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聊完,后面基本都是吃吃喝喝,看得出来郑月清这个朋友是个性情中人,说高兴了就喝酒,基本没停过,喝到最后说话都不利索了。
郑月清也没少喝,罗阿响更是只能被一杯一杯灌,他是这个饭桌上最被动的人,一举一动都得看两个人的脸色。
一顿饭吃完,出门都已经近11点了,三个人都喝得晕晕乎乎。郑月清给朋友叫了车,把人送走了气氛才终于冷了些。
罗阿响本来就不常喝酒,日料他也没怎么吃,几乎算空腹喝酒,现在他终于感到有些胃痛。
“怎么样,阿响?”
“真不错,这次真是谢谢师兄你了。”
郑月清没说话,还是和往常那样笑了笑。不知是不是因为喝酒了,罗阿响脑子也没那么清醒。
“胃痛了?”郑月清注意到他捂着肚子的手,“你手上怎么有伤?”
“有点,没事,昨天骑车摔了。”罗阿响心情瞬间低落了,他的心情多少被酒精影响了。
“让我看看。”郑月清好像特别心疼,牵起他的手来看,一开始罗阿响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他在自己的手背上摩挲起来,罗阿响这才感到不对,连忙想抽回手,对方却蛮横地扯住他。
“阿响,和我在一起吧,我不会再让你受这种苦的。”
“哈哈哈,师兄,你是喝多了吧?”罗阿响干笑两声,原本他脑子有点不转了,这会儿又被迫工作起来。
“阿响,你知道我的,我真的喜欢你,我们试试吧?好不好?”罗阿响觉得眼前的场景越发魔幻,郑月清原本长相周正的那张脸变得狰狞起来。
罗阿响知道自己喝得太多了,这会儿怎么都挣脱不开郑月清的桎梏,他有些慌了。
“罗阿响,你在干什么。”略感熟悉的声音再次在罗阿响耳边响起,他脑子都要炸开了,视线中最后的景象是谷肆冷着脸高高在上
谷肆躺在床上,脸上被打的伤已经一片青紫,此刻正发着烫,心脏好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他说不清今天的遭遇是幸运还是不幸,但至少他感觉从今天开始有些东西会不一样。
脸上的伤第二天没一点好转,他难得地想请个假,却发现今天已经有会议日程了。谷肆在公司还是有自己的形象在的,毕竟是小谷总,总不能顶着一脸青紫去上班,这样的话估计不到半天就会有一万种谣言。
最后谷肆还是去公司了,但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难得地没有西装革履,而是穿了一套较休闲的衣服,戴着鸭舌帽,还戴了个口罩。这天保安都把他当成可疑人士,不让他进,非要他出示身份证,等他亮出身份之后,保安吓得差点当场给他跪下。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追究这些,径直上楼进了办公室。叱咤风云多年的小谷总,今天莫名觉得有些丢脸。
进公司的时候大家也没少对他今天的打扮窃窃私语,不过他都当作不知道,而是窝进了办公室里。
进了办公室他才放松下来,把全套装备都卸下,出了一身的汗。他坐在办公室里,脑子里想的却都是昨天罗阿响的伤,他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怕他因为行动不便而出事,便给了地址让助理去盯一下罗阿响那边。
然后谷肆就收到了来自前线助理的消息。
助理:谷总,他和一个男的见面了,举止亲密。
谷肆:……不用报。
助理:两人相谈甚欢地吃了午饭。
谷肆:……
助理:去了日料店,喝醉了。
谷肆:地址。
谷肆风风火火地赶到现场,看见的就是罗阿响正在和另一个男的拉拉扯扯的画面。他站在路灯照不到的暗处,听着别人向罗阿响倾情告白的话语,心里的火气更盛了:这个人难道对他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罗阿响睁眼的时候是懵的,车里的香水异常荼蘼,是他用不起的味道。脑子还是昏沉沉的,但看到驾驶席上摆着张臭脸的谷肆才稍微清醒了。他怀疑自己最近水逆了,不然怎么总是碰到不想见的人。他正想闭眼装睡,却发现谷肆已经从后视镜看到他睁眼了。
“你喜欢他?”谷肆冷着脸,目光直视前方,没有转头看罗阿响。
“请问这和谷肆先生有什么关系吗?”
