,垂下头去。
众多属下,看贺琛的视线都变得复杂又同情。
同情个屁!老子很坚强。
贺琛镇定抬起手来,准备把逼逼赖赖不肯走的雪狼尽量体面地召回去,但刚抬手,就被一个冲进来的人影打断:“贺琛你逼孩子干什么?”
三皇子楚云棋匆匆赶来,正义地挡在贺乐言和雪狼之间,下一秒,直播结束了。
楚云棋听到提示音,惋惜皱了下眉,不耐烦地摆摆手:“收回去收回去,别拿你这大家伙吓——艹……”
大家伙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一颗巨头就贴着他的脸,一双冰蓝的狼眼睛冷幽幽盯着他。
狼眼乍看平静,但那层平静的蓝膜后,仿佛有无尽的,无尽的,楚云棋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东西,冰冷、肃杀、嗜,嗜血?
这一瞬,有一半贺家血脉的楚云棋,忽然记起雪狼到底意味着什么,顷刻,他感到周身血液冻结。
但雪狼在这时不见了。那股令楚云棋血液冻结的寒意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殿下怎么绊倒了?”贺琛伸手把楚云棋拉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相当温和。
楚云棋颈后的寒毛不知为何竖得更抖擞了。
他挣开贺琛,看他一眼,忽然之间,觉得他有些陌生。
他的精神体可是雪狼啊,传说中成长到极限,能无视任何防御、直接冻结敌人体内血液、杀人于无形的雪狼……
即使在贺家,能真正拥有雪狼的人也远比大众以为的稀少。就像他们楚家的麒麟、沈家的金雕……都是少数幸运儿才能拥有。
这样的贺琛,实力真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弱吗?楚云棋仔细思索了一遍,得出结论:
是的,他很弱。
贺家这一代子孙,论军衔,贺琛只是上校,连个准将都没混上,论权力,他只掌管一个中型舰队,论地盘,他被分派的是没人愿要的乱地。
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没靠山——罪犯之子的身份,加上贺雅韵的憎恶,贺琛在贺家不受待见、没人撑腰,在军部也是个隐形人。
想到这里,楚云棋腰板又硬起来了……一点。
“没什么,我不小心脚滑了。”楚云棋清清喉咙,“那什么,开饭了吗?我饿了。”
“正要开饭。”贺琛看了眼时间,错开楚云棋,低头看向贺乐言,声音一瞬间扭捏不自然起来,“乐言,爸爸让他们准备了好吃的,我们——”
“我们开吃吧!”楚云棋抄起贺乐言,把他抱到对他来说有点儿高度的餐椅上,自己坐在了他旁边。
贺琛刚伸出的手忍耐缩了回去。
他忍耐看了楚云棋一眼,看向邓铁,对他点了点头。
邓铁朝食堂的透明橱窗拍了拍手,立刻,几个整整齐齐戴着厨师帽的男人鱼贯而出,人人手上捧了个托盘,忐忑又期待地看着贺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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