谷肆一听他这话,脸色似乎更难看了,罗阿响醉意朦胧,也没顾得上注意他的脸色。谷肆一脚踩上油门,从日料店旁边的停车场离开了。
罗阿响被这突然启动的车搞了个措手不及,差点一脑袋撞上挡风玻璃,他这才想起来系安全带,低头一看,安全带好好系着。
车并没有如罗阿响所愿停在他那个破旧小区前,而是停在了一栋高级公寓的地下车库。罗阿响这才咂摸出不对劲来,谷肆并没有说要送他回家。
“下车。”
罗阿响坐着没敢动,他脑子奇怪的剧场停不下来。
“下车,还是你需要我帮你?”
罗阿响这才慢吞吞地从车上下来,他一只脚刚踏下车,谷肆就狠狠一把拉着他的手往前冲。
“你干什么?”罗阿响一边尽力跟上他的脚步,一边试图挣脱他的手。
好在罗阿响的脑内剧场并没有上演,谷肆只是把他带到自己家,然后追问他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如果罗阿响完全清醒,他一定不会老实回答,但是他喝醉了,被谷肆按在沙发上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谷肆问什么他回答什么。于是谷肆知道了今天的前因后果,他心里的怒火也消散了不少,但他一点也不后悔把罗阿响口中的师兄揍了一顿。
罗阿响并不知道他醉酒昏迷的那段时间里,谷肆已经把郑月清揍了一顿,所以他还在盘算着明天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去上班。
“我手机呢?”
谷肆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罗阿响的手机,他把罗阿响弄上车的时候,罗阿响的手机掉在地上,他顺手就揣自己口袋里了。
“干什么?”谷肆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听到罗阿响的回答后,他迅速收回手,又把手机揣自己口袋了,因为罗阿响说先问问师兄到家没。
“你还联系他?”谷肆觉得罗阿响的想法实在是过于不可思议,那个男人都那样骚扰他了。
罗阿响白了他一眼:“你昨天还强吻我,我现在不也还在和你说话。”
谷肆好像被掐住七寸的蛇,瞬间没有语言来反驳他了。
沉默了半晌,谷肆说道:“工作是吧,我给你,你马上和他断了。”
“大哥,你饶了我吧,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他?”罗阿响说完之后,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下降了几度,但他还醉着,所以并没有那个脑子去说高情商的话。
谷肆已经在努力抑制自己的心情了,罗阿响却不知死活地激怒他,每一句话都能在谷肆的心脏上开个大洞。敢情这么多年来,放不下的还真的只有他。
“你现在的眼光这么差了?”谷肆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是说只是为了钱?”
罗阿响眼睛都瞪大了,且不说他和郑月清根本不是那种关系,事到如今就算他眼光差也和谷肆没有半分关系吧。
罗阿响上下打量了谷肆,他心里的恶魔在酒精的催化下逐渐膨胀,随后有了戏弄谷肆的想法。
“是啊,我眼光一直挺差的。”说完上下打量了一下谷肆,目光里的挑衅不言自明:如果不是眼光差,也不会看上你。
谷肆听了他的话,拳头都捏紧了,恨得差点把牙咬碎。果然这么多年,罗阿响他还是没有一点变化,既然当年不喜欢,又什么先来招惹自己?
“你只是需要钱的话,我可以帮你。”
“你以什么身份帮我?老同学?前任?还是说帮我,然后睡我?”
罗阿响有时候自己也不明白他到底在倔强什么,他大可以心安理得接受谷肆的帮助。或许只是为了最初的自尊,他想向所有人证明,他罗阿响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也能挺过去。
事实证明,在如山倒的灾难面前,即使他低声下气,也不会有任何人帮他。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当年也没有勇气向谷肆求助,他怕谷肆也和那些人一样,拒绝他,贬低他,落井下石。这或许是那个被困在金钱陷阱里的少年,最后的坚持了,就连只是一个可能性,他也不敢去赌。
罗阿响并不知道自己的话给谷肆带去了多大的影响,也并不认为谷肆会当真。谷肆是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他追求完美的爱情,而不是和自己在这游戏人间。
他醉着,鼻音有些重:“少爷不愿意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罗阿响正想打电话给周懋让他来接一下自己,却不想下一秒谷肆却将他压在沙发上,眼睛死死盯着他,眼神可怕得像要把他吃掉。
罗阿响这才知道自己惹了一头野兽,想要退缩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夜过去,罗阿响醒来的时候,身上没一个地方是舒坦的,脑子好像要炸开,腰酸得活像搬了一整夜的砖,两条腿也根本没有抬起来的力气。
“……”昨晚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闪回,罗阿响想死的心都有了,喝醉的他也太生猛了,什么话都敢说。
但很明显,他现在的惨况昭示着,有一个人比他更生猛,他自己惹下的祸,现在也没有埋怨别人的余地了。
他顶着全身的不适从和他房间差不多大的床上爬起来,一起身却发现腿间有不明液体流出来,一瞬间把谷肆杀了的想法从他的脑海中闪过。不停默念着杀人犯法,他才忍住自己的怒气。
“你醒了……”这时谷肆从旁边的洗手间出来,身上就围着条浴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罗阿响。
罗阿响给了他一个虚伪的笑容,“是的呢,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他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多呆一秒,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和谷肆同归于尽。
“你先洗个澡吧,昨天太困了,没给你清理。”谷肆的脸上是被蒸汽蒸出的薄红,他表情冷漠,脸上还有罗阿响制造的伤痕,眼睛眺望着窗外,外面阳光正好。
罗阿响动了动,身上黏黏乎乎的,也没理谷肆,大大方方地全身裸着去了浴室,坦然得好像在公共澡堂。
他并不知道他的故作镇静,在别人眼里就是另一种意味了。
最后,还是谷肆开车把他送回住处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没打到车。只是让罗阿响感到意外的是郑月清竟然在他小区门口等他,手上打着石膏,脸上的伤也不少。
三个满身是伤的人碰到了一起,显然郑月清也没想到罗阿响会和这个男人一起回来,他到这来,原本是想给罗阿响道歉。他昨天太冲动了,显得他像个毛头小子,他记得罗阿响喜欢绅士,就一直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却不想昨天的行为将他精心塑造的形象毁得丝毫不剩。
“阿响,你……”
罗阿响看了郑月清一眼,“师兄,这么早,脸上的伤是怎么了?”罗阿响并不知道昨天谷肆打了他,但多少也能猜到,他故意问了一句。
郑月清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他和别人一起回来,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也不好介入,只能弱弱地问罗阿响:“你和他……”
罗阿响把谷肆往前一拉,向郑月清介绍道:“师兄,这位是我的老同学,谷肆。”
“谷肆,这是我师兄郑月清。”
显然两个人并不想互相认识,谷肆把脸转向一边,他对这个叫郑月清的人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罗阿响当然知道这两个人不对付,但这种一下就能让两个让他不爽的人难受的事,他为什么不做。
“我累了,回去休息了。”罗阿响把两人抛在身后,自己上了楼。
罗阿响躺在沙发上,因为最近发生的这些破事,他的新住处还是没有收拾好,纸箱堆得到处都是。经过这样一番折腾,郑月清介绍的地方肯定不能去了。罗阿响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自己的臂弯,冷静片刻后他就翻身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把零散物品归位,心里还在盘算之后的出路,只是原本的一条路被突然闯出来的谷肆毁了而已,对他来说也不是很大的打击。只是他刚交了房租,按照租房的标准压一付三,他身上就没什么钱了,接下来几个月恐怕要勒紧腰带过日子了。
不知不觉间一上午时间就过去了,罗阿响也已经把他这个租来的小房子收拾得干净整齐。下午他打算先去周围看看,熟悉一下环境,顺便找找有没有什么兼职可以暂时先做着。中午吃饭的时间,他刷了刷招聘软件,几乎都是要求全职的,他没那么多时间,大三虽然课少了,但也不能缺课,而且现在他离学校远了很多,也要提前规划时间,更何况他在准备考研。
果然不出罗阿响所料,这周边较为荒僻,一般的店家都是夫妻店,根本不需要人手,他只好放弃了。他思来想去,一切却又回到了原点,好像要把他逼入绝路似的。
他顺路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又买了菜,准备晚上自己做顿好的,这些天他几乎都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自己做饭开支会少很多,尽管他做的饭仅仅停留在能吃的程度。
在罗阿响撇菜叶子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擦了擦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没有来电显示。
“喂?”
电话那头闹哄哄的,过了一会儿才有人说话,一个极为低沉磁性的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阿响。”
一听这辨识度极高的声音,罗阿响就已经知道是谁了,他的声音几乎带着笑意:“易大哥!”
易航是他之前在咖啡厅打工时的老板,似乎新开了一家酒吧。这时他打电话过来,就意味着罗阿响的兼职有了新去处。
“最近怎么样?”
“很好啊。怎么有空找我?”
易航和罗阿响之间的交流并不多,所以也没有听出罗阿响语气里的勉强。最近罗阿响遇到的这些事,实在算不上很好。
“你很久没过来,有些担心。”
他独自生活了这些久,罗听到这种关心他的话还是会挺有感触,他对易航来说明明不过是一个曾经的员工而已,对方却还是那么关心他。
“没事啦,最近忙,刚搬了家呢。”罗阿响用他一贯十分健气的声音答道。
“搬家了?”易航对他搬家这件事有些意外,毕竟知道他当时租房也费了不少心思,于是罗阿响把事情大概讲了讲。
易航知道他一直生活得都很艰辛,于是问他: “那你缺钱?过来打工?”
这正合罗阿响的意,他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合适的兼职,也不扭捏地答应了,易航也很爽快,让他有时间过去就行。
酒吧一般都是晚上营业,罗阿响吃完饭收拾了一下就过去了。易航开的酒吧离他现在的住处不远,看了一眼地图距离四公里,他骑电动车也就十来分钟。
易航没想到他今晚就过去了,有些意外,但能看出他心情不错,那张周正英俊的扑克脸上也有了几分难得的笑意。
“易大哥。”罗阿响坐在吧台前,易航今天自己在里面调酒。
易航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衣袖半挽,扣子松开了两颗,露出他的锁骨,他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幽蓝的光,他高大得头顶几乎擦着吧台的吊灯,他仍然不苟言笑,打了一声招呼后递给易航一杯冰苏打水。
阿响喝了一口,他今天本来就是过来打声招呼的。易航朝他点点头,告诉他今天先再熟悉一下环境。酒吧里还是那么多人,这个吧不算正经清吧,环境十分嘈杂,光怪陆离的灯光扫来扫去,每个进门的人都会多看一眼吧台,也不知道是在看谁。
“生意不错,易大哥。”
易航一边把酒放在托盘里,耸了耸肩,由于过于嘈杂的环境,他也不得不提高了音量:“这不是才缺人。”有人从易航手中接过托盘,把酒送了出去。
“这次做哪个活?”
阿响笑了:“还不是听老板安排。”
易航知道他是个多面手,人很聪明长得讨喜嘴也甜,除了舞台组之外,去哪里都能帮上一点忙,之前易航抽空闲时间还教了他简单的调酒公式,他背下来之后照着调竟然也能调得像模像样。
“那你明天先过来当我的帮手,新的调酒师还没到岗。”
“好,那麻烦易大哥明天帮我准备工作服了。”
难怪这人突然自己调酒,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在,按理说应该易航应该在做甩手掌柜的。从阿响进来开始,易航手上动作就没停过,他的动作快得都几乎出现残影了,可见是确实缺人。
阿响的目光不断游移,现在才十点半,正是酒吧气氛热烈的时候,舞台上的舞者跳着热辣的舞蹈,引得台下阵阵欢呼喝彩,很多人举着手机拍照。有不少人从进门看见易航就走不动道了,吧台早就坐得满满当当,其中十个有九个向易航要联系方式。
易航193的身高,配上他这张脸,还有那低沉性感的嗓音,简直就是大杀器。
酒吧一般是凌晨四五点钟闭店,阿响待到了打烊时间,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易航也去换衣服的空档,才默默摸到吧台里,去记物品放置的位置,不同品类酒的名字,好久没做这个,他心里也有些没底,下意识就开始预习起来。
大概半个小时后,易航才从酒吧后面走出来。
“走吧。”
阿响答了一声,两人一同锁了大门,检查了电器设备,才从后门离开。易航原本想要送他回家,阿响指了指自己那辆破电动车:“我有车,嘿嘿。”
易航点了点头,跟阿响打了声招呼,转身便往车库的方向去了。
阿响快速冲了澡,他走到窗台边,摸了摸晒在那里的考研相关的书和资料,基本上已经被风干了,只是每一页都变得硬扎扎的,还有他没注意分开的,两页黏在一块,怎么都分不开,他一用力就撕坏了。
“……”
好在黏在一起的书页并不多,只有那么几页。他把已经晒在窗台上的书全部收了进来,放在他卧室的书桌上。
尽管已经接近凌晨六点了,阿响却毫无睡意。晚上他还要去易航的酒吧,只好强迫自己躺在床上,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没有进入睡眠状态。
阿响不想这样浪费时间,他爬起来坐在书桌前开始学习。他觉得自己不算聪明,跨专业考研是个不小的挑战,别人要学四年的东西他要在这一年多里完成,没有老师指导,只能看网课学习,目前专业课他也就学了一半。
对于阿响来说,一切都是未知的,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所以他也没那么紧张。
睡意迟来,他设了闹钟才爬上床,他还能睡一会儿,避免晚上去上班状态太差。
阿响走进酒吧,易航已经在吧台里坐着了,旁边有人在擦桌子收拾卫生,为营业做准备。
阿响给易航打了招呼:“易大哥!”
易航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去吧台里面,一一为他讲解介绍,他有一些基础,记这些东西也不算难,何况易航今天只是让他在旁边帮他准备材料,打打下手。
稍微熟悉之后,阿响去换了工作服,端端正正站在吧台里,脸上挂着清浅的微笑。他之前做过,不仅要帮手,其实更重要的是要和客人聊天,做易航的助手,这更是重中之重,因为易航基本不会和人聊天。有人问易航的联系方式,易航就指指桌子上的二维码,让人家扫,看来是已经被要联系方式太多次了,想了这么个办法,但这恰恰会让那些客人望而却步。
阿响一来就弥补了他的不足,跟谁都聊上两句,他的脑子多线运转,跟易航报单,帮易航准备辅材,加冰块,有条不紊地,同时还跟吧台不同的客人聊天,他嘴甜,把一个个少爷小姐哄得服服帖帖喜笑颜开。
“易哥,你哪儿找来这么个聪明小孩?”一个男人穿着黑色透视背心,低腰牛仔裤,脸上浓妆艳抹,上下打量了一眼阿响,才接过他递过来的酒。
易航仍然板着一张脸,表情恹恹的,能感觉出来他不是很想和面前的人说话,似乎是为了表面平静,才不得不回答他:“招聘来的。”
那人碰了一鼻子灰,这才端着酒杯去了人群中间。阿响的视线不由得落在那人身上,只见那人把酒杯一放,直接跳上舞台和那些正在热舞的舞者一同跳了起来,奋力扭腰摆胯,身体如同波浪一样轻盈起伏,应该也是专业跳舞的,直到易航的轻声咳嗽他才收回目光。
“欸,苏打。”易航立刻提醒他。
“哦哦,马上马上。”阿响把苏打水递了过去,不自觉地又抬眼看了一下台上的男人。
此时酒吧门再次被推开,阿响再次投入到紧锣密鼓的工作中,没有闲心去偷看别人了。
阿响弯下腰往更衣室的椅子上坐,伴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骨头嘎吱嘎吱响,他站了太久,双腿都有些麻木了。他早已预料到在这打工不会太容易,所以此时也没有半句怨言。
坐在椅子上放空了半天,易航见他一直没出来,过来查看他的情况。
“很累?”易航靠在门框上,脑袋几乎要顶到门框顶端了,嘴里叼着一支烟,他一说话,就有烟气从他嘴里飘出来,很快就在天花板上消失了。
“有一点,不过还好。”阿响仰着头,看向易航,脸上仍然带着浅浅微笑。
“马上七夕活动,到时更忙,”易航给他打预防针,“工资也会涨。”
阿响点点头:“那麻烦易大哥有空的时候把活动详情转我看一下,我熟悉熟悉,别到时候出错。”
“好。”
阿响把手里已经叠好的工作服塞进了柜子里,易航抬脚离开,他跟在后面,两人的脚步声趋近于同步。
忽然,易航又突然开口问:“你对他很好奇?”
阿响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易航说的“他”指的是谁,直到易航的手朝舞台指了一下。阿响这才知道易航说的是刚才那个跳舞的男人,大概他因为那个男人晃神了。
“只是觉得能无忧无虑做自己喜欢的事真好。”罗阿响几乎每次看到这样恣意的人,都不由得升起一阵艳羡之情。
易航没再回答他,两人从后门出去,便又分道而行。
阿响的打工持续了几日,他也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节奏。早上回去看会儿书,如果上午有课他就直接洗个澡去上课,如果没课回去倒头就睡,下午醒了吃个饭,继续学习,晚上去酒吧打工。他的生活乏善可陈,反倒是去酒吧打工给了他更多接触人的机会。
转眼间就到了七夕,活动内容易航早已转给他了,除了价格折扣是他需要注意的之外,其他都是与他无关的,他也就瞟了一眼,没仔细看细则。
这天阿响提前去了,他到的时候酒吧已经格外热闹,各种七夕物料堆在店里,还有没来得及贴的海报和贴纸,立牌倒是好好地摆在门口。
酒吧里到处都是装扮得十分隆重的人,乐队的人在台上调试设备和乐器,即将上台表演的舞蹈演员在练习动作。
今天的所有服务员都戴上了兔子耳朵,有黑的也有白的,就连易航也戴上了黑色的兔耳朵,看上去和他那张严肃的脸丝毫不搭。大多数工作人员都在七手八脚地忙,有打气球的,有在往上挂饰品的,也有人来来回回往桌子上摆插着新鲜玫瑰的花瓶。
他刚来没几天,但已经和这些人混的很熟了,有戴着白色兔耳的女孩拿着两个头箍过来问他要哪个颜色,犹豫了一下他选了黑色,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戴。
“阿响,你长得高,帮我贴一下海报好吗?”矮个子男生见他已经收拾好了,脸蛋儿红扑扑地过来找他帮忙。
“来啦来啦!”
阿响和他一起先对照了单子和效果图,确定了要贴些什么海报,从门的方向开始贴,矮个儿男孩负责把胶贴撕掉递给阿响,阿响就照着图往门上贴,效率还挺高。
“你小脸儿怎么那么红?”阿响脸上挂着笑,忍不住问他。
“还不是缨姐,把她那‘氛围感腮红’狠狠给我扑了几下,跟猴子屁股一样,还硬说可爱,气死了!”男孩嘟着嘴,一副生气的表情,十分鲜活。
“确实挺可爱的…”阿响很努力憋笑,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受到男孩的一记暴击。
一通折腾,总算一切都安置好了,一到开业时间,源源不绝的人涌入进来,酒吧很快就热闹起来。今天来的基本都是熟客,每一个进来的都跟易航打招呼,大概是也收到七夕活动了,过来凑个节日气氛。
刚开业一会儿,易航就已经忙不过来了,尽管他已经提前有所准备,仍然忙得额头冒汗。阿响见他忙不过来,便主动请缨:“易大哥,简单的交给我,你做其他的吧。”
易航显然分身乏术,只好把阿响之前已经做过的且在易航那里过关的饮料和果酒交给了他,其他的仍旧他亲自操刀。这还是罗阿响第一次正式调酒,他也有些紧张,好在易航偶尔分出一点精力来看他做得怎么样,也不至于出什么差错。
时间长了,酒吧里几乎摩肩接踵,舞台上乐队已经在开始热场了。今天请的乐队还是本地比较有名的FOL乐队,自从上了综艺节目之后场场live都爆满,这次活动也有很多人都是冲着乐队来的,也不知道易航怎么请到的。
“hello!现场的朋友们,你们好吗!!”女主唱具有浑厚且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几乎要把酒吧的屋顶掀翻,她一出声,下面的观众尖叫声也震耳欲聋。
“很高兴在这样美妙的夜晚和你们相遇,我们是FOL!”
阿响只往台上看了一眼,根本抽不出空仔细观察。旁边的易航也是,肌肉线条都因为过度用力在衬衫下显现出来了,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到锁骨上。好在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舞台上,点单量骤减,除了刚进来的新客点单以外,没有多少加点的,两人得以轻松一点,至少阿响有空擦擦自己的汗水了。